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四十章
天白與泠呀之間的戰鬥以泠呀的落敗結束,但是,勝者狼狽,敗者卻顯得自然得多。
“一點兒進步也沒有啊!天白。”拍去衣服上的塵土,泠呀姿勢從容動作優雅,仿佛輸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你輸了,泠呀!現在的你根本贏不了我,我可以在這裏殺了你……給這場持續了千年的戰争畫下句號。”
“哈……哈哈哈哈……”對于天白的話,泠呀毫不猶豫的笑出了聲:“你還是那麽的天真,知道我為什麽會選擇這裏嗎?”
來了!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困擾着天白,現在聽泠呀這樣問,他的心裏不禁生出了後悔。
“為什麽?惡魔發現了禁島的存在?為什麽?只有魔界的□□裏才有關于禁島的記錄?為什麽會有禁島?禁島在哪裏?禁島有多大?禁島是什麽樣子的?禁島裏有什麽?……進入禁島的人,還能活着離開嗎?”
如果說剛才的天白心裏只是有一絲悔意的話,現在的天白是完完全全的後悔了,他對于你禁島的了解太少了:“你想同歸于盡?”如果,進入禁島的人無法活着離開的話,那麽不止是他們,就連泠呀也會……泠呀為什麽這麽做?難道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嗎?
“同歸于盡?怎麽會,我是可以離開這裏的,你也可以。……因為我們擁有一樣的東西,門,我們可以用門離開這裏。但是,只有門的持有人和惡魔可以通過門,人類,就算是擁有特殊能力,也是無法通過的。當然,你可以為他們每個人都加上特殊的結界,讓他們能夠通過門,只要你還有那麽多的力氣……和時間。”說完,泠呀高高舉起右手,有黑色的東西自他的手心升起、擴展,那是一個黑色的有着複雜紋理的魔法陣,随着魔法陣的擴大,有黑色的東西飄落,紛紛揚揚,像黑色的雪。
“那麽,永別了,我的……”銀藍色的拉傑艾爾之門在泠呀身後開啓,他轉身走了進去,也是因為這樣,天白沒有聽到他說的最後的話。
在拉傑艾爾之門快要閉合時,一道褐色的身影迅速的閃了進去,門完全合上,化作銀藍色光點漸漸消失。
對手的突然離開讓兩位戒之手有些茫然,面對飄落到手心裏的黑色物質,九十九若有所思的擡頭看向天空,黑色的魔法陣呈半球狀将他們籠罩在了其中。不止是岱雅,就連泠呀也不見了。突然手腕一緊,低頭看是十瑚抓住了他。
原來自對手離開之後,十瑚就把目光移到了愁生那邊。那兩個上級惡魔被愁生捕獲,關在了一個黑色的帶刺的鐵籠裏,放在從前這個時候,就該是焰椎真用神之聲引來地獄業火做個徹底的了結。然而,焰椎真遲遲未動,很是猶豫的樣子,愁生走到他身邊不知道對他說了什麽,焰椎真才磨磨蹭蹭的上前幾步,揮舞的神技吐出火舌。
他不知道,在他身後的愁生晃動了一下身體,又用手貼上了額頭,好像是在極力的忍耐着什麽,但終究沒能忍住,眼前陣陣發黑,全身的力氣被抽離,讓愁生無法控制的向下倒去。
“愁生——!”
幾聲驚呼混在一起,焰椎真猛然回身,看到的卻是愁生倒在地上的身影。顧不得其他,焰椎真丢開神技就跑到了愁生身邊,跪倒在愁生旁邊,雙手抱起他,愁生的面容慘白,唇瓣上有深深的齒痕,正往外滲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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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地面劇烈的晃動着,裂出了一道道深不見底的縫隙,天空漆黑一片,狂風卷起沙石、斷枝,雷聲轟鳴間慘白的電光劈開黑暗。一切來得突然而迅猛,在他們都還措手不及時,末日已經來到。
十瑚和九十九艱難的跑到焰椎真他們旁邊時,焰椎真正緊緊抱着愁生跪在地上動也沒動,對于身邊的一切仿若未聞。兩個人上去拉他時,他非但沒有理會,還用力的掙開了他們的手,此時,九十九才從電閃雷鳴間聽到了焰椎真的聲音。
“愁生,你怎麽了?為什麽會閉上眼睛呢?愁生,睜開眼睛好不好?睜開眼睛啊!我是焰椎真啊!你睜開眼睛看一下我。……為什麽?為什麽不睜開眼睛?是不是很痛?哪裏痛?愁生,你告訴我,你哪裏痛了?你說話啊!為什麽連話也不肯說?”
