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新愁舊恨眉生綠
且說陳虎一等人來到了香江別墅外,車停在小路的樹蔭下。一路上孫悔坐在後排兩個大漢中間的位置,被緊緊盯住,他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他很冷靜,也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一直到了地點,才稍稍有些皺眉。
陳虎透過車窗仰頭看了看別墅,對孫悔說道:“老頭最近總是疑神疑鬼的,小心得緊。之前一直是你給他看病,他相信你。所以,今兒個就麻煩你了~”
“就算他之前并不懷疑我,可我突然來給他看病,他不可能不起疑。”孫悔平靜地說道。
陳虎得意地笑看了他一眼說:“都到了這時候你還跟我裝蒜,老頭早上打過電話給你詢問病情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記好了,你要是殺不了他,那死的就是你和那個叫何奈的家夥了。為了你自己和你‘小相好的’,你可要做得漂亮點兒。”
孫悔心中确定了幾分,看來陳老頭身邊果然有陳虎的人,說道:“既然你知道得這麽清楚,那你也不會不知道我給陳老大看病時用的器材、藥品可都是由他們準備的。”
“何必那麽費勁,我聽說往血管裏打空氣會讓人窒息而死,該打多少才會死你是醫生你心裏有數吧?”陳虎邊說,臉上竟然揚起來開心的笑容。
孫悔看着陳虎有些不可思議,這麽殘忍的手段他竟然也想得到。他冷冷地說道:“這人可是你爹。”
“我爹又怎麽樣?他要是想殺我,連眉毛都不會動一下,我不過是先下手為強罷了。”陳虎冷笑,“你別想耍什麽花樣,不然,嘿嘿,那個何奈會怎麽樣……你懂的。”
孫悔眉頭皺緊,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答應過的,絕不會傷他一根毫毛,事成之後會立刻放了他。”
陳虎嘲諷地笑了一聲,輕佻地應道:“對,我答應過。你放心去吧,事成之後一定讓你們團聚。”
孫悔越發擔心起來,默默地祈禱自己的辦法有效。就在這時,別墅朝向這邊的窗子被人打開了,有什麽人一晃而過。陳虎見了,面露喜色,示意旁邊的人拉開車門,一邊警告孫悔道:“一直都會有人盯着你,要救你的人的話辦事可要幹淨利落些啊。”
“我最後有一個問題,”下車前,孫悔忽然問道,“那場車禍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車禍?”陳虎愣了一下,不論他說‘是’或者‘不是’孫悔都肯定不會相信他,于是他幹脆說道:“算你命大,不然今天誰來救你那小相好的?哈哈哈。”
“哼。”孫悔心裏有了定論,哼了一聲就下了車。孫悔的車一直由其他人開着跟在後面,現在到了時候,見孫悔下來,那人立刻把車開了上來停在孫悔面前。
孫悔看了一眼表,一腳油門把車飛快地開到了別墅院門前,警衛很快和屋裏聯系就開門放行了。
陳老頭的歐陽秘書很快就來到一樓迎接他,她笑盈盈地說:“孫醫生來得真是時候,老爺又感覺不好正打算叫你呢。”
Advertisement
“早上陳先生給我打電話說不舒服的時候,我就覺得應該過來看看了。”孫悔說道。
“孫醫生有心了,那就快跟我上樓去吧。”
歐陽秘書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漂亮秘書,而且雖然年紀比陳虎還小,在背後卻衆所周知她是陳老頭的新情人。然而也有傳聞,說她和陳虎有些秘事。
