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個道士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中秋,雙節快樂啊~~~~~~~~~~~~
陳明的身體一僵, 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眼下的情形。
正英師傅原本已經睡倒了, 結果自己這麽個不長腦子的徒弟闖進來, 他又認命地坐了起來,冷着一張臉看着咋咋呼呼的小徒弟。
“文才這麽晚了,你不在自己的房間裏面睡覺,跑到我這裏做什麽?”
被正英師傅這麽一問,文才這才想起來自己過來是幹什麽的:“師傅, 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文才幹嚎了起來, 一邊嚎一邊将自己受的委屈給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原來秋生和念英兩個在外面玩到剛剛才回來,秋生回了屋之後, 看到待在房間裏面的文才, 倒是先惡人先告狀,指責了文才一通, 說文才不夠義氣,自己跑回來也不打一聲招呼,害得他和念英兩個找了很久。
念英念英,秋生話裏話未不離念英兩個字,文才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先是被鬼迷了,後來又被師傅罰抄符箓,他一肚子火氣沒處消散, 又見秋生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理智瞬間便被焚燒殆盡。
文才和秋生打了起來,然而文才的拳腳功夫不行, 哪裏是秋生的對手,被秋生按到了去床上面去。
裏子面子丢了個一幹二淨 的文才氣不過,這才跑到正英師傅的房間裏面告狀。
文才邊嚎邊說,之前眼角還有些淚水,幹嚎到最後,那點兒淚水也消失的一幹二淨,正英師傅有些無語地看着文才,他揉了揉被文才吵得發脹的額頭,沒好氣地說道:“文才,你來找我做什麽?是想讓我揍秋生一頓,還是想幹嘛?你們師兄弟二人往日裏的感情很好,怎麽能為了一個女人壞了你兄弟二人的情分?”
聽到兄弟情分這四個字,文才梗着脖子說道:“我和他沒有兄弟情分。”
正英師傅:“......”
不管正英師傅說什麽,文才始終不願意回去房間:“我不要和秋生待在同一間房間。”
正英師傅有些頭疼,不知高該拿自己這個二愣子徒弟怎麽辦,他傻是傻了點兒,可這性子卻也犟得很,認準了的事情任誰說都不會改變。
一直安靜如雞仿佛自己不存在的陳明幽幽地開口說道:“他不想回去,其實可以住在隔壁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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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确實也是一個解決辦法,只是文才答應了下來,準本出去的時候,他突然又回轉過來,将自己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陳道長,你的房間空着,那你怎麽不回房間去睡覺?偏偏要和我師父住在一起?”
“滾!”
正英師傅見文才問個不停,頓時來了火氣,抽出枕頭用力地扔了過去,見自己師傅動了真火,文才抱頭鼠竄,不敢在詢問了。
枕頭撞到門框上,又掉落下來,陳明見狀,默默地站了起來,走過去将那枕頭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方才遞給了正英師傅。
“林道長,何必動這麽大的氣,你這個徒弟心思純粹,倒是個不錯的苗子。”
正英師傅斜睨了陳明一眼,接過枕頭放在床上,用手壓了壓了枕頭後,方才躺了下去。
陳明被正英師傅的眼神盯得發毛,總覺得他剛剛的那一暼之中似乎有什麽特殊的含義,然而正英師傅已經閉上眼睛,顯然不想在說話了,陳明覺得有些無趣,摸了摸鼻子,将枕頭放在相反的方向。
大約是因為有正英師傅在身邊,陳明不擔心那厲鬼會突然出現,雖然睡在地上,不過他卻仍舊睡得十分的香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房門便被人敲響了,幾個粗嘎的男聲在門外響了起來。
“林道長,我們大帥有請,你收拾一下趕快下來。”
正英師傅被吵得頭疼,哪裏還能睡得着,他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只聽見嘎吱一聲輕響,正英師傅身體一僵,像是想到了什麽,急忙坐了起來,他伸手在衣側的口袋掏了掏,将一個扁扁的紙人給拿了出來。
這個紙人的身形小上一些,正英師傅立即認出來,這紙人上面附着的是左思。
“小寶,小寶?”