沙石打在臉頰上讓夕月根本不能睜開眼睛,他閉着眼睛依照記憶裏的方向摸索着前進,嘴裏喊出其他人的名字,只是全都被雷聲蓋過了。腳下感覺到了異樣,夕月挪動腳步想趕緊離開,可還是遲了一步,身體下墜讓夕月睜開了眼睛,看清楚了他站的地方裂開了寬寬的縫,他人正往下面掉,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他仰頭發現拉着他的人正是天白。
天白的樣子很狼狽,身上的衣服因為之前與泠呀的對戰割破了,眼鏡早已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本來紮成一束的頭發散落在肩上,被狂風刮起攪亂了視野。
“天白先生?”
“夕月,抓緊我,不要松手。”聲音因為用力而有些斷裂,天白把夕月拉上來之後帶着他一起來到了現在唯一還算安全的地方,焰椎真他們所在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焰椎真的不對勁,但天白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理會,他松開夕月的手,嚴肅認真的看着夕月:“聽好了夕月,泠呀把地點選在這裏的目的是想讓我們全都死在這裏。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離開這裏,那就是所羅門,但是,所羅門只有身為它的持有人的我和惡魔可以通過。你是袛王一族最重要的存在,如果你死了袛王一族就真的無法和惡魔抗衡了,所以,我會用我最後的力量,為你加上特殊的結界,讓你能夠通過所羅門。……安全了之後,你就去鐮倉袛王本家找吳羽冬解,記住了嗎?”
“只有我一個人離開?那麽你們就會……不,不行,我不同意,把你們留在這裏一個人離開,這種事情……我不要。”我不要,自己一個人活下去,一個人……面對已經陌生了的奏多先生。
“不行,夕月,你必須離開。”十瑚看向九十九,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從成為戒之手開始,我們就知道死亡無時無刻不在自己身邊,能這樣,和自己的羁絆死在一起,已經是我們最大的幸福了。但是你不一樣,路卡還等着你,如果你死在了這裏,你要路卡一個人怎麽辦?你忍心讓他變成從前的那個只知道殺戮、身心已經麻木的路卡布蘭德澤斯嗎?你忍心讓他孤單的一個人嗎?從前的你們是那麽的相愛……”話說到這裏,十瑚有些泣不成聲。
沒有人再說話,所以焰椎真小聲的話語清晰的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愁生,對不起,我不該每天晚上賴在你的床上,我不該在你的床上玩游戲到睡着,你原諒我好嗎?只要你睜開眼睛,我就再也不挑食了,我會把番茄全都吃下去,我會認真上課,會寫作業,不再去打架了,我不會再和十瑚吵架,也不會再讨厭夕月。真的,我發誓,只要你願意睜開眼睛,只要你願意醒過來。……愁生,你醒過來啊!愁生,不要再丢下我一個人了,我的世界只有你!……愁生……愁生……”
我的世界只有你,你就是我的世界。
繁華熱鬧的都市,人來人往的街道,歡樂的人們,即使離節日還有十幾天的時間,也不妨礙喜慶的氣氛的散播。大大小小的商店裏人群絡繹不絕,人們讨論着與節日有關的事項,毫不吝啬的展現出燦爛的笑容。沒有人會知道,此時的某個地方,有生命正被葬送。
這就是人類,這就是世界。
泠呀讨厭這個世界,肮髒而虛僞,脆弱卻又頑強,他讨厭這個世界,讨厭生活在這個世界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