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金暖沖進房間的時候,楚痕和戚洲已經把崔亞珂揍得嗷嗷叫了。
此時的崔亞珂頭發也亂了,眼眶和顴骨一片暗紅,人也沒有了以往的嚣張和意氣風發。
金暖看這兩個人也沒有讓地方給他發揮的意思,只能抽空補上幾腳,不怎麽解氣,但他專挑疼的地方踢,崔亞珂也不可能好過了。
“楚少,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崔亞珂一邊軟語相勸,想讓自己少受些苦,一邊怒瞪着戚洲和金暖。楚痕他惹不起,但這兩個人敢打他,那就兩說了。
“我什麽也不想聽。”方寄畢竟是他團裏的隊員,大家相處那麽長時間,肯定是有感情的,結果倒好,崔亞珂既然這麽不給他面子,動他團裏的人,就算不是金暖,這事也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金暖呸了一聲:“欺軟怕硬的沙雕玩意,仗着自己有那麽兩個臭錢就覺得地球裝不下你了?方寄的手那是彈琴的手,他媽的比你金貴一萬倍,你這個煞筆居然傷他的手,你他媽人都不是,畜生玩意,怎麽不原地爆炸呢?草泥馬聽見了嗎?你媽看到你怕不是隔夜飯都吐出來了吧?”
“艹,是方寄先打我的好嗎?!”崔亞珂從來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從他起勢開始,誰不是對他客客氣氣的?
“那也肯定是你先惹到他了。”金暖完全不覺得錯的會是方寄,“好端端的,你要不是有別的心思,會把他約到酒店?我不戳穿你,你以為你就是一朵白蓮花了?我就沒見過你這種醜到辣眼睛的白蓮花!教出你這種東西來,我都懷疑你家是不是遺傳不要臉。”
“金暖,你最好給我客氣點。我他媽給楚少面子,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崔亞珂真被氣着了,叫罵着要起身給金暖點顏色看看。
被楚痕一拳打回了地上。
金暖聳聳肩,一副“看你那慫樣,能耐我何”的樣子。他也知道,如果沒有楚痕在,如果不是借了蘇老師的保镖,今天肯定不會是這種局面,說不定在房間裏挨揍的就是他們四個了。
也正因為看得明白,金暖才覺得遍體生寒——沒有硬實力,沒有足夠能打的地位,他們永遠都是待宰的羔羊。
金暖從來沒這麽渴望過地位,就連之前在季老師那兒,看着那麽好聽的歌要賣給別人,他更多的也只是不甘。但現在,他想的卻是,如果他有蘇玺那樣的地位,別說崔亞珂了,誰想動他身邊的人,都得掂量一下。他不能一味地指望楚痕保護他們,楚痕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如果自己不足夠強大,那只會成為楚痕的負擔,對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也沒有好處。
崔亞珂也忍到極限了,顧不上楚痕的面子,嘶吼着大叫外面的保镖。但半晌也沒有人進門,估計是被蘇玺的保镖收拾了。
崔亞珂憤懑地錘了一下地板,對楚痕道:“楚少,有句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今天這事我的确有錯,但挨了你們的揍,也算扯平了。我不追究,楚少也收手,咱們各退一步吧。”
楚痕看着從地上爬起來靠着床邊的崔亞珂,冷漠地問:“你叫方寄過來,是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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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下把崔亞珂問啞火了,他這一沉默,三個人的臉又冷了下來——都答不上來,肯定他媽不是什麽好事!
