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
更新時間:2014-2-5 9:38:45 本章字數:13861
楊潭曾經說過,只要将楊容姬嫁給他,前塵往事就一筆勾銷,可是如今…看來事情難辦了啊!
這兩個滅門慘案發生後,從朝廷調查此事的暧昧不清的态度上,楊容姬就只知道,楊潭将賜婚的請求換成了趙錢兩家人的性命,司馬炎已經将趙錢兩家當作了籌碼,送給了楊潭。
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情,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趙錢兩人已經茍活了這麽長時間,也該去地下見楊潭的親生父母了。
三人已經死了兩人,只剩一個楊肇,如果楊潭也将楊氏滅門的話…自己要不要阻止呢?不管怎麽說,楊肇都是這身子的親生爹爹,楊府還有這身子的親生母親,還有其他有不如沒有的極品親戚。
楊容姬可以肯定的是,司馬炎沒有将楊府也拱手送到楊潭的手中,因為楊肇也是這次的有功之臣,但是楊肇畢竟已經老了,如果楊潭真的将楊肇殺了的話,司馬炎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因為楊潭還年輕,吳國還沒有滅,以後還能用得到他。
但是楊潭對楊肇是有恨意的,明明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是卻什麽都沒有說,這件事放在他心裏二十多年,也不知道他午夜夢回的時候會不會做噩夢?
楊潭帶了一壺小酒來到楊府,衆人看到來人是大少爺連忙開門,管家深深的看了一眼楊潭,恭敬的說道:“大少爺,老爺在書房等候你多時了!”
楊潭淡淡的應答了一聲,直奔楊肇的書房。
“你來了!”楊肇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語氣裏透着一股蒼涼,看來他真的已經老了。
楊潭沉默,雖然他是殺人幫兇,但是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他,是他将自己從兩個心狠手辣的人手裏救下了他,是他賦予了他的姓氏,是他撫養他成人。
有仇必報,有恩必還,他楊潭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這裏有一壺毒酒,你喝了我就放過楊家!”
楊肇緩緩的回頭,看着桌子上精致的酒壺,苦笑着說道:“果然是善惡到頭終有報,自從趙學士和錢學士死後,我就知道,我只希望你不要為難我的家人,雖然容姬已經搬出了府,但是她畢竟是楊家的人,好好保護她,別讓她傷心。”
楊潭臉色變幻,最後還是說道:“我會的!”
楊肇緩緩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一眼楊潭,眼角留下一行清淚,“我對不起你的父母,這就下去給他們賠罪!”說完一仰脖全部喝了下去。
楊容姬知道楊潭今日會來楊府,雖然嘴上說不擔心,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來到了楊府,看到楊肇喝下了楊潭帶來的酒,楊容姬心裏也說不上什麽滋味,不管什麽說,他都是這身體的父親,就算自己再怎麽否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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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就要死了,楊容姬的心裏頓時覺得空落落的,直接推開了門,沖了進去,話脫口而出,“父親!”
楊肇老淚縱橫,“容姬,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回來吧!不要怨恨潭兒,父親做錯的事情,就該一力承擔!”
“父親…”楊容姬只覺得心裏像是針紮了一樣難受,難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要不然楊肇怎麽突然對自己這麽好?
“父親老了,不想看到你們兄弟姐妹相殘,希望你不要怪父親…”楊肇顫抖着說道,心情很是激動,如果他臨死能得到大女兒的原諒,那他也死而無憾了。
楊容姬沒有說話,突然想起來她給楊蓉卿和楊蓉欣下毒,不久後楊肇就親自拜訪,他那時候目的難道是不讓她們姐妹相殘?
這時候楊容姬也恢複了往日的鎮定,看到楊肇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死,心裏已經猜到了楊潭的用意,深深的看了楊潭一眼,肯定的說道:“這酒沒有毒吧!”
楊潭老實的點點頭,“但是它已經起到了應有的效果不是嗎?”
楊肇這時候才恢複過來,動了動身子,果然沒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毒酒,疑惑的問道:“什麽效果?”
“容姬這不是回來了嗎?”楊潭淡笑着說道。
楊肇恍然大悟,看着楊容姬激動的說道:“容姬,回來吧!”
