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見沈清風也是半個月後。
這個季節裏的陽光是火辣辣的。滿眼都是清涼美女。顧淨白一樣不例外, 小吊帶，短褲, 高跟涼鞋。
這個點, 沈清風正在忙着。她指了指手上的表, 舉手形成一個ok狀，告訴淨白她還有三十分鐘可以下班。
換好衣服。上身黑白條紋t桖衫, 下面一條灰色棉長裙, 腳上一雙板鞋。頭發全部紮起，整個氣色好多了，依然瘦, 卻精神多了。
“考試怎麽樣？”坐着等菜的時候, 兩人開始閑聊了。
“文化課都已經過關。還有半年就要實習了。你呢？”
“我？也都低空飛過。英語專八已經過了，法語中級已過。家裏建議大四作為交換生出去, 我沒想好。”
“小白，出國不挺好的嗎？度個金回來，或者幹脆留國外找個洋女婿得了。”
“小樣，你就打趣我吧。我可舍不得我家程程。”
“馮程程麽？你什麽時候改變愛好了？別看我，我好怕啊……”
淨白鄙夷了看了一眼雙手抱胸, 假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這飛機場身材，小爺不愛。”
“我這是飛機場？哪來有這麽凹凸的飛機場？”清風不依不饒的糾錯。
看着清風松開手, 左看右看，正中淨白下懷，站起來就沖清風胸前襲去，兩人鬧做一團, 清風求饒，淨白收了手回頭，頓了一下：“怎麽了小白？”
“沒事。”淨白坐了下來，确實沒事。不過是看到程昊風來吃飯了而已，旁邊還坐着一個小明星。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這樣的事在這個社會也不少見，他們也只不過是眉目裏傳情，桌子底下挑逗試探點火而已。
淨白眼睛都紅了，從來沒見過程昊風這樣過。淨白本身也不是那種扭捏做态之人，公共場合打鬧她做不來，也不知道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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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喝着紅酒，嘴裏吃着，不時閑聊着。無非都是近況，身體，學業，畢業打算，還有情感。
就好比剛才提不得的程昊風。硬生生的坐在淨白一側頭一低眉就能看見的位置。
這個餐廳是上下兩層旋轉式的結構，雖然有的地方擋住了，但那個側臉是程昊風，化成灰她都認識。
不知道是否掩飾的太好，還是兩個人都各懷心思，清風也沒發現淨白的心不在焉。
紅酒很快見底了。淨白索性再要了一瓶。
清風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碗碟杯勺，好像那些東西才是上好的美味，忍不住就要撲上去吭哧吭哧給嚼碎了生吞了。可若真細看了，那眼神都是沒有焦點的，不知道眼神往哪裏飄着。她已經有點醉了。
樓下桌人已經起身準備走了。清風她們桌上的紅酒見底了。
樓下的那桌已經在結賬了，淨白着急了說：“吃好了沒？我們也走吧？”
清風絲毫沒聽出來這個“也”字的區別：“好了。今天又讓你大出血了啊。”
按了鈴，服務生很快來了，結賬，淨白遞上了卡。
“小姐，你們的帳已經結過了。”
“誰？”淨白晃了下頭站了起來，不可能程昊風知道她在這，否則也不是像剛才那麽肆無忌憚啊。
“小姐，就是對面那桌。”順着服務生的手勢看了過去，原來是小叔。
淨白隔空伸出二指舉了不着調的禮，拉着清風腳步虛浮的下樓去了。
“清風，你去那？我送你。”
“淨白，你喝酒了，就不開車。打車回去休息。我就走走，順路醒醒酒。”
“好，那我走了。”清風看着上車了淨白有些覺得不對勁。以前要是這種情況，就算五分鐘的路程也會拖着她上去的，今天的淨白上車的速度奇快，也沒有過多的糾結。
