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雨他拿槍的手很穩, 瞄準餘犀,扣動扳機
身上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肉色,上面布滿褐色的斑點。
鳥臉上的皮膚耷拉下來,上面沾染了黑色的屍液。
陳焰掏出匕首,變異鳥到臨前對準方向,猛地往它腹部劃去。
大片灰褐色的血液從變異鳥的腹部崩出,濺在兩人的衣服上。
第一只變異鳥死亡,後面跟了無數的變異鳥。
陳焰兩手各持匕首,殺戮的速度遠遠不夠。
餘犀身旁也聚集了部分變異鳥,變異鳥的主要目标在陳焰,對她有攻擊性的并不多。
餘犀處理到周圍的變異鳥,擡頭便見陳焰周圍黑壓壓的一片。
她又聞到了一股甜膩的味道,知道那是陳焰的血的味道。
陳焰再次負傷。
意識到這一點,餘犀稍稍黯淡的紅眸逐漸加深。她的頭發迎風而長,像一張黑色的大網,慢慢覆蓋在她和陳焰的身上。
無數變異鳥被她籠罩在大網中。
變異鳥意識到了危險,瘋狂揮動翅膀,想從這張大網中逃離出去,但為時已晚。
一根根黑色的線條仿佛靈活的生命,很快附着在變異鳥身上。它們纏住變異鳥的脖子、鳥爪,纏住它們身上所有的致命部位。
線條逐漸拉緊,變異鳥像被捕鳥網捉住一般,拼命掙紮,可身上的線随着它們的掙紮變得越來越緊。
它們唳聲尖叫,發出影響人神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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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紛紛捂住耳朵,蹲下身,努力減弱聲音對自己的影響。
餘犀聽覺靈敏,早已被聲音吵得煩躁不已,黑色聚網瞬間拉緊,骨頭斷裂的聲音不時響起。
唳聲變成了生命垂危時的□□聲,很快□□聲也沒有了,只剩滿地屍體。
陳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看着她。
不止是他,其他人同樣看怪物一樣看着她。
有人揉了下眼睛,以為自己是眼花了,不相信看起來一戳就倒的女人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解決掉這麽多的變異鳥,但地上的成堆的變異鳥屍體卻告訴他們,他們看到的是真的,他們沒有出現幻覺。
97、柳島
陳焰原地呆了一會兒, 不知道怎麽想的,手伸向餘犀的肩。
柔滑的頭發從他指間滑過,他伸手觸了兩下頭發, 又摸了摸自己的, 發現兩人的頭發沒什麽區別。
不可能沒有區別。
陳焰看着地上的變異鳥,再次摸向餘犀頭發。
大概是他的行為太奇怪,餘犀拍開他手, 問道:“幹什麽?”
陳焰沒吭聲。
餘犀随便抓了兩下頭發,将長發束起。
小院內的變異鳥被她滅的七七八八, 剩下的雖然難纏些, 但足以應付。
其他人震驚過後, 注意力很快被頭頂的變異鳥吸引, 繼續捕殺變異鳥。
最後一只變異鳥死亡,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天邊墜了幾顆星,勉強照亮地面。
小院內的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渾身濕透, 茫然地看着天空,大腦因為體力耗盡變得一片空白。
一行人中死了好幾個人,不過能從這麽多變異鳥的圍捕下活下來,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
餘犀躺在地上,衣服上沾滿了血污。地上同樣不幹淨,她腦袋旁邊還躺了一具變異鳥的屍體,只要一回頭便可以和它臉對臉。
餘犀沒心情理會變異鳥,安靜地躺在那兒,側頭看着陳焰。
陳焰的狀态比她差得多。他的身上、臉上,布滿了血污。肩膀的傷雖然止住血了,但當時傷的太重, 一時之間好不了。
除了肩膀的傷,他的腰腹也受傷了,一只巨大的變異鳥臨死前沖向他,龐大的撞擊力令他的肋骨斷了兩根。
陳焰側躺在地上,輕聲咳嗽。
偶爾咳得厲害了,餘犀會往他那裏靠靠,輕拍他的後背。
小院裏,有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強烈的疲憊感湧了上來,他們躺在地上,很快睡着。
還有人抱着膝蓋,低聲啜泣。
餘犀歪頭看向陳焰,不解的說道:“他哭什麽?”
