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晉江獨發】
梁西聞帶她回去的時候, 是差不多四點多,電話都是梁西聞打的,他似乎輕而易舉就跟季霜敲定了時間, 說等會就帶阮念過去, 然後又在客廳撥了幾通電話,阮念默默換好了衣服等着他,梁西聞倒準備妥當,拎了搭在沙發上的夾克穿上。
他穿的簡單,就襯衫和一件行政夾克,正式又多點兒休閑, 看起來是……季霜會非常滿意的類型。
廳裏廳氣。
阮念看着梁西聞彎腰拎車鑰匙,還不忘摸了摸她的貓和十一的腦袋。
這淺淡的薄光鍍在他身上,他的側顏線條分明而清朗, 眉眼稍稍含笑, 他回眸看向阮念, 漂亮修長的手指蹭過小五的腦袋,“還挺出乎意料, 他倆相處的不錯。”
“小五膽子大,十一不欺負它。”阮念也走過去,這還是她第一次湊這麽近看十一。
十一像是也在試着接受她——它的新主人。
梁西聞屈指輕輕瞧瞧十一的小腦袋,邊牧格外聰明, 坐在她面前搖尾巴。
“十一,這也是你的主人。”
阮念彎唇笑笑,伸手摸摸狗狗腦袋,軟乎乎的。
“走了。”梁西聞将車鑰匙放進口袋, 走出了房門, 站在院子裏還未出去的時候, 梁西聞忽而停了停腳步。
“忘帶什麽了嗎?”阮念也沒帶包,就拿着自己的手機,她指指後面,“我可以去幫你拿。”
梁西聞就這麽站在她對面,好像有點話要說,兩人對視了大約兩三秒,阮念心裏敲鼓以為怎麽了的時候,就發現梁西聞的耳朵略微有些緋紅。
他仍然鎮靜地看着她,目光全然地看向她,多了點兒柔軟與坦誠。
“我沒有忘帶什麽,”梁西聞清清嗓子,像是仔細斟酌着語言說,“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牽你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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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确定這算不算是喜歡的表現方式,我看到你笑起來的時候會心跳加速,會有些不滿足于只是跟你保持距離看着你,”梁西聞說的很坦然,“所以,我就是想問問你,牽手對你來說會不會突兀?”
阮念臉頰一熱,她朝他走過去,然後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兩人掌心相觸,阮念的心悸更深。
他的手幹燥而溫暖,掌心恰好的牽住她的手,她低頭看看,那真是好一雙漂亮的手,指甲幹淨圓潤,白皙而有力,手背上的血管與脈絡有種自然的性感。
腕間的金屬手表折射出夕陽的光暈。
他似乎愕然了一秒,随後便緊緊地牽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牽的很緊。
她的手腕細細的。
梁西聞沒料到她還挺……堅決。
“……就,你不好意思的話,那就當成,我也是這麽想的……就是我臉皮薄,這回你先問了,”阮念也強裝鎮定,說完總覺得哪兒不好,于是又小聲補一句,“那你別當成我也是這麽想的了……我好像真的這麽想過。”
梁西聞偏頭看着她笑,其實車就停在院子外面,籠統不過幾百米的距離。
可這樣的感覺卻又很奇妙。
西郊的院外都是做了各種觀景,寬敞的路兩旁種着各種中式灌木,還有零星的不知名的花。
她卻有種隐秘而慶幸的喜悅,像是翻山越嶺去追尋的月亮原來就在眼前幾寸遠。
像是抛下二十載的猶疑,去尋找少女時夢中的風景。
獨獨是他,明月春風幾千裏。
這未知的未來啊,好像都是以往不曾幻想、不曾觸碰過的此刻。
溫存,又令她如此歡喜。
阮念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是當初最早時季霜單位分配的宿舍,兩室一廳,九十來平,這也是個建于九十年代的老小區了,外交官的工資沒有看起來那麽光鮮亮麗,但也算得上是高知家庭。
大院裏住的,大多都是季霜一個單位的老同事,所以在這種環境下的壓力可想而知。
只是過去了這些年,季霜同事的孩子早就參加了工作,他們外交官四五十歲正是事業的上升期,所以現在這兒反而住的人少了,再有,那也多的是接來的家裏的老人。
梁西聞本是打算買些禮物,不好空手來,然而季霜婉拒了,因為她工作也不在家,季霜說的是不許阮文林抽煙喝酒,然說是這麽說的,但一家人許久不見面,也不知道究竟做到沒有。
其實回看,這個家……阮念坐在車裏,梁西聞在尋停車位。
阮文林搬出去的時候,她不知道季霜是什麽反應,因為那會她在外念大學。
有憤怒嗎,或者一如既往地平靜和麻木。
阮文林只是告訴她說,這兒太吵鬧了,附近有個菜市場,讓他沒辦法安心寫劇本,還樂呵呵說反正新房子早晚都要搬去嘛。
下車的時候,梁西聞也瞧出阮念有些失神,他說,“我們等會回家吃飯,答應你,一會就走。”
阮念點點頭,覺得有梁西聞在,她也多少安心一些。
“哪棟樓?”
