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人馬太多,他知道自己能不能全部吃下,打算折中處理,只要一半物資。
老馬沒吭聲。
黝黑男目光一凜,槍支直戳老馬頭頂:“怎麽,不願意?”
殷菁眉在後面看的焦急,手裏的斧頭舉起又放下,低聲嘟囔道:“這幾個獵人怎麽那麽墨跡,還搶不搶物資啊?說那麽多廢話幹嘛,直接上手幹啊!”
刁楚揭穿她:“怎麽,你想讓他們動手?”
殷菁眉:“不動手我怎麽反抗啊。”
刁楚:“真是為了反抗?”
殷菁眉目光看向綠化帶的屍體,啧啧兩聲:“看看這些人,死得多慘,我得替他們報仇。”
刁楚戳破她的謊言:“得了吧,你就是看中他們手上的槍了。”
殷菁眉嘿嘿兩聲,摸摸手裏的冷武器,沒有反駁。
一直沒得到老馬的回應,黝黑男不耐煩等下去,冷笑一聲,招手一揮,隧道上的人收到命令,其中一人開槍,子彈直接打在第一輛貨車的前車蓋上。
這下不止郎震,其他人也驚了。
這麽虎的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連他們的實力都不看,上來就開打嗎?
上官南慢條斯理撸起袖子:“這麽嚣張?”說着摸向腰間的口袋。
老馬目光瞥向地上的武器,在黝黑男沒反應過來時,身體前傾,手肘搗在黝黑男臉上,順勢奪過他手上的槍支。
戰鬥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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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內的人見黝黑男被打,瞬間舉槍射擊。
密集的槍聲宛若雨點打在周圍,一顆子彈直中老馬胸口,他就勢翻身倒地,險之又險地躲開。
隊伍中的卡車啓動,直接撞上攔路鐵絲。巨大的拉扯力下,鐵絲拴着的柱子拔地而起。鐵絲緊箍在卡車車身,伴随車子的開動一同向前拉扯。
水泥柱也跟着拉扯,在地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貨車依次開進隧道。
至于郎震等人,早已趁機翻進角落裏躲避起來。
後排只剩陳焰和餘犀,劉國裏坐在駕駛座上,啓動車子,跟在卡車後面,想開出隧道。
沒想半路被劫,随着一聲槍響,車子劃出一道曲線,車胎直接被打爆。
劉國裏低罵了一聲,掏出身上的配槍,推開車門翻身射擊。
眼看車子報廢,陳焰趁沒人注意這裏,拎着餘犀下車。
兩人剛出車門,子彈打了過來,幸好陳焰反應夠快,拉住餘犀就地一滾。
餘犀看着緊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瞬間忘了反應。
滾燙的地面和裸露在外的皮膚相觸,泥土和灰塵粘在臉上,餘犀還在愣神,身體頃刻間被人拎了起來。
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到了車後,後背緊貼車子。
陳焰在她身旁,臉上看不出多少表情,淡定的模樣仿佛兩人依然坐在車裏。
郎震此刻躲在樹後,和他倆對上視線,他還有心情笑,大白牙露在外面,一邊笑一邊用餘光看向隧道的方向。
隧道上一名男子躲在集裝箱後,朝他們的方向連翻射擊,子彈打在樹木身上的悶聲傳出。
郎震整個人躲在樹幹後面,餘光後瞥,在子彈打過來後,迅速轉身,露出側臉,扣動扳機,瞄準隧道集裝箱,射殺一名男子。
男子倒地剎那,子彈鋪天蓋地打過來。
陳焰等人只能一邊躲閃一邊回擊。
餘犀被陳焰拉着,由車後轉到樹後。
陳焰雙臂緊緊抱住她,兩人身軀交疊在一起,勉強被樹幹遮住。
隧道上方的人是郎震等人的主要阻擊目标,很快,又一人在槍聲中倒下。
眼看己方人數越來越少,黝黑男瞳孔驟縮,面色猙獰,趁老馬不備時,以最快的速度抄起地上的碎石塊,用盡全力朝老馬砸去。
老馬躲避不及,被他當頭砸中,倒在地上。
他奮力起身,還未站起來,又被黝黑男一腳踹翻在地。
餘犀的目光看着地面,安靜地靠在樹幹上。
忽然,她動了動耳朵,聽到有什麽東西在飛速掠過。那東西的速度太快,飛速過程中産生簌簌地類似風一樣的聲音。
她仔細聽了聽,确定不是風聲。
餘犀鼻翼翕動,一股腐蝕變異的惡臭味隐隐傳來。
有變異生物正在接近。
餘犀昂頭,看着陳焰說道:“有東西趕來了。”
陳焰此刻同她一起靠坐在樹幹後,他面色蒼白,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頹然無力的感覺,聞言愣了一下:“什麽?”
