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五、平和相擁
當晗玥跑了出來叫了人後,才匆忙找來了醫師給宇文長的傷口止血上藥。
方錦娘同文祁在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方錦娘的心就像是失去了跳動一般,也慌了神,文祁看她這般失神只拉過方錦娘道:“現下我去看看宇文長,你去找胡倩問問。”說完就向錦鸾殿走去,方錦娘倒也不含糊,也徑直向了安寧殿而去。
文祁一到錦鸾殿就被耶稚攔了下來,耶稚話少,只看着文祁道:“将軍現下還是不要進去了,兇手沒找到,将軍又與北境不和……”耶稚沒有接着說下去,但他說的卻已然都夠了。
文祁倒也沒有認真同耶稚計較,只問了句宇文長現在的狀況可好,聽得耶稚擺了擺頭:“北王受的傷在胸口處,但因沒有刺到要害,現下也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失血過多而已。”
文祁聽罷也沒有再要求進去,也只在門外等着,又問了問耶稚關于宇文長的傷。耶稚也是一一作答,但卻還是不再說多的話。
方錦娘來到安寧殿的時候,胡倩早已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坐在桌案前,似是在等着方錦娘的到來。
方錦娘走到胡倩身邊,抓着胡倩的手,沒有直接問她和宇文長到底是怎麽回事,只輕輕拍了拍胡倩的手背,緩了聲音道:“姐姐可是吓着了。”
胡倩擡起頭看了看方錦娘,冷哼了聲:“夫人本就是來詢問于我的,可怎就這般拖沓起來了?”胡倩所說的話語之中句句帶了刺,讓方錦娘好一陣思索,卻是沒有多上心,她也是知曉胡倩與宇文長之間那些事的。
方錦娘也不急着同胡倩說起宇文長,依舊執了胡倩的手來小心地輕拍着,似是要給胡倩安慰般,也過了好一會,胡倩才算得上是真正平靜下了心來。
“我本也知曉姐姐對我與将軍的做法不能茍同,但形勢所逼,也由不得我與文祁胡鬧,姐姐也是明事理的人,這十年都能熬過來,怎的就是這麽小小的拖延姐姐就耐不住性子了呢?”方錦娘将話說得甚是委婉,聲音也淺淺淡淡的,多多少少也給了胡倩些安慰。
胡倩這才收斂了剛剛的戾氣,有些愧疚地看着方錦娘:“我在這北境王宮之中過活了十年,想的不過就是等着少将軍來的這一刻殺了宇文長,我等了十年了,性子說起來也是該是淺淡了,但若真的就讓我放下,我又怎的會做得到?”胡倩拉着方錦娘坐下,方錦娘也随了胡倩的動作,只坐到了胡倩的身側,“我怕,有那麽一天,我會不忍心殺了他。”
方錦娘也不再同胡倩說起這十年,畢竟方錦娘也是被囚過的人,比之于胡倩,她有幸,卻又不似胡倩那般有幸。
這十年,宇文長說是囚着胡倩卻是給足了胡倩自由,若是胡倩想着要走了走了也便是了,偏生也是這胡倩要留下來,為的也無非是要殺了宇文長,只這時機未到罷了,今下時機到了,卻又偏生出了這檔子事,就是方錦娘怕是也做不到胡倩這般處理得這般淡然又幹脆的罷。
“姐姐別惱,文祁同我都知曉姐姐對宇文長的那種感情,姐姐想殺宇文長我也是明白的,但現下也真不是時候不是麽?若是文老爺子知曉了,也定是不希望姐姐如今這番作為的。”
聽到方錦娘說到文志成,胡倩竟是紅了眼眶看着方錦娘,方錦娘也沒再說話,只看着胡倩,輕握了她的手,胡倩的手極為細膩,這是常年不做粗活,又加之被宇文長寵溺的結果,這雙手更是嬌嫩。
