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圖謀不軌
“為什麽?”許優的心猛地被提了起來,她低着頭盼望能聽到一個自己期待的答案。
“她,她.....”蘇家好竟然也有欲言又止的時候?
許優擡頭看過去,卻發現蘇家好也在看着自己,心虛的立馬別過臉去“她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她喜歡女人。”
果然不能盼望從蘇家好的嘴裏聽到什麽讓自己期待的話來,她從來都是讓自己失望最多的那一個。
“嗯,然後呢?”
“這還不夠嗎?!”蘇家好或許沒想到許優會這麽淡定的回應自己,又忿忿不平的說着:“她對你根本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許優沒說話,只是看她,直到現在她都還是不死心想要從蘇家好臉上看出些端倪。
“咱們同學三年,那時候才初中,初中咱們才多大,她就對你有那樣的心思!要不是我及時發現,當時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蘇家好一副教導主任的模樣,看的許優心裏異常寒冷,随即低下頭喝了口水,眼神裏看不出絲毫波瀾。
“你倒是說句話啊?”
“你讓我說什麽?”
蘇家好語塞的僵在椅子上,目光投在許優的臉上,眼神複雜。
“你不就是想說她喜歡女人,而且喜歡我嘛?”許優挑着眉舔着嘴角,把碗裏的面吃的一根不剩“我知道,林可都跟我說了。”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她對你不懷好意!”蘇家好像是抓住了什麽把柄,一臉要解救許優跳出火坑的模樣,絲毫沒有注意到對面椅子上的人漸漸發青的臉色“以後你別再跟她來往了!都被她帶壞了。”
蘇家好是直人,這一點許優一直都知道,所以她從來也不敢去奢望能夠獲取什麽,她只是想将心底的那一份暗戀好好收藏着,夜深人靜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想一想,原來她跟蘇家好之間也是有那麽多美好的,可現在看來到底是自己天真了,蘇家好是嫌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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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美的動人心魄,許優的目光被牢牢地鎖住,心髒都幾乎要停止跳動了,擡起手想要撫摸她的眉角,片刻卻又無力的落了下去,這一刻的她心開始蒼老。
許優端起碗徑直走去廚房,打開水龍頭嘩嘩嘩的沖洗着,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機械人,用力的蹭着水池邊上的黑點,放佛那是她心口的污點,怎麽擦也擦不掉。
“不早了,我先睡了。”許優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蘇家好正啃着蘋果抱着腿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才十點呢。”
一般情況下這個點她們誰都不會睡。
“我困了,先回卧室了。”許優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麽狼狽,揚了揚聲調“你也早點睡。”
“嗯嗯,那好吧。”
今天的電視節目太吸引人了,蘇家好甚至看都沒有看許優一眼,一個人窩在沙發裏咯咯的發出笑聲。
許優一頭紮進卧室的床上,扯着被子蓋過頭頂将自己蒙了進去,外面的笑聲依舊不斷,一聲一聲像紮進心口的刀子。
蘇家好根本不會在乎自己,因為自己什麽也不是,連個備胎都算不上,有什麽好難過的呢?蘇家好從來都不是她的,沒有得到過,又何來失去?自己從來都是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電視聲音沒有了,緊接着門被輕輕的敲響,咔嚓一聲蘇家好推門進來。
“你睡着了嗎?”
“嗯,有事嗎?”
許優的聲音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沙啞。
“明天中午我去找你吃飯”
“都行。”許優應着,我能說不行嗎,向來蘇家好決定的事情都只是告訴許優一聲。
今晚許優做了一個夢,夢裏的她回到了小時候。
十歲以前的許優一直都是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如果不是許海軍的工作變動,她大概會一直跟在老人的身邊。
“慢點兒!慢點兒!”一個尖着嗓子的女人不停揚着手指揮着搬家工人“長點眼睛行不行!幾千塊錢的沙發!蹭壞了你賠得起嗎?!”
這個女人就是許優的母親趙麗娟,一個看面相就不和善的女人,剛才要不是她爸許海軍攔着只怕又要跟搬家工人也吵起來了。
“你就會攔着我!幫着外人!沒本事的窩囊廢!瞎了眼才找你這麽個東西!”
“你又犯什麽神經病!一天到晚罵罵罵!家裏哪個錢是你掙的!”