餘犀思索片刻,不确定地說:“好想是那棵梧桐樹。”
她話音一落,陳焰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陳焰沒有懷疑她話裏的真實性,也沒問她是怎麽知道的,聽她那麽說後,直接沖劉國裏等人喊道:“上車!那棵變異梧桐樹出現了!”
郎震直接懵了,差點被子彈打中,幸好刁楚在他旁邊,一腳将他踹出射擊範圍內,吼道:“你瘋了!走什麽神?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郎震仰頭倒下,避過再次射來的子彈,還沒從震驚的狀态中走出來,磕巴說道:“那棵梧桐樹多大來着?”
幾人不顧對方火力,以最快的速度上車。
狹小的空間內擠了好幾個人,劉國裏猛轉方向盤,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開去。
中途沖和黝黑男扭打在一起的老馬嘶吼:“快跑!”
老馬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相信劉國裏幾人。老馬一拳打在黝黑男太陽穴,趁黝黑男不備跑向車子,被郎震拽住胳膊拉上車。
黝黑男一行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火力仍然追着他們跑。
車子穿過隧道,抵達隧道出口。
出口處的鐵絲網被卡車撞得支離破碎,用來抵擋車輛的石柱也被撞飛倒地,幾輛物資車停駐在前方不遠處。
劉國裏車子開到貨車邊,老馬火速下車,躬身竄進卡車裏。
忽然,來自身後的槍擊聲停住,幾人抓緊時間,借着空擋狂踩油門。
幾秒鐘後,密集的槍聲響起來,然後是男人的慘叫聲和怒吼聲。
餘犀回頭,正巧看見黝黑男被梧桐樹一枝丫抽飛。
殷菁眉看得眼睛都直了:“我艹!”這他麽也太猛了吧,這誰玩得轉?
玩得轉玩不轉的,梧桐樹一騎絕塵朝他們撲了過來,連黝黑男一行人都不管了,任由子彈打在樹幹上。
它樹幹和裹了層銅皮一樣,子彈打在上面,最多出現一個小坑,沒有想象中那麽大的殺傷力。
車上人看到梧桐樹緊跟在他們車屁股後,紛紛對劉國裏大喊:“劉哥!你開快點啊!”
劉國裏板着一張死人臉:“已經開到最快了!”
碩大的軀體并沒有使梧桐樹的速度變慢,錯綜複雜的根莖在公路上狂舞,最長的根莖瘋狂前伸,險些夠到車頂。
郎震扛槍對準梧桐樹不停射擊,也僅僅是減緩它的速度。
他按動扳機,預料中的槍響沒有出現,郎震愣了下,吐了句髒話:“沒子彈了!”
他們手裏的彈藥槍支不多,一路全靠和喪屍肉搏,攢下來的救命彈藥全用在變異梧桐身上了。
殷菁眉急了:“它怎麽一直追着我們?隧道那些喪屍還不夠它吃?”
“誰他媽知道!”
“想個法子把它甩掉!”
前面的卡車速度減慢,有掉頭的趨勢,看樣子想幫他們一把。
郎震敞開車窗大喊:“快走!”
