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打臉
次日一早，蘇檀正準備出門，卻見一身西裝的封京墨，邊出門，邊整理領帶。
他瞥了蘇檀一眼，面無表情地離開。
蘇檀趁機打量他的腿。
封總的恢複能力果然杠杠的，雖然走路姿勢還有點奇怪，卻已經不明顯，像是好的差不多了。
車裏。
司機關心道：“封總，您的腿好了嗎？”
封京墨一滞，應了聲，深眸微斂。“無礙。”
司機笑笑：“我聞着您身上有種中藥味，是貼了藥膏了？什麽藥這麽神？昨天您走路還怪怪的，一宿功夫，這走路利索了許多。”
封京墨沉默片刻，司機說的倒是真話，昨天貼了藥膏後，他感覺好了許多，沒有剛受傷時那麽疼了，可傷口還沒什麽太大的改善，昨晚和今早又用了兩次，傷口好了不少，走路時也自然許多，效果真是不錯。
說起來，這家夥的醫術倒是真的不錯！
“封總？”司機見他走神，疑惑道。
封京墨回神：“沒事，去公司！”
這幾天，黛珂為了推廣中藥浴，在搞活動，正好趁着周年慶來一波促銷，好把中藥浴推廣出去。
蘇檀不得不調配了很多藥包，還加了不同香料進去，制作各種味道的中藥包，滿足大家的需要。
把藥包送去美容院，蘇檀出門，打算回中醫館，誰知剛來到站臺，就見一個老太太從車上下來，手裏拎着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蘇檀盯着那塑料袋看了一會，注視着老太太遠去。
老太太拎着塑料袋，避開人群，往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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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老師，下班了？”
“孫老師今天買什麽菜了？”
“您老伴兒呢？今天怎麽沒見他來鍛煉？”
小區裏的人很熱情地問。
老太太笑笑：“老伴兒他摔了一跤，正在醫院住院了。”
“呦！那可得好好休息一下，嚴重嗎？”
“還成！”
聊了幾句，老太太迫不及待地繞開人群，把塑料袋護在手裏，往家裏走去。
來到家門口，老太太鎖了門，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個瓶子，打開放在桌子上，看着那綠色的玻璃瓶，嘆息一聲，默默流下眼淚，随即打開瓶子，往嘴邊一放，咕嚕喝了一口。
剛喝下，門砰地一聲被踹開，物業和民警，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門口。
程警官過來，一把奪下她手裏的瓶子，責怪道：
“孫老師！你怎麽這麽想不開！你遇到什麽事可以和大家說，怎麽愚蠢到要喝敵敵畏？虧你還是一個退休的人民教師！”
“是啊！”物業也難受道：“孫老師，您和老周都是退休老教師，倆人一個月退休金一萬多，生活無憂，您看看，您前幾年還把閨女家的小孩帶的那麽有出息，小小年紀，琴棋書畫樣樣都會，上初中就去國外讀書了，您這福氣，咱們小區裏誰不羨慕您？您還有什麽想不開的！”
六十多歲的孫愛華一聽這話，不停抹眼淚：
“是！你們都羨慕我，但我根本不配做人民教師！我做了一輩子老師，到老來，那麽輕易受騙，被推銷了一屋子的保健品，你們看看我家裏！到處都是保健品！他們說了，保健品能包治百病，吃了不會生病，誰知我老伴兒摔了一跤就去了醫院，醫生檢查，說他身體很不好，缺這缺那的，那些保健品根本什麽作用都沒有！我被騙了！”
聽了這話，程警官掃了眼屋子裏，如孫愛華所說，到處都是保健品，瓶瓶罐罐擺滿了櫃子，至少有幾百瓶，而且有的保健瓶一種就買幾十瓶，到處都是顆粒膠囊。
“孫老師，您買這麽多保健品要吃到什麽時候？這吃不完就過期了吧？”
