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夫人見莫玥那裏她也插不上手,吩咐把之前準備好的奶媽叫過來,為兩個孩子挑奶媽。
半個時辰之後,鄭老擦擦額頭上的汗道,“生産的時候發生了什麽?這是子宮受力太過造成的血崩。”
齊紫皓想到那尖臉穩婆那用力的一揉,拳頭攥緊,“現在怎麽樣了?”
鄭老嘆了口氣道,“血已經勉強止住了,若是三天之內能醒來,就不會有事。”
齊紫皓點了點頭沒說話,只一眨不眨的看着莫玥,鄭老見他這個樣子,微微搖了搖頭叫了麥兒和苗兒出了産房細細叮囑她們這三天該如何做,春蘭和夏荷看也對視一眼,悄悄的退了出去。
耳房裏瞬間安靜下來,齊紫皓溫柔的将莫玥額上和鬓邊的頭發整整齊齊的捋至耳後,拿了手邊的溫毛巾把她臉上的汗全都擦幹淨,正午的陽光照進來,蒼白到幾乎透明的小臉在陽光中仿佛随時都要消失一樣,齊紫皓心中一痛,俯身将她抱住,在她耳邊啞聲道,“玥兒,你一定要醒來,你還沒有看我們的孩子……我不能沒有你……”
……
老夫人看着懷中已經熟睡的孩子,悄聲問方媽媽道,“老六呢?還在産房?”
方媽媽還沒說話,就見暖閣的簾子挑開,齊紫皓從門口進來,擡頭平靜的叫道,“娘。”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深不見底,明明壓抑着無數的感情偏偏不起一絲波瀾,老夫人心中一痛,上次見到兒子這樣時,還是老侯爺重病去世的時候,那時他一滴淚都沒有流,平靜的做完一切,然後整整高燒了三天。
“老六。”老夫人擔心的開口。
齊紫皓已經走近,看着老夫人和奶媽懷中熟睡的兩個皺巴巴的小家夥,仿佛有一道暖陽破開漆黑的眸子,透出一絲暖意,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嘴角終于有了一點笑意,然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向老夫人伸出手道,“讓我抱抱。”
老夫人臉上的驚訝只是一閃而過,随即就笑起來,“把胳膊放平。”說着把孩子遞過去,齊紫皓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超出想像的柔軟。
老夫人一邊笑一邊幫着齊紫皓糾正姿勢,“把頭托住,手扶住屁股……對,就這樣……腰背扶好……”
抱好孩子的時候,齊紫皓出了一身汗,比他練拳兩個時辰都累。懷中的小人兒可能是因為不太舒服扭了扭腦袋,一雙小手也動了動,然後就安靜下來,齊紫皓看着他熟睡的小臉忽然覺得一股熱流從胸口沖上來,熏濕了眼眶……
齊紫皓把孩子遞給老夫人,又轉身去接奶媽懷中的孩子,這孩子比剛剛那個還要小,幾乎一只手掌就能把她托起來,即使有了剛剛的經驗,齊紫皓還是手忙腳亂了一番,看着巴掌大的一點點孩子,有些擔心的道,“怎麽這麽小?不會有事吧?”
“雙胎都比一般的孩子小些。”老夫人笑道,“剛剛鄭老也查過了,雖然瘦弱了些,但好好養着就能調回來。”
齊紫皓放下心來,就見懷中的小娃娃忽然皺起眉頭,嘴巴一撇就哭了起來,像是小貓叫,齊紫皓只覺得心尖被揪得發疼,急道:“這是怎麽了?”
奶媽忙上前道,“可能是尿了……”說着從齊紫皓懷中接過孩子,打開小被子,果然見尿布已經濕了,齊紫皓看着兩條細細的小紅腿,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敢用手去碰,那皮膚嬌嫩的仿佛一戳就會破……
換上幹淨的尿布之後,孩子果然不哭了,齊紫皓嘴角微微勾起,“倒是好養的很。”
老夫人看着兩個孩子,也是滿眼的笑意,“名字起好了麽?”