眼看變異梧桐追了上來,劉國裏轉動方向盤,在根莖纏過來的一瞬調轉車頭。
車胎在地上滑動時産生巨大的摩擦聲,橡膠輪胎的焦糊味在空氣中彌漫。
車子直接掉頭,沖向梧桐樹,在它沒有反應過來時,以極小的距離擦着梧桐樹身,奔馳而過。
期間車輪壓在變異梧桐樹根上,幾根樹根被強大的車速碾壓折斷。
變異梧桐枝葉搖曳,嘩嘩作響的葉子無時無刻不透漏出它此刻憤怒地心情。
它根莖用力拍打在地面上,巨大的撞擊力使水泥地面碎裂塌陷。
碎石崩飛,其中一顆打在後車窗,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車裏的人吱哇亂叫。
隧道近在眼前。
黝黑男先前被變異梧桐抽飛,巨大的力道打在胸口,令他嘴角溢血,眼看變異梧桐追着餘犀一行人跑了,他喘息幾下,招呼剩下的人收拾東西離開。
原本十幾人的隊伍,此時僅剩下6人。
其中一人架起黝黑男,以最快的速度往隧道外走。
剛走出隧道沒多久,就聽見車響聲和鞭子抽打在地面的聲音。
男人回頭,看見了令他肝膽俱裂地一幕。
只見餘犀幾人駕車直奔他們的方向,眼看就要追了上來。
車子後面,變異梧桐宛如龐然大物,隧道只能遮住他樹幹部分。它枝葉橫飛,樹葉頂在隧道口,因為憤怒跟在車輛後方,和車子一同進入隧道。
劉國裏車子開進隧道裏,心想變異梧桐跟不進隧道,剛要松口氣,就感覺身體前傾,和要飄起來一樣。
轟的一聲。
加長車被變異梧桐抽飛,在空中翻轉一圈,重重摔在地上。
車上幾人毫無準備之下,直接被掀翻。
加長車側翻在地。
餘犀坐在後座最左邊,正是車身撞向地面的一側,她腦袋在慣性的作用下和車門撞在一起,發成咚的一聲。
她右側是刁楚和殷菁眉。
刁楚夾在兩人中間,情況稍好一些,殷菁眉直接飛了起來,腦袋撞在車頂,身體呈現扭曲的姿态,擡頭時鼻下挂了道血痕。
她沒顧上傷痕,擡手推開車門,以最快的速度翻出車子。
刁楚緊随而上。
前座的劉國裏和上官南要更倒黴些,車頭撞在隧道壁,巨大的撞擊力使車頭整個癟掉,劉國裏被撞得腦袋發暈,眼冒金星。
上官南也沒好到哪裏去,破碎的前車窗玻璃紮進他胳膊裏,鮮紅的血液沿着玻璃流出來。額頭的血液直接滴落在眼睛上。
郎震和陳焰受傷不重,也跟着翻出車子。
前車門死死焊住,陳焰的尖刺插進門縫,用力将車門撬開。
他撐開車門,剛要伸手去拉上官南,身體瞬間倒飛出去,一根粗大的根莖抽在他腰腹,将他直接抽飛。
陳焰摔出幾米遠,仰身倒在地上,口裏噴出一口血。
車身再次被變異梧桐絞住,無數根莖纏繞在車體上,将車舉到半空後,徑直扔向隧道壁。
金屬變形時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
車裏響起劉國裏抑制不住的咳嗽聲,他每咳一聲,血跡就會沿着他嘴角汩汩湧出。
餘犀身體撞向車子,她動動身體,發現動不了,低頭看去,才看到雙腿被歪倒的前排座椅死死壓住。
餘犀腿部用力,慢慢撐起座椅後,把腿抽了出來。
她懶得動,想就這麽窩在車裏不動彈,任由變異梧桐胡鬧,但她忽然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
那股香氣很濃,帶着甜膩的讓人困倦的味道,聞起來昏昏欲睡。香氣中仿佛有種特殊的東西,那種東西另餘犀抗拒不了。
