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深仇大恨的眼神
聽着華萱所說的話,皇後與潋貴妃都深覺非常難得。
對于華府,她們是知道的,尤其潋貴妃,從前與華府結親,雖說媳婦離世幾年,可兒子蕭煜久不久還是會送些東西到華府盡孝,似乎是不想因為妻子的離世而斷了與華府之間的聯系。
而這個華萱,原是庶出她們亦是清楚的。可看她的舉止,堪比嫡出小姐,在公衆場合從未出現過出格的事,将自個兒活潑的個性壓抑的恰到好處。
比起她那嫡出的妹妹華情,華萱雖是庶出,卻是好得多多了。
眼看着華萱越來越得寵,還深受皇後和潋貴妃的看重,文妃心裏很不是滋味。沒錯,她就是那個’蠢了些’的偷牌人。
自然不是她親自動的手,只是也差不多了。
暗自捏着手中錦帕,即便恨得牙癢癢,她也不能表示什麽,否則不就不打自招了麽?枉她聰明一世,這次竟然如此失策,心裏暗下決心,先讓這個賤人開心一段日子,等她想到更好的法子,再來對付她。
想到這裏,她換上從來不曾有的溫和笑容,一臉’慈愛’的掃視着殿前同樣站着的幾個宮妃,然後目光停在華萱身上,随即柔聲說“華妹妹好福氣,皇上是把你疼到骨子裏去了呢!”她意指在沒有綠頭牌的情況下,她竟然連幾日都被皇帝傳召侍寝,語氣中不乏豔羨之意,卻将平常顯露出來的嫉妒壓回去了。
在華萱看來,這文妃平時對她可是沒有好臉色的,今兒突然擺起笑臉,鐵定是做樣子而已。
腹诽了這麽一番,華萱面上卻恭謹的應道“文妃娘娘哪兒的話,皇上日理萬機,對後宮可是一視同仁的。”這話裏的意思非常淺白,即是她也只是偶爾的幸運被皇帝想起,才有機會侍寝,文妃這個已經在妃位的就別随便給她拉仇恨了。
她這麽一句打太極的話一說出,殿裏衆人皆會意的點點頭,包括了皇後與潋貴妃,都覺着此女真是會審時度,将這話說得輕巧,卻也誰都不得罪。
文妃聞言差點兒撇嘴反駁,卻生生的忍住了,她維持着柔和的笑容,認同的點了點頭順着她的話應道“妹妹說的是,瞧我這腦子,今兒不知抽了什麽風,說話竟然沒過濾一番,真是失禮了。”
華萱知道她不能搭腔,于是低着頭屈膝行禮,眸子卻在低頭之前不經意的瞄了上首的皇後一眼後才垂眸不語。
皇後與潋貴妃見狀知道這是小姑娘求救的訊息,對視一眼後皇後開了口“這就對了,偶爾說說笑笑,咱們姐妹的感情才會細水長流。”
文妃不知道華萱對着皇後求救,現下這個後宮之主開口幫人家圓場,她自然不能沒大沒小的再出聲,于是就着皇後的話,笑語嫣然的應道“皇後娘娘說的是。”
潋貴妃則在心裏驚異不已,華萱果然是個玲珑人,看她年紀小小的,想不到對于這後宮裏的人應對和拿捏的極好,幸而皇後與她向來與人為善,否則她一個小小的貴人,被文妃這同是得寵的宮妃內鬥,一般的宮妃都會冷眼旁觀,坐山觀虎鬥,最好鬥得兩敗俱傷,惹得皇帝不喜,屆時她們就會失了寵,一起地位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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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華貴人也知道皇後與潋貴妃的為人,這是在靠攏的趨勢了。也好,看在她是聚兒的妹妹,人品也不差,護她周全并不是難事。
這時,徐公公從外頭走了進來,恭敬的對着殿內的宮妃包括皇後與潋貴妃彎身行禮後,才對着上首皇後說“奴才奉皇上之命前來請皇後娘娘到議事殿,說是有事相商。”
皇後觑首溫聲說“有勞徐公公,本宮一會兒就到。”
徐公公甩了甩拂塵,恭敬的行禮說“那奴才先回去複命了。”後退幾步轉身之際,他擡眸瞄了華萱一眼,才徹底的離開了。
華萱當然看到了他那一眼,是什麽意思呢?
殿內其他宮妃包括皇後,并沒有看到徐公公離開玉坤宮前瞄了華萱的那一眼,可皇帝下了口谕傳召皇後娘娘到議事殿,殿內的宮妃知道不能久留,于是都識相的一一行禮告退,文妃暗自撇了撇嘴不屑的輕哼一聲,才搖擺着身姿不情不願的走了。
皇後對着依舊坐于她左下首的潋貴妃點了點頭後,讓她先回宮,然後她也起身前往議事殿,心裏正好奇着什麽事那麽重要,讓皇帝大清早的一下了朝就傳召她。
皇後站在議事殿前,見皇帝一臉嚴肅的坐于書案後,只能按捺着好奇心靜待他開口。待皇帝看完最後一份奏折後放下朱筆,伸了伸懶腰才起身走向皇後。
嗯,沒有以往的拘謹,臉上的好奇也特明顯,如此的皇後讓他略微眼前一亮,不會覺着自己又将她唬住了。
走到她面前與她對視,伸手握着她的,皇帝暖聲說“站了許久,累了吧?”雖是疑問句,卻是以肯定的語氣替她說了心裏所想的。
皇後微微一笑,感激丈夫的關心,她柔聲應道“是有點累,可臣妾甘之如饴。”語畢就對着他眨了眨眼。
皇帝哈哈大笑,牽着她走到他辦公的書案後一同坐下,皇後目不斜視的只看着皇帝,不敢瞄向書案上的奏折,皇帝看在眼裏不禁莞爾。
“無須刻意避開,看見就看見了,只要不随意妄言,就不是犯了幹政之罪。”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暖聲說,讓她放松的與他說話。
皇後會意,雖放松了緊繃的心情,卻也依舊不随意瞄,只一臉認真的看着皇帝問“皇上召臣妾過來說有事相商,可是什麽重大的事?”