“三號樓二單元,三樓東戶。”
兩人并肩一起走的時候,梁西聞拉住了她的手,仿佛認真的寬慰,“別怕。”
這樓太老了,連個電梯都沒有,兩人只能走樓梯上去,她拎庡?出鑰匙正要插進去,門就從裏面開了。
季霜罕見地戴着圍裙,手裏還拿着鍋鏟,家裏熱氣騰騰的。
“聽外面有人走路我就知道是你們,快進來吧。”
“诶,念念回來啦——”熟悉的聲調兒從裏面傳出來,阮念伸頭一看,阮文林從裏面出來,“小梁,快進來。”
“叔叔,阿姨。”梁西聞走在阮念後面,客氣禮貌的打招呼。
“哎哎,本來說是我做飯的,你季姨非要下個廚,來咱們先喝點水,我剛才就泡了普洱茶等着了。”
“謝謝叔叔。”
梁西聞想去幫個忙來着,這苗頭起來就讓阮文林按下了,他示意着坐下,然後瞧着阮念說,“你季姨沒進過廚房,讓她捯饬吧,估計沒法兒吃,等會看看咱叫個外賣也是。诶,話說回來,我聽小霜說了,你們怎麽認識的?”
“就偶然。”阮念咳嗽了一聲,她爸其實挺和藹,在家庭教育方面,兩口子一個紅臉一個白臉。
“爸,就……我們打算三天後領證,然後月底或者月初前,我媽調崗出國前辦了婚禮,”阮念故意說的挺大聲,她知道季霜在聽,“所以是準備回來拿戶口本的。”
“哦,也是,不過我也聽你媽講了,我都表示認可,小梁一表人才,聽說工作能力也強,我也很滿意,诶——小霜,別等會忘了,戶口本兒!”
季霜嗯了一聲,從廚房裏擦擦手出來,面上帶笑,“小梁你先喝水,念念你過來跟我找找戶口本。”
阮念知道這是季霜有意叫她,也就只好硬着頭皮跟過去,梁西聞眼神寬慰,阮念表示沒事,梁西聞這才松了口氣。
這場景落阮文林眼裏——起先還覺得兩人是被季霜和廖芝一手撮合的沒感情的,眼下看看,倆人相處倒也自然。
他也就松了口氣。
季霜喊着阮念去了主卧,床上只有一個枕頭一床被子,梳妝櫃上幹幹淨淨,顯然季霜不會在家裏待太久,阮文林也是今天才回來的。
季霜從自己的出門的大通勤包裏拿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文件夾,證件倒在床上,竟然有她的出生證,獨生子女證,甚至還有一本鮮紅的結婚證。
各種各樣的單據、證明,都在這個包裏。
甚至還有一個珍珠模樣的小匣子。
“這是什麽?”阮念覺得自己想找點兒話題,就出聲問她。
季霜手拾起匣子,沒打卡,她重新放回布袋裏,回的雲淡風輕,“你出生時候的臍帶和頭發。”
“……”阮念以前從不知道季霜還留了這個,嗫嚅的問,“你留這個幹嘛?”
