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請丹陽公主回去吧,咱們葉家可……
趙清漪的反應,可說是在蕭彥霁的意料之中,而他也并沒有得寸進尺,眼見趙清漪已然平複心情,且并沒有打算避他如蛇蠍,他心中輕嘆一聲,并沒有再糾纏,便是站起身幹脆的離開了皇宮。
他如今的居所,還是當初先帝和章憲太後為他挑選的睿親王府,不管是占地還是位置,都屬上佳,雖是多年以前的修葺,但好歹從內務府遣出的宮人一直在維護着這座王府,所以如今他歸來,他的居所自然也沒有再重新擇選。
當年因為章憲太後疼寵小兒子,他多居于宮中,對于此處倒是并不熟悉。
蕭彥霁并沒有乘坐馬車,而是自己騎了馬到達這處睿親王府。
不過,他人還未走到王府門口,便已經看到了停在門口的一輛馬車。
馬車內守着的下人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的到來,湊到了馬車裏頭沖着裏頭的主人說了話。
于是,蕭彥霁便看到從馬車內走下一身貴夫人裝扮的丹陽公主。
他勒馬走近,并未下馬。
而丹陽公主則是在宮人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了他跟前,俯身參拜:“丹陽見過皇兄。”
蕭彥霁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目光裏卻是帶着幾分打量,看着這個還算熟悉的皇妹。
丹陽公主似乎并未察覺到蕭彥霁的打量,她行完禮後,滿臉親近依賴的湊到了蕭彥霁馬下,仰着頭一臉欣喜:“四皇兄,您終于回來了,丹陽盼望了許久了。”
她語氣柔軟而欣喜,一副真的為蕭彥霁欣喜的樣子。
如此,哪怕蕭彥霁對于丹陽公主的出現仍是持有保留的想法,聞言倒也不好冷着一張臉,他微微點頭,翻身下馬。
蕭彥霁從前倒沒有與丹陽公主關系有多好,只是丹陽公主的母妃與章憲太後交好,章憲太後對于丹陽公主多有照拂,蕭彥霁與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倒勉強還算熟悉。
但也僅限于此。
他目光落在了丹陽公主身上已婚裝扮,隐約這位皇妹是嫁了人的,倒是溫聲開口問了一句:“本王當年出宮時,記得你是嫁了人……如今可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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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陽公主聞言,面上微微變色,顯然是有幾分尴尬,但她控制住了自己的神色,仍是笑道:“多謝皇兄關心,只是丹陽福薄,這些年來一直未有子嗣……”
丹陽公主說到這裏時,蕭彥霁倒是勉強記起了與這位皇妹的一些事情,這位皇妹……仿佛之前一直鐘情葉戟,先時他倒也有動過心思想着将她和葉戟湊成一對的心思,但轉而一想,倘若葉戟尚了公主,反倒成了他抛棄趙清漪,外人難免會對趙清漪說三道四,這才作罷了這個想法。
後來葉家出事,這位皇妹似乎是嫁給了鐘冕的兒子。
而西南戰事時,這鐘敏之的情形似乎并不怎麽好。
想到了這裏,蕭彥霁倒是語氣溫和開口說了一句:“驸馬雖然受了傷,可好歹保住了性命,皇妹倒不必太過憂心。”
丹陽公主聽着蕭彥霁的安慰,面上神色越發奇怪,不過很快她面上便是浮起笑容,沖着蕭彥霁輕聲道:“皇兄,丹陽不難過。”
蕭彥霁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丹陽公主,倒沒有太多的耐心陪着丹陽公主站在門口糾纏,但到底丹陽公主與他是血緣兄妹,又是這副親近欣喜他回京的樣子,他倒也不好冷待,正要開口讓人進府時。
突然聽到丹陽公主開口說了一句,“丹陽與驸馬感情本就不好,當年大皇兄在世時,丹陽就像和離了,可大皇兄為了拉攏鐘家勢力,一直不肯允諾丹陽的請求……幸而四皇兄您回來了!”
蕭彥霁停下腳步,轉過身時,面上神色淡下了幾分。
丹陽公主在說出那番話時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眼見蕭彥霁神色冷淡,也并不緊張,仍是開口繼續道:“四皇兄,丹陽知曉您外冷心熱,最是顧念親情,求您幫幫丹陽吧!”