果然,剛到樓梯無人之處,歐陽秘書忽然放慢了腳步小聲說道:“孫醫生,阿虎讓我給你幫忙,你準備好之後我會‘不小心’打碎一個瓶子,然後讓周圍的人清理,你趁這時候給老頭打空氣。”
孫悔一驚,只道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陳老頭身邊怎麽這麽多要害他的人。孫悔心裏長嘆一聲,果然自己不适合這個圈子。
“歐陽小姐,你又何苦參加這種事。到時候如果被發現,他不會有事,但你很容易被牽連的。”
“何苦?我年紀輕輕憑什麽要跟着一個半死的老頭?我不過是追求我的幸福而已。”歐陽秘書恨恨地說道,說完又有些心虛地四下看了看。
孫悔頗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他淡淡地說:“就算打針時候沒有被人發現,可很快陳老就會因為氣泡阻塞肺動脈而痛苦掙紮,用不了多久就會死去。那周圍都是陳老的人,這麽大動靜,我們誰都走不了。”
“誰說都是老頭的人了,”歐陽秘書冷笑,“阿虎早就安排好了,你只管放手去做,只要成功了,你自然也不會有事。”
“嗯,希望真能一切無事了。”孫悔更加同情她了,知道這麽重大的內幕陳虎又怎麽會放心,而那陳老頭又怎麽會放心。孫悔扭頭看了看富麗堂皇的屋內裝飾,璀璨的寶石吊燈像白日間的星星一樣。
跟着歐陽秘書進了卧室,陳老躺在床上,看上去有些虛弱,可面色卻非常紅潤。他的床邊站着他一直帶着的兩個保镖,以及正退到一邊的助理。屋裏還站着其他一些人,都是孫悔從沒有見過的。
“孫醫生,你來得正好,”陳老高興地向孫悔招了招手,“我老毛病又犯了,胸口悶得厲害,還咳個不停。你快給我看看?我實在咳得難受。”
孫悔上前檢查了一下,說道:“你還是得按時吃藥,一次都不能忘,還有不能生氣,心平氣和平平靜靜地才能保證身體健康。今天可以打一針壓一壓病情,不過如果你總是操心過度,又讓身體太過勞累的話,那不論吃多少藥打多少針都不會有效果。”
孫悔說着,站起來在準備好的醫療箱中拿出針和針水。
事情雖然順利得甚至有點不可思議,但又沒什麽疑點。歐陽不疑有他,一看時機成熟連忙說道:“老爺你渴不渴?先喝杯水吧。”
說着,歐陽端着倒好的水走過去,突然腳下一滑,手裏的被子脫手掉在了地上,砸了個粉碎。歐陽一臉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地叫保镖們去收拾地板。保镖回頭看陳老頭,見陳老頭點了個頭,才過去給歐陽幫忙。歐陽一邊指揮着他們,斜眼看到孫悔已經要給陳老頭打針了,嘴角不經意地露出了得逞的淺笑。
真是個拙劣的理由,打針前怎麽會特地讓病人喝水。孫悔坐到陳老床邊的位子上,給他擦着酒精一邊想到,那邊還在折騰,陳老頭回頭看孫悔,孫悔也擡頭看他。
在床另一邊,被喚作‘劉叔’的人見狀忽然說道:“老大,小虎聽說您病了很着急,來電話說想來看看您。”
“他有心了。”陳老頭頗為感動似地,轉過頭對劉叔道:“你替我叫他過來吧,正好我們父子倆也很久沒有好好聊過了。”
劉叔一邊應着,一邊斜眼看着孫悔用棉花擋住針尖的位置,把一管空氣注了進去。直到他一直推到底部,拔出了針來,劉叔才松了口氣,低頭看着陳老頭的反應。
孫悔用棉花繼續替陳老頭按着針口的地方,一邊面色凝重地說道:“好了。”
不多會兒,突然陳老頭掙紮起來,劉叔立刻按住了劉老頭的一邊不讓他坐起來。陳老頭憤怒地吼道:“你、你們……!!”
