第24章 ☆、獻勤
堯之送我下山的時候,臉色一直沒有緩和,不知道他蹙着眉頭在想着什麽,我也不敢再觸龍須,安安靜靜的跟着。
一會後我停下腳步,好奇的研究身旁那長得有點奇怪的樹藤,突然發現它居然能動,再探頭看去一個蛇頭停在離我鼻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吓得我慌忙後退跌坐到地上。
我是不怕毒,可是我怕疼。
堯之許久不見我跟上,轉頭看了我一眼,又望向我隔壁,我肯定我沒有看錯,他看那條蛇的眼神絕對比看我的要溫柔許多。
“石楠藤,白花蛇。”他說。
泡藥浴的那幾天,堯之沒少扔醫術給我看,那些豎版沒标點的繁體字看得我一知半解的,但對一些專有名字有點印象。我想堯之是有心教我點醫術了,想罷,我便小心的靠近。
堯之讓我仔細觀察白花蛇的形态,看到我畏手畏腳的模樣,他愁着眉頭道學醫之人怎可怕藥材。于是他立即從地上撈起一把沙土,對準白花蛇撒去,說來也奇,白花蛇遇到沙土,真像面粉遇水一樣,縮成了一團,堯之上前用木叉往白花蛇的頸部叉去,另一手抓住蛇體的後部,這時白花蛇再也施不出威力來了。
我嘆為觀止,他把蛇舉到我眼前道:“白花蛇蛇頭大似三角形,嘴裏長着四只長牙,背上有二十四塊斜方格,腹部還有斑紋,與一般的蛇不一樣。”
說罷,他将蛇挂在路旁的小樹上,用刀剖其腹,去其內髒,盤曲後裝進了竹簍筐,動作十分麻利。
我看得目瞪口呆,本來還活生生瞪着我的白蛇,現在變成一條白繩,而是動刀的是這個看起來很柔弱的男子。雖然我知道他武功比我高強百倍,但怎麽說他在這個時代是個弱男子,正确的觀念是應該依附在女子身後,然後在看到這些軟體動物的時候,大叫着“蛇啊”。
不過很慚愧的是,做這些事的人是我,所以我更加的費解,我的身體很誠懇的表達了我的意思。
“你還是男的嗎?”
我立即捂着嘴巴,這樣問好像很失禮,不是諷刺人家沒有男人味嗎,于是我滿懷歉意的望過去,誰知道堯之卻在前面認真的帶路,無視掉我的問題。
我籲了口氣,看不到背對着我的堯之陷入了深思中。
***
堯之把我送到家門口,鮮少出山的神醫突然的出現引起了村民的轟動,當然,他們的眼中堯之還是一個蒙着面紗、神秘的、有着高強本領的神聖不可侵犯的仙人。我對村民盲目的崇拜一一漠視,對這個小山村來說,堯之這樣的能力的确堪得起這些膜拜的,可是——有必要這麽誇張嗎!?
看爹娘那對待佛祖的态度,不差把堯之供奉起來了。堯之面無表情的,可是我知道他早就不耐煩了,他那樣的性格難保會不會揮揮手把村子給平了。
很危險!
“爹娘,各位鄉親,堯神醫今日研究一天很疲乏了,請各位早回吧!”我大聲不客氣的說着送客令,等人群終于出現一個缺口,堯之就用上輕功逃了,雖然在他們眼中是風度飄然的離去。
村民無比可惜的嘆了口氣,我累得扶着額頭嘆了口氣。
突然,一個小小的腦袋出現在我眼前,他怯怯的望着我,包子般肉肉的臉在我的注視下刷的紅了,“九……九姐姐……”
聲音跟糯米一樣酥軟,綿綿的,很好聽。
自從我跟堯之學醫後,似乎受歡迎了很多,時不時有人來我這探堯之的消息,甚至讓我給他送禮物。爹娘在村子裏的地位像坐過山車一樣的飙升,雖然我不勝其煩,但總不能傷了這些純樸的村民。
我微笑,低頭問道,“有什麽事嗎?”
“九姐姐,這個給你!”小男孩把雙手舉得高高的,他低着頭,我看到他露出的耳朵都通紅通紅的,我偏了一下腦袋,呃,因為他激動得快把東西捅到我鼻子去了……
是一個淺綠底繡着兩朵白色小花的香囊,我很喜歡這種素雅的顏色,我立即收下,可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這,你要托我帶給堯神醫嗎?”真有點舍不得。
小男孩立即搖頭,他雙眼充滿期盼的看着我,活像一只要主人摸摸腦袋的小狗狗,真是可愛。
“是、是送給你的。”
“真的?”
