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晨昏定省
“啊?”華萱吓得長大了口,發現自己再一次失禮,遂又低下頭,內心郁悶不已。
侍什麽寝啊!她不要啊!
“嗯?不願意麽?”皇帝故意露出不悅的聲音問。
華萱點點頭,被自己自然的反應吓一跳後又搖搖頭,矛盾的舉動着實逗樂了皇帝。
皇帝一時興起的想逗她,知道她膽子比起其他新人要小一些,于是他收起玩心,再一次扶起她,語重心長的說“朕知道目前你還不習慣與陌生男子接觸,那麽朕給你一些時間習慣,從明日起,你每天巳時來這乾坤殿,替朕研墨,你可願意?”
華萱聽皇帝這麽說,睜着晶亮的雙眸看着皇帝“真的嗎?”如此深明大義的皇帝,不像她讀過的書裏說得皇帝的昏庸無用吶!
皇帝對着她認真的點點頭,然後臉上染上了笑意,溫和得很。
華萱點頭如攪蒜般,一臉的感激,然後皇帝就讓她回去了。
回到芳雅閣的她還覺着自己是在做夢,可她沒想到後來的自己竟然能晉級成了品貴嫔,不過這是後話,對于明日,她可是既緊張又期待。
隔日巳時,她守時的到了乾坤殿,皇帝對她的表現挺滿意的,而答應過她的事也做到了,只讓她研墨,沒有其他事。
日子久了,華萱也漸漸地對皇帝傾心,可她一個女兒家家的哪裏敢讓人知道,只将心思收在心裏。
而皇帝依舊召其他妃嫔侍寝,沒有翻她的牌子,她其實也只是想與他親近獨處,有沒有侍寝倒不是很在意。
這日,她又依約的到乾坤殿替皇帝研墨,研完了墨之後就繼續翻閱着皇帝借她的游記,她活潑,可也愛看書,看的書籍多是游記一類的。
皇帝的奏折已經批閱完畢,正想活動筋骨才想起那小妮子還在下首看書。與她相處的這段日子,雖不似年輕時的情愛那般刻骨銘心,可相比其他新人,他更喜歡跟這個簡單乖巧卻異常活潑的小丫頭相處。
他可不是貪她年輕,那是身邊的人都太拘謹,太死氣沉沉,難得出現如此朝氣蓬勃的丫頭,他會特別的珍惜。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才緩步走到她面前,可她看書看得太入神,渾然未覺他的靠近。見她毫無所覺,他走到她身後坐下,然後忽的從她身後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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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萱驚呼一聲,書本從手中掉落,轉頭才發現是皇帝,臉頰’騰’的紅了。她弱弱的喚了聲’皇上’,眼神裏盡是抱怨,怎麽到身邊了卻不出聲,是要吓死她嗎?
這段日子的相處,她已經不害怕他的親近了,只是還沒準備好要侍寝,皇帝也并未逼她。今兒她看起來情況良好,是不是...
于是皇帝試探性的問道“萱兒,你可是準備好了?”
華萱一時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一臉無辜的看着他。
于是皇帝開始對她動手動腳,直到看到她一臉羞澀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已經準備好了,于是告訴她今晚就翻她的牌子,讓她等着。
華萱乖巧的點點頭,對着他笑了笑,也期待着今晚的到來。
可事情總會不盡人願,說好的翻她牌子,她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徐公公的到來,看着時辰已經過了戌時,或許皇上有事要處理,今晚就不召人侍寝了吧,想到這裏,華萱也并未失望,只着身邊的寶盒替她更衣就寝。
第二日到皇後的玉坤宮請安,才知道昨兒侍寝的是文妃。當她走進玉坤宮的正殿,文妃就陰陽怪氣的嘀咕幾句。末了,還加了一句“跟本宮鬥?終究是嫩了點兒。”然後哼一聲就與身邊的其他嫔妃說話,一臉的得意。
華萱心裏委屈,她沒有要争寵的意思,她是很純粹的喜歡皇上啊!也是皇上說了讓她侍寝的,皇上怎麽說話不算話!
她平靜的走到殿前對着皇後、潋貴妃、文妃、柔嫔與其他姐妹屈膝行禮,然後就轉身走到每回站着的地方。
而每次與她站在一起的盈常在見她如此落寞,忙安慰她說“萱姐姐,你別難過,皇上終會召你侍寝的。”
華萱知道這個盈常在是文妃的妹妹,可也知道她與文妃不是同類人,平時也有相處的,遂點點頭說“我沒事,你別多想。”
盈常在聽她這麽說,也只能點點頭“那就好。”
隔日,華萱就稱病沒去乾坤殿替皇帝研墨,而皇帝那兒也沒有任何動靜,她心裏越發的委屈,覺着皇帝是已經忘了她的,于是也就放開胸懷,不再想他,然後又回到了原來的日子,可現在就不再去禦花園了,轉而去了後宮附近的一個紫竹林。
在華府,她雖是庶女,可姨娘知道她愛看書,雖都是游記居多,可游記裏的內容寫得寬寫得廣,比起詩詞歌賦更容易上心,所以總是給她買很多,于是她的常識經驗比起一般高門大戶的女兒家多得多。
這天她一如往常般的到紫竹林散步,一邊走一邊看着手中的游記,另一只手則從寶盒手中的食盒裏拿點心吃。
走着走着,當她伸手想再拿點心的時候,旁邊沒人兒?