最後一個字音還沒說完,陳老頭突然頭一歪,在床上不動了。
“針水有問題!孫悔,老大待你不薄,你竟然這麽陷害他!不,一定是有幕後黑手,在場的人誰都不許走!!”劉叔放開陳老頭,站起來大手一揮,裝作一臉怒容大聲道,緊接着又換作悲切的模樣說:“老大,您怎麽會走得這麽急,小虎馬上就到了,他本是來感謝您的信任,沒想到你們竟然來不及見最後一面。”
劉叔說話的時候,門外的人幾乎是破門而入制住了室內的情況,其中門外的一個聽到劉叔的暗示後立刻轉身去給陳虎信號了。
孫悔站在旁邊冷眼旁觀着一切,他毫不抵抗地讓人壓在了地上,心裏擔心的卻是何奈,不知道蘇學找到他沒有。
陳虎一接到電話就滿心歡喜地帶着人往別墅趕過去,事情仿佛一切順利,無論是在院門口還是別墅門口都沒有什麽騷亂,他一路暢通地直接到了卧室,甚至沒有碰到幾個人。
可是剛走到卧室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感覺有什麽不對,老頭子躺在床上,劉叔站在門邊,而孫悔卻竟然是獨自站在老頭子的床邊,這和說好的有些不一樣。
陳虎剛想質問劉叔,卻見他一臉惋惜,他還來不及反應,忽然就被人推了一把,一個踉跄摔進門去。就在下一秒卧室的門就被人從裏面關上了,門外傳來幾聲槍響,那些人連最後一聲都沒哼出來。
黑吃黑的事在這裏并不稀奇,但竟然在關鍵時刻發生在自己身上讓陳虎有些不能接受。他看着床上緩緩坐起來的老爹,心裏萬念俱灰,轉頭怨恨地看向劉叔,這才發現他背後有人用槍抵着他的腦袋。
“怎、怎麽會這樣……”
劉叔沒說話,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真好、真是太好了!”陳老頭坐在床上,氣得臉色鐵青,“我最疼的兒子串通我幾十年的兄弟一起要殺我!真是好兒子!真是好兄弟!!”
“最疼的兒子?把什麽都交給大哥,讓我在幫裏成為笑柄、沒有立足之地。你就是這麽疼我的?!” 已經沒了餘地,陳虎反倒不再掩飾。
“我的确是把許多都交給你大哥處理了,但我也不是什麽都沒給你啊,那些産業足夠你衣食無憂了,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麽貪心。哎……”
“你給我那些破産業有什麽用!”陳虎怒道,“你以為用那些垃圾就可以打發我嗎?我又不是要飯的!你既然不給我,那我就自己憑本事來拿!這不是你從小教我的嗎?!”
“你、你這個不孝子!!”陳老頭氣得連胡子都在顫抖。
“哈,不孝,大哥孝順?大哥孝順啊,可他笨得跟豬一樣!要不是他虧錢虧得幾乎搞垮了咱們幫,你用得着又來給他收拾爛攤子嗎?”陳虎說道,“我一直都做的不錯,你也說過要把一切都交給我,為什麽突然一切就變了?!我哪裏做錯了?!”
“小虎,我已經知道了。你既然已經不能生了,那就算交給你你也傳不下去。你大哥本來就是長子,如今又已經有個兒子了,于情于理都應該是他繼承。”陳老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你答應我願意幫你大哥,那……”
陳虎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突然打斷了陳老頭的話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不能生了?”
一旁的孫悔頻頻看着自己的手機,蘇學一直沒來電話,他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陳虎雖然被抓了,可是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同黨。他本就不想聽他們父子争執,更不想站在這裏浪費時間。
“陳先生,你們的家事我這個外人在場不合适,就先告辭了。” 孫悔說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忽然陳虎詭異地笑起來:“你這是急着去找你那相好的吧?哈哈……你以為你還可以見到他嗎?”
“你說什麽?”孫悔陰森森地說道,“你把他怎麽樣了?!”
“哈哈哈……我沒把他怎麽樣啊,只是我們走了之後,我就告訴我的人回去就直接殺了他,現在他八成已經買了好刀,連分屍都做好了。”陳虎越笑越得意,“我不是說了麽?等事成之後,讓你們‘團聚’。只不過現在看來,我親自送你們團聚是不可能了,你不如自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