她想得到它,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它,然後,吃了它。
21、咬一口
餘犀翕動鼻子,捕捉香味的來源。
然後,她看到了令她無法抑制的東西。
是一灘鮮紅的血液。
那血液和尋常人的血液有些不同,鮮紅的顏色中隐隐浮現出青紫色。
餘犀目光盯在血液上,喉嚨滾動,嘴唇控制不住抿動。
她擡起頭,看到了血液的來源。
陳焰勉強撐起身體,梧桐樹那一根莖抽得太狠,他五髒六腑疼到麻木。腹部被抽的部位全部麻掉,十幾秒後,火辣辣的疼痛排山倒海一般襲來,險些将他疼懵。
他支撐起上半身,一手按在腰間,一手撐住地面,眼神中充斥冷意。
陳焰掃視一圈,搜索到變異梧桐的位置,他摸到腳邊的尖刺,起身踉跄着走向變異梧桐。
此時的變異梧桐正被郎震幾人纏住。
郎震瞅準機會,在梧桐樹根莖伸過來時,舉起斧頭用力砍去。
一節手臂粗細的根莖被他攔腰砍斷,灰黑色的汁液噴灑一地。
殷菁眉動作靈活的躲開變異梧桐甩來的枝丫,沖郎震伸了伸大拇指。
刁楚手裏的匕首飛射出去,在碰到樹幹時被彈飛出去。她清冷的面色露出難以置信,吐出句髒話。
郎震抹掉濺在臉上的汁液,喊道:“不要打它的樹幹!打它的根莖和樹枝!”
刁楚不信邪,撿起地上的強弩,拉弓射箭。
箭支在在巨大的彈射力中射中樹身,箭頭将變異梧桐的樹皮刺穿,然後落到地上。
刁楚瞅了眼地上,還有三支箭,她連射三箭,箭箭釘在梧桐樹樹根上。
箭支沒入樹根中,變異梧桐吃痛,瘋狂甩動根莖。
三人牽制住變異梧桐。
另一邊,上官南踹開車門,将劉國裏拖出車子,他倆神情凄慘,身上帶傷。
出車門後,劉國裏歪倒在地上,捂住胸口劇烈咳嗽。
上官南身上的傷要輕一些,拉出劉國裏後,轉身去了後門,想把餘犀也拉出來。
他手還沒有握上門把手,變形擠壓的車門被裏面的人推開。
上官南看着毫發無損的餘犀,一時間愣在原地。
餘犀沖他笑笑。
她眼瞳漆黑,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地開心的氛圍,像一只動物搜尋到了最喜歡的食物。
她推開車門下車,在上官南呆呆地目光中,徑直朝陳焰的方向走去。
陳焰此時勉強站起身體,他脊背微彎,嘴邊不住湧出鮮血,吐出一口夾帶血塊的血液後,陳焰擦擦嘴角,目光冷冷地盯着變異梧桐。
腹間的疼痛感逐漸減輕,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酥麻的感覺,身體裏傳出噼啪的聲音,他伸手摸向胸口,被抽斷的肋骨早已長好如初。
陳焰緩慢挪動腳步,動作極輕的朝變異梧桐的方向走去。
正在這時,他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剛想回頭去看,背上一沉,身後趴了一個人。
然後,伴随而來的是脖頸出傳出的輕微刺痛,和冰冷的肌膚觸碰的感覺。
脖頸上的重壓随之襲來。
陳焰側頭,就見餘犀趴在他脖間,牙齒刺進他皮肉裏。
他用力推她。
沒推開。
他被眼前這一幕驚住了。
不止是他,一直注視着餘犀的上官南也驚住了,手指哆哆嗦嗦指向餘犀,說話結巴:“怎……怎麽回事?”
他扭頭看向劉國裏:“她被感染了?”
劉國裏眼中被憤怒充斥,拖着重傷的身體,掙紮着往陳焰的方向走,半道被上官南抱住:“你不要命了!”
