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稍安勿躁
聽着皇帝的提問,皇後心裏再次一咯噔,心說難道皇上已經知道她刺殺煜兒就是為了翔兒?
“回皇上,翔兒是二十一了。”皇後屈膝恭敬地應道。
皇帝點點頭卻嘆了一口氣。“難怪啊...”
“皇上這是...”皇後一臉恐慌,她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皇後啊,你真是糊塗透了。”
皇帝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終于想到她要刺殺煜兒的原因了。
作為一個母親,有什麽事不都是為了孩子的?
身為皇儲,蕭翔迄今為止依舊孑然一身,明眼人都清楚那是為什麽。
白倩蓉,除了煜兒,他的皇弟蕭堯也是對她喜歡得很。
現在,連他的太子也是對她青睐有加。
這個小姑娘他見過,嬌小的一個,卻膽識過人,聰慧有餘卻又謙和有度。處事沉穩外加頭腦清晰,好像是上天刻意的傑作,專門為皇家創造了這麽一個未來後宮之主的一號人物。
但是從她的言談之中,她的理想不在宮裏,她更向往外面的海闊天空,煜兒更是一個不被皇宮拘束的人。
這兩個年輕人搭配在一起異常合适。
但若是将小姑娘綁在翔兒這個太子身邊...
“皇上這是何意,臣妾...不懂。”皇後努力的維持着臉上的平靜,心裏已經是一片驚濤駭浪。
“你怎麽會不懂。”皇帝有些失望地搖搖頭。“這次的事,朕不想再探究了,只是翔兒的左臂...”
皇後聞言立即緊張的擡頭看着他。
皇帝心下嘆息,淡淡的道“朕會廣尋明醫,務必讓翔兒的左臂好起來。”
皇後聽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瞬間熱淚盈眶,立即下跪俯首。
“皇上,臣妾錯了,請皇上降罪。”
皇帝看着跪着俯首的皇後,無奈至極,随即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
“朕知道,這次你為了翔兒真是昏頭了,朕只能說,就算你真讓倩蓉丫頭待在他身邊,他就會高興嗎?”
皇後流着淚看着他,琢磨着他的話。
“煜兒和倩蓉丫頭經歷了這麽多,不是翔兒能夠介入的,你如此強硬的将她與翔兒配在一起,你不是為難了一個小姑娘,也為難了翔兒,咱們翔兒那是多麽善解人意的孩子,否則他早就對小丫頭展開攻勢,以他的身份,煜兒會是對手嗎?”皇帝以一個丈夫的姿态說着最尋常的家常話,試圖讓已經昏了頭的皇後明白。
皇後依舊淚流不止。
“現在可好,你不僅沒殺了想殺的人,反倒傷了最疼愛的人,你這不是得不償失麽?”皇上嘆息着說道,話落的當兒忍不住再次搖搖頭。
皇後聞言,擡手抹掉臉上淚痕,随即泣聲道“臣妾知錯,請皇上降罪。”
皇上擺擺手,擺上帝王之态道“朕一言九鼎,剛剛說了不想再探究,你就回去好好反己思過,想來最近後宮事多,你該是忙壞了,先歇一段日子吧。”
皇後聽了心裏雖有些不滿,卻無可奈何。暫時失去了掌管後宮之權,總好過株連三族吧。
“臣妾...聽皇上的。”皇後弱弱的說道。
皇上擺擺手示意她跪安。
次日,一道聖旨下達至啓秀園各處與京城的宮裏,這個聖旨驚呆了整個後宮。
皇後即日起,禁足啓秀園牡丹仙居,回宮後禁足玉坤宮,鳳印暫由潋貴妃掌管,柔嫔協管。
皇後是後宮裏最完美的表率,究竟出了什麽事兒?竟被皇帝罰禁足,還奪了鳳印掌管權?