陳焰壓低咳嗽聲,說道:“可能是沒想到自己會活着吧。”
餘犀哦了聲,慢慢挪開視線,瞳孔沒有聚焦,過了一會兒說道:“我也沒想到我會活着。”
她以為她早就死了呢。
聽她這麽說,陳焰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他好像從來沒有問過關于餘犀的事,思忖了下,開口問道:“你以前是哪個基地的?”
餘犀也不知道她是哪個基地的,但她是荒漠裏出來的,離五安山監獄最近,應該算是B基地的人吧。
她答道:“五安山監獄。”
她這麽說,陳焰沒懷疑,點了下頭說:“遇到你的時候就是在荒漠,那會你剛從基地裏逃出來?”說着思維不自覺發散,開始想打進餘犀體內的藥劑是從什麽動植物身上提取出來的。
這種植物不僅要力大無窮,還要擁有極強的瞬間生長的能力。
他想了半天沒有想到,又開始問:“給你打的藥劑是什麽?”
陳焰今晚的話特別多,問題也特別多,他好像想把以前沒有弄清的問題一次性問清,一遍遍問餘犀各種問題。
餘犀靠在他身旁,翻了個身趴着,手疊放在地上,撐住下巴,嘴巴一張一合,認真回答他的問題。
她回答的太認真了,導致陳焰很多問題沒有聽懂。
比如他問她是哪個地方的人,餘犀便說荒漠,問她的家人還在不在,餘犀搖頭說早就不在了,問她打在她身上的藥劑是什麽,她說她沒有打過藥劑,問她怎麽從基地內逃出來的,她同樣搖頭,迷惑地看着他,一邊看一邊說自己不是從基地裏逃出來的。
陳焰捂住胸口,他傷口的愈合速度很快,傷口的愈合速度越快,體內的能量消耗的也就越多。
剛經歷了一場争鬥,身體內原本不多的能量變得更少,心髒此時一抽一抽的疼。
陳焰撫住胸口,垂着眸子,忽然嘴邊觸到一個柔軟的東西,擡頭便見餘犀剝了一塊糖,遞到他嘴邊。
陳焰張嘴,咬住糖塊。
他的舌尖很輕地觸碰到餘犀的手指。
陳焰含住糖塊後,再次垂下眸子,說:“不是從基地逃出來的,那你是從哪裏逃出來的?”
餘犀擡起手,拍了拍地:“地下啊。”
陳焰:“?”
餘犀臉貼在手上,鼓着腮幫子說:“我本來是在睡覺的,一覺醒過來發現自己被困在棺材裏,打碎棺材後,我發現自己被人埋在了地下,我就從地下爬了出來。”
“爬出來沒多久後,遇上了光頭男一群人,在後來便遇見了你們。”
陳焰皺眉:“棺材裏?怎麽會在棺材裏?”
餘犀嗯了聲:“他們可能以為我死了吧。”她忽然變得惆悵起來,不只是他們,她也一度以為自己死了。
聽到這裏,陳焰明白了。
餘犀作為實驗品時研究失敗,可能是藥物的作用,也可能是其它的什麽原因,導致她假死過去。
基地內的人見她死了,便把人拉出了基地,随便找個地兒埋起來了。
至于為什麽會有棺材,可能是那群人的惡趣味吧。
這麽想着,他自以為了解了餘犀的身世,開始聊別的話題。
這場談話持續了幾個小時,一直到後半夜才停止。
後半夜,昏睡的人醒了過來,捂着肚子大聲喊餓。
其他人也餓了,陸陸續續有人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準備吃食。
圍牆外沒用上的枯草全部抱進院子裏,分出一部分堆成了一個小火堆。
有人從貨車裏拿出鍋具,有人準備要吃的食材。
幾名實驗品找了幾個袋子,用來裝死掉的變異動植物。
變異鳥的屍體裝了十多個袋子,變異植株的屍體也裝了好幾袋。
他們把袋子集中到一起,引了把火,一起燒了。
熊熊烈火直沖雲霄,灰色的煙霧在空中勾勒出一筆筆幾近于無的線條,濃煙滾滾,掩埋了白日驚心動魄的記憶。
淩晨兩點,幾具不成人樣的屍體被擡進坑裏,焚燒殆盡。
活着的人舉着各種餐具,裏面盛着滿滿的烈酒,傾倒之下,為亡者送行。
翌日清晨,阿季和他的夥伴跟跟衆人辭別,他們走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離開,小院裏最後只剩下陳焰幾人。
幾人收拾好東西,給貨車換上輪子,不久後也離開了小院。
被變異植物抽碎的木門換成新的,上面挂了一把大鎖,鎖沒有扣上,松松的挂在門上,等待下一批避難的人。
車子離開小院後,經過興桦,繞過沭河,中途經過樹莊,刁楚去了末世前的家,找了好幾個幸存者集聚地,都沒有找到家人。