楊容姬不為所動。
“你還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嗎?你還是關心父親的,回來吧!妹妹!”楊潭淡淡的說道。
楊容姬震驚的看着楊潭,他剛才叫她什麽?妹妹?“你已經想通了嗎?”
楊潭輕輕的點了點頭,“想通了,我喜歡你,只是喜歡小時候的那種感覺,只是因為你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想保護你,想要不讓你受任何的傷害,這不是愛情,而是兄妹之情,回來吧,妹妹,我們一家人還像小時候那樣在一起多好?”
楊容姬嘴上勾起一抹笑意,輕輕的點了點頭,楊府,兜兜轉轉一大圈,沒想到她又回來了,只是這次,她擁有了足夠的資本保護自己。
紅梅知道小姐将要搬回楊府的事情,激動的不得了,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從那裏出來的,裏面有一群她熟悉的朋友親人,這些年雖然保持聯系,卻相見不多,如今總算是可以相見了。
只是十年的時間過去,楊府也已經物是人非,二小姐楊蓉卿和三小姐楊蓉欣都已經出嫁,她熟悉的人也走的走,嫁的嫁,也沒有剩下幾個了。
楊容姬和楊潭同時搬回楊府,潘岳心裏也很高興,事實上,楊潭已經找過他了,所以他早就知道楊潭的打算,但是他卻沒有阻止,他從小就渴望親情,卻一直沒有得到,所以希望容姬能得到。
楊容姬離開後,将別院歸還給了夏侯湛,所以夏侯湛除了在醫谷的時間,大多數都在楊容姬以前的別院居住,這裏仿佛還留有她的味道,雖然睹物思人,但是離開了那物,他卻更加的思念那人。
思念是一種毒藥,在夏天瘋長,在冬天不死,一年又一年,直要将他淹沒,所以他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藥理上的研究,只有這樣他才可以暫時壓制那瘋狂的思念,可是每到午夜夢回,口中依然是那女子的名字。
她就像是刻在血液裏,想忘也忘不掉,或許直至死亡,他才可以徹底的擺脫吧!
與夏侯湛的別院的冷清不同,楊府此時是一片喜氣洋洋,楊容姬和楊潭今日回府,全家人都出來迎接。
看着也一別十多年的故居,楊容姬心情複雜,離開時自己一無所有,回來時卻已經是天門門主,一路的酸甜苦辣,只有陪她一起走過來的人知道。
潘岳淡淡的看着楊府的陣勢,看來容姬回去是不用再受委屈了,低頭對身邊的人說道:“去吧!”
楊容姬和楊潭一起走向楊府,那個他們離開了十多年的地方,“父親,母親,我們回來了!”
楊肇激動的老淚縱橫,“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楊容姬這才發現,楊肇頭上已經滿是白發,原來不知不覺中父親已經老了,他一代名儒,卻主動請纓去荊州戰場,都是為了她啊!
楊容姬看到一個青年手中抱着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笑着說道:“這是二哥吧!沒想到孩子都這麽大了!”
楊歆不好意思的說道:“你要是早些成親的話,恐怕現在也有孩子了!”
楊容姬愕然,這還是那個老是欺負自己的二哥嗎?竟然還會不好意思,時間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它能将沉默寡言的人變得幽默風趣,也能使調皮搗蛋的人變得沉穩幹練。
“姑姑,見面禮物呢?快快拿來!”楊歆懷中的孩子調皮的說道。
楊容姬樂的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我說大惡魔哪兒去了,原來變成了小惡魔,起先沒想到你的存在,姑姑沒有沒有準備怎麽辦?”
“姑父有,這個彈弓送給你了!”潘岳從懷裏掏出一個彈弓,楊容姬一看,正是當年他差點射到自己的那一把。
“什麽姑父,還沒有成親呢,你就瞎說!”楊容姬嗔怪的說道,這是在楊府衆人面前,他嘴上怎麽沒有把門的?
楊肇聞言,心裏就更加內疚了,都是自己耽誤了他們啊!如果他不将容姬趕出府的話,容姬恐怕早就嫁給潘岳了,哪裏還有這麽多事情?“容姬,岳兒,你們也老大不小了,該挑個好日子成親了吧?”
潘岳笑着看向楊容姬,“一切但憑世伯做主!”