這時,楚痕的手機響了。
楚痕以為是羅朝打來跟他說情況的,但來電顯示的卻是向棟的名字。
楚痕接了電話,還按了免提,他不怕崔亞珂聽,也想讓金暖和戚洲知道他們這位老板要怎麽站隊。
“楚痕啊,崔先生把方寄叫去酒店的事我也剛剛聽說,這事可能有些誤會,咱們坐下來慢慢聊,行吧?”向棟語氣還算淡定,并沒有問崔亞珂的情況,能直接打電話給楚痕,估計也是了解過了,只是不知道是誰給他報的信。
楚痕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崔亞珂,他和戚洲下手都不輕,看着挺猙獰,但都是些皮外傷,他們畢竟是藝人,有些事鬧大了根本占不到便宜,反而會被有心人利用。
見楚痕這邊不說話,向棟那邊又接着勸:“我知道崔先生這人有時辦事有點急了,但大家都在這個圈子裏混,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不是?不管什麽事,大家把話說開了,別傷了和氣,對彼此都好。”
崔亞珂無聲地笑了,像是賭贏了向棟會站在他這邊一般。
楚痕冷聲道:“也好,我也正好有事想跟你談。兩個小時後,在你辦公室見吧。”
“行行行,我這就換衣服去辦公室等你。”像是解決了一件心中大事,向棟的語氣都輕快起來。
挂了電話,楚痕對金暖和戚洲道:“我們先去醫院看看方寄。”
人也打了,不管氣出沒出到位,暫時也只能如此。兩個人點點頭,跟着楚痕出了門。
門外的走廊上,蘇玺的保镖已經把崔亞珂的保镖都揍倒在地了。崔亞珂的保镖估計也就是拿工資履行職責,誰也不會真為崔亞珂拼命。就專業能力上來說,恐怕也就人多打人少,欺負一下伏未那種的還行,真遇上行家了,被打趴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楚少,現在怎麽安排?”帶頭的保镖向楚痕詢問。
楚痕道:“這些人先不用管了,你們先到向悅等我。”
“好的。”帶頭的應着,就先護着三個人進電梯了。
三個人趕到醫院,方寄的傷已經處理好了——左手手臂和小指骨折,其他的都是挫傷和摩擦傷。
金暖忙問醫生:“這好了會不會有後遺症?”
這家私人醫院一直是許多明星的首選,除了醫療設施好,保密性也很高,羅朝把方寄送到這邊是最保險的。
“好好養着問題不大。手指這段時間可別再受傷了,不然就難說了。”醫生提醒。如果只是做普通工作,問題不大,但像彈琴這種,時間再長一點,如果不好好養着,多少會留一些不适感。
“好的,謝謝醫生。”金暖道。
方寄本來體力就不怎麽樣,再加上被打了,精神和身體雙重傷害,這會兒還蔫蔫地回不過神來。
金暖坐到病床邊,對方寄道:“你還有哪兒不舒服要趕緊說,別拖着。”
方寄搖搖頭,有些懊喪,又有些委屈。
醫生離開後,病房裏就沒外人了,方寄這個情況不需要住院,等羅朝交完醫藥費就可以走了。
金暖在心裏嘆了口氣,又不解地問:“你怎麽和崔亞珂碰上了?他找你到底要幹什麽?”
方寄這會兒也沒有顧忌,說道:“我那個曲子是他卡的。”
“不是說他不是投資人嗎?”之前金暖也有過這個猜測,但被否定了,後來也的确沒查出崔亞珂有投資這個項目。
“那個投資人是他的朋友,那個人想投向悅的大項目,正托崔亞珂給拉線呢。所以崔亞珂借那個人的手,卡了我的曲子。”方寄敘述着事情的經過,“給我打電話要見面的不是崔亞珂,不然我肯定不敢自己去,是工作室的人,結果到了才發現是崔亞珂讓那個投資人要求工作室給我打的電話。”
方寄氣憤地咬了咬嘴唇,繼續說:“崔亞珂那個人渣,居然讓我給你下藥,說把你送到他床上,他就讓我的曲子過,還給我介紹其他工作。我當時氣得腦子都炸了,沒管沒顧地給了他一拳。結果等他反應過來,我就打不過他了,只剩下挨打了……”
“草!”金暖都不知道自己是憤怒更多一點,還是為方寄難過更多一點,只能伸手擁抱了方寄一下,“連累你了。不過我們三個已經把他揍了,勉強給你找回了點場子。”
方寄點點頭,他是不太喜歡跟陌生人接觸,說他自閉也行,社恐也罷,但他這只是他不願意,并不是真有心理或者性格缺陷,更不是三觀有問題,所以崔亞珂想以此收買他的行為,對他來說就是有病!
其他人臉色都不好看,戚洲咬牙切齒,覺得剛才下手輕了,而謝新洋更是為自己沒動上手感到生氣。
楚痕全身都散發着低氣壓,連平時那種溫和的冷靜和不傷人的冷漠都不是了,氣場都變得銳利起來。
随即,方寄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錄音筆:“崔亞珂跟我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
方寄有随身帶錄音筆的習慣,如果腦子裏蹦出好的旋律,他可以第一時間記下來。但他從來沒想到,錄音筆在今天居然也派上了用場。
大家立刻面露驚喜,謝新洋拍了一把方寄的背:“你小子行啊!至少有這個把柄在手裏,公司得給咱們一個說法。”
楚痕拿過方寄的錄音筆,贊許地看了看方寄,說道:“我約了老板談這件事,你們先回去等我消息。”
“隊長,我跟你一起去吧,這樣也能有個照應。”戚洲說。他知道向棟不可能動楚痕,但多少還是不放心,誰知道那個崔亞珂會不會耍陰招?