蕭彥霁沒有說話,而丹陽公主心一橫,又道:“四皇兄,但凡丹陽有其它的辦法,也絕對不會來麻煩您,實在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鐘敏之之前待丹陽便不好,這次受了傷從前線回來後,在家中暴躁不安,稍不如意便喝醉酒撒酒瘋、摔砸東西……甚至還想對丹陽動手,若非底下人機靈,丹陽只怕都不能完好站在四皇兄面前。”
丹陽公主說的楚楚可憐,蕭彥霁并沒有如她所願露出憤怒之色,他微微蹙眉看着丹陽公主好一會兒,在她略有些心虛的低頭時,蕭彥霁這才開了口:“和離到底不是一樁小事,而且鐘家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倘若此事和離,怕對你名聲也有礙。當然若是鐘家真的不顧尊卑,以下犯上冒犯了皇家公主,本王自然不會放過他們,也會幫你。”
對于一個關系不算親近的兄長而言,蕭彥霁願意開口承諾至此,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然而丹陽公主卻并不滿意,她要的是蕭彥霁能夠立刻承諾幫助她和離。更何況鐘家如今沒落,跟個水蛭一般恨不得死死扒着她,若按照蕭彥霁所承諾的,只怕她這輩子都無法和離了。
她眼見着蕭彥霁要入府,心中一急,忍不住開口道:“四皇兄,丹陽不在乎名聲的,只要能順利和驸馬和離,丹陽寧願不要名聲。”
蕭彥霁聞言,再次皺起了眉頭。
他的目光落在丹陽公主身上,見丹陽公主一臉迫切,他勉強耐心開口,也只當是自己的妹妹不懂事,解釋道:“這事不僅關乎你的名聲,更加關乎皇家名聲,若是在鐘家出事之際,皇家公主卻與鐘家長子和離,讓外人聽了,難免顯得皇家有失道義。”
“皇家名聲,皇家自打那個女人入了門後,還有什麽名聲。”
丹陽公主聞言,心中不由來氣,只覺得蕭彥霁所言,都是托詞,憑什麽當年趙清漪三番兩次翻臉無情如今還過得好好的,她不過是想要和離,就被一堆人指責忘恩負義。
然而,她的話音落下,蕭彥霁便冷下了臉。
丹陽公主心中有些害怕,可是想到趙清漪當年翻臉無情的人可還有她的這位四皇兄,她就不信蕭彥霁心中會沒有半分芥蒂。其實理智而言,今日她是來尋求蕭彥霁的幫助,就不該提那些讓他不悅之事,可她就是不樂意看到趙清漪好過。
所以她忍不住開口道:“四皇兄,趙清漪當年忘恩負義,尚且無人敢指責,丹陽只是與驸馬感情不睦,所以才要和離,為什麽會有人指責。”
“閉嘴!”
蕭彥霁冷冷的瞪向丹陽公主,厲聲呵斥。
丹陽公主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倒吸一口氣,心中隐隐有些後悔,可是話已經至此,她也沒辦法再收回,她幹脆破罐子破摔,又是開口道:“四皇兄您真是被趙清漪那女人蒙蔽了眼睛,您根本不知曉她在您離京的時候做了多少對不起您的事情,嫁給大皇兄、對葉戟留情偷偷照顧他的家人,還于傅懷瑾眉來眼去,她根本就是水性楊花……”
丹陽公主的話還未說完,卻是被突然逼近的蕭彥霁吓得停住了嘴巴,再也不敢支吾半句。
蕭彥霁冷笑開口:“若是讓本王從你嘴裏再聽到一句太後娘娘的不是,莫怪本王不顧念兄妹情誼!”
雖然蕭彥霁沒有動手,然而丹陽公主卻是吓白了臉,到底蕭彥霁離京太久,她怎麽就忘了這位四皇兄的可怕。
當年這位四皇兄在京城時,性格霸道無比,可說是嚣張跋扈,所有得罪他的人,簡直生不如死。
也因為這個,她雖然有心想要親近讨好他,卻又一直不敢靠近,唯恐得罪了他。
蕭彥霁可不管丹陽公主心中究竟想着什麽,他對丹陽公主所有的情分,在聽到她開口說出趙清漪第一句不好時,已經蕩然無存,尤其這丹陽公主顯然也不是什麽善茬,今日在她面前說出的這番話,真實性實在有待商榷。
他将馬鞭扔到了身後随從手中,只對丹陽公主留下一句話:“本王改變主意了,瞧你這伶牙俐齒,也應不是輕易被欺負的角色,倒不必本王為你出頭,你好自為之吧!”