“你還叫我什麽?”楊肇怒瞪了一眼潘岳,不過那眼神裏卻沒有怪罪的意思。
“父親!”潘岳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心裏有點小緊張,同時心裏也很是期待,容姬終于要成為他的妻子了嗎?
潘夫人顯然也很高興,“你們別在門口聊了,快進去吧!”
楊容姬,楊潭和潘岳随同楊府衆人回府,楊府似乎也變熱鬧了不少,飯桌上,楊容姬看到一個害羞的女人總是躲在楊歆的身後,心裏猜測,這恐怕就是沒有見過面的嫂子了吧!
想起楊歆惡魔的性子,又看了一眼含羞帶怯的小女兒樣子的嫂子,楊容姬終于知道百煉鋼怎麽成繞指柔的了!誰見了這麽柔弱的女子都會倍加呵護的吧!
“容姬,我查了一下,臘月二十六就是好日子,你們就婚禮就定在那一天怎麽樣?”楊夫人高興的說道,如今楊府裏是她當家作主,這當家主母終于有了實權,怎麽也得為自家女兒謀點福利不是?
“容姬聽母親的!”楊容姬看到楊夫人終于強硬了起來,也很高興,千年的媳婦熬成婆,她終于不用看別人的臉色行事了!
時間還很充足,所以楊容姬所用的結婚用品置辦的很是齊全,不過這些都不用楊容姬操持了,全是楊夫人在忙。
這潘岳為了女兒能等這麽多年,婚後定然不會虧待了女兒的,楊夫人越想越開心,臉上能笑出一朵花來。
楊府這邊在忙的熱火朝天,天極宮這裏也緊張的準備着,楊容姬可是宮主夫人,各種東西都應該用最好的,青龍山和天門山中間是河陽縣,潘岳就在河陽縣裏建了個別院,這樣離天門和天極宮都很近,來回多方便。
別院在外面看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裏面卻別有一番天地,那些不起眼的石頭全是難得的大理石,觸手冰涼,端的是夏天避暑的絕佳去處。
楊容姬看了眼後就說,“冬天怎麽辦?”
潘岳帶着楊容姬直接來到了青龍山上,後山是一處自然的溫泉,常年冒着熱氣,溫泉旁邊就是一所房子,這裏四季如春,草木不枯,簡直是人間仙境。
楊容姬見到這地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以後一定要常住這裏!
在楊府忙活着婚禮的事情,晉國皇帝司馬炎突然下旨要采擇秀女,充實後宮,凡三千石以上俸祿的官員,家中有滿十三歲未出閣的女兒的,都要進宮備選。
楊肇這下可愁壞了,雖然楊容姬已經過了婚嫁的年齡,但是卻并未出閣,難道要将容姬送進宮中?可是她與潘岳明顯就是情投意合,自己怎麽忍心拆散這對鴛鴦?況且對于容姬,他已經虧欠太多了,如果能有兩全的辦法就好了。
“容姬,你盡快與岳兒完婚吧!然後對外就說是聖旨下來之前完的婚,你和岳兒訂親十多年,想來也不會有人說閑話的。”楊夫人緊張的看着楊容姬,如果她不回到楊府,是不是就不用進宮了?
楊容姬搖了搖頭,沒用的,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司馬炎這次是針對她的,也有可能是楊府最近準備舉辦的婚禮,刺激到了司馬炎,一個帝王的占有欲,還真是可怕。
潘岳也是眉頭緊皺,顯然也猜到了某個不良人士的目的,神色嚴肅的說道:“偷偷摸摸的,更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只有光明正大才有可能躲過去!”
“你的意思是…”楊肇疑惑的看向潘岳,似乎感覺他變了一個人似的,可是轉眼他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随即懷疑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光明正大的成親!”潘岳淡淡的說道,他沒有說的是,他不忍心讓楊容姬受委屈,這一生一次的婚禮當然馬虎不得。
雖然他的辦法不一定可行,但是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楊肇嘆了一口氣,希望容姬可以逃過這一劫吧!
楊夫人也暗自祈禱,老天保佑,一定要讓容姬嫁給潘岳啊!這對苦命鴛鴦已經等待了這麽久,老天難道還忍心拆散他們嗎?
