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紫蘇之痛
☆、紫蘇之痛
下了早朝,慕容宇就直接回了東宮。在書房裏的他,回想着今天在朝堂上,靖王最終還是沒忍住,替葉相求情。殊不知當百官下跪的時候,懷疑的種子注定會在父皇的心裏埋下。想到本是借劉謙的手想替自己的愛妃報仇,卻得到意外的收獲,慕容宇不由的嘴角微揚。但轉瞬又念及,最近父皇的身體越發虛弱,他不由的陷入了沉思。此時的葉傾城,聽見下人通傳太子已經回府,就急忙帶着伺候的一群人,朝着書房趕來。到了書房門前,春雨就上前給守門的侍衛道,“側妃娘娘親手給殿下做了點心,還勞煩侍衛大哥進去通傳一聲。”
守門的侍衛給葉傾城行禮後,就進屋禀報去了。很快就他就出來,開門讓葉傾城進去。進了屋宮人們,就上前把糕點一一呈上。這幾天莫良娣倒也是,時不時的端來做的點心想進書房,但是慕容宇都沒有讓她進來。對于這類聒噪的,因為權勢而争寵的女人,他最是讨厭。大概這也和他,自小受了不少,後宮這類女人的欺負有關。但是對于葉傾城,慕容宇卻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特別是那天聽見她嘴裏的呢喃,讓慕容宇的心裏一直頗為介懷。甚至還讓自己的暗衛,去專門調查忘塵這人,只是對于忘塵,竟沒有得到一點消息,這讓他更加不爽了。這不雖然讓葉傾城進來了,慕容宇卻故作國事繁忙,拿着一旁的奏折來看。說起這事,因為建元帝這幾天身體不好,不是很重要的事務,就交都由太子殿下來處理了。
葉傾城進屋後,明顯的感受到了太子的冷遇。想着昨晚這人才來看了自己,還把身上的鬥篷披在自己身上,今天咋就又是這副表情。不知道哪裏又得罪了,這位爺的葉傾城,心裏感到很是無辜。真不知道昨晚自己,看見這個鬥篷時,怎麽還會覺得這人不錯。現在看來這丫就是一反複無常,不可捉摸的怪人嘛。雖然心裏不滿,葉傾城還是不敢露在面上。沒法呀誰叫他的權利比自己大,今天自己可是有求而來。于是她假裝看不懂慕容宇的冷淡,熱絡的安排宮人把糕點擺好,然後讓她們都出去伺候。于是屋裏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慕容宇這才把頭擡起,故作不耐的看了葉傾城一眼,“葉側妃這可是本殿下辦公的地方,你把這些吃食帶來作甚?”
一聽慕容宇這厮一開口就沒有好話,葉傾城真想直接甩袖離去。她壓下心裏的不爽,柔聲道,“臣妾見殿下最近公務繁忙,今日就親自下廚,給殿下做了些糕點。”聽着葉傾城說是自己親手做的,慕容宇故作不在意的道,“本宮倒還不知,愛妃還有這個本事。”只是那時不時飄向糕點的眼神,洩露了他的真實想法。見此葉傾城也不揭穿,只是心裏覺得好笑,這個太子殿下什麽時候,變得小孩子脾氣了。嘴上卻是笑盈盈的道,“殿下回宮後一直在處理公務,要不休息一下,用一些點心。”
聽着葉傾城這麽說,慕容宇故作正經的咳了一聲。還裝出一副,很是勉強的表情道,“既然是愛妃的一片心意,本宮不吃倒顯得過意不去。”說着就拿了一個精致的小點心,放入嘴裏。入嘴酥松适口,香味純厚。而且不同于大多甜膩的口味,是自己偏好的鹹味。吃完一個,慕容宇又忍不住的拿了一個放入口中。見到慕容宇吃的很是開懷,葉傾城心裏對劉嬷嬷的手藝更加敬服。這點心是劉嬷嬷教她做的,但是還沒有劉嬷嬷的七成功力。想到這葉傾城心裏就想着,今後還要讓劉嬷嬷,多教她怎麽做好糕點。剛萌生了這種想法,她心裏不由的吃了一驚。這慕容宇吃的開心,關自己什麽事。但是随即腦中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他是我的夫,我當然要在乎他的口味。