而皇帝竟是直接跳過了文妃,讓柔嫔協理六宮。
這消息也是挺令人咋舌的。
蕭翔與蕭煜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都完全不做任何反應,該怎麽過日子還是怎麽過日子。畢竟這種宮廷醜聞,掀開了就是讓皇家蒙羞,既然父皇将這事兒掩蓋了,以禁足了結于此,他們當然也不能再追究了。
同日,幾位民間郎中被帶到啓秀園純陽豔居給蕭翔診脈,蕭翔不明就裏,只見郎中們診了脈都不做聲,陸續離開純陽豔居他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于是,他一個眼色扔給駿一,駿一立即隐下氣息跟了上去。
晴隆雅間裏,皇帝坐于禦案前看着幾名郎中,眼神帶着幾分銳利的道“說吧,太子的左臂如何?”
郎中們都你看我我看你的,沒有一個敢回答。
啪!
皇帝一臉怒意的一掌拍向禦案,另一手指着其中一人道“你,說。”
被指着的郎中暗叫不妙,卻只能硬着頭皮膝行上前,拘着禮道“回、回皇、上,恕草民、草民無能。”語畢就俯首磕頭。
另幾名郎中見狀也俯首磕頭,意思明顯。
旁邊的徐公公一臉忐忑,微微轉頭看向主子。
皇帝看着這樣的架勢,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翔兒的左臂,真沒救了麽?這幾個郎中可是南陵國裏最厲害的了。
皇帝皺着眉不說話,他的臉色打從翔兒與煜兒出事以來就沒好看過。
睡眠不足啊這是!
就在郎中們以為皇帝要降罪于他們的時候,皇帝開口了。
“平身吧,去領了賞就各自回去。”說完就擺擺手。
郎中們聽了都愣然的擡頭看着皇帝,還是徐公公反應快的走上前說“還不謝恩退下?”
郎中們才反應過來謝了恩趕緊退了出去。
徐公公轉身對着皇帝道“皇上,不如讓奴才再去尋明醫,說不定有漏網之魚呢?”
皇帝搖搖頭,擡手示意他禁聲,徐公公立即躬身退到一旁繼續當透明人。
皇帝擡手撐着腮幫子想,最近的事兒,真的太多了,來避暑狩獵都不能安泰。
唉。
“去看看品婕妤。”皇帝起身,大步的往外走。
徐公公應了聲是就追了上去。
尾随而至的駿一只聽到後半部,內心滿是疑惑地回去了。
細雨涼亭裏,華萱剛喝完燕窩粥,正在小花園裏散着步。
挺着個五個月的身子,走起路來卻一點都不笨重。走着走着,在聽見院外宮人請安的聲音時就知道是皇上來了。
明黃的身影一進來,華萱上前就要行禮,想起皇上斥責的眼神,愣是硬生生的沒行禮。
“皇上萬安。”華萱只能站着這樣請安。
原本皺着眉頭的皇帝立即眉開眼笑,走前去拉着她的手。
“有點涼。”說的是她的手,吹風吹涼了。
華萱失笑搖頭道“皇上,如今是夏末呢,天氣并不是很冷,嫔妾正是覺着熱才出來吹風的。”
皇帝皺眉不認同地道“也不能穿得如此單薄出來晃,是要朕罰你的下人麽?”
華萱聞言有些驚慌,不知如何作答,今兒的皇帝看着有些心煩。
見她有些吓着了,皇帝才驚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但礙于帝王的威嚴,并沒再說什麽,只牽着她靜靜的往室內走。
徐公公和寶盒跟在兩位主子身後,偷偷的眼神傳遞消息,然後又默默地低頭繼續跟着。
皇上心情不太好啊這是...寶盒想。
主子走進去之後,兩人在門外停下然後站崗。
皇帝牽着華萱一路走到了寝室,讓她坐到床邊靠着,才跟着坐到她身邊。
微微嘆了一口氣,皇帝開口說“朕今兒有些煩心事,剛剛反應過了,在這裏給你賠不是。”
華萱微微一笑柔聲說“皇上言重了,嫔妾沒多想啊。”
皇帝聞言拍了拍她的手,釋然的道“你的乖巧,在這皇宮裏真是太難得了。”
華萱搖搖頭,反駁道“皇上又言重了,嫔妾可不是宮裏最乖的呢。”
“哦?”皇帝聞言來了興趣,忙問“誰是最乖的呀?”