劉國裏受傷太重,傷口因為走動再次裂開,嘴角溢出血跡。
陳焰心裏的驚訝一閃而過,他開始時和上官南想法相同,以為餘犀是被喪屍感染了,但半秒時間沒到,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餘犀完全沒有喪屍暴虐啃食血肉的樣子,只是緊緊抱住他肩,吮吸他身體裏的血液。
他能感受到血管中的血液不聽朝餘犀咬破的地方湧去。
陳焰又推了餘犀兩次,沒有推開,他的聲音因為失血過多變得虛弱無力,手按在餘犀的腦袋上,喚道:“餘犀……”
餘犀頓了一下。
陳焰眼前發黑,用力閉閉眼睛,再次喚道:“餘犀。”
餘犀徹底停了下來,扒住他的手松開,牙齒脫離陳焰的脖頸處。
陳焰白皙的沒有血色的脖頸出現一個鮮明的牙齒印,印記很深,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
然後,陳焰就看見剛擡頭沒多久的餘犀再次俯下身,在他脖頸處舔了舔。
陳焰:“……”
餘犀的眼瞳徹底變成黑色,僵硬的身體因為血液的填充變得活躍起來,渾身上下的骨頭叫嚣着興奮。
她擡手看了看,蒼白的手背出現青色血管,她能感受到血液在身體裏流動的聲音。
血液彼此碰撞、交彙,令她有種從未感受過的感覺。
餘犀一只手覆在陳焰脖頸,順着他喉嚨撫摸下去,人身體的柔軟和熱度,讓她一時間舍不得放手。
另一只手覆在陳焰手背,順着他手握過去,觸碰到尖刺。
冰冷的金屬質感透過皮膚傳進大腦,餘犀迷醉于這種感覺。
這一刻,她覺得她無比接近于活着的時候。
郎震再次躲避不及,被變異梧桐枝葉打在臉上,糊了他一臉葉子,他倒在地上,恰好看見擁抱在一起的兩人,頓時悲從中來,有種我在前面努力殺敵,你在後面背着我親親我我的凄涼感。
郎震呸掉嘴裏的葉子,嚷嚷的整個隧道都是回音:“老子快要死了,你倆還有心情摟摟抱抱!”
殷菁眉一個大跳,躲開梧桐樹的攻擊,回頭就見小廢物抱着大廢物,啊啊怒吼兩聲,差點就地氣死。
陳焰轉過身,見餘犀嘴角蓄着笑意,眼神發亮的看着他,他心裏一寒,向來沒什麽波動的心猛烈跳動了一下。顧不上想餘犀身上發生了什麽,推開她再次奔向變異梧桐。
身上的傷徹底好全,破損的內髒和肋骨也已經長好,陳焰的速度提升至最快,在殷菁眉看都沒看清的情況下躍上變異梧桐的樹杈,手裏的尖刺狠狠刺進梧桐樹幹。
殷菁眉怒意未消,見他的動作又被他氣到了,狂怒咆哮:“它樹幹太硬,刺不穿——”
話沒說完,殷菁眉眼睛瞪圓:“——靠!”
就見陳焰尖刺順着子彈打下的坑洞,緩緩刺了進去。
殷菁眉覺得自己眼花了:“靠靠靠靠靠!”
還沒靠完,被身後過來的郎震踹了一腳:“靠什麽靠啊,快上啊!”
陳焰死死扒住變異梧桐的枝丫,無視抽打在身上的枝丫,再次刺了進去。
連刺幾下,他躲避某根粗壯的枝丫,仰面倒在後面,落地時一個利落的翻身,遠遠撤出戰局,只是身上再次添傷,動彈中撕扯到傷口,疼痛外加失血過多,讓他眼前一陣發暈。
梧桐樹樹幹被刺穿,大量灰青黑色汁液從傷口處噴湧出來,它看起來很疼,根莖在地上瘋狂抽打,完全顧不上郎震等人。
刁楚抓緊機會,砍斷變異梧桐最為粗壯的主根。
變異梧桐掙紮中撞在車上,整輛車被它徹底撞變了形。
郎震和殷菁眉左右夾擊,将它困在車子附近,先後斬斷它好幾條根莖。
上官南将劉國裏背到安全的位置,随地撿起把大砍刀加入戰場。
随着樹根的減少,變異梧桐意識到什麽,打鬥中不斷往隧道口移動,眼看快要出隧道口了,郎震大吼:“不能讓它出隧道!”
