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風, 你跟我小叔進展如何啊。”淨白趴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問。
最近該考的考試都完了，也都過了, 設計進入了決賽期, 淨白忙裏偷閑來清風這裏賴會。
清風坐在書桌上, 晃蕩着兩條腿：“沒有進展啊。暑假過後我們就沒有聯系了。”
淨白一骨碌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捶手頓足：“你這個傻妮子啊, 可怎麽辦啊。上次他去救了我們，你這不應該找個理由去感謝他嗎？他去救了你，還抱了你, 還跟你一起坐車回來, 你這些機會都沒有把握？”
沈清風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缺根戀愛筋：“我跟他發信息說謝謝，要請他吃飯, 他直接給我拒了啊。說什麽謝意他已經收到。打電話還沒說兩句，那邊都有人不停的喊他簽字，接電話什麽的，所以……”
淨白大手一揮，找表哥假冒這個事已經不靠譜了, 也已經起到作用了。再用就會弄巧成拙。
再說了，就上次沈清風抱着她小叔哭成那樣, 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啊。那小叔這沒動靜，是不喜歡啊，還是不想呢？這話跟清風說，她會不會炸？不說憋自己心裏難受。
沈清風還一臉天真得揚起臉, 等着淨白的高談闊論，結果淨白臉都皺了。
清風扔了杏仁上去，淨白回了神。
“那你怎麽想的？”
清風揉了揉臉：“他會不會真的不喜歡我啊？”
淨白砰的一聲跳了下來：“喜不喜歡，問他去啊。這麽糾結來，糾結去，一點用都沒有。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快刀斬亂麻，刷刷刷，死也死個明白啊。”
清風也砰的一聲跳了下來：“白妞兒說得極對，我這就去跟他打電話去。”
推開陽臺門一看，下雨了，涼嗖嗖的，古人說的一場秋雨一場寒，很是沒錯啊。
“我們還是先去祭祭我們的五髒廟，再去談情感大計，可以吧？”淨白指了指快要唱空城計的肚皮。
清風換好鞋子，拿了雨傘，笑嘻嘻地說“吃飯去咯。先吃完的不管，後吃完的洗碗，老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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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白一仰頭，一副來啊，誰怕誰的架勢。
清風笑得差點碰到了桌上的茶杯，着急忙慌的扶杯子，結果旁邊的墨水碰翻了，碎了一地，兩個人又七手八腳的擦地的擦地，洗抹布的洗抹布。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兩人又笑成一團。
這一耽擱，食堂的飯菜是指望不上了。兩人只好出去吃飯，秋天了，天黑得早些，路燈也已經亮起。
吃完飯回來路上，兩人還跟孩子似的，你扔點水花過來她扔點水花過去。
正鬧着沈清風電話響了。
淨白嘻嘻哈哈拉着清風往回走：“快點，快點，再不快點，雨要下大了，打濕了可凍死人的。”
沈清風卻像沒有聽見似的，手機緊緊貼着耳朵，“喂，舅舅。什麽？您再說一次，我剛才沒有聽太清。”
淨白回頭看到清風站在後面沒動，又跑了回去。
“清風，走吧，雨下大了。喂，清風，你接誰的電話了？”淨白推了下清風，清風手機啪的一聲掉地上了。
“淨白，淨白……幫幫我。”淨白準備去撿手機，被清風一把抓住，抓得淨白手臂都發痛。
“清風，怎麽了？好好說。”清風不對勁，淨白看出來了，這不是平常的清風，出大事了。
“淨白幫幫我，我要回家。現在就回家，現在，求求你淨白。”淨白感覺到清風手冰冷，人都在發抖。
“清風，有什麽先跟我說，我們再想辦法。雨下大了，我們先回宿舍。”
“淨白，我爸不行了，我得現在就回去，我得回去。”清風臉色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的慘白，傘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落在了地上，頭發已經被越來越大的雨打濕了，粘在臉上。
“清風，會不會聽錯了？會不會……沒事，沒事。我打電話，我打電話，你等着我。”淨白邊說邊掏電話，掏了好幾次都沒有掏出來，她用力握了握手指，終于掏了出來：“喂，昊風，你在哪裏？什麽你在飛機場？你怎麽沒說？關鍵時刻要你幫忙什麽都幫不了。算了算了，就這，挂了。”