“我懷胎十月,身上掉下來的肉,”季霜低頭找戶口本,“你是翅膀硬了,朋友圈也屏蔽我,消息輪回,我念着我閨女,我就想想懷她的時候呢……”
“……”
“我就是希望她順順利利的,過個好日子。”
季霜翻到了戶口被,拿起來,而後遞給她。
阮念站在季霜的對面,莫名因為這句話,鼻尖一酸,她其實覺得跟季霜的關系很是複雜。
季霜是她的媽媽,從小給了她能力範圍內最好的生活,補課、請家教一個沒落下,但是她總覺得季霜對她過分的苛刻,導致她只想着遠離一點。
“我總說你看問題太片面簡單,阮念,我知道這些年你就想着離開我,你衣食無憂,不像我那會什麽都靠自己打拼,我知道只有努力和成就才能有更好的生活,你要是在我的位置上,有過我的經歷,未必會做的比我更好,時代和觀念都是向上發展的,所以你搬出去,我也沒怪你,我有試着理解你,但不可否認,在你眼裏我還是個不合格的媽媽,”季霜說到這,似乎也覺得自己唠叨了,她忽而止住了話題,“戶口本裏夾着一張銀行卡,梁西聞不會虧待你,關于彩禮回禮……反正都是你們兩口子用,我這些年給你存了點兒錢,你拿着用吧。”
阮念不想收,季霜卻沒了再如以往唠叨的意思,她轉身欲出去,“拿着吧,以後嫁人了,就好好過你的日子,我能為你做的也不多,只是給你找了個好人家。”
她說完,就轉身出去。
阮念站在卧室裏,莫名胸腔裏很悶。
她看着季霜又将那個珍珠匣子放回包裏。
那是季霜随身帶的包包。
阮念時常在想——
她真的有那麽想要逃離季霜嗎?
可她編織籠罩在她身上的無形的網,曾經卻又像是五指山一樣壓着她。
但她們卻依然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相連的家人。
阮念和梁西聞到底是沒在家裏吃飯。
因為季霜确實也沒做飯的天賦,燒了四菜一湯,就沒一個是能吃的,不是齁鹹就是糊了。
阮文林反倒松了口氣——也是這麽多年,季霜在家庭裏,一直都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身邊人跟她相處,确實都有壓力,阮文林也不例外。
季霜送着他們出門。
阮念坐到車裏,情緒悶悶的。
“怎麽還不高興上了,你媽為難你了?”梁西聞瞧她沒動,俯身過去給她系安全帶,好像兩人之間那點兒距離消失了不少。
“沒,”阮念屏住呼吸,“她總是這樣,一個巴掌一個甜棗。”
梁西聞笑笑,“我以前聽奶奶講起來過。”
“什麽?”
“季姨以前學習很好,念書時回回都是第一,可能在她的觀念裏确實要事事做到最好,你們觀念不同不能互相理解很正常,但人長大了,有了自己的辨別能力,也不會跟父母生活一輩子,”梁西聞溫和地開導她,“觀念不同的地方就忽略吧,老話說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麽。”
聽他這麽一講,阮念心裏舒坦多了,她認真地看着梁西聞。
“別,別說謝謝你。”梁西聞及時給她打住。
阮念莞爾笑了,“沒有,就是覺得。”
“嗯?”
“喜歡你好像更多一點點,”阮念說,“那從今天開始我給你打個分吧。”
“打什麽分?”梁西聞還不明白,啓動車子前問了一句。
“就……”阮念眼神兒有點不自然,“看看從喜歡變成愛要多久。”
梁西聞也被她逗笑了,他一面倒車,一面挺認真的回,“行啊,那我盡量提早點拿到滿分的答卷。”
從阮念家回西郊,稍稍有些堵車,但梁西聞也不太急,路上接了幾通電話,似乎是在跟人溝通結婚的事情。
也是。
阮念想起梁西聞那個備忘錄,密密麻麻十幾條。
她以前都沒想過原來結婚這麽多事情,也難怪別人結婚都是提前半年準備。
兩人回西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過半。
阮念發覺自己在期待回西郊的日子,“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麽?我可以給你幫忙。”
“出門之前我備了菜,竹荪雞湯,蝦仁豆腐,蒜蓉魚片。”梁西聞問她,“還有沒有別的要吃的?”