等到葉傾城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這糕點已經用了大半。見慕容宇吃的盡興,葉傾城就思忖着開口道,“殿下,臣妾有一事相求。”說着就用哀求的目光,盯着正吃着糕點的慕容宇。聽到葉傾城的話,慕容宇就朝她看去。見到她那表情,慕容宇心裏就不高興了,“城兒,怎麽了?可是有誰為難與你?”葉傾城張了張口,最後只是把袖裏的證據拿給了他。慕容宇狐疑的接過葉傾城手上的物件,看過之後左手重重的捶在桌上。同時心裏對自己的這位妃子,更多了幾許憐愛。他把葉傾城攬入懷中,“城兒,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娘無辜慘死,此事我會立馬去辦。真沒想到那劉氏竟如此惡毒,為了權位竟對自己的嫡姐下毒手。”得了慕容宇的保證,葉傾城眼裏強壓的淚,瞬間決堤而下。見着懷中的女子哭泣,慕容宇感到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不知在這樣的情況下,該怎麽安慰人的他,只是不停的撫着葉傾城的背,“好了,有我在。不怕,沒有人可以再欺負你了。別怕,城兒……我在呢,咱不哭了……”
慕容宇辦事可說是雷厲風行,很快當年劉氏買通的行兇之人,就落網了。由于罪證确鑿,對于當年的事,那些人都一一招供。繼劉氏刺殺太子後,她幾年前謀害親姐的事,再次傳遍皇城。在鎮國公府的劉老太爺,聽了這個消息後,對這個女兒最後的一點念想,徹底斬斷。随即對外宣布,和這個謀害嫡姐的庶女,斷絕一切關系。
坐在雅間裏的葉傾城,聽着透過屏風傳來的議論劉氏的話語,突然感到心裏有些空落落的。而對面的紫蘇,見着葉傾城靜坐不語的樣子,倒有些坐不住了。“傾城小姐,既然今日赴約,那就是要兌現當初了承諾了。”聽着紫蘇問起,葉傾城答道,“那是自然。”說着她示意身側的夏荷出列,然後看着紫蘇道,“我這丫鬟機緣巧合之下,學的前朝禦廚的真傳,相信會讓令堂榮寧公主滿意。”聽到葉傾城提及自己的母親,紫蘇的神色一黯。
母親已纏綿病榻快一年了,眼見病情越發嚴重。昨日見她的時候,她竟都沒有認出自己。只是嘴上一直念叨着,自己沒有見過的父親。收回腦中的思緒,紫蘇對着葉傾城道,“傾城小姐果真是言而有信之人,只是我想要的,是前朝木陽禦廚獨創的菜式。但當年宮破之時,木禦廚已經死去。不知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可是真的會……”見紫蘇似有疑問,葉傾城應道,“紫蘇姑娘盡管放心,我剛剛說了,是這丫頭自有機緣。”說到這卻是不願再多做解釋了。紫蘇當初本是見着自己的母親時日無多,想着了卻她心裏的一樁心願。才在皇城裏,那麽大張旗鼓的做那花魁。只是當年前朝宮廷之人,差不多都已死去。那菜式又是自己的父親,為了母親獨創的,所以一直都沒有什麽頭緒。剛巧那時她就見到了葉傾城,如今見葉傾城不願多說,她也不再多問,“既然如此,紫蘇就暫借你這婢女幾日。”說着就帶着夏荷,飛身離去。