孫愛華一拍大腿，哭道：“都怪我盲目，被那些騙子給騙了！現在我手裏積蓄都花光了，連老伴兒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也不敢跟兒女說，怕他們責怪我，你們都羨慕我，羨慕我什麽呀！我兒女後代都有出息，兒子一家去了國外，女兒一家是為國家服務的，一年見不到一次面，現在連我孫子外孫都出國了，我一年到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圖的是什麽呀！”
聽了這話，大家對視一眼，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羨慕孫愛華子女這麽有出息，原來把子女培養的這麽優秀，也有苦惱。
蘇檀頗為感慨，不禁想起她的爺爺和父母。
她穿越來這裏，不知道那邊的家人怎麽樣了，也不知道原身是不是去了她的時空，有沒有幫她孝順家人。
蘇檀打開保健品，把膠囊倒在手上，聞了聞，皺眉道：
“這是什麽？”
“那是蜂膠膠囊！包治百病！”
蘇檀嗤笑：“包治百病？3元一盒的維生素要事能包治百病，那藥店早就倒閉了。你是花多少錢買的？”
“999三盒！買三贈一，我買了十幾盒。”
“……”蘇檀深吸一口氣，恨得牙癢癢！幾塊錢的維生素能賣幾百塊，翻了一百多倍，保健品還真是暴利行業！
物業和民警張羅着把孫愛華拉去醫院洗胃，畢竟她剛才喝了點敵敵畏進去。
蘇檀掃了眼孫愛華的臉，拉起她的手腕為她把脈。
片刻後又拿起那綠色瓶子聞了聞，這一聞，不停搖頭：
“醫院就不用去了！這敵敵畏是假的。”
“假的？”孫愛華瞪大眼，氣道：“那老板竟然給我假貨！我都想死了，她還不成全我！”
“……”民警不停開導她，幫忙解決問題。
蘇檀問：“孫老師，您說全部家底都被騙光了，一共被騙了多少錢？”
孫愛華一想到這就哭：
“前前後後，一年多被騙了七十多萬！我和老伴兒的退休工資都被騙光了！”
“……”蘇檀忍不住搖頭。
喧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步履匆匆。
幾社會氣息很重的中年人，拉着兩個小年輕。
“你們是來應聘的？不用面試了，現在上崗！待會我們有個百寶靈推廣會，你們過去幫忙，主要是推銷保健品，讓老年人自願花錢來買！”
年輕人很忐忑：“我們沒做過這一行，也不知道産品功效如何，會不會做不好？”
“年輕人要對自己有信心！”中年人很有經驗地說：“你不管産品怎麽樣，哪怕你賣的是狗屎，只要你推銷得好，嘴甜，哄老年人開心，你就能把東西賣出去！”
“好！”年輕人忐忑地說。
蘇檀掃了眼那保健品的名字和包裝，眸色漸深。
一個小時後，蘇檀扶着一個戴墨鏡的老人家進了會場。
“哎！小姑娘，我們這邊只接待老年人。”剛才招牌的中年人說。
蘇檀笑笑：“我爺爺年紀大了，行動不便。”
“這樣啊，那行！你待會別随意出聲，我跟你說我們的藥真是神了！你爺爺不管什麽病，吃了我們的藥，保證你藥到病除！”
“這麽好的話，我待會給爺爺多買幾瓶！”
“哎！”中年人給了她一張名片：“我叫張峰，是這次大會的負責人。”
蘇檀進了會場，才發現現場好幾百人，除了她，其他都是老年人，以八十歲左右的老人家居多，年紀越大比例越高，好像越是相信，帶着滿臉的熱情，大會很快開始了，張峰上臺道：
“各位親愛的叔叔阿姨們，歡迎大家來到百寶靈的專家講座！現在請出我們全國著名的中藥養生專家李愛芬女士！李愛芬女士是國醫王輔仁的親傳弟子！醫術高明，讓她來為大家講解一下，我們的藥到底好在哪裏！”
掌聲雷動，一個長得很有書卷氣的老人家上了臺，她滿頭銀發，皮膚紅潤，皺紋很少，穿着講究，看起來俨然一個會養生的老中醫，不用她開口，她長得就是名片！現場很多人已經相信了她。
“我的老師一直在說，做保健品要講良心！我之所以推薦百寶靈，就是因為百寶靈實在是太好了！對冠心病、心腦血管、關節炎、頭暈眼花、白內障都有好處！它的原理就是殺死體內的毒細胞，所以，不管什麽病，你都有毒細胞，被百寶靈殺死了，病就好了！”
掌聲雷動！老人家都很相信。
蘇檀扶着的“爺爺”忽然用胳膊肘搗了下蘇檀，道：“乖孫女，去問問她，這藥是什麽成分。”
蘇檀笑眯眯舉手起來。
張峰笑笑：“年輕人，你有什麽想問的？”
“我想知道，這藥有什麽成分？”
“成分？”李愛芬笑容溫和：“我們這藥，主要是從蜂膠裏提煉出來的，還有國外研究所最新研究成果，得到聯合國一致推薦！”