隧道口空間有限,能在打鬥中削弱變異梧桐的靈活性,一旦它跑出隧道,想要殺死它将會極其困難。
上官南死死抱住變異梧桐僅剩的主根,被它拖拽着拉走。手裏的砍刀早已砍在了梧桐樹幹上,他赤手空拳,滑動中撿起一塊石子,用石子一下一下磨它主根。
變異梧桐抖動主根,将他一次又一次摔在地上。
上官南感覺自己五髒六腑快被震碎了,就在他快撐不出時,殷菁眉适時趕到,斧頭連續砍在主根上,終于将之砍斷。
失去了主根的變異梧桐不足為懼,僅有的小根莖支撐不住它龐大的身軀,樹幹應聲倒下,發出轟隆巨響。
汩汩地類似血液的東西從梧桐樹身上不斷流出,它掙紮着想立起樹幹,但樹一旦倒下,絕無起身的可能。
上官南胸口風箱一樣傳出破碎的呼吸聲,他倒在地上,仰面看着隧道頂,劫後餘生令他短暫放松下來。
其他人沒比他好到哪裏去,郎震臉上烏黑,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刁楚一條腿被根莖抽斷,正半躺在地上。
殷菁眉要好一些,身上只有部分刮傷,看起來凄慘,其實傷勢并不嚴重。
一衆人凄慘對望。
殷菁眉看着不遠處毫發無損的人,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尤其是這會,他們傷的傷、殘的殘,餘犀竟然還傻站在原地。
殷菁眉怒視餘犀,然後就見餘犀走到陳焰面前,将他拖到隧道邊,靠牆松手,和劉國裏并排一起。
殷菁眉還沒來得及說不,自己也被餘犀拖死豬一樣拖了過去。
幾人在隧道邊躺成排,仰面發呆,表情神似。
郎震捂住胸口說:“上官,你還活着沒?”
上官南冷酷無情:“死了。”
郎震:“死前能不能給我治一下?”
刁楚:“還有我,我腿斷了,幫我處理下。”
劉國裏:“肋骨斷了三根,內髒受損,腦袋有點暈,不确定是不是腦震蕩,你臨死前一塊幫我處理下吧。”
上官南:“……”
上官南強撐着身體坐起來,指揮餘犀說:“後車廂裏有個白色的急救箱,你幫我拿一下。”
餘犀此刻心情極好,別人說什麽她做什麽,聞言乖巧起身,聽話的将急救箱拿了過來,不僅如此,她還将車上的飲用水和食物一同拿下來。
上官南接過急救箱放到一邊,先灌了半瓶水,喘息幾口後開始給人處理傷口。
末世前他是一名駐院醫生,在手術室做了兩年多助手,在他快要熬出頭,即将主刀第一臺手術的時候,喪屍爆發了。
上官南手中的手術刀變成了斧頭。
想想也是凄慘。
處理好最後一名傷員,幾人靠在牆壁上吹冷風。
變異梧桐的枝葉還在搖動,但晃動的力度明顯減弱,它失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根莖,大量的汁液伴随生命力一起急速流逝。
它在走向死亡。
餘犀坐在陳焰身側,手裏拿着幾片葉子,她捏起一片葉子,慢慢送進嘴裏。
葉子被咬破,清苦的味道塞滿口腔。
不再是嚼蠟一樣,餘犀嘗到了葉子的味道。
她垂眸,看向陳焰,見他睡得沉穩,面色宛如刷了白漆的牆面,努力壓制住再咬一口的沖動,将剩下的葉子全部吃掉。
22、她沒有咬我
隧道內血腥味和腐屍味太重,未免再出現對付不了的變異生物,劉國裏招呼幾人離開。
一衆殘弱人士勉強站起來,走出隧道口,又遇見了黝黑男一行人。