皇帝聞言眉頭微蹙,他松開原本握着皇後的手,垂了垂眸嘆了口氣,然後伸手翻了翻書案上的奏折,抽出了一份遞給她說“你看看。”
皇後咤異了一瞬并無推拒,既然皇帝讓自己看,便是自己能看的,于是微微觑首然後接過打開來看,一看之下心裏微驚,她的家人怎麽也...
“皇上,這...”皇後手上拿着奏折,表情僵了僵的看着皇帝,他怎麽讓她看這個...
皇帝閉了閉眼無奈的說“我将你叫來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确實發生了。”
皇後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畢竟這關乎朝政,裏頭牽扯的人甚多,雖然也包括了她的家人...無論如何她這個女流之輩,可不敢妄下論斷。
于是她客觀地建議着說“皇上,何不讓翔兒與煜兒同來協商?”
皇帝聽了點了點頭,擡眸看了徐公公一眼,徐公公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一會兒後,蕭翔與蕭煜帶着好奇的表情走了進來,異口同聲說“父皇萬福。”蕭翔則繼而開口說“不知父皇召兒臣前來可有重大的事?”否則不會剛剛下了朝就将他們召回來。
皇帝乍聽之下有些想笑,這皇後與太子果然是母子,說的話竟然一模一樣。
皇後聽了也愣了一愣随即莞爾一笑。
蕭翔有些犯傻的看了看皇帝與皇後,再看看蕭煜,卻見蕭煜聳聳肩,雙手一攤表示他也不知道。
皇帝率先回神,轉身從書案上将奏折拿了交給蕭翔。蕭翔接過翻看,一看之下吓了一跳,直接就這樣翻開着遞給了蕭煜,随即眼神毫不回避地看了皇後一記。
蕭煜看了之後卻是一臉平靜,将奏折合上,緩步走到書案前将之放于奏折堆之上,然後轉身看着皇帝三人。
對于蕭煜的冷靜,三人瞬間了然。“煜兒是一早就知道了這事兒?”皇帝緩聲問道。
蕭翔挑了挑眉,靜待蕭煜的回答。
皇後則是有些忐忑,煜兒知道這事兒就表示他清楚裏頭涉及的人是包括了她的母家...
蕭煜将三人的表情反應看在眼裏,再一次手一攤,無辜的說“兒臣的确是一早就知道這事兒,只是目前還沒想到處置的方法。”
幾人聞言神情各異,蕭翔對皇後母家的人沒有多少感情,他們若是涉及,于他而言大義滅親是不在話下。
皇後卻是擔心年邁的長輩受到牽連。
至于皇帝嘛...他不發話,誰也不能輕舉妄動,即便牽扯到了皇後的母家,可這是國事,輕易不得擅做論斷。
“翔兒。”皇帝斂了斂神色沉聲說道“這事兒你旁觀就好。”
蕭翔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無非是讓他置身度外,這畢竟是皇後的母家,也是他的外祖家。
蕭翔明了地點點頭。
皇帝轉而看向蕭煜“煜兒,那你覺得,你需要多少天,方能想到萬全之策?”皇帝深知這一次的事非同小可,未免發生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一定得謹慎再謹慎。
蕭煜想了想之後有些沒底地沉聲道“父皇,請原諒兒臣暫時沒辦法确定需要多少時間。”眸光不經意瞄了一眼皇後,蕭煜正要下跪卻被皇帝及時阻止了。
“別動不動就跪,這裏沒外人。”皇帝蹙着眉頭,卻是暖聲說道。“罷了,你且先回去,等想到方法了,就立即告訴我。”
“兒臣知道了。”蕭煜只能這麽回答了。
而皇後與蕭翔則是各懷心思。
皇後想着該如何通知母家讓他們有個警惕,最好趁勢抽身,或許皇帝會從輕發落。
蕭翔則是在想着要如何援助蕭煜,畢竟他是當今太子,這一次的事極其棘手,如若他想到解決方法,那對他接手這個江山會是個很好的經驗。
蕭煜就着剛剛的事,一陣恍惚的回到府裏,這時管家匆匆忙忙的走過來低聲說道“殿下,您終于回來了。”語氣中難掩焦急。
蕭煜想着事情卻被打攪了,心裏有一些不悅,他眉頭微微一蹙,語氣卻沒有不耐的問“怎麽回事?”
管家恭敬的應道“情庶妃發動了。”
“哦?”蕭煜挑了挑眉,終于要出生了嗎?
管家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表情,心裏咤異得緊。最近主子與庶妃在一起的時候,那是在乎得緊的樣子,可一離開庶妃的視線範圍,那原本的一臉在意就瞬間瓦解,換成了一片冰冷,那眼神足以讓人窒息。
那可是深仇大恨一般的眼神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