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伊萊愣了一下,随及便反應過來:“接受接受。”不管是誰,哪怕現在是李墨要找他說話他也願意。
他看了對面的胡聰健,發現對方也在看他,臉上的衰樣已經從九分濃變成了七分,大概是伊萊抓狂的樣子讓他好受了很多。
“別掙紮了,安分點。”胡聰健的聲音傳來。
“你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呀!怎麽,是常客啦?”伊萊問。
胡聰健的聲音裏居然帶上了幾分自豪:“算是吧,以前經常因為傲霜打架。”
伊萊看他現在說話挺正常的,被李笑天收拾的時候也是一副弱雞的樣子,估摸着這家夥也就是遇到有範傲霜在場的情況時會戰鬥力爆表。
“為什麽你可以和我聊天?”伊萊又問。
“禁閉室的規矩,裏面的人能夠互相溝通,特別是有矛盾的兩個人,被關在這裏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互相說話。”
這理論似曾相識,仿佛聽過,是在哪裏在什麽時候來着?
伊萊回憶了一下,想起之前李樂天在帶他參觀卧室的時候說過類似的話。看來,設計這禁閉室的人和設計卧室光幕牆的是同一個。
“所以兩個人就像夾板裏的肉一樣擺在這裏溝通?”伊萊覺得自己已經站得腳發軟了,偏偏這玻璃牢房設計得很缺德,讓裏頭的人可以站着,可以轉身,卻沒辦法倚靠,更不能換個能休息一下的姿勢。
“放空,想象自己是一粒自由自在的宇宙塵埃,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好了,不說了,你不要再扭來扭去,晃得我很不舒服。”胡聰健看樣子準備結束對話。
但是伊萊好不容易能有人說話分散注意力,怎麽可能輕易讓他溜走。
他咬牙切齒的問對面一臉生無可戀的胡聰鍵:“葉趙做的菜到底有多可怕?你寧願受這種罪也不肯去試菜?”
“這裏,熬一熬就結束了。那個,觸及靈魂。”胡聰健語速變緩,像是在調整狀态即将重回放空模式。
——胡聰健先生結束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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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殼提示道。
“蛋殼,再幫我連胡聰健。”伊萊可不想就這麽便宜他,他想得很明白,反正再遇到有範傲霜在場的情況,自己這條池魚依然可能被誤傷,何必浪費心思去和胡聰健建立好關系。
——對方拒絕你的通話請求。
看到胡聰健呆滞的表情上因為自己剛剛發送的通話請求出現了一絲裂紋,伊萊當然要繼續努力騷擾對方:“再幫我連,拒絕的話就一直發送。”
——對方拒絕你的通話請求。
——對方拒絕你的通話請求。
——對方拒絕你的通話請求。
——對方拒絕你的通話請求。
——伊萊先生,胡聰健先生已将你拉黑,23小時59分48秒後恢複正常通訊。
對面,胡聰健朝着伊萊翻了個白眼。
如果可以,伊萊想豎中指來祝福胡聰健,祝福設計這禁閉室的人。
時間的流逝變得無法捉摸,蛋殼吝啬連時間都不願告訴伊萊。
屋漏偏逢連夜雨,伊萊覺得自己後背特別癢,可是沒辦法去撓,越是沒辦法撓,就越是癢,癢到酸軟發脹的雙腿都要排到後面去,整個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後背。
“蛋殼,可以呼叫李笑天副艦長大人嗎?我已經深刻認識到錯誤了,我要道歉要悔過!”伊萊用背蹭着玻璃,試圖緩解後背的瘙癢,然而無濟于事,他崩潰的喊着蛋殼,希望可以早點結束這折磨。
沒錯,這根本就不是關禁閉,這是折磨。
——抱歉,禁閉室內禁止一切娛樂。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精疲力竭的伊萊覺得自己也快要進入放空狀态了。
什麽酸脹,什麽疲軟,什麽瘙癢,什麽尿意,都是虛空中的泡泡,不重要了。
當它們不存在,它們就真的可以消失了一樣——才怪!
“我錯了,我再也不動手了!”伊萊有氣無力的想着。
想到事端挑起者範傲霜,伊萊又有些不痛快起來,憑什麽她可以舒舒服服睡醫療室,我和那個倒黴蛋要來這裏受罪!
回想起李墨在會議室時面對範傲霜的挑釁和胡聰健的無禮都是毫無反應,當時伊萊還覺得他有涵養,現在想來不過是知道範傲霜有病,胡聰健又是個拎不清的傻蛋,動手還會被處罰,所以才裝出不在意的樣子!
伊萊又恨恨起來,但凡李墨能提醒自己一句,就能讓自己少受這禁閉之苦。
“下次把腳指頭塞你嘴裏,讓你舔去!”伊萊越想越覺得都是李墨的錯。
門開了,李墨就站在那裏,一時間看不清他的表情。
伊萊吓得差點尿出來。
李墨徑直走到了關着伊萊的玻璃前,而伊萊則因為心虛都沒敢看對方的臉。
唰!
玻璃牆消失了。
陡然失去支撐的伊萊一個踉跄就要倒,他拼盡全力讓自己避開面前站着李墨。
然後李墨卻主動伸手架住他,幫他穩住了身體。
“艦長有話要和我們談。”李墨說着,手卻一直抓着伊萊。
伊萊仍然覺得對方就是瘟神,還是避開為妙,至少要保持距離,不然沾上了就要倒黴,他有意擺脫李墨的手:“謝謝,我自己可以。”
李墨果然撒開手。
噗嗵!