臨近新年,洛陽城裏一片歡聲笑語,這段時間大家都在談論一個話題,那就是楊府的大小姐終于要嫁給第一美男子潘岳了,人們早就忘了大小姐和大少爺鬧的滿城風雨的風流韻事,而是對這對新人深深的祝福,等待了這麽多年,他們終于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明天就是婚禮了,楊容姬呆呆的坐在梳妝鏡旁邊,明天她就要嫁給潘岳為妻了,喜悅的同時,心裏還有一絲不安,司馬炎會這麽輕易的放棄嗎?
司馬炎當然不會這麽輕易的放棄,當他知道楊府的親事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的時候,氣的差點吐血,心頭一怒,當下寫下一道聖旨。
第二天,百姓在城門口争相觀看,新出的布告張貼在最顯然的位置。普通的百姓大多不識字,有專門負責的人員宣讀,看到人來的差不多了,朗聲讀道:“新皇登基數年,六宮空虛,今選官宦氏族之女以備後宮,采擇未畢,全國不得婚嫁!”
百姓們議論紛紛,“這告示出的還真是時候,這下楊府的婚事估計是辦不成了!”
“是啊!這楊府的大小姐如今已經二十多歲了,誰知道這見鬼的采擇秀女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聽說夏侯家的小姐年後就要和東莞王的嫡子成親,如今出了這個告示…不過如今她才已經十八九歲,比這楊府的大小姐倒還好一點!”
人群的議論聲中,一個頭帶鬥笠的怪人嘴角緩緩勾起,他們成不了親了嗎?随即邁着矯健的步伐,向着怡紅院走去。
紅梅警惕的看着來人,在邊境多年的作戰讓她知道這人已經不是在天門山上老實訓練的缪天了,沒好氣的說道:“你來幹什麽?”
“今日是大小姐大婚之日,我來祝賀不行嗎?”相比紅梅的緊張,缪天倒是很随意。
雖然明知缪天是看小姐成不了親,在幸災樂禍,紅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小姐說的對,這缪天已經不是她們認識的缪天了。
此時楊府裏楊容姬一身大紅的嫁衣,卻是面無表情,身後站着愁容滿面的楊肇和楊夫人,楊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布告早不出晚不出,偏偏這時候出來了,你說怎麽是好啊!”
“是啊!你說現在岳兒将親朋好友都通知到了,突然說取消婚禮,那些客人怎麽辦啊!”楊夫人憂慮的說道。
那些客人倒不是什麽事兒,最大的問題是司馬炎,楊容姬冷哼一聲,那她就看看,他能選多長時間的秀女!“沒事的,父親,母親,你們通知下去吧!今天的婚禮取消!”
楊肇看了一眼女兒,如今也只有先這樣了,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新的別院裏,潘岳氣憤的将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摔的粉碎,似乎那茶杯跟他有仇似的,伺候的下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任誰攤上這麽倒黴的事情,心情都不會好的。
潘岳眼神危險的眯起,這司馬炎竟然敢跟他玩這種把戲,他是嫌他的王位坐的太安穩了嗎?如果不是楊容姬的話,他不介意将司馬炎殺了。
如今最高興的就數夏侯光姬了,她本不願嫁給那個東莞王的兒子,有了這個布告,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逃婚了,如果她能夠入宮的話…
夏侯光姬越想越高興,忍不住對着梳妝鏡打扮了起來,發間別了一朵紅梅,映襯的膚比雪白,人比花嬌。
皇宮裏,楊豔眼神複雜的看着司馬炎,這麽多年,他還是沒有忘記她嗎?可是他即使采取這種近乎無賴的手段還是得不到楊容姬的心,頂多拖幾年罷了,“何必呢?”
埋頭批閱奏折的司馬炎微微一頓,神色冷漠的看着楊豔,“等朕統一天下,她就會看到朕的強大,就會進宮來陪朕了!”
楊豔神色不定,“如果她要母儀天下呢?”
“那朕就雙手奉上!”司馬炎神色嚴肅的說道。
楊豔眼睛微紅,司馬炎連騙她的話都不想說了嗎?如果楊容姬母儀天下,那将她置于何地?她才是他的皇後啊!
走出大殿,楊豔的淚眼朦胧,她一直以為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可是有時候也會犯傻,這些年在皇宮遭受的一切歷歷在目,她扪心自問,當初進宮值得嗎?