黝黑男幾人看起來沒有走遠,躲在附近,一直等他們殺死變異梧桐後出現。
見幾人出來,黝黑男冷笑一聲,沖.鋒.槍對準陳焰,沒有一句廢話的直接開槍。
子彈刺破空氣,直接射向陳焰。
劉國裏站在陳焰旁邊,見狀推開陳焰,覆身擋在他身前,就在他以為自己會中彈時,那枚子彈仿佛受到幹擾,偏離了方向,飛出段距離後打在地面上。
黝黑男沒料到是這個結果,正要再次開槍,手腕傳出劇痛,沖.鋒.槍在疼痛中掉落地上,他低下頭,之間手臂處插着一枚短匕,匕首刺進骨頭,殷紅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黝黑男慘叫一聲。
他身後幾名男子手.槍上膛,瞄準幾人就要射擊,但他們速度快,殷菁眉的速度更快,狂奔兩步曲身滑到黝黑男身旁,腿部弓起,踹飛一人後,撿起地上的沖.鋒.槍,對準其他人就是一頓射擊。
突突突地槍聲響徹,子彈打進肉.體的悶聲和幾人倒地的聲音一齊出現。
殷菁眉披頭散發,狀若瘋子一樣又補了幾槍,直到地上的人斷氣死亡,她粗喘兩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着說:“早就惦記他們的槍了,我還沒找他們,他們倒是送上門來了。”
天色逐漸暗下來,衆人在馬路上走了近半小時,終于找到一輛能用的車。
白色轎車裏擠擠挨挨坐了一堆人,後備箱也塞得滿滿當當。
郎震身子半側,腦袋和胳膊伸出車窗,這樣還不滿意,恨不能坐到車頂上。
陳焰在隧道裏睡着後,一直沒有醒,一路上靠人背着。
他膚色越發白了,手背甚至呈現透明的顏色,吓得上官南以為他要變異。
自從上官南看到餘犀咬陳焰後,一路上緊盯着他倆,生怕他兩人誰先變異了。
其他人也很緊張,弄不清陳焰身上發生了什麽,反倒是劉國裏安慰衆人,說過段時間就好。
他和陳焰認識的時間比其他的人都要久,見他說沒事,其他人才稍稍放下心來。
殷菁眉徹底改變了對陳焰的看法,于是,大廢物一詞落到餘犀頭上。
餘犀頂着廢物頭銜,完全不顧及殷菁眉的嫌棄,看殷菁眉的眼神裏帶着笑意。
殷菁眉被她看的後背發毛,沒忍住問道:“你笑什麽?”
餘犀不吭聲,繼續笑。
殷菁眉和她對視兩分鐘後,舉手投降:“好吧,我認輸。”末了忍不住說:“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看得她難受。
餘犀移開視線,看向窗外。
車在行駛了四十多分鐘後,遇上了老馬一行人。
幾輛卡車停在路旁,孫志彬背靠車身,叼着煙朝這邊張望。
他面上帶着焦急和煩躁。
老馬見狀安慰道:“不用擔心,他們會逃出來的。”
孫志彬嗫嚅道:“這能逃出來?”那棵梧桐樹比他遇到的所有變異植物都要厲害,郎震只有幾人,手上還沒有大威力武器,即便逃出來,怕也是死傷慘重。
孫志彬擔憂的神色在看到遠處駛來的車後終于改變。
他當時坐在車頂,看到車來後,抓住扶手爬了下去,沖車裏人吆喝道:“來了!他們逃出來了!”
老馬在駕駛座補眠,聞言睜開眼,腦袋探出車窗:“哪裏?”沒等孫志彬回答,他便看到了遠處駛來的黑點。
貨車內的人也紛紛下車,站在路旁等車開來。
郎震在看到卡車後,吊着的心放下來,嘀咕一句還算有良心,身體無力的仰在椅背上,哼唧幾聲說:“我要吃泡面!”