“夠了夠了,我吃不多的。”
“以後沒什麽意外的話,周末我們三餐在家吃,工作日在家吃早晚餐,午餐我讓時霖給你送去,”梁西聞說,“得改改你的飲食不規律了。”
阮念跟着他進去,然而想說的話也就在這一刻卡在了唇邊。
不知道是不是梁西聞路上在找人布置這個。
西郊的客廳門廳處被人裝飾的像訂婚宴一隅,那兒放了一張大桌子,上面鋪着紅色的流蘇桌布,桌上密密麻麻堆了足足幾十個紅色的禮盒,後面兒一張紅色的背景牆。
吾家有喜,梁&阮。
桌上有一只鎏金的花瓶,裏面插着一株幽幽綻放的紅色海棠。
阮念有些驚奇,“梁西聞,這就是備婚的東西嗎?怎麽這麽多。”
“這不是,”梁西聞站在她身後,“是聘禮,本意送到季姨那邊,但季姨說她馬上要走了,這些也是給你的,所以送回了西郊。”
阮念咋舌,她也不懂聘禮裏面有什麽,就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裏面是不是煙酒茶之類的?”
“三書六禮,四聘五金,油麻茶禮應該也在裏面。”梁西聞說,“這些也不多,禮很輕,有一部分是奶奶準備的,有一部分是我準備的。”
阮念還不明所以,覺得挺新奇的,就蹲在桌子前看。
然後她打開了一個紅色的提箱,本以為可能是糕點之類的,然而打開的那瞬間,卻看到了用紅色禮帶包紮的人民幣。
一箱紅豔豔的人民幣。
這邊有十一箱……人民幣?
阮念驚愕的回頭看梁西聞。
禮很輕……?
梁西聞咳了一聲,“這邊是禮金,我也不知道備多少,就取了個彩頭,一箱九萬,十一箱。”
阮念又指指另一邊的箱子,“好這邊呢……?”
那邊看起來都是紅色的小盒子,她不知道三書六禮是什麽,心裏想着是不是什麽書。
梁西聞讓她打開看看。
阮念就聽話地去打開看。
結果一盒一盒,全是金質的飾品,九條項鏈,九個手镯,九個戒指,九對耳環,九條腳镯。
一列九盒,擺了五列。
“我們這兒的習俗是五金,項鏈手镯戒指耳環腳镯,但好像也沒規定一金買多少件,我就……”
“取了個彩頭。”阮念給他補上,她驚異之餘,有些哭笑不得,“怎麽買這個……我的意思是,我不用這些,這些款式都好誇張,出門要被搶了,而且……”
“黃金是俗氣,買了你可以不帶着,但這些娶你的規矩我不想省略,這些不能少,”梁西聞看向她,“只是念念,我正經要跟你結婚的,這些都是我該給你的。”
梁西聞示意她,“之後可能不會這麽嚴肅正經地跟你重述這個話題。”
“嗯?”阮念還陷入震驚裏久久緩不過來。
梁西聞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遞給她,“這個也是我這幾天讓時霖準備的,我的副卡,有需要刷卡的地方拿去用就好。”
“梁西聞……”阮念傻傻看着他,好像直來直往,然後匆忙低頭翻自己的口袋,将戶口本和裏面的銀行卡雙手遞給他,“結婚也不是你這麽結的,我……我媽今天給了我回禮,我也上交……”
梁西聞瞧她這樣子就笑起來,他将手裏的銀行卡塞回她手裏,“拿着,我一輩子可就結這麽一回婚,我是打算和你過一輩子的,經濟上我不會欠缺你,然後我也認為,我們這段關系裏,你平常心一點,經濟支持,情緒價值,還有正面的陪伴,我都不會對你有所欠缺,我比你年長的十年裏,經濟和情緒都穩定了,我大概也需要,你的一些正面陪伴。”
他說的很認真,以至于阮念好一會都沒明白這個正面陪伴是什麽,她腦子一熱,仿佛想到了什麽帶顏色的,“夫.妻.生.活嗎?”