許優對這樣的畫面已經習以為常了,印象裏她爸媽不是跟別人吵就是互相吵,好好的一個家連片安生角落都沒有,每到這樣的時候,許優就會一個人離得遠遠的,坐在臺階上低着頭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的待着,等到天黑了她才會回去。
“你是新搬來的嗎?”一個奶聲奶氣的娃娃音對着許優問道。
那時候的許優自卑內向又敏感,低着頭先看見的是一雙粉色的小洋鞋,白色的連褲襪上印着黃色小花,亮閃閃的公主裙在陽光底下格外耀眼,一個宛若洋娃娃的蘇家好就這麽出現在了小許優面前。
“我叫蘇家好,你叫什麽?”小小的娃娃長着長長的頭發,眼睫毛卷的像電視裏的外國小孩,粉色的發箍上面有一只黃色閃光的蝴蝶,蘇家好只要晃一晃頭那只蝴蝶就會不停的煽動自己的翅膀,還發出嘤嘤聲。
許優看呆了,她還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女孩,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擡着頭讪讪的嗫嚅着“許優,我叫許優。”
“看着你比我還小呢。”蘇家好低頭從斜挎着的小粉包裏拿出根棒棒糖遞了過去“小弟弟,這個給你。”
許優瞪大了眼睛,紅着臉猛的站起身來,
“我....我不..”話還沒說完就轉身跑進單元樓。
留下一臉懵的小蘇家好站在原地,他是因為不喜歡吃糖嗎?那不喜歡吃就不吃呗,怎麽突然跑了呢?
“你不喜歡吃棒棒糖嗎?那你喜歡吃什麽你告訴我呀,我讓我媽媽買了下次拿給你!”蘇家好向着單元門門口許優的背影喊道。
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認成男孩子了,每回她都是這樣害羞臉紅的跑開,許優低頭看了看自己,短袖短褲短頭發,哪裏有一點女孩子的模樣?可這也不能都怪她呀,衣服是媽媽挑的,頭發是爸爸帶去剪的,她才十歲能有什麽決定權呢?還不是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小小的人一步步的踩着臺階,嘟着嘴巴不知道在念叨什麽,眼看都到家門口了,卻被裏面的聲音吓得不敢再往前走了。
“你說話講講道理!我之前就問你櫃子裏有沒有東西,你說沒有我才搬的,現在真能全賴到我頭上!”
“打碎了東西!你還想要工錢!我給你個屁!”
“你說話就說話不要罵人!”
趙麗娟又跟人吵架了,又尖又細的聲音從門裏傳出來,回蕩在整個樓道裏。
啪的一聲門被打開,許優下意識的朝樓下跑了一層躲起來。
“行了行了!一個花瓶能有多少錢!”許海軍攔着趙麗娟,從口袋裏拿出錢結了搬家工人的賬“師傅你們快走吧,花瓶沒關系的。”
“走什麽走!不準走!”
“你行了!別再鬧了!”
啪的一聲又關上了門,現在是許海軍跟趙麗娟在吵,小許優擡頭就看見陸陸續續走下來的搬家工人,不停的皺眉搖頭。
“這種女人還有人娶?真想不通!”
“就是的啊!白送我都不要!”
“你看看那個樣子!一點道理都不講嘛!”
許優急忙背過身去,手指在牆壁上來回的摳着牆皮,直到那幾個搬家工人走出單元樓,她才把身子轉了過來,擡頭朝樓上看了看,吵罵聲依舊在繼續,而今天只是他們搬來的第一天。
轉身下樓正不知道要去哪裏,就看見剛才的蘇家好還站在原地,那根本來要給自己的棒棒糖還在她的手裏攥着。
許優大着膽子快跑了幾步過去,一把奪過蘇家好手上的那根棒棒糖,漲紅了臉肩膀上下一聳一聳的,小聲說道:“我、我不是小男孩,我是女孩。”
“啊?你是女孩?”念有的蘇家好怎麽看許優都不像女孩子,走近了些仔細的看了看她“你真是女孩子?”
“嗯,真的。”許優重重的點着頭。
“那好吧!”蘇家好的斜挎包就像是個百寶箱一樣,摸幾下又變出一個藍色小花的卡子“別動哦。”
許優真的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就見蘇家好踮起腳尖将藍色的小卡子別在許優的頭發上,滿意的拍了拍手,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笑着說道——
“這樣你就是女生了。”
許優摸了摸頭上的卡子,這樣就是女生了?
