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舞春秋

第2章 福至心靈一點通

晚間時刻，大和守安定住進曾經堀川國広的府邸，将一切收拾妥當，正待倒水歇息片刻，才發現加州清光不知何時倚在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清光君……”

“我記得兒時一同學藝，每次打掃馬舍，清理學堂，幹些雜活時，每每我都是躲在某地偷閑的那一個。”加州清光進到屋內，頗有些懷念的說道。

大和守安定似是也回憶起往事：“是，那些雜事，髒活累活，反正最後也是落到我這個替你背黑鍋的師弟身上。”

加州清光“哈哈”笑道：“那我在此謝過安定了。”

大和守安定也跟着笑起來，半晌，才感慨的說道：“你一點也沒變呢，清光君。”

“是嗎……”一點也沒變？應該是變得面目全非吧。加州清光苦笑一下，随即很好的掩飾住自己的情緒“說好了今晚為你接風，酒樓都訂好了，大家就等你一個人，可以走了嗎，安定上尉？”

“你就別拿我的軍銜開玩笑了。”剛剛被調往第一部隊，軍銜也不是說提拔就可以被提拔的，只不過大和守安定臉皮實在薄，因這幾句玩笑話，又是臉頰微微泛紅。

酒樓自然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師父講究的是清修，以至于修行時大和守安定極少到這種地方來，入伍之後第三部隊又是不受重視的，最多與那幾位隊友在專門用來議事的大廳內一起吃吃酒，更多時候則是遠征，一頓飯都吃不上，哪裏有這種閑情雅致。這種閑适的日子也在漸漸遠離。大和守安定不免有些黯然。

“這麽羞澀嗎？”餘下幾位一看就是經常出來的，互相介紹過後，便開始嬉笑怒罵起來。加州清光看大和守安定有些走神，便悄悄的碰碰他的手臂，眼底掩飾不住的調笑神色。

“沒有，我只是……”大和守安定被他這麽一說，反倒臉皮紅起來。

“其實說起來，你應當是和他們認識的。這一位——”加州清光用手中玉箸微微點向肩頭趴着一只小狐貍的鳴狐“二、三部隊參軍最多的藤四郎兄弟，見到他說不定都要喊一聲叔叔呢。那一位——”他又點向身披袈裟的宗三左文字“第三部隊的小夜左文字，是他的同胞弟弟。”

“我從來都沒聽小夜說過。”大和守安定吃驚地低聲說道。

“這其中有一件有趣的往事，你我二人獨處時，我再講給你聽。”加州清光說着，夾了菜放入他碟中“嘗嘗這個。”

大和守安定将它放入口中，細細咀嚼，果然滑而不膩。加州清光一直不錯眼的觀察他的反應，見他眉目舒展，不由揚起笑臉：“怎麽樣，味道不錯吧？”

“嗯。”大和守安定紅着臉微微颌首。

“下次還來吃。”加州清光輕聲說“專為你點這道菜。”

果然不出意外的，大和守安定的臉頰燙的仿佛可以煮熟一只蝦子。

加州清光心情格外好的“哈哈”笑起來。

大和守安定想要促狹加州清光幾句，一擡頭，鳴狐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讓他愣了一下。

“呀呀呀，安定君，不要誤會或者感到不好意思啦！鳴狐可沒有其他的意思喲，他只是對閣下感到好奇而已！”鳴狐的下半部分臉上戴着一塊黑色的甲胄，上面勾勒着金色的花紋，甲胄于嘴的部分開了一個小口，倒不影響他吃食，但剛剛那段話卻是他肩頭上的狐貍所說。鳴狐開口說話的次數少之又少，多半是由那狐貍代言，說來也是奇事一件，那狐貍通人性的很，可将他心中所想，将要表達的話語一一說出。

“看安定君的樣子，似乎和清光君是舊識？”宗三左文字也開始打量起大和守安定。

“是。我曾經和清光君一同在沖田總司門下修習。”

“是同門啊。”座中還有一人，大和守安定僅僅是聽說了名字，叫做陸奧守吉行，看起來是個直爽的人，不過依照此刻加州清光的反應，他們的關系絕對稱不上友好。

“我想，興許是安定君認錯人了吧？”加州清光一邊喝酒一邊說道“我從未拜在任何人門下修習，不過沖田總司的名號還是聽說過的，那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啊，原來安定君是他的弟子。适才閑聊時，安定君也沒有同我講起，果真是真人不露相。”

“是……”大和守安定尴尬的笑着“或許是記錯了。”

“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另外一個加州清光！”這真是噩夢……後半句陸奧守吉行也只敢在心裏悄悄抱怨。

“是……是有點像。”大和守安定的手心裏全是汗“不過……”

“不過什麽？”

大和守安定捏緊手中的玉箸，笑容越來越疲乏：“不過時間久了，我也記不清長什麽樣子了……”

衆人并非逼問，只是覺得好奇，畢竟世間相像之人少之又少，加之大和守安定初來乍到，衆人也有意與他親近，關于兒時修習的問題便一個接着另一個。大和守安定只覺得眼花缭亂，腦子裏轟鳴不止，只能不斷地重複着“是嗎”“或許”“大概”諸如此類詞語。

這一頓飯吃下來，大和守安定不僅沒吃多少，反而覺得疲憊不堪。衆人嬉笑着離去，加州清光借口照看新人，留在房內陪着大和守安定枯坐于此。

“往後，還是少在衆人面前提及你我之間的往事吧。”加州清光淡淡的說道。

大和守安定點點頭，笑道：“方才是我疏忽了。”