伊萊立刻摔倒在地。
李墨朝着伊萊伸過手來:“你不行。”
趴在地上全身都痛的伊萊淚流滿面——這個李墨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嗎?我已經知道錯了,快讓他回天上去吧!求求您了!
雖然心裏叫苦不疊,但伊萊臉上的表情卻是恰如其分的楚楚可憐:“我錯了,不該逞強的。”
他一邊裝着可憐,一邊老老實實的抓住李墨伸來的手,靠着對方的力量爬了起來。
深知識時務者為俊傑的伊萊順從的靠住李墨,在對方的幫助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只留下保持放空的胡聰健一個人繼續熬時間。
出了禁閉室之後,外面又是那片無邊無際的星空投影,絢爛卻又空虛。因為伊萊走得跌跌撞撞,所以沉默的兩人速度很慢。
“我要先上個洗手間。”如果不是憋不住,伊萊絕對不會先開口。
“好。”李墨扶住伊萊的手突然加大力度,将他提了起來,快速的走了一小段之後,又停下來,伸手在模拟的虛空中一推,便是洗手間。
伊萊雖然好奇李墨是怎麽知道這裏就是洗手間的,畢竟那些投影一直在變化,眨眼間已經劃過幾萬光年。
“要幫忙嗎?”李墨看伊萊站在門口沒進去,問。
伊萊只是在好奇對方怎麽找到地方的,連忙回絕:“不用不用!”
說着便沖了進去。
洩洪完畢,伊萊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一半。
可看到等在門外的李墨,伊萊覺得自己活過來的那一半又死去了一半。
雖然人家臉上看不出一丁點的不耐煩,并且在星河的背景映襯下越發俊逸挺拔,可伊萊就是覺得這個比藝術館陳列的藝術品還要美好的男子面目可憎。
“抱歉。”伊萊用因為歉意而低下頭不敢直視的動作來掩蓋自己嫉妒的目光。
李墨什麽也沒說,只默默的扶住伊萊,帶他繼續往前,跨過絢麗的星雲,走上深不見底的黑洞,繞開正在坍塌的紅巨星,朝着有無數閃光的遙遠之處走去。
剩下的路程,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這次,他們去的地方又變了。
看室內擺設,這裏是艦長的辦公室。
韓育坐在桌後,接受了李墨的軍禮。
伊萊已經可以自己勉強站立,他看着李墨那個動作标準的軍禮,已經震驚過多次的內心再次受到沖擊。
“麻煩了,李墨。請你稍等一下,我和他單獨談一會兒。”韓育挺直的坐在椅子上,表情嚴肅。
“是!”李墨再次敬禮,随後便朝門外走去。
韓育看向伊萊的目光就随和了許多,他站起身來,走到伊萊身邊,示意他跟随自己到一旁會客的沙發上坐下。
當屁股挨上沙發墊的一剎那,伊萊覺得自己身體都變輕了,說不出的暢快。
“伊萊?”韓育親自給伊萊倒了杯水放到他的面前。
回過神來的伊萊慌忙站起來道謝,他現在也摸不準韓育究竟是什麽身份。
韓育則像一名和藹的長輩那樣笑着,只是伊萊卻不敢把他當成慈祥的老人——剛剛李墨的态度就已經表現得很清楚了。
看出了伊萊的拘謹,韓育的語調更柔和了:“本來應該早點和你談談的,只是最近需要處理的事情比較棘手,所以把介紹蛋殼號的事情交給了副艦長他們,現在看來他們做得不算好啊。”
伊萊眨眨眼,表示不懂。
“你不像其他成員,你的加入太突然了。很多事項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同你說明,相信你這兩天看到了很多,疑惑也很多,不要急,我慢慢向你說明。”
伊萊乖巧的點頭,眼睛瞪得溜圓。
“蛋殼號,實際上就是為盤古計劃而生的。盤古是需要一名共生者和駕駛員共同配合才能啓動的機甲,這件事相信你已經明白了。”韓育停頓了一下,接着說,“我在加入盤古計劃前,是第七艦隊的副司令。”
第七艦隊?伊萊想到了第一段錄影中李墨的母親,她當時穿着的就是第一艦隊的制服。
“當然,現在第七艦隊已經只剩下番號。”韓育說到這裏時,整個人都垮了下來,他的眼神變得晦暗,“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這個老頭子現在已經退休,也就李墨那孩子還固執的把我當做長官。”
伊萊雖然看着還是呆呆的,實際上腦子卻已經飛速的轉動起來,從韓育的話還有李墨的行為來看,李墨他的身份不光光是擁有蛋殼號的李家小少爺,還是一名第七艦隊的軍人。
韓育的說明,根本就是讓伊萊困惑更多了。
可是韓育根本就不在乎伊萊到底明白不明白,他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了:“原則上,盤古計劃所有的人都應該是自願加入。你和達達卻是例外,所以要有審查和考核,包括今天的聊天,我也不會向你過多的談及盤古計劃的核心內容。你只需要知道,我們的身份不僅僅是李墨的雇員或者随從,我們的背後,除了李氏智能,還有自由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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