她明白,自己的家人已經不在這裏了。
她欺騙性的告訴自己,家人去了別的地方,可能是跟着其他幸存者避難去了,也可能是去找她了。
她自始至終抱有一絲幻想,幻想家人沒有死去,沒有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車裏駛離樹莊,繞過兩座山,很快便能看見前方的大河。
劉國裏收了望遠鏡,說道:“過了那條河,便是柳島了。”
話是這麽說,但他們沒有辦法過河。
無數實驗基地駐紮在河邊,隔段距離便有一個實驗基地,基地外是野外搭建的房屋,很矮小的平房,一排一排坐落在那裏,即便隔得這麽遠,也能看見裏面時不時走出的人。
除了平房內的人,每個基地還有時不時巡邏的人。
那些人穿着一種奇怪的灰色衣服,渾身上下包裹起來,只有頭部和手露在外面,他們手上戴着矽膠手套,手套貼合皮膚,避免手露在外面。
陸陸續續有人和車輛趕往研究基地群。
餘犀看到一輛大卡車上,走下好幾個衣衫褴褛的人類,那些人類瘦瘦巴巴的,掙紮在垂死的邊緣。
基地內的巡邏者将他們領到一間平房內。那間平房的面積遠大于居住的平房,外牆用灰色薄膜一樣的東西糊了一層,平房門很大,看起來是某種合金材質。
餘犀知道,這幾人是他們剛抓到的實驗品,那間平房應該是實驗室。
她這麽想着,又看了其它基地,果然在其他基地裏發現了同樣的平房。
殷菁眉靠在車上,嘀嘀咕咕說:“我們怎麽過去?”
基地內那麽多的研究員和實驗品,遠超過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個基地。
郎震搖頭。
陳焰指着其中一所研究基地,說道:“你們看他們基地門口擺放的花盆。”
幾人看去。
就看到那間基地的門口方位擺放了兩株近兩米的綠化植物,那株植物的葉子迎風飄動,能看到葉子上附着的黑色的小點。
上官南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他們已經強到能控制變異植物了嗎?”
沒人說話。
實驗基地露出的冰山一角便令他們震驚不已,不知道真到了裏面,還能遇上多麽離奇的事,更不知道進了裏面,還能不能活着出來。
貨車沒有進入基地的範圍,而是找了個隐秘的角落安營紮寨。
各方勢力對柳島實驗基地的關注度非常高,一路上他們遇見了好幾波人,紛紛往基地的方向趕。
車子停靠休息的時候,看到距離他們不到兩裏的地方,同樣有兩輛卡車。
人多,加上環境陌生,劉國裏沒敢生火,随便找了點壓縮餅幹和面食類的東西分給衆人。
餘犀啃着沒什麽味道的餅幹,注視着遠處。
夜晚的基地和白天相比,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白天基地內安靜得仿佛平常基地一樣,除了巡邏者的裝束,沒有任何古怪的地方,但夜晚的基地,這裏卻好像成了鬼城。
慘叫聲一聲接一聲響起來,先是人類的慘叫,繼而聲音突變,變成了不知道什麽動物發出的聲音。
這種慘叫幾乎每個基地都有,大量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吵得餘犀腦子疼。
幸好他們離基地遠,不然聲音再大些,搞不好她會提着斧子殺進去。
研究所內燈火通明,無數巡邏者走出平房,穿着奇怪的灰色衣服,在所屬的範圍內一圈一圈轉着。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餘犀發現基地外圍的幾棵巨樹也不正常起來,這裏離巨樹太遠,她只能隐隐察覺到異樣,不敢肯定樹木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餘犀目力好,看到白天裝人的卡車停靠在實驗室前,幾名人類像死狗一樣被拖上車。車門關上,卡車駛離基地。
她看到卡車行走的方向恰好和她所在的那條路相近,于是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劉國裏。
劉國裏沉思一會兒,拍手道:“我們去看看!”