“你沒吃多少，還需要加菜嗎？”

難得他發現這一點，但大和守安定早已沒了胃口：“不了，我想回去歇息。”

“那就回去吧。”

兩人并肩走出酒樓，馬車待在門口，加州清光正要上馬車，卻見大和守安定望着天上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并沒有上馬車之意。

“安定？”

“清光君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走走。”

加州清光并未多言，只是囑咐車夫一些事情，便跳下馬車。

“清光君？”

加州清光安撫的對他笑笑：“你一直在第三部隊，常年遠征，粗茶淡飯，想必京城也是極少閑逛的吧？門禁時間尚早，況且我們也有這個。”

加州清光晃晃自己的腰牌，狡黠的眨眨眼睛。

這又是自己所熟知的加州清光了。

大和守安定雖知這就是所處世界的無奈，但依然免不了心中的酸楚，尤其飯桌之上，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兩人之間的差距。到底他還是适合四處征戰，不适合在朝堂之上玩弄人心。這麽想着，大和守安定心情更加郁結。

“安定。”道路上還存着些積雪，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加州清光臉上一直帶着他一貫似笑非笑的表情“其實第一部隊也并非你設想那般複雜，你依然可以同在第三部隊那般，沒有任何立場與主張，專心跟随着我這個部隊長出征打仗，未嘗不可。”

仿佛一點水滴落心間，大和守安定漸漸明了。他輕輕回答道：“你這個師兄不認我這個師弟，但是作為師弟的，又怎敢不認你這個師兄？”

加州清光略微有些錯愕的看着他，他只回以微笑：“我記得清光君說過，想要尋覓一個可以發揮你的才能，将你裝扮得更加美麗的人，我雖不是清光君尋覓之人，但我願意幫助清光君，不知清光君願不願意有我這個點綴？”

“樂意至極。”

夜空下，兩人相視而笑，彼此的眼眸映照着彼此的身影，一眼如同萬年。

同年二月初，天氣回暖，隐隐有些春天的味道，但朝堂之內卻和這愈來愈溫暖的天氣不沾半點關系。

大殿之上，舞和亂兩人安靜坐在珠簾後，誰都不言語什麽，似是故意等待對方先出聲。

情勢已不容拖延，石切丸同第一部隊一起，立于長階下的第一排，心中分明知曉這二人在謀劃什麽，不願先開口，只不過是不願讓自己的手下遠離罷了。于是他微作一揖：“二位殿下，今日有遼契國不斷侵擾我國長源，已借審神者逝世之契機，侵占我長源城池三座！雖說前不久亂殿下率領第二部隊予以重創，如今再彙聚起來的這一支部隊，也不過是烏合之衆。但星星之火尚可燎原，況且長源本地百姓也苦不堪言，還望二位殿下嚴肅對待。”

“亞父所言極是。”舞的聲音向來有禮，恭敬如他，自然先是誇耀一番亂的功績，再道“方才本殿也細細思量過，遼契國一直妄圖篡改政權，趁着本次先代審神者逝世，政權一片混亂之時，便又起了禍亂之心。輕視敵人這等兒戲想法萬萬不可有，所以本殿一直在想，此次出征，該派哪支部隊前去更為妥當。”

“不如第一部隊，怎樣？”亂适時的出着主意。

“承蒙兄長厚愛。”舞的聲音聽起來似是真正的感激“第一部隊自跟随我以來，多是護衛朝堂，半點戰功未立，若不是兄長肯将這次機會讓與我，恐怕第一部隊依舊要如此默默無聞下去。只是……”

“只是？”

“只是第一部隊并未有諸如此類的實戰經驗，上戰場……”舞的聲音充滿擔憂，又将這燙手山芋扔回亂手中。這下可好，主動權完全掌握在舞手中，亂只能咬牙切齒的順着舞的意思說下去：“不知弟弟可有什麽好的安排？”

“弟弟這安排，也需得兄長的同意啊。”即使二人之間隔着面紗，也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湧。舞自然是運籌帷幄的，亂則是被先發制人的舞打亂滿盤計劃。他狠狠地瞪着舞：“說來聽聽。”

“那弟弟就說了。”舞慢慢的從皇位上站起“聽聞第二部隊的部隊長岩融是一員猛将，本殿有幸，審神者逝世那日，得以見到岩融上校的武藝，那一把薙刀出的真是快速迅猛，想必對敵時更是一把好手吧。”

那日的大太監差點死于岩融的薙刀之下，舞此番話絕對不是在誇獎他，岩融的一顆心幾乎都提到嗓子眼上。他幹笑兩聲：“屬下不敢當舞殿下之贊愛！”

“所以弟弟的意思，是向我讨要第二部隊的部隊長岩融咯？”

“不知兄長可否答應？”

不答應，是不以大局為重，若是答應……亂心中也明白當前的局勢。岩融的重要性之于加州清光于舞，開場自己的不作為，本是想令舞陷入兩難境界，誰成想，反倒使自己難以作出抉擇！

最終，亂也只能點頭同意：“就這麽辦吧。”

“傳令下去，五日之後，第一部隊全員協同第二部隊部隊長岩融，出征長源！”

洪亮的聲音傳遍朝堂，這一局，是舞勝。

作者有話要說：

沖田總司這裏設定為他們的師父，陸奧守吉行和新選組的刀不和這一點不變，但是為了看起來說得通以及讓沒玩過游戲的人好理解，陸奧守吉行是對加州清光性格感到不喜歡┑（￣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