蘇檀笑得更厲害：“李教授，您剛才一直說這藥是純中藥的，無毒副作用是嗎？”
“當然！我們的藥沒有任何副作用！都是純天然産品！”
“可是，您的師父是王輔仁國醫，中醫跟西醫最大的區別，不就是咱們中醫是一人一方嗎？不像西醫，是臨床實驗的結果，您這藥是口服的，您如何保證，它适用于每一個人？”
李愛芬一慌，推了推眼鏡說：“我們的藥是萬能的！”
“那好！既然您說您是王輔仁國醫的愛徒，那麽您認識我‘爺爺’嗎？”
說完，摘掉‘爺爺’臉上的墨鏡，讓他和李愛芬對視。
李愛芬盯着他的臉，只覺得格外眼熟，随即她的視線落在百寶靈的包裝紙上，為了讓顧客更加相信藥效，他們廠家把王輔仁的頭像印在了瓶子上。
誰叫他們百寶靈的注冊品牌，名字就叫“王輔仁”呢？
沒錯！他們從頭到尾都在宣傳，說這藥是國醫配出來的，國醫開的公司，包治百病！
而好巧不巧，眼前這老年人和瓶子上的王輔仁，長得一模一樣！
李愛芬一慌，站起來就要走，王輔仁笑眯眯叫住她：
“哎！你倒是說說，你是我什麽時候收的徒弟？”
“呵呵。”李愛芬尴尬地往後退。
張峰一急：“你根本不是國醫！你是假冒的！”
“假冒？我身份證都帶來了！”王輔仁拿出身份證給大家看，道：“我是如假包換的王輔仁！”
衆人嘩然，老人家不知發生了什麽，也不知王輔仁怎麽忽然來了。
“王醫生，這是你配的藥吧？你給我們講講這藥的療效！”
“原來是王醫生配制的神藥！”
“王輔仁醫生，您是國醫！您真厲害！”
王輔仁盯着他們，沉聲說：
“老夥伴們！你們還看不出來？你們被騙了！這女的！根本不是我徒弟！事實上，我見都沒見過她，當然，我知道她很厲害，打開電視，每個電視臺都有她，一會宣傳巫毒神藥，一會賣苗寨膏藥，一會又賣廣西秘方，西藏天山雪蓮什麽的，騙苦了老年人！因為她經常打着我的旗號坑蒙拐騙，我讓人查過她，她根本不是什麽大學教授、養生專家！她就是一個專業騙子！”
“騙子？”
“不是你徒弟？”
“怎麽可能呢？李醫生經常上電視的。”
王輔仁嘆氣：“你們都被騙了！這世界上哪裏有什麽藥能包治百病的？這都是假的！是為了騙你們的錢！”
老人家一直搖頭：“不可能的！張峰人很好，不會騙我們。”
“是啊。”
蘇檀和王輔仁對視一眼，她拿起剛才張峰發的試驗裝，把膠囊拆開倒在手心上，随即放在鼻子上聞一聞，這一聞，頓時眉頭緊皺。
蘇檀上了臺，來到堆滿保健品藥的桌子旁，拿起一盒保健品。
“喂！你想幹什麽！保镖！保镖！”張峰大喊道。
然而保镖卻久久也沒來，不多時，程警官探出頭來，“張峰！你保镖在局子裏，待會你一起去，陪陪他們？”
張峰一愣，頓時驚道：“我就是賣保健品的，你憑什麽抓我？”
“憑什麽？”蘇檀冷笑：“就憑你賣的保健品是假的！”
說完，把所有保健品拆開，把膠囊裏的藥倒在手心。
一顆顆拆開不是件容易的事，十幾分後，蘇檀才把所有的藥堆在一起，就見桌子上有一堆白色粉末，看起來顆粒很細。
“純植物？純中藥？不含任何添加劑？”蘇檀反問。
張峰避開她的視線，道：“我們的藥很好！絕對不會有副作用！”
“那當然！你們确實是純植物純天然的！确實不會有副作用！這是肯定的，畢竟這東西要是有副作用，那中國十幾億人口豈不是都要被毒死了？”
張峰聞言，大驚失色，不敢相信道：“你……你胡說什麽！”
下面的人交頭接耳，蘇檀把粉末攤在手心，拿下去，給所有人看。
“各位長輩，你們看好！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包治百病的保健品！你們看看、聞聞！看這東西是不是很眼熟？”
一個老人家咦了一聲，琢磨道：“你別說，還真有點眼熟！”
“是啊！我做了一輩子飯，這東西怎麽看都像我家做飯的東西！”
“可不是嗎？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眼熟。”
其他看不到的人，一直追問：“小姑娘，到底是什麽？你說說看！”
蘇檀攤開手心，把粉末呈現給衆人，她難免嘆息一聲道：
“他們所謂的神藥！保健品！賣好幾百一盒的東西！确實是純天然！無添加！無副作用！因為這東西，你我都見過，你家我家他家都有！那就是……”
蘇檀沉聲道：“面粉！”
“面粉？怎麽可能？”