夜色彌漫,詭秘的森林中出乎意料的安靜。
沒有蟲鳴聲,沒有動物爬動的聲音,甚至連風吹樹葉的飒飒聲也沒有。
突然一陣引擎聲由遠及近,車燈打在道路上,留下一片模糊的光。
車子駛進小路,拐彎時,車輪突然滑了一下,整個車身失去平衡,往內側的方向翻去。
司機急打方向盤,想擺脫側翻,可為時已晚。
伴随一陣轟鳴聲,卡車側翻。
餘犀幾人躲在草叢中,沒有出聲。
司機從內側用工具扒開車門,從車子裏鑽了出來。
他出來後,卡車後箱打開,裏面爬出兩個身形健碩的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肌肉高高隆起,灰色衣服緊貼在他身上,幾乎要被撐裂。
他腦袋的皮膚同樣隆起,剃成光頭的腦門比正常人大了近一倍。
這人應該是個實驗品。
果然,肌肉男下車後,踢了腳卡車,嘴裏罵罵咧咧,罵了一會兒走到車子一角,雙手扣住車身,憑借蠻力将卡車扶了起來。
那是輛白色的小卡車,雖然不能和餘犀他們開的卡車比,但也很重了。肌肉男能徒手将它扶起來,說明他力氣很大。
車身翻轉,停靠原地,幾人再次進車,沒一會兒車子發動起來。
餘犀幾人一直追着車子後面,沒多久後,車子停在一片空曠的地帶。
說是空曠的地帶,是因為附近沒有高大的樹木,有的只是一人高的雜草。
那些雜草除了長得高點,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是雜草從中的幾株花。
或多看起來像末世前電影裏演的食人花,幾株花是黑紅色,花苞合攏,每個花苞看起來有人兩個腦袋那麽大。
支撐花苞的花莖更離奇,花莖幾乎和花瓣同樣粗,上面長滿了細細密密的肉刺和凸起,看起來極其惡心。
三名巡邏者将卡車打開,從裏面拖出死屍。
死屍拖出的瞬間,花苞好像看到了一樣,紛紛張開。
開放的花朵比花苞更醜。
花瓣外側是黑紅色的,內側全部變成慘白的顏色,上面長滿了黑色的、像牙齒一樣的東西。
等巡邏者将死屍扔進花堆裏,花莖擺動,花朵争先靠近死屍。
花瓣附着在死屍上,黑色凸起變成勾刺一樣的東西,從屍體上勾下血肉。
一具屍體很快吃完,巡邏者又扔了一具過去。
總共帶了四具屍體,全部吃完後,幾株變異花好像沒有吃飽,張着花瓣,勾刺對準巡邏者。
司機吓壞了一樣,急忙後退,躲到肌肉男身後,一邊躲一邊低聲說:“我怎麽覺得它們好像變大了。”
肌肉男哼了一聲:“時不時吃些實驗品,能不變嗎?不僅長得更大了,你看它們的根莖。”他的嗓音低啞,好像被煙熏過的一樣。
司機低頭看了眼,只見變異花的根莖慢慢變得粗壯,顏色也由褐色變成了黑紅色,有株花的根莖大半露在外面,根莖弓起,好像随時會脫離泥土一樣。
司機嘶了聲:“它們快能自由活動了。”一旦這些變異花的根莖脫離地面,它們會擺脫地面的控制,補足自身困于一地的缺點,和其他變異植物一樣,可以自由活動。
肌肉男嗯了聲,看向變異植物的眼神裏帶着笑意:“等它們脫離地面的那一天,也就是我們抓它們回研究所的那一天。”
三名巡邏者喂完變異花後,沒有上車,而是靠在車頭聊天。
肌肉男從兜裏掏出一包煙,打開煙盒,珍惜的拿出一根,放在鼻間聞了聞。
司機眼睛盯在眼上,手指下意識摸搓褲縫。
肌肉男發現他的動作,瞪了他一眼,又聞了聞手上的煙,沒有抽,而是放回了煙盒裏。
平頭巡邏者拿了三瓶水,每人遞了一瓶,靠在車頭上,擰開水瓶喝了一口,說道:“聽說基地附近又來了一隊人?”