“……”梁西聞的耳朵肉眼可見的泛紅,他伸手揉了一下阮念的頭發,“我是說,我不會找各種借口不回家。”
“好,”阮念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臉通紅的跟什麽似的,這好像也是兩人為數不多的能正兒八經聊婚後生活的話題,阮念清清嗓子,“那,那個呢?”
“什麽?”
“就……我剛剛說的那個,你……有要求嗎……”
“……我不會刻意強求你,”梁西聞覺得這話題有點兒歪了,但好像也并沒有什麽不對,他多解釋一句,“我不禁.欲,我也不會縱.欲。”
“……好。”阮念通紅着臉,又覺得自己不看他顯得自己不認真,于是擡起頭來認認真真看着梁西聞,給出自己的承諾,“我也是。”
“……”
“……”
“那你先看看?”梁西聞說,“我去做飯。”
“啊,那這些……我放到哪裏?”阮念特別不确定,“聘禮就都是我的嗎?”
“對,都是你的,”梁西聞失笑,“等會我幫你放到另一間客卧,三天後你就得搬過來了。”
阮念點點頭,看着梁西聞脫了外套搭在沙發上,而後進了廚房,她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聘禮,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也沒怎麽清點,因為這些錢都不敢算了。
阮念蹲在地上,拿出手機給季霜發了個微信。
【媽,你給我的回禮是多少啊?】
季霜這次對她秒回了,【66萬,我和你爸對半。】
六十六萬,梁西聞單那幾箱人民幣就99萬了。
季霜:怎麽了?
阮念:聘禮是你們商量的嗎,我聘禮太多了,我覺得不好意思收。
季霜:沒商量,給你就拿着,好好過日子吧。
阮念看着自己親媽發的這一行消息。
也不知道是愁緒還是無奈更多點。
她蹲着發呆的時候,季霜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聘禮也好回禮也罷,門當戶對,給多少回多少都是個心意,你們也不是指望長輩支持過日子。】
阮念總覺得不管什麽付出都講究個平等公平,但好像從經濟上,她就跟梁西聞不太對等了。
阮念嘆了口氣,擡頭看看廚房。
梁西聞正在準備晚餐。
阮念拿出手機看看,其實她現實裏朋友還挺少的,但因為養小橘,認識了幾個本地的網友,不過她工作忙還社恐,總覺得保持網友的距離就很好。
她有個聊得最好的網友,頭像是一朵雲,微信名字就是空白的空格鍵,阮念和她也互相喊過跑腿給貓送小禮物,阮念知道她本名,叫莫雲裳,養了一只橘色的緬因貓。
她倆年紀相仿,其實莫雲裳話并不多,但句句都讓阮念覺得氣場很合拍。
但也沒見過面,她工作忙,莫雲裳倒還好。
阮念知道她開了個私人紋身工作室,名字就叫麓裏。
——好像也沒法兒支持人家生意。
說起兩人相識也是很戲劇化,那會阮念在路上撿到了一只流浪的緬因貓,看着特可憐,而後在朋友圈裏發領養,結果大家都剛畢業麽也也沒心思領養,但有幾個老同學把她拉進了本地養貓群裏說好找領養,她等了兩天。
等到的人也就是莫雲裳——她很喜歡這只貓,還是本地人,有朋友說家裏條件也不錯,所以阮念覺得可以,只是送貓那天她剛面試,只能托了跑腿送過去。
後來兩人也就一來二熟了。
阮念其實也不知道結婚自己還應該準備什麽,她肯定不打算請同學,但好像她一個朋友都沒有顯得也太冷清了,至少得有個伴娘吧,這會能想起的也就是莫雲裳。
阮念斟酌發了一條,【雲裳,問你個事兒。】
莫雲裳:【問。】
阮念:月底月初你有空嗎?