紫蘇帶着夏荷,就急忙朝自己的住所趕去。紫蘇所住的地方,在一個隐秘的峽谷深處。夏荷一路上都被蒙着眼,再睜眼時已經到了一處清雅的院落前。來不及打量這些,紫蘇就讓婢女帶夏荷去了廚房。她自己沒多做停留,就往主院走去。只見床榻上躺着一位消瘦的婦人,紫蘇進了屋她也沒有什麽反應。紫蘇徑直來到床前,拿起婦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母親,我來了。今天女兒出去後,母親想女兒了嗎?女兒今天出去,看着一個小女孩想吃糖葫蘆,纏着她的母親讓她給她買。那小女孩嘴可真饞,一點都不遜色于女兒呢……”紫蘇絮絮叨叨的說着,但是床上的婦人卻是沒有半邊反應。渾濁的眼睛裏面,沒有一點神采。見着她這個樣子,紫蘇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轉身拿着柔軟的毛巾,沾水輕輕的滋潤着她顯得有些幹燥的唇。紫蘇的動作,終于讓婦人眼裏聚集了些許神采,她看着紫蘇虛弱的笑着,“你來了,木陽。”
紫蘇手上的動作一頓,木陽那是她父親的名諱。關于這個男人的點點滴滴,她都是在自己母親的口中聽來的。那時的母親,還只是後宮裏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母妃因為争寵,而被自己的父皇打入冷宮。宮裏的宮人們,都喜歡欺負這個不得寵的公主,她經常伴着淚水入睡。由于伺候她的宮人,暗自克扣她的膳食,榮寧公主總是會在半夜裏被餓醒。有一天晚上,她實在太餓了,就偷偷溜去了禦膳房。偷了一個饅頭,正想塞入嘴中的她,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要不要來一只烤鵝?”榮寧公主驚得手裏的饅頭,直接落到了地上。擡頭只見眼前的男子,眼裏滿是戲谑之意。但是卻沒有以往,那些宮人的嫌棄刻薄之态。那揚起的嘴角,讓榮寧公主突然覺得心田暖暖的,如同注入了一股暖流。後來的後來,如同話本裏說的那樣,他們相愛了。只是這結局,卻不是圓滿。
現在聽着自己的母親喚自己木陽,紫蘇也不否認,她溫柔的替她捋了一下鬓旁的發,“我來了,榮寧。”聽着紫蘇這麽說,榮寧公主臉上的笑意更濃。這時夏荷已經端着做好的湯菜上來了,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而床榻上的榮寧公主,聞着這熟悉的味道,激動的強撐着身子想要起來。但是她的身體實在太弱了,還沒有坐起,就連着咳嗽了好幾聲。紫蘇急忙按住了她,“好了榮寧,你乖乖的坐好,怎麽還是這麽貪吃呢。乖,好好的躺着,我端來喂你。”榮寧公主聽了紫蘇的話,果真乖乖的繼續躺在床上。只是她的手,緊緊的握着紫蘇的手,就是不讓她抽開。她的嘴在笑,眼裏的淚水卻是止不住的流。榮寧公主手裏握着的力道越發的大,甚至讓紫蘇感到了疼痛。紫蘇只是把另一只手,覆在自己母親的手上,眼裏卻也是忍不住的落了淚。榮寧公主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她只記得這個味道,所以就以為自己等了一輩子的木陽回來了。太久沒有說話的聲音,有着些許嘶啞之感,“木陽,你終于回來了。我就知道,我終會等回你。”說完榮寧公主握着紫蘇手的力道一松,她臉上依舊挂着幸福的笑容,只是身體已經漸漸的失去了溫度。
而一方天牢裏的劉氏,穿着的白色囚衣,早就因為受刑而變得血跡斑斑。她蜷縮在牢房裏的一角,看着地上不時爬過來的蟑螂,嫌惡的想要躲開。但她已經退到了牆角,躲無可躲的她,撲在牢門上大聲喊道,“來人啊,放我出去。我可是堂堂的相府夫人,你們不能這麽對我。”在不遠處的守衛,聽着劉氏的呼喚,不耐煩的上前,直接一鞭子就抽了過去,“喊什麽喊。”劉氏吃痛的低呼一聲,還想說些什麽,守衛的鞭子就緊接着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