肌肉男嗯了聲:“先行部隊,大部隊在後面,這些人是來探路的。"
平頭男經他一說,想明白了:“怪不得他們來了這麽久,沒有搭建房子,而是住在帳篷裏。”
他們又聊了些話,便不再說話,靠在車上發呆休息。
過了半小時,車子離開。
人一離開,餘犀一行人從暗處走出來。
幾人走到變異花旁邊,看到變異花的根莖确實往外凸起,拱出地面,仿佛随時會拔根而起,行走起來。
變異花周圍落滿了零碎的人的屍骨,看起來是它們沒能消化的人類骨頭。
花周圍的地面上還有它們進食時濺出的血肉,變異花感覺到有人靠近,合攏的花瓣再次張開,露出裏面的勾刺。
花旁邊放了一塊石頭,石頭鑲嵌了一根木棍,棍子上面釘了塊木板,上面寫着“XXX基地”,說明這些變異花屬于這個基地所有,其他基地的人不可再動。
郎震本想拔掉木牌,後來想想還是算了,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殷菁眉托腮,看着地上的車印說:“他們剛才說,最近來了一批研究員,好像是什麽先行者,我想,我們能不能裝成先行者,先混進去再說?”
她這個想法,其他人也想到了,聽她這麽說,頓時讨論起這種行為的可行性。
幾人蹲在地上,無視變異花的嘶嘶咆哮聲,拿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
劉國裏畫了幅基地周圍的簡易地圖,地圖上零零散散點了幾個點,分別表示各個基地的位置。
劉國裏:“目前我觀察到的基地只有這些,根據圖上來看,各個研究所所在的位置距離并不遠。”他指着地圖上某塊區域:“我們要去的話,可以去這裏。”
那是一片相對其他地方來說較為空曠的地帶,位于各個基地的中間,周圍只有三所基地。
其中一所便是剛才肌肉男和司機說的那所帳篷基地。
刁楚遲疑道:“這樣可以嗎?可我們沒有研究的器材,也沒有帶過來的實驗品,一旦有其他基地的人來訪,我們就會露餡。
她的話引發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衆人根據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進行假設、推翻、驗證、再假設、再推翻。
一遍一遍提出各種可能發生的問題,努力将問題縮到最小化。
小黑和小蝌蚪派上了用場,它們被關在玻璃瓶裏,瓶子外面貼了标簽,上面随手寫了176-1和178-4的字樣。
上官南此次扮演研究所的核心人員,帶着副金絲邊眼鏡,穿着淺色的長款風衣薄外套,除了這些,他手裏還拿了個文件夾,從文件夾的側面可以看出裏面夾雜的各中紙張。
上官南挺起胸膛,夾上文件夾,臉上的笑意忽的收斂,變的嚴肅起來,目視前方,看起來像是個醉心于實驗的社交障礙者。
他嘚瑟了一下,看着衆人,眉頭微皺,裝模作樣說道:“三號實驗品的狀态怎麽樣?精神狀況還好嗎,之前拿頭撞牆的舉動還有沒有發生?”
刁楚穿了件同款外衣,手上同樣拿了個本,聞言翻動本子,十幾秒後開口:“狀态不佳,她現在雖然撞頭的頻率減低了,但喪屍化的跡象越來越明顯。牙齒發黑,嘴裏不時吐出褐色的粘液,不僅如此,她的體溫遠高于正常人,體內基因和藥劑産生了排斥性。”
她說到這兒,沒等其他人反應,自己先笑了,一邊笑一邊念本子上的字:“XX五周年店慶,全場八折,另有抽獎活動,一等獎,液晶電視一臺……”
念到這念不下去了,手裏的文件夾扔到上官南身上。
其他人哄然大笑。
幾人也沒認真準備,随便收拾一下,換了身衣服,沿途去周圍的廢棄基地找了點實驗器材,放到貨車上。
幾番周折後,來到這裏的第三天,他們踏入了衆人的視線中。
當天除了他們,還有兩隊人馬,那兩隊人馬的人數比他們多得多,每隊有三十幾人。
三個隊伍分別找了位置,作為臨時駐紮基地。
餘犀他們所選的是之前讨論過的位置,等到了地方,他們停下車,拿出車上的帳篷和材料,開始搭建住所。
為了裝得像一點,他們不僅每人搭建了帳篷,還在帳篷中間搭建了一個大了數倍的帳篷,搭完後已經是夜裏了,他們趁着夜色,将卡車上的醫療器械搬進帳篷內,小黑、小蝌蚪和臨時捕捉的幾株變異植物充當實驗品的角色進入了帳篷。
可能是附近奇奇怪怪的人太多,也可能是周圍實驗基地的質量參差不齊,他們這支冒充的隊伍沒被別人發現。
除了剛走進來時,有些人目光停留在他們身上,其他時間并沒有人關心他們。
劉國裏坐在實驗桌上,擦掉臉上的汗漬,說道:“還好。”
還好糊弄過去了。
他們的簡陋基地搭建好後,旁邊不遠的位置來了一隊人馬。
那是個二十多人的隊伍,為首的是兩名帶眼鏡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四十歲的樣子。
那隊人搭建帳篷的時候,其中一名中年人走過來,和餘犀他們打了聲招呼。
他姓方,名方寧,末世前是一所學院的生物學教授,末世後差點死在喪屍手裏,後來被某個基地所救,就在那所基地裏安頓下來,替他們研究藥劑。
說到逃亡的那段日子,方寧唏噓不已。
說完轉頭問餘犀:“你末世前是做什麽的?也是研究生物學的?”