莫雲裳:有。
阮念:你在忙嗎?
莫雲裳:店裏有人,正在給人敷麻藥等生效。
阮念:……
莫雲裳:說什麽事。
阮念:那個,我要結婚了,我想請你當伴娘,那個……我們是好朋友,就是我一想到伴娘,我就想到你了。
莫雲裳:十二月底是啥好日子嗎?
阮念:啊?
莫雲裳:我有個朋友也要月底結婚,我等會問問我朋友啥時候結婚。
阮念:嗯嗯,那你先忙。
莫雲裳回了個OK。
阮念松口氣,但還挺惆悵的。
也說不好是為什麽,她看看桌上滿滿當當的箱子,又瞧瞧廚房裏的梁西聞,最後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拍拍屁股去了廚房。
梁西聞總是做事情格外熨帖整潔,做兩菜一湯都不慌不亂。
眼下,他正将焯水的雞塊放進炖盅,加了枸杞和切成段的竹荪,而後加了一勺黃酒和一塊冰糖,放進蒸烤箱中。
鍋裏的蒜蓉魚片散發出勾人的香味。
梁西聞身姿挺綽,倒入湯汁的動作都像是一幅畫。
阮念站在門口看,覺得自己像個走了大運的人,就這麽撞上一個會琴棋書畫還會做飯的居家好人夫。
“怎麽不出去等?”梁西聞問她。
阮念覺得有點兒莫名的虧欠,她往前走了一步,瞧着他有點不好意思,但也覺得藏着掖着不太好。
“那個,今天你問我能不能牽手,”阮念擡起頭看着他,“我能不能問問你,我能不能抱你一下啊?”
梁西聞手裏還拿着瓷碗,袖子微挽,還系了一條深黑色的圍裙,皮革的系帶,金屬的系扣,倒更像個咖啡圍裙。
即便是在廚房裏,他的清矜和淡然也不減半分。
空氣裏只有彌漫的食物味道,還有咕嚕咕嚕的煮開的聲音。
梁西聞好像沒跟上她跳脫的思維。
于是阮念朝他走了一步,也像是沒什麽經驗,慢吞吞伸手抱了他一下。
感覺确實很,莫名的臉紅心跳。
他身上淡淡的焚香味道很是清冽好聞。
“那個,我本意就是,”阮念愈發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奇怪,但好像也沒問題,來不及思索,她格外誠懇地說,像是給出自己的承諾,“我會跟你好好過日子的。”
“……”
“我就是這個字面意思,雖然我這人掙錢能力有限,但我願意跟你好好過日子,不對……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就,你的需求我也會滿足你的……”
……救命。
怎麽越抹越黑了。
她到底在說什麽……
梁西聞終于反應過來了。
他彎唇笑了起來,反手将手裏的瓷碗放回桌上,而後伸手輕輕攬住了阮念的腰。
他個子高,略微的躬身擁住她,語氣裏藏着星點笑意,“知道了。”
“……”
“你倒不如說,”梁西聞說話時,鼻息蹭過了她的耳朵,他像是又笑了一聲,“你是幫我脫敏來了。”
“……啊,有用嗎?”阮念幹巴巴的回他,她有點僵硬,卻又如此享受這樣的一刻。
在溫暖的廚房中。
他的懷抱似乎更是令她沉迷。
原來,心動是這樣的感覺。
很密實的,很溫軟的,卻又如此親密。
像是心口最柔軟的地方,被壓過了一條淺淺的車轍。
“有用,”梁西聞沒松開她,慢聲說,“好像覺得,娶到你以後會很開心。”
作者有話說:
阮念:撿到一個滿分人夫(傻笑)
梁西聞:(有點羞澀)(但也非常開心)(老婆非常滿意)(啊啊啊啊她抱我了)(啊啊啊老婆好直球)(冷靜)(不能露出破綻)(可是我真的很開心)
莫雲裳就是陸邵禮嘴裏那個青梅竹馬好久不見的妹妹!
這章也紅包!!哦對啦明天要晚上23:00更哦,然後就正常一天兩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