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溫渺從沒想過林淮北會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一月的東京街頭, 林淮北站在那,隔着人群,看着溫渺。
上身牛仔襯衣和衛衣疊穿着, 外面套了件寬松的純黑外套, 下身淺色牛仔褲和高幫匡威,青春,朝氣, 幹淨利落。
他總偏向于這樣的穿着。
溫渺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在做夢。
第二反應,是不顧一切奔向他。
等真的抱住人了,溫渺才敢相信自己沒有在做夢。
這是個真實的、實實在在的人,他有溫度,會呼吸, 也會張開雙手擁住她。
溫渺把林淮北抱得很緊, 一瞬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知道抱緊他, 抱緊點,再抱緊點。
然後從他懷裏擡起頭,看他線條流暢的下颌, 看他高挺的鼻, 看他一如既往孤傲的眉眼。
溫渺的雙眸洇着一層水霧, 眼前人似乎也朦朦胧胧的。
她伸手去摸林淮北的頭發, 頭發剪的好短, 碎發沒了, 劉海沒了, 是幹淨又利落的寸頭。
沒了劉海的遮擋,他五官輪廓就更加清晰,他垂眸看她, 眼底藏着很多情緒。
溫渺一下跳起來,用力抱住林淮北的脖子,她挂在他身上,忽然就趴在他肩頭哭了。
不知道是在懷念林淮北的頭發,還是在心傷自己喜歡的人在沒見面的這些時間裏變了模樣。
林淮北沉默地抱着溫渺,側臉努力去貼近她,摩挲着她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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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發也短了,再不是毛絨絨亂糟糟的羊毛卷,她剪了個齊肩短發,發梢碰着他皮膚,癢癢的。
久別重逢,可能正應了那句話: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溫渺除了哭,幾乎已經忘了要說話。
她什麽事情都忘了,忘了自己要趕去語言學校上課,忘了他們現在正在街頭,忘了身旁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
她正被這樣的驚喜感動得一塌糊塗的時候,林淮北開口了。
“剛剛那個男的是誰?”
溫渺:“……?”
…
溫渺萬萬沒想到,林淮北在見到她之後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吃醋。
還是醋勁兒很大的那種。
她把林淮北帶回自己住處,一路都在解釋剛剛那個男生只是新搬來的鄰居,今天第一次見面。
但林淮北明顯不信,“第一次見面就一起走一起說說笑笑嗎?”
溫渺努力回想,她哪裏說說笑笑了?
冤枉,天大的冤枉。
“沒有說說笑笑,就真的只是順路一塊去坐電車而已。”溫渺撒嬌地扯住林淮北的胳膊,林淮北停步看她一眼,随後另只手推着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溫渺被迫跟上他步伐。
林淮北直視前方往前走,冷冷說着:“我明明看到你對他笑了。我就在你半米不到的地方,你和他從我面前經過,你連看都沒看到我。”
林淮北是清晨下的飛機,一下飛機他就往溫渺住的地方趕。
他想着或許能在溫渺出門的時候碰上,給她一個驚喜。
為了來這裏,他還拉下臉去找溫衍要來地址。
結果,他匆匆忙忙趕過來,還沒來得及跟女朋友打聲招呼,他的女朋友就和另一個男生一起從他面前經過,完全沒有看到他。
“小北,你誤會了,我那是尴尬的笑,昨晚——”
溫渺話到了嘴邊,又有點說不出口。
這種事真的挺讓人難以啓齒的。
林淮北停住腳步,深蹙着眉:“昨晚?”
“哎呀,我回去跟你說!”
溫渺怕林淮北再誤會,直接就拽着他快步往住處走。
上樓,開門,把人和行李箱推進去,最後再把門關上。
然後溫渺就開始繪聲繪色地将昨晚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他們就這樣,一直叫了一晚上。我都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能有那麽多的精力,今天還一大早出門去上班上學,完全看不出來奮戰了一晚。”
溫渺說着,還去敲了敲跟隔壁新鄰居隔着的牆,轉頭看向林淮北:“你聽,這聲音一聽就是裝修材料不過關。”
“我知道房子可能隔音效果差,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差。”
溫渺又走到林淮北面前,拽着他衣角委委屈屈地說:“人家是有女朋友的,跟我真沒什麽關系。剛剛路上他就是問我有沒有聽到什麽,我尴尬地笑了笑。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不是。”
林淮北一直安靜地聽着溫渺敘述昨晚和早上發生的事,心裏的那些醋意最後都敗在溫渺拽他衣角上。
委屈的撒嬌,又可愛,又惹人心動。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溫渺就雙臂攀在他肩膀和胸膛上,仰着脖子看他,脖頸線條落下一個優美的弧度。
“好不容易見到面,你真的準備先生氣嗎?難道不想跟我做一些別的事情嗎?”
林淮北驀地眯眼,對着溫渺亮晶晶的眼睛,故意問:“姐姐想讓我跟你做什麽?”