餘犀纖白細嫩的手握在一起,啪的一聲拍在旁邊的樹上,樹幹上頓時出現一個手印,她冷漠說道:“保镖。”
方寧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笑了一聲,轉身繼續和上官南讨論。
上官南好歹當了那麽久的駐院醫生,多多少少能陪方寧聊上幾句,過了一會兒,方寧走了,他忍着頭疼說:“終于把他糊弄走了。”
第二天,帳篷裏又來了幾個人,是距離他們不遠的另一所基地。
這波人走後,劉國裏關上帳篷,決定誰叫門都不開了。
這些人可太難纏了。
聽這裏的人說,柳島每月16號會對外開放,這一天,所有的基地都可以乘船進入柳島,并将裏面的變異動植物帶出來。
郎震問他們這是誰定下的規矩,那人說沒人。
沒人定下規矩,只是這裏的人默認的規則,默認每月16號進入柳島,默認其它時間誰也不能私自闖進去。
郎震哦了聲:“那要是有人闖進去怎麽辦?”
這人愣了下,然後指着河邊的一株巨樹,樹上挂滿了風幹的屍體,他指着屍體說:“沒有人能闖進去,所有私自進島的人全部在樹上了。”
郎震看着那些屍體,屍體的皮被人剝掉,內髒和器官和被人挖了出來,只剩下一副空蕩的軀殼。
他回帳篷,和衆人讨論了下各自的發現,發現得到的情報都差不多。
餘犀坐在地毯上,一邊吃東西一邊問陳焰:“你以前在柳島的時候,這裏也這個樣子嗎?”
陳焰搖頭。
他在柳島的時候,柳島遠沒有那麽多實驗基地,整個島上遍布變異動植物,沒有基地能從島上生存。
他所在的基地在島外,距離河岸最近的位置,基地內聚集了各地的研究員,內有無數實驗品。
他們将藥劑注射到實驗品體內,等實驗品成了半成品,會将他們扔到柳島上,一個星期後,他們會将活着的實驗品接回來。
成百的實驗品扔到柳島上,往往變成了變異動植物的口糧,能活下來的百不存一。
陳焰就是被抛到柳島後逃出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補上了,實在抱歉,買過的朋友可以重新看一下。
98、出發柳島
餘犀愣了一下, 看着他說:“你進過柳島啊。”
陳焰點頭:“去過一段時間。”
餘犀:“那裏怎麽樣?”