華萱撒嬌着道“這個嫔妾哪兒能知道呢?後宮可不只嫔妾一個宮妃。”她頓了頓再開口“盈常在是個不錯的人,嫔妾與她交談過,是個活潑卻又不失分寸的人,倒是與...”說到這裏才發現說錯了話,連忙止住。
“嗯?”皇帝正聽得起勁,疑惑的看着她“怎麽不說了?”
華萱以為他生氣了,連忙緊張的低頭認錯道“嫔妾說錯話了,請皇上恕罪。”
皇帝笑了笑,拍拍她的手道“怎麽懷孕了越發容易緊張驚慌了?”
華萱這才知道他并沒有不高興,遂松了一口氣。
“朕知道盈常在,她确實是和她姐姐不同,但是目前,朕還不能寵幸她。”皇帝越發幽深的眸子直視着她。
“為何?”華萱沖口而出,又發現自己失态了,真想咬掉舌頭。
“你說說,盈常在如今雖是常在,可是待遇如何?”皇帝知道小姑娘好奇心強,也不惱,卻不答反問。
華萱立即忘了剛剛的顧忌,開始琢磨。“嫔妾覺着,礙于盈常在是文妃娘娘的嫡親妹妹,既是同父同母,在她的’關照’下,沒有人敢虧待盈常在。”
皇帝點點頭,眼眸中露出贊許,孺子可教也。
“再者,後宮乃皇後娘娘掌權,娘娘向來仁厚,不會允許後宮哪一個嫔妃被苛待了。”華萱順着自己的話說道。
聽她提起皇後,皇帝的臉色忽而轉暗,卻并非是生氣的情緒,像是不舒坦的感受。
華萱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後又垂眸看着自己被他握着的手,不發一語。
後宮之主也不是誰都可以随便議論的,剛剛說了一段好話或許已經是皇上的極限,還是見好就收吧...華萱如是的想。
皇帝沉默了半響後就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好歇着,朕還有折子要看,先回去了。”
華萱乖順的點點頭道“嫔妾恭送皇上。”
皇帝點點頭後就轉身大步離去。
寶盒一步三回頭的走進來問道“主子,皇上怎麽這麽快就走了?”還以為他會陪主子用了膳才走呢。
華萱搖了搖頭微笑着說“皇上還有政事要忙呢。”說着都覺得心虛,但好在寶盒是個比較簡單的人,她聽不出任何異常。
她點了點頭道“主子餓了麽?奴婢給您擺膳吧?”
華萱點點頭表示同意。
彼時四皇子府聚心閣,華情一臉精致的妝容,卻掩蓋不了眼窩的暗沉青紫。
三個月了,她被禁足至今,蕭煜完全沒有來過,既不說要怎樣處置她,也沒苛待她,什麽也沒有。
她摸不準他的想法,心裏卻依舊抓着一絲希望。
或許夫君對她還是有一點的憐惜?
想到這裏,她都覺得自己可笑。
怎麽可能呢?
三個月完全不聞不問,傻子才會覺得他對她還有情。
還有情?
蕭煜表示,從來沒有過好麽!
蕭堯呢?
那個說好要合作的男人,她出事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怎麽完全沒動靜了?
當夜,華情如願收到了蕭堯的字條。
如今蕭煜人在啓秀園,要派人将她救出是很容易的事,讓她稍安勿躁。
華情頓時心下安定了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還那麽年輕,有的是機會。
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華情安心的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