楚痕拒絕了:“有保镖在,沒事。你們先回去,等我回去咱們再談。”
說完,楚痕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新洋也有些不放心,問金暖:“隊長什麽打算?”他不知道楚痕這次去,是僅為要個說法,還是說想借此為團隊争取點什麽。
事情到了這一步,金暖大概猜出了楚痕要去談什麽,應該就是他們的合同和Finger的版權,如果能借此機會離開向悅,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方寄這傷受得也算值了。
金暖沒要跟去,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幫不上忙,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談,交給楚痕去做是最好的。但他可以把楚痕的想法和打算跟隊員們說一說,這些他還是了解的。
聽完楚痕可能要去談的內容和開工作室的計劃,三個人先是傻眼加懵逼,最後眼睛都閃出光來。他們知道自己幹這條路肯定不好走,但至少能看到未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像再怎麽努力,都很難徹底翻身。
還沒等他們再細問,金暖就說:“咱們回去再聊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方寄最先響應:“好好好,我們快回去吧,我沒事了。”似乎能離開公司對他來說比什麽傷藥都好使。
金暖笑了,現在就等楚痕那邊的結果吧。
楚痕到達公司,向棟已經在辦公室等他了。
“來了?坐,想喝什麽?”看到楚痕,向棟臉上立刻挂上笑容,一副“咱們什麽都好商量”的樣子。
楚痕落座,道:“不用,直接談吧。”
向棟笑容淡了一些,也知道裝無事大事化小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崔亞珂約了方寄這事我是真不知道,咱們都知道方寄是個什麽性格,我要是知道,也不可能讓他去。”向棟為自己辯解。
楚痕微微點頭:“我相信老板你不知道,但崔亞珂找人故意卡方寄的曲子,你不會不知道吧?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從我進公司,承蒙照顧,就我個人而言是沒有什麽不順心的。但一碼歸一碼,動我團裏的人,就說不過去了。”
“卡曲子這事……”
“你也不用想理由,你我心裏都有數。如果沒有點說法,法務那邊也不可能之前答應了,之後又說太忙安排不開。”
向棟讪讪地無話可說了。他知道楚痕是挺護着金暖的,所以他更多的是想着別惹金暖,讓金暖自己折騰就得了。沒想到不只金暖,楚痕居然是個會為團隊着想的,整個團他都管。
“抛開方寄今天的事不提,之前很多事我也沒有正面與你攤牌。最初金暖剛入隊那會兒,你讓金暖去給崔亞珂道歉的事我也不舊事重提了。”楚痕淡定地看着向棟,“但Finer從出道開始就遭受六粉的攻擊,公司沒有幫我們澄清過一句;金暖吸引了全部火力後,公司依舊沒有任何作為;時至今日,Finger依舊在靠着我們自己争取活動,公司什麽都沒有為我們安排過;再到這次戚洲被要求與孔孝娟炒緋聞,明知道他不願意,卻軟硬兼施逼他同意;再到前兩天,謝新洋好不容易得來的上舞蹈節目的機會,被靖珑直接頂掉……還有些瑣碎的我也不想挨個翻出來。就這些,你作為向悅老板,我不相信你一件都不知道。如果下面的人能瞞着你做這麽多事,那向悅恐怕就得改姓了。”
向棟語塞,這些他的确都知道,但都沒當回事,沒想到都成了楚痕質問他的理由。
“我承認,我的确有所疏忽。你也知道公司最近在做大項目,我實在忙不開。崔亞珂那邊吧,他那人我的确不敢茍同,但你也應該明白,商業的歸商業,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這話說給別人聽,可能對方難以理解,但楚痕作為楚家人,肯定能明白。
“我理解,但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原則。”楚痕沒有半分讓步的意思。
向棟也明白,只好說:“這事是崔亞珂的問題,你想怎麽解決咱們都可以商量。可你也知道,公司的大項目現在還需要他,你看在向悅對你的合同優厚的份上,網開一面,給條路吧。”