電話那頭的程昊風一頭霧水，這淨白是怎麽回事？昨天才跟她說的，本來說今天一起吃飯，她說學校有事，這會又不高興。火急毛撩的，話還來不及說，那邊已經挂了電話。再打電話過去，那邊已經在通話當中，再打還是。莫不是真出了事？
轉身跟顧白言打電話，那邊卻是無人接聽，這邊登機時間已到。程昊風只好辦理登機，準備下機後再打。
“清風，別急，我跟我小叔打電話。小叔，你在哪裏？再陪朋友？是不是生意上的？不是？好，那你現在方便過來嗎？來我們學校，我有事求你幫忙。就現在。不行，得你幫我了。快點，我在學校等你。”
顧白言拿起外套，對這幫哥們做了個抱歉的動作：“哥幾個，我得走了。”
“怎麽？女朋友催了？那下次吧。下次再聚。”
顧白言沒有多做停留，淨白這麽急，肯定是有急事了，十萬火急的事。
這個時間，正是這個城市最堵的時候。等顧白言到達學校，已是五十分鐘後。
當顧白言車子拐彎過來時，就看到她倆已經站在對面路邊雨棚等着了。
等他停車走過來才發現這倆傘拿在手上，渾身濕噠噠的，再看看了這兩人神情，顧白言已經顧不上生氣了：“淨白，怎麽回事？你們到車上坐着。”
“小叔，你幫幫清風，送她回家。”淨白哭得抽抽。
現在？顧白言心裏暗自疑惑，什麽事情讓淨白哭成這樣。
“小叔，清風她爸爸快不行了。等她回去。你幫幫我們，我只能求你了。昊風在機場，只有你了。”
沈清風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眼神木然。
看着這倆，一個失魂落魄，一個慌裏慌張的，多問肯定也是問什麽。
顧白言也不再多說了，麻利安排起來：“淨白，你去清風的宿舍把她衣服拿幾套出來，記得用防雨袋裝好。你自己也是，現在回去宿舍換身幹淨衣服。別哭，小叔在這呢。你不相信小叔我嗎？”
淨白擦了一把眼淚：“相信，小叔我相信你。”
顧白言推了推她：“相信就別站着哭了，行動起來，等下我再看到你，可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淨白轉身就跑了。
顧白言趁這個時間，給其他人打了幾個電話，把明天的工作交代的交代，安排的安排，并告訴他們，其他事情安排到三天後。
沈清風坐在車裏等淨白。
顧白言看了看這個坐在車裏的沈清風，安靜的坐在裏面，仿佛不存在，從上車都現在一聲都沒出，連呼吸都感覺不到了。
第一見她，傻傻的，可愛的，認真的。
第二次見她是淨白生日，讓人眼前一亮，像一朵盛開的睡蓮。
第三次見她跟個小泥人似的，眼睛看見他發出光。
而這個時候的她，渾身濕濕的，頭發粘在臉上，一縷縷的。
巴掌大的小臉這會顯得更小了，臉白得跟牆壁一樣，沒有一點血色。身體微微的發抖，就像一只掉進了水裏的貓子，可這只貓子連眼神都失去了光芒。
淨白撐着傘，拎着一大包東西回來了。
顧白言看了看，恩，知道把自己收拾幹淨了，頭發幹了，衣服全換了，臉上也幹淨了。這個時候能做到這樣，也是不錯了。
顧白言接過衣服毛巾：“淨白，你現在馬上回家，我已經讓小李來接你了。你把你朋友弄到副駕駛來坐好，順便把她衣服換了。你拿毛巾把她頭發包上，快點。”
淨白把清風拖到副駕駛，用毛巾把頭發給她擦了擦，并裹起來。脫點她的外套，用幹淨外套給她披上。
“這樣不行，你要把她裏外的衣服都換了。”顧白言下車之前說。
“淨白，不用，我沒事。”
“清風，別鬧，快點。你不想快點回家嗎？”
清風馬上手忙腳亂的換起衣服，把裏面的衣服，連同內衣內褲襪子一起換了下來。淨白幹淨的衣物給她，把濕的衣服裝進袋子裏。
“小叔，我也要去。”
顧白言語氣嚴厲了：“淨白，別鬧了。你趕緊回去，有我就夠。小李已經來了，他送你回家，你回家洗澡睡覺，明天替她請假。我們走了。”
“小叔那，注意安全。好好照顧清風。”
“知道了。你把你家地址告訴我。我們現在就回去。”
好。謝謝。
一定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離家越來越近，清風心裏更慌，整個人抖得更狠了。牙齒都磕得響。
顧白言看着旁邊的丫頭，忍了忍，還是沒忍不住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手涼的冰人，說：“沒事，不用擔心。”
手上的溫暖傳來，清風仿佛才找到了一點焦點，側頭看着旁邊的男人，突然眼淚跟暴雨似的怕啦怕啦掉了下來，砸在白言的手上，滾燙的。
“謝謝。”聲音軟軟的帶着濃濃的哭腔。
顧白言收回了手，不再說話。
第一次見她是驚慌失措的樣子，第二次見她是驚豔動人，第三次見她委屈中帶着驚喜，眼睛都是亮着，趴在自己懷裏哭得傷心着呢。這是第四次：悲傷，隐忍，崩潰，努力扛着。
顧白言心都被揪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