這些年司馬炎對她确實很好,給她尊貴的榮寵,最多的寵愛,掌握後宮的生殺大權,可是只有她知道,她只是他的一把劍,替司馬炎将後宮中的蛇蠍女人鏟除幹淨,将來楊容姬進宮,就沒有人敢傷害她了。
可是司馬炎錯了,後宮之中心狠手辣的女子是鏟除不淨的,只要有五情六欲,在後宮那種人吃人的地方就會變得鐵石心腸,要不然她就生存不下去。
所以她一直存在,心變的越來越硬,當初進宮的那一份初衷早就忘的幹淨,皇宮之中沒有愛情這種奢侈品,這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只有變得強大,才不會無聲的消失。
如果說以前還帶着一份期望,希望司馬炎在累的時候,能低頭看到身邊的她,可是如今她卻先累了,這無休無止的鬥争要鬥到什麽時候?
她累了,厭了,倦了,當初的那一份情,逐漸被時光磨滅,柔軟的心也被司馬炎的冰冷凍僵,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裏,只有楊容姬是最後的勝利者。
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後宮女人使盡渾身解數也得不到的皇帝的愛,可是她是真正的勝利者嗎?不,她不是,有時候愛也是一種傷害,每個人想要得到的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向也不同。
楊容姬此時正氣憤的脫掉一身大紅的嫁衣,換上一身輕便的男裝,舉步向皇宮走去,她一次次的隐忍,還不夠嗎?她要好好問問,司馬炎這麽做是什麽意思,當真要和她過不去嗎?
還沒有走到皇宮,楊容姬就被潘岳攔住了,“你就這樣去,不怕司馬炎将你困在皇宮嗎?”
“那他也要有那個本事!”楊容姬氣憤的說道。
潘岳突然抱住楊容姬,低聲呢喃的說道:“別去了,你受了一點的傷,我都會心疼的!”
楊容姬啞然,如果潘岳使用強硬的手段,或許她會直接和他打起來,然後再硬闖皇宮,可是如今潘岳軟語相勸,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好了。“可是司馬炎太過分了,不出了這口惡氣,我消不了火!”
“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我就不相信他的選秀女能選個幾年,等到他采擇完畢,我們再成親也不遲!”潘岳雖然心中比楊容姬更加氣憤,但也知道現在不能亂了方寸,說不定司馬炎正在皇宮等着楊容姬自投羅網呢,他不能冒這這個風險。
楊容姬當然知道這是司馬炎的陷阱,可是她對自己的武功有絕對的自信,硬闖個皇宮還是死不了的,不過受傷就在所難免了。
看到潘岳眼中期盼的眼神,楊容姬進退兩難,進的話不忍心,退的話不甘心,最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算了,就看他能選多久吧!”
所以這個新年在無比郁悶中度過,不過,有了潘岳的安慰,楊容姬總算是沒有那麽生氣了,反正她現在才二十三歲,她也覺得有點早。要是讓那些古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吐血呢!
搬進楊府後,楊容姬的生活幾乎沒有多少變化,照例經常去怡紅院,可是這次她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楊容姬微微皺眉,他來幹什麽?
紅梅小心的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該不該将缪天的事情說出來,她知道小姐一定不願聽的!
楊容姬剛進來的時候,缪天就看見了她,她是那麽獨特,就像是一個發光體,吸引着他的目光,他看的癡了,直到楊容姬冷哼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不知殿主不在吳國好好的待着,跑到洛陽來做什麽?”楊容姬冷冷的說道,話語裏少不了關心,對于和她一起建立天門的缪天,她始終狠不下心來,此時晉國正高額懸賞缪天的項上人頭,他在這裏很危險。
缪天哪裏聽不出楊容姬話裏的擔心,嘴角勾起久違的笑容,心裏的那個決定也更加的堅定,“大小姐,缪天錯了,要殺要刮,請大小姐發落,只要不趕缪天就走就可以了!”
楊容姬也微微的動容,可是想起缪天發動的吳國和晉國的戰争,想起在戰争中死去那些人,心裏就逼着自己冷下來。
最後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走吧!這裏不适合你,朝廷如果知道了你回到了天門,還不知道引起多大的風波呢,嵇紹很想你,走之前,跟他告個別吧!”
