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更)
“我一來, 你就不喝?你是人嗎?”阮庭之瞪大眼睛,氣得不行。
不過他以前也沒怎麽見過霍啞巴喝酒,每次他們三個人見面, 霍啞巴要麽就是喝茶,要麽就是倒一杯酒從開始喝到結束,估計霍啞巴不會喝酒,阮庭之并不喜歡勸酒,這會雖然惱他不仗義,但也沒多說, 轉過頭剛想喝酒,餘光瞧見霍青行腰上挂着的那塊玉佩, 輕輕咦了一聲,他湊過去,握着他那塊玉佩,嘟囔道:“你這玉佩,我怎麽感覺在哪見過?”
霍青行神色微僵,撫衣擺的動作也跟着停了下來。
他低頭看向阮庭之,見他神色嚴肅擰着眉, 但似乎想了半天也沒記起來,便開口問,“哪?”
“記不清了。”
阮庭之想了半天也記不起來,搖搖頭, “估計是我看錯了吧。”
他一向心大, 很快就抛到腦後, 喝了口酒又高興道:“我今天也得了塊新玉,”說着一副拼命想掩藏但還是忍不住炫耀的舉起腰間系着的玉佩給身邊兩位兄弟看,擡着下巴, 哼道:“喏,我妹妹買的,怎麽樣?好看吧?”
他腰間挂的正是阮妤今天給他買的一塊羊脂玉佩,樣式和成色也非常不錯。
應天晖一看見這塊玉佩,心下就是一緊,生怕霍青行不高興,可清隽的少年郎神色如常,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只是看了一眼那塊玉佩,而後便收回目光,拿起一片衣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玉佩表面先前被阮庭之握過的地方,沒什麽情緒的哦一聲。
阮庭之哼一聲,繼續說,“我的玉佩肯定比你好!”
霍青行繼續沉默,擦玉佩。
坐在一旁什麽都沒有的應天晖看着他們這小孩炫耀玩具似的較勁,頗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還喝不喝酒了!”
阮庭之炫耀成功就把玉佩放了回去,喝起酒,他其實并不擅長喝酒,尤其這酒後勁還格外大,沒一會,他就醉得開始說起胡話了,一邊問應天晖什麽時候讨媳婦,要喝喜酒,一邊又說自己要去征戰北羌,來日當大将軍,然後也不知怎麽了,突然想起當初離開前答應過霍青行的話,握着他的胳膊說道:“霍啞巴,我這次去得急,沒給你找到合适的媳婦。”
“不過你放心,等我以後做了大官去了長安再給你找個好媳婦。”
說完,還搖頭晃腦拍着霍青行的肩膀,“你這性子也只能靠我們這些兄弟幫忙了,要不然估計你得打一輩子光棍,應大哥,”他醉得稀裏糊塗,頭往沒人的地方看,啊一聲,“你說是不是?”
應天晖看着已經醉得找不着北的阮庭之,又看了眼坐在一旁清醒無比的霍青行,有些一言難盡,要是讓阮庭之知道他眼中找不到媳婦的光棍兄弟早就對他妹子動了心思,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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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又喝了一口酒,非常沒心情地應道:“是是是。”
阮庭之聽人應承更是高興的不行。
霍青行任他拉着胳膊,沒說話,手倒是記得扶一把阮庭之的胳膊,沒讓他摔下去。
“對了,霍啞巴,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我給你記着點,回頭方便找。”阮庭之想到什麽,繼續抱着酒壇問。
應天晖本以為霍青行不會開口,沒想到少年沉默一瞬竟真的開口說道:“我喜歡杏眼柳眉,鵝蛋臉,嘴唇不薄不厚,鼻子不大不小,不用太瘦,會做菜……”
他的聲音很低,只夠屋頂上的兩個人聽到。
應天晖一臉愕然地看着他,最後沒忍住嗤笑一聲,好家夥,這都差明說了,他也沒去管,躺在一旁繼續喝酒。
阮庭之倒是一臉迷糊地皺了皺眉,“我怎麽感覺在哪見到過這樣的姑娘?”仔細想想,眼前又是一團漿糊,搖搖頭,繼續問,“那性子呢?”
“性子……”
霍青行想起那人的脾性,溫柔時可親,生氣時帶刺,愛笑也愛挑眉,為人果斷大度,真的做起事又殺伐果斷,完全不似尋常姑娘……想起這些,他那張清冷的臉在皎潔月色的照映下仿佛蒙了一層模糊的溫柔,側頭看向隔壁院子,目光定在那間暖色燈火的屋子,他這個角度正好對着阮妤的窗子,能瞧見一個對桌入座的身影,手裏握着一本書,時不時提筆記一下。
他就看着那個身影,低聲說,“什麽都好。”
只要是她,無論什麽,他都喜歡。
“那你還挺不挑的。”阮庭之嘟囔一句,還想再說什麽,卻一頭睡了過去。
“睡着了?”應天晖沒聽見阮庭之的聲音,問霍青行。
“嗯。”
“想好了?”應天晖又問他。
知道他說的是什麽,霍青行沉默一瞬,又低低嗯了一聲,“想好了。”
應天晖側頭看他,瞧見月色下少年沉默卻堅定的臉龐,嘆氣之餘到底還是付之一笑,“那就——”他坐起身,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
他知道霍青行的性子。
但凡決定的事,誰勸都沒用,而且感情之事,原本也勸不了,倘若勸了真管用,他也不會耽誤這些年了。
“先下去吧。”
他站起身率先走下階梯,打算接着阮庭之一道下去。
霍青行等應天晖接過阮庭之,倒是頭一回主動問了句,“你呢,什麽打算?”
應天晖一頓,一向笑容滿面的臉上此刻卻變得有些沉默,好一會才啞聲說,“沒什麽打算,就這樣呗,反正她現在也沒有成親的意思,而且我也不信她真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說起這個又有些咬牙切齒。
餘光瞥見隔壁院落走出來的人影,又朝霍青行努了努嘴,“喏,你的心上人過來了。”
霍青行側頭看,果然瞧見阮妤披着鬥篷,端着托盤走了出來,似乎正要來他這邊。
應天晖提着阮庭之的胳膊,壓着嗓音同霍青行說道:“既然真喜歡就別講什麽道德不道德的了,反正沒成親,最後怎麽樣誰也不知道。而且她那未婚夫是個什麽人都不知道,要真喜歡,阮妹子來這邊都三個月了,她那未婚夫怎麽一點影子都不露?”
怕他真的跟塊木頭似的只知道守着,又非常操心的勸道:“該出手時記得出手,不然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說着就拍了拍阮庭之。
阮庭之醉眼惺忪,嘟囔道:“幹嘛?”
應天晖:“下去睡覺。”
“哦。”阮庭之點點頭,被人扶着走了下去。
霍青行目送兩人去了客間,聽到外頭響起的敲門聲,猶豫了下,還是拿起旁邊的酒壇又多灌了幾口酒。
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聽着門外的敲門聲,心一慌,手裏的酒壺一時沒握穩撒了一些在袖子上,喉間也不住咳嗽,怕外頭的阮妤聽到,他拼命壓抑着咳嗽聲踩着梯子下去,快到門口的時候,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拼命揉了揉臉,把臉頰弄得通紅,然後踉跄着步子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