咦?她轉頭去看,見寶盒停在原處傻了眼,于是轉頭順着寶盒的目光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近在咫尺。
手中的書,直接掉在草地上,她嗡的出聲喚道“皇上?”
皇帝失笑的彎身将掉落在地的游記撿起,直直扔給站在華萱身後的寶盒,然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華萱被盯得渾身不舒坦,微微動了動腳,有些扭捏的說“皇上...您怎麽在這兒?”
皇帝雙眸微眯,冷着聲音反問“那你怎麽在這兒?”
華萱一臉奇怪的回答說“我是來散步的呀。”
“哦?”皇帝聞言向着她走近,再問“不是為了躲朕?”
華萱一臉疑惑的反問“為什麽要躲皇上啊?”
皇帝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沒有假裝,沒有掩飾,她也不申訴,也不抱怨,就是一個如此簡單的女子,如今緊緊的拴住他的心。
他向她走近,伸手将她摟進懷裏,暖聲問“那晚沒有翻你牌子,怪朕麽?”
華萱想也不想的說“不怪皇上,不過卻是怨了那麽一下下。”說着還擡起手比劃了一下。
皇帝被她直率的舉止逗笑了,他暖聲說“是朕不好,以後朕不随意答應你什麽了,否則到時你又要怨朕了。”她沒說不敢怪他,卻是承認了心裏有怨,如此率真的女子,進了這皇宮是可惜的。
将懷裏的人摟緊了些,他沉聲說“萱兒,朕不能對你太好,你可明白?”
華萱在他懷裏點點頭,脆聲道“奴婢會像兩位娘娘學習的。”言下之意,就是知道從前皇帝也寵愛過皇後與潋貴妃,如今二人情同姐妹乃是二人的良好心性促成的,她聰明,卻不喜利用自己的聰明争寵,一時的寵愛遠遠不及一生的安穩。
皇帝見她如此懂事,也就不再說什麽,與她繼續随意聊天,享受平時沒有的輕松。
而當晚,皇帝終于翻了她的牌子,她赤身裸背的被裹在厚厚的被子裏,心裏是七上八下的。待太監将她放于皇帝的龍榻上時,她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可是她等了又等,已經過了一刻鐘了,皇上卻還沒來,她也沒多想,只覺得皇帝興許是手邊正事兒多,就耽誤了時間吧,結果她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待她第二日醒來時,人已經在自己的芳雅閣了,她坐起身發現身上穿着平日的純白絲質寝衣。
咦?
寶盒聽見動靜碎步走了進來,屈膝說“主子您醒了,奴婢給你洗漱吧。”
華萱拉着正要轉身出去的寶盒,呆呆的問“寶盒,怎麽回事?我怎麽會在這裏?”
寶盒聞言一臉為難,沉默着不敢說話。
見自己的貼身丫鬟如此的局促,她想明白了,怕是那個妃嫔有取代了昨晚的她伺候了皇帝吧,心下雖失落,可她答應了他要乖乖的,她一定要做到。
于是她換上平日一般爽朗的笑容對寶盒說“沒事,你替我洗漱吧,我餓了。”然後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快去。
寶盒見主子如此看得開,心裏也為她抱不平,這個文妃,仗着皇上向來寵她,越來越過分了,老是搶了主子的機會。
可是主子不計較,她身為下人也不能說什麽,遂聽話的轉身去準備替主子洗漱的東西然後吩咐另外一個丫鬟張羅了她的早膳。
因為今兒起得早,距離去皇後那兒請安的時間還早,于是華萱就慢悠悠的享受着早膳。從前還是庶女的時候,家裏都沒她什麽事,所以她多數是待在房裏看書吃點心。她是個愛吃的,所以來到宮裏,對于精致的點心是愛不釋口的。
當她來到皇後的玉坤宮,裏頭的氣氛有些不同,各個兒的目光都往她身上看,她知道原因,卻努力忽略了,走到了平日比較親近的盈常在身邊站好。
盈常在睜着一雙水眸看着她,似是要在她臉上看出朵花兒來。
華萱對着她眨眨眼,表示自己沒事,讓她安心。盈常在也是個聰慧的,立馬會意,遂笑了笑。
坐于上首的皇後與下首左側的潋貴妃見小姑娘臉上并未出現其他表情,只一往常态的與身邊的盈常在說着話,心內也着實欣慰。兩人對視一眼,心下同時有了共識。
人都到齊了,一一的行了禮請了安,就是與平常一般的閑話家常。
待時候不早了,皇後才讓大家都各自散了,只留下潋貴妃與最近頻頻失利的華萱。
華萱戰戰兢兢,卻也努力保持淡定,她知道兩位娘娘留下她是沒有惡意的。
皇後比了個請勢,暖聲說“別太拘謹,先坐下吧。”語畢,笑容和善的看着她。
華萱乖巧點頭,走到下首右側的其中一個與兩位娘娘有些距離的一張扶手椅落座。
兩人見狀也不阻止,人家要守規矩就由她吧,突然對她太親近興許會将她吓壞。
皇後先開了口,暖聲問“華貴人進宮已有半年,還習慣嗎?”
華萱點點頭,老實的說“回皇後娘娘,挺好的。”确實是真好,每天睡醒吃,吃了睡,比起在華府時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