缪天可憐兮兮的看着楊容姬,看到她眼中的決絕,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也沒有用了,微微苦笑,其實他和潘岳的戰争,他一開始就已經輸了,因為楊容姬的心一直在他的身上。
缪天看了一眼楊容姬,小聲的說道:“天容殿尊我和你為主,你可以直接命令天容殿的任何一個人,以後我将會四處流浪,還請大小姐接手天容殿!”
楊容姬微微詫異,“那是你的心血,你就這樣放棄?”
“大小姐,這是缪天最後一個請求,還請大小姐答應!”缪天執意說道。
楊容姬嘆了一口氣,“好吧,我暫時替你管理,你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回來!”
缪天仿佛很高興似的,将與天容殿有關的資料都交給了楊容姬,“大小姐,我走了!”說完轉身離去,他從來都是一個人,曾經是,将來也是,中間有了楊容姬這段永生難忘的插曲而已。
對于缪天來說,他可能是幸運的,因為他想通了,他将那份不可能的感情深埋在了心底,而夏侯湛卻還在苦苦煎熬,就像他熬制的一鍋苦藥,難以下咽。
或許石崇還在佩服夏侯湛的勇氣,至少他敢将心底的愛說出來,可他連說出的勇氣都沒有,暗自懊惱,在這場愛情的糾葛裏,誰能躲得過夜夜的思念?
楊容姬費了一年的時間才徹底的接手了天容殿,将原來天門的人安插在天容殿的主要位置,方便她管理,至于和吳國皇室的關系,則被楊容姬徹底斷絕了,誰會跟一個沒有前途的國家綁在一條線上呢?
天門的實力大大增強,遠超天極宮,楊容姬當然很高興,然後潘岳将天極宮雙手奉上,楊容姬又費了一年的功夫,将天極宮合并到天門,至此,江湖統一。
公元二七五年,還沒有從新年的喜悅中回過神來的人們,就被巨大的死亡陰影所籠罩,洛陽及周邊地區爆發瘟疫。
這要是在現代,有先進的防治手段和各種疫苗,這種疫病還好控制一點,可是這是在古代,瘟疫蔓延,人類死亡率極高,在大自然的面前,人類顯得如此渺小。
楊容姬着急的往返于楊府和怡紅院兩地,因為天門中人也有很多被傳染了瘟疫,楊容姬命令隔離了那些被傳染的人群,不是她心狠,而是瘟疫太可怕。
一頁頁仔細的翻看毒經,希望能找到救治之法,可是越心急,楊容姬就越是找不到,氣憤的将毒經扔在了床上。
“小姐,夏侯公子來了!”紅梅帶着口罩走了進來,這是楊容姬根據現代的口罩設計的,雖然擋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聊勝于無。
楊容姬詫異的擡起頭,他來幹什麽?“快請!”
紅梅不敢怠慢,直接将夏侯湛領到了楊容姬的別院,夏侯湛看着憔悴的楊容姬,心疼的說道:“怎麽不好好休息?”
“瘟疫蔓延的這麽快,我怎麽可能有心情休息?快幫我看看這毒經上是不是有治療疫病的方子,我找了三遍也沒有找到!”楊容姬直接将毒經塞給了夏侯湛。
雖然毒經是一本奇書,但是怎麽可能記載這樣的疫病?而且這瘟疫每次爆發的病因不同,治療的方法也不一樣,讓人很難找到它的規律,這就是瘟疫死亡率極高的根本原因。
“別找了,毒經記載的都是奇毒,就算有治療瘟疫的方子也不一定适合這次疫情,要看一下他們的症狀才能對症下藥!”夏侯湛淡淡的說道。
“你會醫術?”楊容姬詫異的說道,記得那次采草藥的時候,他連草藥都不認識,如今竟然能說的頭頭是道,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這幾年我一直待在醫谷裏!”夏侯湛淡淡的說道,本想學成後照料她的身體,卻不想碰到這次瘟疫。
楊容姬的終于露出了幾天來唯一的笑容,“走,跟我去看看那些人,他們終于有救了!”
剛出門就碰到了來找楊容姬的潘岳,看着許久未見的夏侯湛,淡淡的說道:“你們這是去哪兒?”