小男孩用力的點頭,看到我欣然收下,他綻出大大的笑容。我情不自禁的摸了下他的腦袋,哎,年輕真是好哦,貌似我也不老嘛,對呀,明天要去磨堯之,讓他把看家本領都教過來,這才不枉費青春一場嘛。
回屋,爹娘一臉喜慶的看着我笑,笑啊笑,我看着他們,卻偏偏不說話。
“爹娘你們笑什麽啊?”
“九兒啊,你相中小沈家的兒子嗎?”
“小沈家的兒子?誰?”
娘指着我手上的香囊,“就剛走的小公子啊。”
我坐下,倒了杯茶緩緩喝了一口,“我只是收了個香囊啊。”
“那就是答應跟人家聯姻了。”
“什麽!?”我一口氣差點嗆住。
爹疑惑的看着我,“你看看香囊上繡的是什麽。”
“只是兩朵并着的白花……”我把香囊左右看了下,突然楞住,“并蒂蓮?”
“并蒂蓮寓意着夫妻恩愛的意思,而女子收下男子繡着并蒂蓮的香囊,即是答應了婚事,這是我們宇朝的風俗。”
爹用“你怎麽可能不知道”的眼神看我,真是啞巴吃黃連了,我苦笑道,“爹娘,你們忘了女兒很遲才懂事嗎?”
兩人面面相觑,娘問我打算怎麽辦,我都到了這個年齡了。我當然義不容辭的拒絕,那個小男孩看上去都不夠十歲,那不僅是未成年,還是個兒童啊!娘說看那個小沈模樣也挺周正的,先收進房也不錯。我徹底無語了。
爹作為男子心比較細,他想了一下便說,“你把香囊收了,再退回去不是悔婚嗎,你這樣做會讓他更難堪的。”
“那怎麽辦,總不能讓我先應下,然後拖幾年讓他自動放棄吧。”
爹娘他們哪裏處理過這些事情,那時候的他們能有一口飯吃,能娶上侍郎已經是天降的恩賜了,怎麽會想怎麽退掉呢。
最後還是按我随便說的那個做,就是拖。反正定親也能反悔,到時候他看上誰了也可以嫁人的,再說剛才只有他跟爹娘看到,無人作證,他一個男子總不好意思到處跟人說吧,我們有利在占了主場。
總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很卑鄙,我想,陪爹娘過上一段時間再出去走走吧,這也不是個辦法。
跟爹娘說了些學醫的事,天已經夜了,今天受到的驚吓夠多的,我渾身都疲憊不堪。
可是當我點上油燈,看到床上那個幾乎全裸的男子時,吓得我立即把他扔了出去,甚至沒看清楚他的模樣。
我激動得忘記這個世界這種事吃虧的是男子,而我這樣不憐香惜玉的把人家轟出去,比直接拒絕一個男子還要殘忍。
所以,我收到全村人的評判,明明我是受委屈的那方,可因為我處于絕對不會吃虧的地位,所以該罵的就是我。
爹娘當然不會責罵我,可是卻用憐憫痛惜恍然大悟複雜的眼神看着我。
我忍不住要說他們這樣的行為是摧殘未成年人!
可是他們說不懂,反而是我不體諒父母的苦心的錯了。那個男子一半是爹娘試探我,一半當然是那個人自願的。
爹被我義無反顧的神情吓得哭起來,他說自己的女兒不行了,他對不起列祖列宗,他要跳河謝罪什麽的……我滿額黑線,轉向比較理性的娘求助。
而娘更直接,她怕我是害羞,抓了一把銀子,豪氣的讓我去鎮裏開開葷,她說要是不懂怎麽做就喊上隔壁的王大陳二張三一起長長見識。
吓得我立即跑到堯之的山上。
家有餓狼啊,還是堯之那冷冰冰的臭臉比較好應付……
可是幾天後我又受不了的跑回來,看到他們的臉憔悴多了,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的問我這問我那,那是掩飾不掉的濃濃的關心。
雖然方向錯誤了,程度有點過了,但是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他們不就是想看着我幸幸福福的成家立業嗎。我很內疚,我想我不應該這樣跑掉的。
發現我堅韌的大牆有一點點的松動,那些三叔六公又齊聚我家,苦口婆心的說着哪家公子俊哪家少爺俏……
我的天啊,這日子咋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