丹陽公主原本因為被吓得蒼白的一張臉,白的越發脆弱。
而她的眼神,也越發憤恨。
一個兩個……這天下的男人簡直都瞎了眼,更迷了心竅似的一心撲在趙清漪身上,不管是她看上的男人、還是她的親人……
可越是如此,丹陽公主心中便越是不服氣,她一雙手緊握成拳。
她靜靜的站在睿親王府許久,而她身側的下人,惴惴不安,卻又不敢上前相勸,然而……過了許久之後,丹陽公主突然走回了馬車,一邊走着,一邊沖着身邊下人吩咐道:“去葉府。”
葉戟自打被葉惜晴拉出勤政殿後,明顯沉默了許多。
雖然葉惜晴并沒有說太多,可顯然今日之事,是他魯莽了。
他哪怕心中對于趙清漪再是憤恨,卻也不能不顧自己的家人再那般沖動了。
但他心中到底還有芥蒂,一刻都不想在皇宮裏呆着,當天便讓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收拾東西出宮。
葉老夫人自是求之不得,聞言立刻讓底下人收拾起東西來,葉惜晴雖然不想自己的兄長和母親一般對皇宮避之不及,可到底她在這裏度過了最艱辛的一段歲月,而且如今能夠回到葉家光明正大當她的葉家大小姐,葉惜晴心中自然也有一股久違的喜悅。
葉老夫人和葉惜晴在宮裏的東西并不多,有的也是趙清漪賞賜,之前是沒得選擇才穿戴,可如今葉老夫人覺得兒子回來了,底氣足了,自然是一樣都不想要。
也只有葉惜晴稍稍收拾了一些帶着出宮。
回去的馬車,是內務府備下,只有一輛。
畢竟也只有葉老夫人和葉惜晴要坐馬車,葉戟本來并不在意,他扶着自己的母親上了馬車,正要扶着葉惜晴上車時,卻瞧見自己的母親突然變了臉色,只冷着臉坐在一側,而葉惜晴面上,更是難堪。
他隐約察覺到了葉老夫人與葉惜晴的不對付,他心中疑惑,有心想要相問,但如今到底不是什麽說話的好時機,而且葉老夫人和葉惜晴是母女,他并不覺得母女之間會有隔夜仇,倒也沒有多想,只是拍了拍葉惜晴,示意她乖乖聽話。
葉惜晴沖着葉戟勉強一笑,走上馬車後,她看着坐在最裏頭的葉老夫人,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
雖然她并不覺得自己有錯,可到底是自己的母親,她倒了一杯水,想要遞給葉老夫人,葉老夫人冷笑一聲,直接伸手将茶盞打翻在地。
饒是葉惜晴有所準備,仍是覺得難堪。
她低頭咬牙撿起杯子,原本想要說些什麽,可到底還是忍下了。
所幸葉府和皇宮的距離不算遠,母女之間尴尬的氣氛并未持續太久。
葉老夫人一等下了馬車,倒不是不想理睬葉惜晴,而是身體真的累了,在葉戟的攙扶下,立刻回了自己的院子躺下休息。
葉惜晴被葉老夫人故意冷淡,這會兒心情恢複,倒也不覺得難受,只帶着新采買的丫鬟,在葉府裏頭走着。
守門小厮匆匆進來時,恰好撞上了正在園中逛着的葉惜晴,她叫住了小厮,也是随意問了一句:“何事?”
小厮沖着葉惜晴行了一禮,并未隐瞞:“小姐,丹陽公主親自過來拜訪元帥,如今在外廳等着,奴才去禀告元帥。”
“丹陽公主?”
葉惜晴聞言,面上神色有些莫名,卻又忍不住浮出了嘲諷之色。
她深吸了一口氣,只沖着那名小厮冷聲道:“不必了,請丹陽公主回去吧,咱們葉家可供不起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