楊容姬看到潘岳也來了,連忙拉着他一起走了,邊走邊說道:“夏侯一直在醫谷學醫,我想讓他去看看那些得了疫病的人,看看還有沒有治。”
潘岳眉頭緊皺,他知道從疫病爆發到現在,楊容姬的壓力很大,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好好休息,“不行,你先休息好了,你已經幾天沒有合眼了!”
夏侯湛聞言,也和潘岳站在了同一陣線,“你如果不休息的話,我就不跟你去了!”
楊容姬無奈,只好遵從這倆大爺的吩咐,老實的去睡覺,夏侯湛趁楊容姬熟睡之時,讓潘岳帶他來了隔離感染瘟疫的人的地方。
“這是容姬做的口罩和衣服,你穿上吧!”潘岳拿出一整套的衣服,讓夏侯湛穿上,如果夏侯湛也感染上了瘟疫,他可不好跟楊容姬交代。
夏侯湛穿上楊容姬特制的衣服,打開門走了進去,入耳是各種哀嚎聲,男女老少皆有,有的躺的牆角處,伸出手,想要抓住過路的夏侯湛,還有力氣走路,可是步履蹒跚,像是随時都會摔倒似的,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絕望。
楊容姬只是将傳染了疫病的人關了進去,而司馬炎卻将可能得了疫病的人全部都關了進去,關進這裏的人都在坐吃等死,生活沒有一點希望,看到有人進來也只是匆匆一瞥,然後眼神呆滞的看向遠方。
這裏每天都會有很多人被運出去,然後是屍骨無存的焚燒,或許對于關在這裏的人來說,那是唯一的解脫。
看到夏侯湛和潘岳一身白色的裝扮,全副武裝的樣子,所有能動的人慢慢的移動着腳步,向着那人走去,在他們被關進來的時候,也有穿着那樣衣服的人進來,說是尋找治療瘟疫的辦法,心裏懷着希望,顫抖這問道:“找到治療瘟疫的方子了嗎?”
夏侯湛微微一頓,抱歉的說道:“抱歉,我正在想辦法,一定會想出辦法的,大家別急!”
衆人聽了微微失望,找到方子時,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這裏,也可能只剩下一捧骨灰。
楊容姬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了,沒想到這一覺睡了這麽長時間,看來自己真的好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快速的穿衣起床,他們應該已經到了那裏,她突然想起一個辦法,能控制瘟疫,不讓它蔓延,卻不能治療瘟疫。不過這需要那些人的幫助。
來到這裏,他們已經在這裏查看了許久,楊容姬穿上特制的衣服,走到他們身邊,“怎麽樣?”
夏侯湛看到楊容姬來了,微微搖了搖頭,“這次瘟疫實在是太厲害了,很難控制!”
“我想到一個控制的法子,可是卻不能治療這種疫病!”楊容姬說道。
夏侯湛眼前一亮,急切的問道:“什麽辦法?”
楊容姬徑直走向一個天門成員身邊,他現在已經滿身膿瘡,慘不忍睹了,看到門主過來,自卑的往後退爬着了一段距離,怕将疫病傳染給門主。
“別動,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楊容姬淡淡的命令道。
那人果然不動了,天門的紀律相當的嚴明,即使到了這裏,門主都沒有放棄他們,他們有什麽理由不聽從命令呢?
這人雖然被傳染了疫病,但是年輕力壯,身體很好,身上的一些膿瘡有的已經結了痂,楊容姬小心翼翼的将這些結痂用鑷子夾了下來,然後放進一個研缽內研碎,用沸水煮,殺滅毒性,配成一定濃度的液體。
做完這要一切,楊容姬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笑着說道:“大功告成,現在就看這些疫苗有沒有作用了!”
潘岳心疼的将楊容姬摟進懷裏,疑惑的問道:“什麽大功告成?”
“我做的疫苗,那些還沒有感染瘟疫的人就可以免受感染了!”楊容姬笑着說道,希望這些疫苗有用吧!
這次瘟疫相當厲害,洛陽的人已經死亡近一半,如果這個所謂的疫苗能阻止這種瘟疫的蔓延也是相當了不起了。
夏侯湛懷疑的問道:“這樣真的可以嗎?”他在醫谷這麽多年,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