“別說，是有點像！”
“我說怎麽那麽眼熟呢！”
現場嘩然，蘇檀打開一瓶礦泉水，倒在面粉上，面粉很快黏起來，搓了搓，變成一個小長條。
“大家看！揉面見過吧？要是多打開幾盒，可以揉揉給你們包餃子了！”
老人家都炸了！他們是真心相信這些保健品，覺得哪怕是多花點錢，只要沒有副作用就可以了！好歹能養身體吧！誰知道，花了那麽多錢買的東西，竟然是家裏的面粉！
家裏的面粉一塊錢可以買很多，豈不是能做幾十盒藥？這些喪盡天良的狗東西！竟然以面粉充當保健品！真是人神共憤！
很快，警察進來，王輔仁還帶了律師來，因為王輔仁施壓，警察一直很鄭重地辦理這個案子，也希望能把孫愛華的幾十萬塊錢追回來。
走出會場，王輔仁失笑：“你這鬼丫頭！倒是機靈！竟然能看出那東西是面粉！”
蘇檀也笑：“王老，要是連面粉都看不出來，我還算是個中國人嗎？”
倆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事實上，王輔仁早就在找這幫人，對方用他名字注冊，用他的頭像招搖撞騙，敗壞他的名聲，實則他根本沒有收過對方一分錢！
媒體也來了，要采訪王輔仁。
蘇檀見狀，打算開溜，卻被一個老人家拉住問東問西。
與此同時。
禮堂不遠處的路邊，黑色轎車內，司機盯着蘇檀看了一會，琢磨道：
“我怎麽看着像少奶奶？”
封京墨掀起眼簾，只見一身黑色緊身長裙的蘇檀，正站在路邊，回答着一些老人家的問題，邊上還有一些警察和媒體，再看禮堂外面挂着的宣傳标語，不難推測出發生了什麽。
“要不要我去叫一聲？”
“不用！”封京墨很快低下頭，繼續看文件。
這世很快在網上發酵，幾大新聞官博發布後，很快上了熱搜，其實很多人都在電視上看過李愛芬，卻沒想到，李愛芬根本不是王輔仁的徒弟，王輔仁牌保健品和王輔仁什麽關系都沒有！
——牛逼了！把面粉當保健品賣！
——這吹牛的本事，趕得上白薇了！
——李愛芬？就是那個身兼多職的中藥廣告表演藝術家？
——那個戳穿騙局的女生是誰？為什麽沒有她的采訪？就這樣深藏功與名了？
蘇檀看着微博評論，笑了笑。
能報案處理，讓老人家不被騙，算是最好的結果了，至于能不能把孫愛華的錢追回來，這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中午，蘇菲拉着蘇檀去她哥店裏吃飯。
今天，店裏有幾桌人，這大概是蘇檀來過幾次，見過的生意最好的時候。
蘇昶正在做飯，店裏就他一個廚師，做好了就給客人們端上來。
從開放式廚房可以看清他所有的動作。
他人本就長得溫柔舒服，做飯時別有一番魅力，鄰桌的小姑娘不時偷偷拍照，看起來魅力不小。
過了會，人少了一些，蘇昶專心給她們做飯，見了蘇檀，他笑道：
“我這幾天正想找你呢，你真厲害！連我們封總都敢惹，封總的大腿根，那是誰都敢打的？”
蘇檀無語，失笑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真是老虎頭上拔毛，話說，封總沒怎麽你吧？”
蘇檀搖頭。
蘇昶一想起這事，就要笑，他那天在好友群裏一說，所有人炸毛，所有人都想認識一下這位奇女子。
“對了，周六蘇菲過生日，你一起來吧！”
蘇菲才想起來這事，氣道：“我還沒來得及說呢，就被你給搶先了。”
“誰叫你不說！”
蘇菲哼哼，掏了個請柬給蘇檀，龇着牙笑：
“我生日聚會，就幾個人，你可別當回事，來玩就可以。”
蘇檀笑着點頭：“我一定去！”
說是私下聚會，可蘇檀不會把蘇菲的話當真，不可能空手過去，可以蘇菲的家庭背景，送再貴的東西對對方來說都會顯得乏味，想着，蘇檀還是相送一些真正能用到的。
因此，她從現在起就着手制作禮物。
一忙就是一整晚。
次日一早，蘇檀早起鍛煉，身為一名老中醫，養生是頭等大事。
早上就要喝養生茶，吃養胃的粥，早餐搭配講究營養，不可過飽。
當然，在此前，必須好好鍛煉，拉拉筋，方可長壽！
蘇檀為了長壽大計，一本正經地鍛煉，誰知在別墅周圍跑步時，只聽頭頂傳來嗡嗡聲。
蘇檀擡頭，就見一個白色的無人機從她頭頂劃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