酒精多了的腦袋有些混沌，心事太多。都沒發現對方的不對勁。
清風揮了揮手，沿路慢慢走着，夜晚的風還是讓人燥熱，這江邊的風攜帶着水汽，讓人頭腦的酒精似乎揮發了一些。索性趴在欄杆上，醒醒酒。難得有這個心情。
淨白一眼瞟到那騷包的跑車和副駕駛的人影，眼睛都快充血了。
她連跟清風多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她不知道她今天晚上是準備想幹嘛？想要什麽結果，她只想去看了再說。酒壯慫人膽，果然它娘的有道理。
“師傅，幫忙跟上前面那輛騷包的跑車。就你正前方那輛。”
“我這車可追不上啊。小姐。這不是牛車追火箭麽？”司機也是個能胡扯的主。
“你們的士司機那速度，就叫玩命速遞。大□□的就屬咱們這地界上的的士最牛掰。見縫插針，移形換影，那都是一代功夫大俠。再說這點，這路況，這騷包車也飙不起來。我相信你。神賜予我力量吧。”這淨白一張嘴，也是個能胡吹海侃的主。
“你不是會那車的正主吧？”感情今天是鬧一出醉打小霸王麽？司機瞟了瞟後視鏡說。
“師傅，您錯了。我是幹這個的。”淨白晃了晃手上的相機。本來相機是準備送給清風的，忘記了。
“狗仔隊？？？追明星新聞？”
“不是，我是采訪。正規采訪。這人不好接觸，我這守了好多天，今天要再不搞定，我估計離歇菜也不遠了。”
“小丫頭，不容易啊，師傅我努力。看他往哪條道路上跑。我到時候萬一找不見，可以讓哥們幫忙看看，會不會碰見。這騷包車醒目，好找。我們的士朋友遍布各個角落，相信我。”
淨白傻眼了。這師傅果然頭腦清楚，反應快，這注意都能想出來，太絕了。淨白舉了舉大拇指，這一路侃着，連剛才的郁悶難堪都減退了不少。那師傅憨憨的笑了兩聲。速度絲毫不見減少。
前方那騷包車開得也并不快。當時她坐他車上，不炫速度，為的是情調。敞篷開着，這溫暖的風吹着。吹她妹啊，淨白又恨恨的咬了咬牙。
“師傅，幫忙盯着車，我想想呆會怎麽采訪。”
“好咧，您坐好。”
呆會怎麽說？能怎麽說？程昊風早已花名在外，當初小叔警告過，清風提醒過，無奈自己非以為自己是獨特的那一個，不肯罷手。可現在呢？不過兩年而已。
淨白嘲弄了笑了笑，搖開了窗戶。她需要醒醒酒。
前面是師傅果然敬業，一面觀察路況，一面盯着那騷包車的走向，一面還提醒哥們幫忙看着。忙得不亦樂乎。
騷包車拐進了一片別墅區，淨白知道的。當初蓋起來時，她爸爸用她的名義在這裏買了一棟，銀海金沙。
“小姐，這裏我進不去了，怎麽辦？”
“沒事，我能進去，直接開進去。謝謝師傅了，錢不用找了。”
“錢還是要找的，不能讓你個小記者還破費。”司機一邊念叨一邊找錢，淨白早跑遠了。
來到門衛室裏，套着近乎。半天想不起來別墅號，當着門衛的面給她爸爸打了電話，說要銀海金沙的購房合同有用，其實就讓人顧董事長給門衛說個話，誰敢不放她這個大小姐進去，但淨白有她的小心思。
等的過程，沒話找着門衛閑聊，聊就聊到了程昊風的身上，然後胡拉侃着，把程昊風的棟數問清楚了。這時她爸爸回電話了，并把合同拍照發給了清風。
門衛看了資料，核對了清風的身份證放她進去了，并指引她物業的方向告訴她去哪裏哪裏拿備用鑰匙。
物業中心就一個小丫頭在守着，玩着手機。
正中下懷。人越少越好。
淨白擡頭四處看了一下，發現監控的位置，難怪這丫頭敢這麽坐着玩，感情這監控壓根就只有一個角度，這樣背着完全看不見。
淨白擡手敲了敲門，看那丫頭回過頭：“我是來取備用鑰匙的，拿點東西我就還回來。”
“我看看你幾棟的。”那丫頭拿出一大堆鑰匙放在桌上，清風快速瞟了一眼，鑰匙是分區擺放，速度側過身，扒拉了那串要的鑰匙，找到了那個備用鑰匙。
那丫頭看完了手機的登記記錄，居然看到淨白手機裏有她喜歡的當紅明星楚天，尖叫了一聲：“你認識楚天？”
看那丫頭一臉的興奮外加花癡的樣子，淨白點了點頭：“嗯，認識。怎麽了？”