窗外的夕陽正在落下,染紅了片片紅霞,這映入地上的紅與光也斑斑駁駁地映在了方錦娘與胡倩的臉上,讓胡倩看上去異常美豔,那雙微翹的桃花眼,帶了些紅,帶了些濕,卻是美得不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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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倩看着方錦娘好半晌沒有動,很久之後才輕輕道:“晗玥那孩子,本之我沒有打算生下來的,後來想着她是宇文長的骨血,可以以她來牽制宇文長,可當我将這孩子生下來後,便卻越發舍不得了起來,我出于私心将孩子送于宮外撫養,為的也無非就是不讓宇文長找到她,若讓宇文長發現,我對這孩子上心,那晗玥卻是成了牽制我胡倩的棋子。”胡倩笑了笑,那笑裏帶了苦,方錦娘看得真切,“前些日子,似是宇文長放心不下文老将軍,便去查了查我與文老将軍,後不知怎的,就将這孩子找了出來,怕他以此作脅,也才因此将晗玥交給少夫人,讓夫人幫忙照理。”
方錦娘想要安慰胡倩一些,卻又因着找不到說辭而沒有開口,而胡倩卻是依舊沒有停下來,繼續道:“現下,我便同夫人你去看看宇文長吧,你說的對,十年都忍過去了,怎的就忍不過這一時半刻,他宇文長的命終歸得歸了我。”
最後一句話,胡倩說得甚是狠戾,就是連方錦娘聽了也有些膽寒,她本一開始就知曉胡倩讓晗玥來拜了先生,是為了不讓這孩子陷入深潭,可當下聽了胡倩親口說出來,亦也是有些不敢相信,那畢竟是宇文長的骨肉,是宇文長同胡倩承歡之後才留有的生命,胡倩本該恨之,卻又愛之,這就如同了胡倩對宇文長的感情不也是同晗玥一般麽。
方錦娘越想越是寒心,她不能替胡倩做什麽決定,只得一步一步誘導了胡倩走進自己的陣營,但若胡倩真真依了宇文長,那她方錦娘,又該做何打算呢?
這般一想方錦娘就同胡倩已經來到了錦鸾殿,剛到錦鸾殿門外,方錦娘就見到了無甚趣味的文祁坐等在錦鸾殿門外的小石上,這才又走上去輕拍了拍文祁的肩。
文祁看是方錦娘同胡倩也便是起了身:“喏,耶稚不讓我進去瞧,我也便只能在外面等了。”文祁說完摟過方錦娘,“這方胡倩你也來了,便是你去瞧瞧吧,我就同錦娘先回房休息了。”說完就拉了方錦娘走,方錦娘還沒明白過來就已經被文祁拉着離開了錦鸾殿。
方錦娘同文祁回到靜軒殿的時候,就見着晗玥一直坐在軟榻上,沒有動,也沒有說一句話。
“這孩子恐是給吓着了,你哄哄。”文祁說完就将方錦娘向前推了推,方錦娘回頭看了看文祁,心道他叫自己回來怕也只是為了安慰這孩子,畢竟第一次看着這麽多血,況且宇文長當時好似還對着她吼叫過,吓着了吧。
方錦娘走近晗玥,輕拍了拍她的頭:“晗玥怎的沒用晚膳?”方錦娘依着軟榻坐在了晗玥的身邊,拉過了晗玥的手,晗玥的手極冰,不像從前那般軟軟地,暖暖的。
晗玥擡起頭,那粉妝玉琢的小臉上留有兩行清淚,方錦娘猛地心頭一顫,手裏就下意識地抓緊了晗玥的手,晗玥斷斷續續地叫了一聲:“姨娘,爹爹流了好多血。”說完還不住地抓着方錦娘的手不放。
文祁看到晗玥将方錦娘那只白皙的手都抓出了血痕,連忙上去拉開了晗玥:“你爹和你娘因着一些小事吵了架,你娘就出手傷了你爹,沒想刺得深了,你也就別放心上了,誰家夫妻不打打架……”
話還沒說完就被方錦娘的手捂住了嘴,文祁不滿了撇了撇嘴,那神情仿似在說他自己說的本就是實話。
“晗玥,爹爹和娘親之間的事,你便是不清楚,也不必這般驚慌,他們是夫妻,有些事他們自己明白怎麽處理,不用為了他們傷心……”
“錦娘你都是在說些什麽啊!”文祁拉開方錦娘,自己坐到了晗玥的身邊,“小丫頭我告訴你啊,他們是夫妻,要打要殺的也跟你沒半點兒關系,你亂摻和什麽勁啊。”
文祁話音一落又被方錦娘拉開了:“文祁,你又在說什麽啊,怎麽能對孩子這般說呢?”其實方錦娘也是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一個像晗玥這麽大點兒的孩子,就是教了她認書識字方錦娘也是極為仔細,卻是有些事也不知怎麽和一個五歲大點的孩子解釋。
文祁看着方錦娘緊皺着眉,下意識地伸手用食指揉了揉方錦娘的眉心:“錦娘,雖說她才五歲,但我說的也是實情,我這般告訴了她,她也才能知曉,你這樣繞着彎說,她又怎麽能真的明了?”