正英師傅喊了兩聲,捏着紙人晃了晃。
紙人的小胳膊小腿原本軟塌塌地垂着,大約是正英師傅晃的幅度有些大了,小紙人感覺很不舒服,開始掙紮了起來。
見她開始動了,正英師傅放下心來,将她捧在自己的掌心裏面。
“小寶,小寶?”
正英師傅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紙人的頭發,又喊了兩聲。
小紙人晃了晃腦袋,淡淡的霧氣從紙人身上冒了出來,煙霧在旁邊凝聚成型,左思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裏面。
正英師傅笑了起來,将那紙人放回口袋,之後朝着左思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左思點點頭,走了過去。
“正英師傅。”
正英師傅将左思拉到身前,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她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正常,看不出來什麽不妥之處,正英師傅松了一口氣,摸了摸左思光溜溜的腦袋。
“沒事兒了,小寶。”
躺在地上的陳明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看到站在正英師傅跟前的左思,陳明腦子還有些昏沉沉地,他朝着左思招了招手,說道:“小寶,去給我擰把毛巾過來。”
左思還有說話,原本藏在正英師傅另一個口袋之中的大寶也從紙人身上鑽了出來。
“小寶你別亂動,我去就好了。”
說着大寶便出了房間,不多時便弄回了兩把熱毛巾來。
先将毛巾遞給正英師傅,之後方才将另一個毛巾遞給陳明。
大寶截然不同的态度讓陳明的心情變得很不好,他撇了撇嘴,拿着毛巾仔仔細細地将自己的臉擦了擦。
正英師傅倒是極為高興,他雖然養了兩個徒弟,可這徒弟一個比一個油滑,平日裏不給他添亂就算是好了,哪裏能像大寶這樣貼心?
“謝謝你,大寶。”
正英師傅道了聲謝,拿着毛巾将臉擦洗幹淨。
弄好之後,大寶又接過了毛巾,送回了原來的位置,他跟着陳明這麽長時間,也是做慣了這種事情,倒是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雖然被大寶伺候這,可是這個大寶連正英師傅也一起伺候了,這讓陳明十分不爽,對着大寶的時候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樣子。
偏偏大寶一個傻貨,注意力全都在自家弟弟身上,哪裏注意到陳明的情緒?
正英師傅心胸開闊,也是懶得和陳明計較,因此陳明自個兒生了半天氣,卻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陳明氣了半天,誰都不搭理他,他也覺得有些無趣,那些氣兒不知不自覺間便煙消雲散了。
門外的人還在催着,陳明和正英師傅兩個沒有在耽擱,很快便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站在門外的士兵看到從一間房間裏面出來的陳明和正英師傅,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詭異。
明明什麽事情都沒有做,結果哪個見了他們都是這麽一說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如何說的表情,陳明也開始覺得別扭了起來,他默默地拉開了與正英師傅的距離,先一步下樓去了。
正英師傅搖了搖頭,邁着四方步,跟着他們下樓去了。
文才和秋生兩個起的挺早,一宿的時間過了之後,兩人之間的關系又恢複了從前,正英師傅看到秋生正幫着文才剝雞蛋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師兄弟就該這樣,打打鬧鬧,吵吵嚷嚷,過了之後,又是相親相愛的好兄弟。
左思和大寶兩個已經重新附到了小紙人的身上,他們兩個悶在口袋裏面無聊,便将頭探了出來,看着外面的情形。
過了這麽一天的時間,馬大帥身上的症狀更加嚴重了,他脖子上面的傷口已經有了潰爛的跡象,兩只手的指甲長長了許多,變成了讓人惡心的黑色。
他坐在主座上面,旁邊站了兩個士兵,正在幫他剪着手上的指甲。
秋生和文才兩個看到正英師傅下來,立即跑了過來,一左一右地護在了正英師傅旁邊。
“師傅,你起來了,昨夜睡得好麽?”