齊紫皓眼神一黯道,“等玥兒醒來再說吧,要和她商量才行……”
老夫人看着齊紫皓的表情心中難過,面上卻是笑道,“也好,怎麽說也是狀元郎的妹妹,肯定能商量個好名字。”
齊紫皓點點頭,對老夫人道,“這幾天就要麻煩娘了。”
老夫人道,“放心吧,你去忙你的。”
齊紫皓又看了看兩個孩子,轉身出了屋。
齊紫皓剛出了玉曦院,就看到前面一群人急慌慌的跑過來,打頭的正是薔薇院的漪雲。齊紫皓不由皺起眉頭,走近了才發現,闫若被一個婆子抱在懷裏,閉着眼睛,臉色蒼白,似乎沒有知覺。
漪雲看見齊紫皓,眼睛一亮,還想着要用什麽辦法把消息傳到侯爺耳朵裏去呢,沒想到竟然直接碰上了,當下匆匆跑了兩步走到齊紫皓面前氣喘籲籲的行禮道,“侯爺。”
齊紫皓并沒有錯過漪雲眼中的神色,淡淡的嗯了一聲擡腳準備離開。
漪雲看着侯爺竟然看都沒看自家主子一眼,一句不問就轉身要走的樣子,不由有些傻眼,待齊紫皓走出兩步,也再顧不上其他,這可是最好的機會了,絕對不能錯過,急忙屈了屈膝道,“姨娘昨日聽說夫人生産不順,就去了佛前祈願,至今滴水未進,剛剛在佛堂暈倒了……”
齊紫皓看着擋在自己身側的丫鬟,嘲諷的道,“嗯,确實挺虔誠的,夫人已經入她所願昏迷不醒,要不要我現在就請折子上奏,把她扶正啊!?”
漪雲臉色一白,鬓角有汗,急忙辯解道,“不,不是的,姨娘是為夫人祈福的……”
“漪雲!”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語氣卻有些嚴厲,原來是闫若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
“姨娘……”漪雲幾乎委屈的要哭出來。
闫若在婆子懷裏掙紮了一下,扶着漪水勉強站住,看着齊紫皓的眼神倔強中壓抑着三位委屈三分怒意,“妾身知道自己站在這個位置上怎麽做都是錯,侯爺會這樣想也無可厚非,說不定您還認為妾身這是在做戲給您看,但妾身相信日久見人心,終有一天,侯爺能看清楚妾身的心!”
雖是這樣說,但到最後,闫若大大的眼中還是溢滿了淚水,卻使勁咬着發白的唇不肯讓它們掉下來,蒼白的皮膚在午日陽光的照射下透着讓人憐惜的脆弱,說完也不等齊紫皓說話,迳自福了福決然的轉身往薔薇院走去……
快到薔薇院的時候,闫若終究沒忍住,趁着拐彎往齊紫皓的方向望去,哪裏還有半個人影,闫若幾乎要把嘴唇咬破,漪水察言觀色,扶着她在耳邊悄聲道,“夫人至今昏迷不醒,侯爺肯定有很多事要忙……”
闫若皺了皺眉,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同樣小聲的問道,“知道侯爺什麽時候走的麽?”
漪水有些猶豫,她能說自家主子一轉身她們還沒跟上的時候,侯爺就轉身離開了麽……
闫若看着漪水的表情,恨恨的咬了咬牙,竭力的壓抑着自己的怒氣。
……
昏暗的廂房裏,齊紫皓平靜的盯着穩婆,語氣平平仿若死水:“你是自己說還是等我逼你說……”
尖臉的穩婆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但卻緊咬着唇不說話,齊紫皓看了夜鶴一眼,夜鶴一言不發的上前,揮刀砍下穩婆的一根手指,穩婆慘叫一聲,幾乎暈厥過去。
齊紫皓繼續道,“說吧。”
穩婆何嘗見過這種陣仗,連個過程都沒有就被砍掉了一根手指,登時吓破了膽,哆嗦着哭道,“小人真的不知道,昨晚出門前小人收拾東西,打開放藥丸的匣子,就見有人留了字條,說小人一家全在他們手上,若,若夫人難産去世,他們自會沒事,若是,若是夫人沒事,小人就再也見不到家人了……放在一起的,還有小人長孫随身佩戴的銀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