“以後我們當好朋友吧。”
“好。”
今天一早起來許優的牙龈有些出血,吃什麽東西都沒味道,喝涼白開嘴裏都泛苦,拉開抽屜本來想看看有沒有糖,翻了半天都沒找見,反倒是有瓶蜂蜜,這還是蘇家好給她買的呢,那陣子自己身體不好,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貧血,蘇家好就一個勁兒的瘋狂買蜂蜜買枸杞,大姨媽的時候紅糖水更是玩命的喝,搞得許優現在一聽見紅糖水三個字都要躲得老遠,生怕蘇家好從哪兒冒出來,瞪着眼睛逼着她再喝上一杯。
中午一到點兒,蘇家好第一個打卡下班,幾乎是沖到打卡機前面,而張常澤就站在她的後面,猶豫着要不要開口打招呼,因為今天蘇家好全程當他是透明人,昨天之前都還不是這樣。
“蘇家好,那個...我有話想跟你說。”
“現在不行,我有事。”
張常澤沒想會被拒絕,張口便問:“你有什麽事?着急嗎?我可以送你呀。”
“不用了,我約了人,不方便。”
“約了誰?”
“你不認識。”
說完也不再等張常澤回答,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蘇家好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時候就是這麽直截了當從不拖泥帶水,她的歷任對象幾乎都這樣被分手,何況張常澤還只是一個愛慕者而已,更加無足挂齒,許優總說她無情冷漠,可她的回答卻是,又不結婚那麽認真做什麽,所以到現在都沒人知道蘇家好到底有沒有真的愛過誰。
許優公司的前臺小姐姐見過蘇家好幾次,知道她是許優的朋友,沖她笑了笑。
“來找許優呀?”
“嗯,她在嗎?”蘇家好手指在包帶上捏了捏。
“應該在裏頭,你自己進去找吧,靠窗戶的藍色桌子就是她的。”
“好的,謝謝。”
“不客氣。”
午休的點兒公司裏沒有多少人,蘇家好走向靠窗戶的藍色桌子,表情瞬間就凝固了,那張桌子上放了兩盒費列羅跟一束淡粉色的玫瑰,一旁還有張紫色卡片,上面是黃色熒光的筆跡,一個L一個K,蘇家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送的,她有些不死心的看了看其他桌子,或許她找錯了,這也許不是許優的位置呢?低頭看見半開的抽屜,便下意識的伸手去拉——
“美女?找誰?“
猛的一個男聲,吓得蘇家好一個激靈連忙收回手來,轉頭就看見那人一臉奇怪的看着自己。
“我是許優的朋友,來找她的。”
“你是許優的朋友?”王知其一聽是許優的朋友,立馬來了精神,賊溜溜的一雙眼睛就在蘇家好身上打轉“你是不是----”
“是什麽?”蘇家好不太喜歡王知其,賊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神秘LK啊!”王知其拿起桌上的粉色玫瑰放在鼻子底下深深的嗅了一口“羨慕嫉妒恨啊,每天變着花樣送,一天到晚的秀恩愛!我們這些單身狗都快被虐死了。”
蘇家好手上猛地一頓,神色立馬凝重起來。
“我不是。”
蘇家好的口氣很冷,低垂着眼眸,尖瘦的下巴微微顫動,給人一種不可接近的疏離感。
“她人呢?”
王知其似乎嗅到了一股很濃的□□味兒,看着眼前這個随時像要爆發的冷美人,抿起嘴巴不敢再随便亂說話“這個,我也不知道。”向後退了退“哦,可能去洗手間了,等會你自己問她吧。”說完就溜回自己的位置上。
許優聽前臺說有人來找她,下意識的就以為是林可,等走進感應門才發現找她的是蘇家好,頓時就愣在了原地,想着桌子上的花和巧克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你來了?”
“什麽時候開始吃巧克力了?”蘇家好的語氣有幾分咄咄逼人。
“最、最近才買的。”許優結結巴巴,還是老毛病,一說謊舌頭就打結。
“那花呢?”蘇家好的指尖微微蜷縮,脊背繃的僵直“也是最近才買的嗎?”說罷便将桌上的紫色卡片擺在了許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