“那你手機裏還有他的照片嗎？”
“有啊，好像拍了幾張。”
“那你可以把他的照片發我嗎？我可喜歡他了。”看着這小丫頭一臉崇拜的樣子，淨白開始後悔自己怎麽不多存點那臭小子的照片。
“當然。你要是還要，我可以給他打電話，讓他現場拍幾張？”
“可以嗎？真的嗎？現在？會不會太晚？會不會影響他？”看着這一臉紅心的孩紙，淨白滿頭黑線。
“當然。我先把鑰匙拿出來。”
“喔喔，對對。先把鑰匙給你。”
“那你先把我手機裏的照片藍牙發你。我來拿鑰匙。”
淨白很順利拿到了鑰匙，順路給楚天打了電話：“小子，給姐拍幾張照片發我，對，現在。”
楚天在那邊一陣鬼哭狼嚎：“是要我的豔照麽？不行啊，姐姐，我不賣身。”
“你起來，麻利的，拍幾張正經的，你的粉絲要。”
“好，好，你第一，還順帶跟我接粉絲的拉票活動啊，我謝謝你啊。”
“挂了。”淨白挂了電話，回頭沖那目瞪口呆的物業小丫頭一笑，”等他發過來了，我再發你，我先辦事去了。”
“好好，謝謝了。”淨白揮了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剩下那丫頭抱着照片傻樂。
一轉身，淨白沉下了了臉，腳步并沒有遲疑，朝着別墅那邊走去。
開了門，脫了鞋，進了門，鞋子放在門外。淨白有些視死如歸的勇氣，有些猶豫但還是踏了進去，關上了門。
一樓開放式的廚房亮着燈光，再就是二樓有些燈光，其他地方都是暗的。
人在二樓。
淨白上了樓，門虛掩着，人的聲音慢慢傳來，呢喃着，聽不真切。淨白拿了手機調在了飛行模式，開啓了錄音模式，任那情話，接吻聲，喘息聲，調情聲，都落入自己的耳朵。
淨白震的特別佩服自己，在這個時候居然這麽冷靜的做着這些，沒有發火，沒有流淚，她甚至想拍幾張照片。
想着，她也确實這麽做了，關了閃光，悄悄的在門縫裏看過去，拍了幾張，這樣的動靜是驚動不了屋內那對茍和的人的。
她迅速下樓，沒有半點猶豫，就好比那抗戰時期的高端潛伏份子。
開門，出門，穿上鞋子，一個沒注意，踩空了臺階，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回到物業處還了鑰匙，那小丫頭一臉的差異：“怎麽剛才好好的，一回來跟打架了似的。這是怎麽了？”
“沒事，剛才沒看到，踩空了。”
“我給你擦擦。”小丫頭殷勤起來了。
“沒事。我把照片發你。我走了。”
“小白，你沒事吧？剛才打你電話一直打打不通，我差點就報警了。”楚天的奪命連環call來襲。淨白真沒有什麽好心情去接，但誰讓剛才求人了。
“喔。剛才在外面跟人炫耀認識你的事。那家夥，紅旗一片，鑼鼓掀天，搖旗吶喊，我都快被口水淹沒了，方才借尿遁才得以出路啊，否則，明早你的登報……”
“得得得，打住喂你，行行好吧，大小姐，你是我姐好吧？一張嘴就沒讓人好過的時候……”楚天也麻利的還嘴了。
助理在一旁撇了撇嘴了，也就這個時候，楚天才像個人，活生生的人。
“天，我平常嘴真蠻讨人厭麽？”淨白突然連敷衍的情緒都沒了。
“白，你今天陪陪我呗。我突然很想你很想你，想的我小心肝都疼了。”楚天過了一會才出聲，他知道淨白有事了。
他不着痕跡的換了話題。
顧淨白是誰啊，什麽時候在別人跟前做小伏低過。
這樣的口氣他是第一次見。
“楚大明星有時間陪人麽？”淨白一秒又複活了，這個時候還真想找人喝點什麽。
“這個時間問題确實需要考慮一下，別人的話我可能非常的沒時間，但你小白就得另當別論了，你說一句在哪裏，我立馬飛奔而來，不帶停的。”
“那你來接我吧。哪裏方便去哪裏，有酒喝就行。”
“小李，把車鑰匙給你，你愛上那就上那……”
“那明天早上……”
“我打電話你。”
淨白看着來電程寶寶三個字，眼淚終究是沒能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