溫渺笑着退開,站好,替林淮北整理整理衣領,說:“不做什麽。”
林淮北挑眉。
溫渺又說:“我先打電話請假。”
天大地大,男朋友最大,一次都沒請過假的溫渺準備請假不去上課。
考試什麽的,先一邊去吧。
溫渺一面跟學校打電話,一面把自己房裏丢着的衣服整理起來,她用不大娴熟的日語說着自己發燒了,還裝作咳嗽幾聲。
林淮北一直在身後默默看着她,看她把衣服理到一塊,聽她說着另一個國家的另一種語言。
大概是請假成功了,林淮北看到溫渺很愉快地挂了電話。
然後他就欺身上前,從身後将溫渺桎梏在自己懷裏。
溫渺明顯一怔。
林淮北用下巴碰着溫渺的側臉,沒有說話,可這輕輕的一下又一下,讓溫渺的呼吸瞬間紊亂。
她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熟悉的,滾燙的,熱烈的。
溫渺全身僵硬着,一點一點感受着林淮北的溫度。
她想找點話來說。
“你怎麽把頭發剃的這麽短。”
“學校要求的,全校男生都是這個樣子。”
林淮北很乖地應
着,平淡的聲音開始多了些別的東西。
他問:“難看嗎?”
“不難看,你就算光頭都不難看。”
林淮北低頭用唇碰着溫渺垂直的發梢,低着聲:“你也剪短了。”
溫渺心猿意馬,“這裏的tony技術好,來了就剪了,還……還挺好看的吧?”
“嗯……”
林淮北嗓音過于低沉,手臂圈緊溫渺的腰。
溫渺被他這一聲“嗯”,差點奪走心神。
她勉強穩住,問林淮北:“你怎麽會過來……”
“放假了。”
“什麽時候放假的?”
“幾天前吧。先回了家一趟,見了爺爺奶奶,然後坐飛機過來。”
“那你……要在這待多久?”
“你想讓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溫渺忍不住揚起唇角,“那我想讓你一直待在這,你還能一直留着不走啊。”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林淮北說話的時候,已經略過發梢,輕碰着溫渺纖細的脖子。
溫渺覺得癢,往邊上躲了躲。
“小北……”
“姐姐,我好想你。”
他在渴求地訴說着自己的思念。
“這半年,我沒有那麽多時間來跟你聯系,但是我每天都很想你,時時刻刻,無時無刻。”
“幾個月前我就把票買好了,我想見你,真的好想見你。”
“姐姐,你想我嗎?”
溫渺點頭。
她當然想。
她那麽努力地學習,就是想早點完成學業早點回國。
她真的不喜歡一個人在國外,每天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語言,她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好多好多的情緒,她藏在心裏,沒跟任何人說。
她在這裏真的好孤單,好孤獨。
“姐姐,我想聽你親口說。”
溫渺輕啓着唇,“我……很想你。”
——下巴被扣住,偏轉。
林淮北就順着後背相擁的姿勢,偏頭吻住了她。
許久不見的人,一個吻就能點燃一切。
溫渺真的感覺林淮北變了好多。
他看着還是很瘦,但是明顯地壯了一些,肌肉線條都比以前好看。
他的頭發很紮人,紮着她的皮膚。
就像個刺猬,把她從頭到尾都紮了一遍。
可是很奇怪,她不覺得疼,反而很喜歡。
溫渺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房間小,床也小。
林淮北這樣的高個子在她房子裏,實在不适應,伸展不開。她的床也根本不夠兩個人躺。
所以後面地點就轉移到了地板上。
地板上鋪着厚厚一層羊毛毯,是溫渺很喜歡的。
現在羊毛毯上,正躺着她最喜歡的人。
呼吸淩亂間,隔壁突然傳來一聲開門關門聲——
溫渺一抖,想起隔音,下意識地往林淮北懷裏縮。
林淮北擁着她,将她從羊毛毯上撈起,抱在懷裏。
“隔壁有人回來了。”溫渺聲細如蚊。
林淮北擡手順着她耳邊被汗水濡濕的發絲,問:“是那對新鄰居嗎?”
“應該是。”
雖然剛剛沒聽真切,但是現在是工作時間,江柔不會突然回來,那就只可能是新搬來的那對鄰居了。
不知道是女孩,還是男孩。
林淮北忽然反身,将溫渺困在了羊毛毯和自己中間。
溫渺有點沒反應過來,迷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林淮北的臉:“小北,你——”
“我幫你還回去。”
溫渺:?
林淮北開始做自己的事,趁溫渺不注意的時候登堂入室,溫渺差點喊出聲,意識到什麽就拼命咬住嘴唇拼命忍住。
她氣憤地用手拍打着林淮北的胸膛,林淮北卻是微微勾着唇笑,“姐姐不要忍。昨晚聽到的,現在可以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