“可是這樣跟晗玥說,她會接受不了。”方錦娘越說聲音越是小了下來,她也不明白晗玥是否能夠接受,想到這裏她又低下了頭去。
“姨娘,姨父,你們別說了,晗玥懂了,就是爹爹和娘親吵架了嘛,沒事的,夫妻吵架,總是會好的。”晗玥抹了抹眼淚,這才拉開了方錦娘與文祁,“謝謝姨娘這樣關心晗玥,也謝謝姨父這樣體諒晗玥,怕晗玥吓着了,帶我來靜軒殿的。”
晗玥說完就将文祁的手放在方錦娘的手上:“爹爹和娘親鬧別扭了,姨娘和姨父就別再吵了。”文祁一聽,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覺得這孩子可愛,也就順着她的意握住了方錦娘的手。
錦鸾殿裏極為安靜,胡倩亦是沒有用膳就一直坐在宇文長的床榻邊,宇文長一直緊閉着眼處于昏迷狀态。後來胡倩譴去了下人,就一個人這樣守在錦鸾殿裏,錦鸾殿裏漸漸地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胡倩只靜靜地看着宇文長,他皺了皺眉,她便也跟着将眉頭微微一皺;他輕輕地舒展了眉,她才又放松了下來。
北境早已步入了夏季,北境的天是越來越炎熱,胡倩怕傷口惡化了便自己執了扇為宇文長小心地扇動着,這微微的風才讓宇文長睡得安穩了些,他輕輕地動了動,才又安穩地睡了過去。
到了半夜的時候,宇文長突然口申口今了起來,許是傷口開始作疼,嘴裏直嚷嚷着要喝水,胡倩本因着有些困,已在床榻邊睡着了,聽着宇文長的低語也便是起了身為他倒了杯水,才小心地扶着他坐了起來。
宇文長閉着眼喝了水,胡倩剛要起身卻被宇文長拉住了手,她回過頭來看着宇文長,宇文長這才睜開了眼,眼裏清明一片:“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裏你終還是離開了我。”
胡倩的手一抖,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着他,燭火映着她的臉,看上去的些疲憊,有些蒼白,過了好半晌她才開口:“這件事,你我不是從一開始就明白的麽。”
宇文長聽到這裏勾了勾唇角,笑了笑,卻又因了不小心扯動了傷口而皺着眉:“倩娘,留下來吧。”
胡倩起了身,将宇文長平躺着蓋好了被子,才将杯放在了桌案上,這又才回到床榻上。她褪去了外衫,小心地将身子縮進被單中,動作很慢,怕一個不小心觸碰到了宇文長的傷口。
胡倩剛一躺下,宇文長便翻了個身摟過了胡倩的腰身,輕輕在胡倩的耳邊嘆了口氣:“下午那瓷杯傷了小腿,可有記得去上了藥?”
胡倩沒有說話,只将腦袋向宇文長的脖頸間又縮了縮,良久之後,宇文長才睡了過去,睡夢之中,感到自己的頸窩處傳來一滴溫熱。
接着第二滴,第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