楚痕不想為難向棟,向棟雖然偶爾不做人,但總體也是商人本質,知道能得罪誰,誰是有錢也不能得罪的,也知道籠絡什麽樣的人對自己最有利。但同樣,向棟也有着商人的缺點,就是什麽都想要,什麽都不舍得放。
另外,楚痕也好,Finger也好,以後都還要在這個圈子裏混,與向棟還是不要鬧得太僵為好。至少他們現在僅憑自己,還沒有能與向棟硬碰的實力。
“崔亞珂的事我可以放一放,讓向悅完成項目。但條件是Finger全員無條件解約,以及‘Finger’這個名字的歸屬權。”楚痕提了自己的要求。
向棟臉色一變,他從沒想過把Finger讓出去,即便這個團在公司并不受重視,但那又如何,每個公司都有一些不賺錢、沒名氣的團,但只要藝人有工作,公司就有抽成。在人數足夠的情況下,這筆抽成也是相當可觀的。
“這事……咱們得再商量一下。”向棟并不想放手。
楚痕也不着急,只道:“不如咱們聽完錄音再決定吧。”
說完,也不理會向棟的茫然,楚痕就放起了方寄錄到的內容。
錄音中除了有崔亞珂以通過電影音樂為條件,讓方寄幫他給金暖下藥外,還有一段有關于向棟的——
崔亞珂:“你也別覺得找你們老板會有用,你們老板也是站在我這邊的,只是他礙于楚痕,才沒幫我對金暖下手。要我說,你們老板也是個孬貨。再烈的小男生,只要把他‘睡’服了,還有什麽好顧忌的?我現在也就是不容易接近金暖,不然也不用找你動手。”
“等我把金暖睡了,就算金暖鬧起來,你們老板也得想辦法幫我把事壓下去,畢竟他的項目還想繼續幹下去。別說我睡他公司的藝人了,就是我睡他的情人,他也得給我忍着。”
“何況你以為你們老板幹淨?當初他還不是主動找過我幫向悅的藝人拉皮條?所以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幫我把事辦成了,我一句話的事,有的是機會給你。你們老板也會幫你安排新工作,哪還用這麽委屈?”
“而且他當初找我拉皮條,我可是留着證據的。你們老板必須站在我這邊,所以你沒什麽好顧慮的。按我說的做,有的是好處給你——啊……”
楚痕按掉了錄音筆,後面就是方寄和崔亞珂打起來的聲音了,沒必要給向棟聽。
向棟連色發青,顯然是被崔亞珂的話氣得不輕。他自己都不知道崔亞珂手裏居然留了證據,更沒想到崔亞珂會這麽嚣張,直接說他會站在他那邊,這不是讓他跟楚痕形成對立了嗎?這他媽的是不想讓他好過了?!
楚痕臉色一如來時的冷,并沒有半點看到向棟憤怒無措的喜悅:“這個錄音,換一個公司不在意的團,你不虧。”
向棟也知道,如果這個音頻爆出去,向悅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保住向悅,他才有未來,這麽一算,的确很劃算。但他不甘心啊,讓別人把他賣了,他怎麽想都覺得冤!
楚痕見他松口的不利落,實在懶得再與他糾纏,道:“柳鮮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你應該很清楚,如果讓你未婚妻知道,這個損失可比與Finger解約高上數倍。”
向棟瞳孔一縮,他不知道楚痕是怎麽知道的,但這明顯是他的命脈。
柳鮮孩子的父親正是向棟,柳鮮做過幾年向棟的情人,這事幾乎沒什麽人知道。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有這麽個孩子。孩子是柳鮮偷偷生的,沒有拿來逼宮,她也知道向家不會接受她,何況向棟還有個未婚妻,他未婚妻家勢力也非常大,如果被人家知道,柳鮮和孩子都別想好過。
所以柳鮮一直自己撫養孩子,向棟每隔一段時間,會給她打一筆錢,而兩個人明面上看已經毫無相幹了。
向棟的未婚妻暫時還不想結婚,所以兩個人一直保持着訂婚的狀态,還沒有領證,也沒有同居。這種狀态保持了好幾年了,由于雙方家裏的合作一直很緊密,也就沒人會催他們,兩個人都享受現在這種狀态。
向棟怎麽也沒想到,楚痕居然會知道他和柳鮮的事。
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未來,向棟斷然不可能跟未婚妻鬧矛盾,長長地呼了口氣,說:“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解約成功,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