刁楚挪動受傷的腿,嘶了聲說:“你有沒有點出息。”
車子在路邊停下,走下一群傷殘。
卡車上的衆人找出棉被和地毯,平鋪在人行道上,讓幾人坐在上面。
老馬走過來,見他們雖然受傷,但一個沒少,臉上露出笑容,問道:“餓不餓?”
幾人嚷嚷着喊餓。
幾個男人從車上拎下鐵鍋,搬出煤氣竈和天然氣,開始點火做飯。
此舉看的郎震驚住,扭頭問劉國裏:“我們怎麽沒想到拿煤氣竈?”
劉國裏打個哈欠:“沒地方放?”
郎震恍然大悟,不再糾結煤氣竈的事,注意力很快被鍋裏的甜湯吸引。
另一邊,陳焰在下車時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見周圍沒有危險後,再次睡了過去。
他躺在地毯上,衣服貼住單薄的身軀,面色比先前好了一些。
餘犀目光落在他臉上,靜靜坐在一邊。
沒過多久,劉國裏過來,招呼兩人吃飯,餘犀指着陳焰:“他還沒醒。”
接着,她就見劉國裏走過來,扶起陳焰,手指按在他額頭。
陳焰幽幽轉醒。
衆人吃過飯後,天已經全黑,夜裏的溫度比白日要低得多,冷風夾雜寒意灌進人骨頭縫裏。
貨車車廂全部關閉,唯二的卡車車廂也被人用特殊的黑色薄膜罩起來,抵擋刺骨的寒風。
餘犀靠在車廂內,蜷縮身體睡在角落裏。
她閉起眼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車廂裏傳出幾道均勻的呼吸聲,明白其他人已經睡着了。
她沒有困意,睜着眼睛發呆。
前幾日的困意忽然就消失了,無影無蹤的,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此刻精神前所未有的飽滿,感受着身體內的血液流動,她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陳焰的血對自己有某種益處,吸食他的血液,她能變得和正常人一樣,身體不會僵直,皮膚下的血管也會在血液的流動下變得充滿活力,能感受到以前感受不大的金屬的冰冷感,能嘗到葉子的味道。
餘犀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她不需要知道,她只要跟着陳焰就好。
這麽想着,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陷入沉睡。
車隊在進入荒漠前,在某個村子裏停住。
村裏早已沒人,街道小巷裏零零散散分布喪屍,多數喪屍是年齡偏大的老人,極少有青壯年喪屍。
喪屍的靈活性和生前的身體素質有關,身體素質越強的人在變異後會越強,反之,身體素質越差的人,變成喪屍後同樣不堪一擊。
排除掉老人和孩子,隊伍分成了幾個小隊,在村落各個街道巡邏查找,獵殺掉變異喪屍。
仔細搜尋過村子裏的每一個角落,衆人将殺死的喪屍堆積在村口處。
幾個青壯年在村民家裏找到鋤頭等工具,就地挖了個坑,把屍體扔進坑洞裏。
農村裏大多燒着柴竈,有人搜集了些木柴,堆在喪屍屍體上,點燃喪屍堆。
黑煙濃密的漂浮中,喪屍化成枯骨。
火焰熄滅後,有幾人留下埋土收尾,剩下幾人安排住所。
餘犀一行人住在一家大院裏。
院子長有百米,靠邊的位置蓋了棟三層小洋樓,看起來是村子裏的富戶。
他們進了房間,郎震和上官南對視一眼,逐漸向餘犀逼近。
餘犀靠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精神狀态很好,身體呈現放松的姿态,手臂張開,搭在沙發沿上。
她雙臂關節處不再是別扭僵直的狀态,而是微微彎曲,手指也自然垂下,每個指節蜷起的弧度剛剛好。
餘犀欣賞了下手指,滿意地垂下眼眸。
滿意沒過三秒,她注意到越來越近的兩人,登時心裏一緊。以為他們發現了什麽。
她收回嚣張的姿态,規規矩矩坐好。
進村子裏尋找喪屍時,上官南湊到劉國裏身邊,嘴裏一邊咀嚼花生米一邊說:“你是不是也看見了?”
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