秋生笑眯眯地開口詢問。
正英師傅橫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馬大帥的跟前,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臉色之後,正英師傅開口說道:“大帥,屍毒入體,若是不盡早解決,怕是有很大的麻煩,今天是初六,宜出行,移墓,我們還是盡快去馬家宗祠。”
之前馬大帥還有些不信正英師傅的話,現在他遭了罪,對正英師傅倒是信服了不少,他立馬安排了人去備車,自己在身上不停地抓撓着。
他的屍毒入體,陰氣外洩,活人不喜歡接近他的身邊,覺得他身上的氣味兒讓人不舒服,不過對鬼物來說,他身上的味道卻有着極大的吸引力。
大寶和左思兩個從紙人之中鑽了出來,站在馬大帥的旁邊,吸收這他身上卸出來的陰氣。
有了這兩只鬼物分流那些陰氣,馬大帥僵屍化的速度便慢了下來,正英師傅見狀,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兩個鬼使還能有這樣的能耐,這裏的外人太多,能看見大寶小寶的只有正英師傅和陳明兩個人,秋生和文才兩個的道行不夠,看不到左思和大寶兩個。
正英師傅也不好表露出來什麽,只是朝着他們豎了豎手指,表達自己的贊揚之意。
馬大帥身上逸散出來的陰氣并不屬于馬大帥,而是被他體內屍毒所吸引過來的陰氣,那些陰氣沒有辦法被馬大帥吸收,吸引過來之後,便又排出了他的體內,這樣的陰氣是天地之間自然産生的,沒有太大的怨氣,對左思和大寶來說,是不錯的補品。
陰氣沁入左思的身體之後,讓她感覺十分舒服,她待在馬大帥的旁邊,不願意離開。
正英師傅和陳明兩個都疼她,看着她憨頭憨腦的樣子,眼睛因為舒服已經眯成了一條線,看起來像是一只撸順了毛的小貓似得。
兩個加起來快六十歲的男人的心都化了,正英師傅見左思這麽舒服,便從口袋裏面将左思附身的小紙人拿了出來,塞進了馬大帥的口袋裏面。
看到他的動作,馬大帥瞬間坐直了身子,戒備地看着正英師傅:“豆豉英,你幹嘛?!”
正英師傅翻了個白眼,見馬大帥要将那紙人拿出來,他幽幽地開口說道:“這是符咒,可以保你平安的,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比之前舒服了一些?!”
體內多餘的陰氣被左思和大寶吸走了,馬大帥可不是覺得比剛剛舒服了許多,他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斜睨了正英師傅一眼,陰陽怪氣地開口:“豆豉英,看不出來你還有兩把刷子。”
對于馬大帥陰陽怪氣的态度,正英師傅不以為意,多年前他認識馬大帥的時候,馬大帥就是這麽一個混不吝的樣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又身居高位,這性子倒是越來越混了。
和一個混蛋也沒有什麽好計較的,平白降低了自己的格調。
知道這符紙有用,馬大帥便将小紙人貼身收好了,看到他這個樣子,陳明有些急了,他扯了正英師傅一把,低聲說道:“林道長,你幹什麽,小寶還在裏面。”
正英師傅給了陳明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知道,馬大帥身上的這陰氣對小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且看着,我是不會害她的。”
陳明自己技不如人,不過好賴還是能看出來的,靜心感受了一下,見正英師傅确實不是騙人,便也安下心來。
車子很快備好了,總共四輛車子,馬大帥和正英師傅以及陳明兩個坐第一輛車子,秋生文才以及鬧着要跟過來的念英坐在第二輛車子上面,剩下的兩輛車子上面,坐着的人則是馬大帥要帶過去的士兵。
準備好了之後,衆人便坐上車子出發前往馬家祠堂。
馬家的祠堂并不在廣州城中,而是在附近的村子裏面,馬家是從那個村子裏面出來的,老祖宗都在那個村子裏面,是以馬大帥搬進了廣州城,這祠堂卻還是在車子裏面。
城內的路還算好走,出了城之後,道路坑坑窪窪的,車子行走在上面,颠地實在有些厲害,開車的顯然是個新手,技術不怎麽樣,馬大帥是坐慣這樣車子的,倒是習慣了這樣的颠簸,可惜了正英師傅和陳明兩個,一路颠來颠去,身體的骨頭似乎都要被颠散了。
得虧早上兩人都沒有吃東西,否則照着這個颠法,他早已經吐得滿車都是了,即便是這樣,正英師傅和陳明兩人的命已經去了一半兒,癱坐在後座上面動彈不得。
坐在前排的馬大帥回頭看到後排座上兩個人的挫樣,毫不給面子的狂笑起來。
“哈哈哈,豆豉英,你就是個窮苦命,坐個車都能給你整成這個樣子!你也只能坐個驢車了......”