柳島距離這裏有些遠,加上中間隔了河,她不僅看不清柳島的樣子, 也聞不到島上變異植物傳出的腐臭味。
陳焰跟她講了下柳島的情況, 據他說,柳島面積巨大,整座島上長滿了樹木和花草, 除了靠近河邊的地方和雜石堆裏,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遍地是植物。
末世來臨後, 遠離陸地的柳島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 裏面的動植物開始變異。
起初只是正常的變異, 動植物的變異程度也和外面的差不多,後來那些變異動植物越來越奇怪,也越來越恐怖。
第一個發現這裏異常的是一艘私人游輪。
游輪主人帶着好幾百人, 備足物資, 準備逃往柳島避難,結果到了柳島,發現這裏的環境不僅沒有想象中好,反倒比想象中差得多。
成堆的變異動植物圍攻上來,輪船主人倉皇躲回游輪上,跟着手下又逃回了陸地。
他們回到陸地後,将遇到的事情宣揚了出去,引得無數人注意。
當時已經有研究所了,只是那時候的研究所很低調,遠沒有現在這麽張揚。
幾個形成規模的研究所來到柳島,發現島上的變異動植物區別于他們見過的任何地方的動植物, 于是他們将基地搬到了柳島外,準備用柳島的變異動植物做研究。
第一批研究所從動植物身上提取出了藥劑,制造出了超級實驗品,超級實驗品幾乎擁有和變異動植物一樣強的能力,他們無懼任何危險,絕對服從命令,能手撕僵屍,即使和變異動物對上,也有一争之力。
新出現的超級實驗品對其他基地充滿誘惑力,越來越多的研究機構聚集到這裏,慢慢形成了基地群。
抓住陳焰的研究所是第一批來到這裏的,也是第一批吃到紅利的。
陳焰穿着青灰色短袖,他伸直胳膊,握住餘犀的手,将她手放到胳膊關節處。
陳焰晃動她手,說道:“你感覺到了嗎?”
餘犀指腹觸在他的肌膚上,感受到他關節處傳出的點點凹陷感,她低頭看過去,只見陳焰的皮膚上,幾個偏白的點聚集在一起。
餘犀:“這是什麽?”
陳焰拂了下白點,說:“針眼。”
他面無表情,瞳孔一片平靜,仿佛說的不是針眼,而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身體的恢複能力遠超常人,按理說針眼而已,這麽點傷口,不應該留下。
但他胳膊上的白點卻很顯眼。
餘犀輕觸了幾下,沒吭聲。
陳焰又講了一些關于研究所的事,餘犀從他口中大致了解了柳島的情況。
當天晚上,他們在基地附近走了一圈,看到幾輛車駛了進來,車上拉了十幾個人,應該是剛抓到的實驗品。
殷菁眉望着那些人,咬牙切齒道:“他們這些禽獸!”
上官南冷笑:“他們可不覺得自己是禽獸。”這些人覺得自己為世界做出了巨大貢獻,研究出比喪屍還要厲害的實驗品,人類的基因徹底改變,他們很快就能和喪屍抗衡,他們不僅能擁有變異動植物的巨大力量,還可以和喪屍一樣永存不朽。
他們覺得人類會得到永生,他們抱着這種念頭做着世界上最殘忍的事。
有新的實驗品出現,就會有舊的實驗品死亡。
餘犀看到了兩次肌肉男,肌肉男和不同的人開車去變異花那兒,用實驗品的屍體飼養變異花,第三次的時候,她看到肌肉男的卡車用一種灰色的薄膜封上,等他停車,撤下薄膜後,她看到了卡車上的幾株變異花。
變異花可以脫離地面行動了,肌肉男把它們捉了回來,以供研究。
餘犀他們選的地方偏遠,四周都是些小研究所,能力有限。真正的大研究所在另一個方向。
那裏聚集了附近最大、最有實力的研究所,占據着研究基地的最好位置。
曾經抓住陳焰的研究所也在那裏。
陳焰有一次領着餘犀去看了一次,但那裏看管太嚴,每所研究基地的周圍站着巡邏員,想要靠近難如登天。
研究所大多呈現半圓狀,有兩個入口,一個通向研究所內,一個通向研究所的地下基地。半圓狀的周圍是一圈建築,由一座座小房子組成,那是研究員和巡邏者的居住之地。
餘犀仔仔細細看了研究所一邊,努力記住研究所的每一個角落。
這裏是陳焰曾經呆過的地方。
她的眸子裏閃過紅光,很快消失不見。
距離柳島開啓的日子越來越近,基地內突然變得忙碌起來,每天貨車進進出出,無數研究員和巡邏者腳步匆匆,經常抱着東西四處走動。
旁邊的研究員同樣忙碌,他們在準備去基地要帶的東西。
為了柳島開啓,基地內某個位置開了集市,每個月的這幾天,集市都會開啓,各種人穿梭在其中。
有人拿藥劑去賣,有人拿些日用品賣,甚至還有人在賣自己。
有些單獨行動的實驗品為了尋求研究所,會以極低的價格将自己“賣”給某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