正英師傅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兒的力氣,他癱在那裏,聽着馬大帥的挖苦聲,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左思和大寶兩個飄到正英師傅的身邊,二人憂心忡忡地看着正英師傅,滿是擔憂地詢問道:“英叔,你沒事兒吧?”
被忽視掉的陳明看着自己的兩個鬼使在正英師傅面前噓寒問暖,他心裏極度不平衡,有心想要說些什麽,然而卻是力不從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小時候,這樣的折磨終于到了終點,車子在馬家村外停了下來,村子裏面的道路狹窄,車子行駛不進去,他們只能下車步行。
今天的天氣并不好,厚厚的雲層堆積在天空上,太陽的光芒被遮住了,沒有一絲透出來。
這樣的天氣,左思和大寶兩個鬼魂出來倒是無妨,兩只鬼扶着正英師傅下了車,丢了陳明一個人在車子裏面。
陳明悲從心來,瞪着那一人二鬼的背影,咬牙切齒地從車上爬了下了,他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弄了這麽兩個連自己主人是誰都分不清楚的破鬼使。
大約是陳明身上的怨氣太強,左思終于注意到了雙腿打顫卻仍舊強撐着站在那裏的陳明。
“哥哥,我們是不是該去扶明叔一把?”
左思開口問了一句,大寶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原來除了正英師傅之外,還有一個陳明,他急忙松開了正英師傅,跑去攙扶後面的陳明。
“明叔,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給忘了。”
大寶不停地道歉,這時候陳明卻拿起喬來,不肯讓大寶扶着。
“你現在想起我來了?晚了,我不用去扶,你去找林道長去獻殷勤去......”
“明叔......”
“去去去,別煩我。”
陳明原本是想要拿拿喬,表達一下自己的布滿,可是他偏生碰見的是腦子裏面一根筋的大寶,他說不用扶,大寶便當了真,樂颠颠地回到了正英師傅的身邊,和左思一左一右地扶着正英師傅。
“大寶,你回來啦?怎麽不扶着明叔?”
左思軟綿綿的聲音傳了過來,接着是大寶略顯粗嘎的聲音:“他說不用我來扶,讓我來扶着英叔。”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陳明:“......”
他就知道自己不該高估大寶這個蠢貨的智商了。
已經将大寶給趕走了,陳明也拉不下臉來在給大寶叫回來,他繃着一張臉,跟在一大群的人的身後往祠堂走去。
他身體有些虛弱,走着走着速度便慢了下來,漸漸地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眼見着人越走越遠,竟然沒有一個人回頭看他一眼,陳明越想越覺得憋屈,賭氣不肯在走了。
目光在周圍繞了一圈兒,陳明看到路邊放着一個大的石頭碾子,他慢慢地走了過去,在石頭碾子上坐了下來。
反正車子停在這裏,他們怎麽都要回來的,他知道自己的水平,祠堂裏面要是有什麽事情,他怕是一點兒忙都幫不上的,與其到時候丢人,還不如一開始的時候就不過去,這樣的話還能省下不少的事兒來。
外面的空氣不錯,陳明歇了一會兒之後,慢慢地緩過勁兒來。
等他緩過勁兒來之後,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兒,四周太過安靜了一些,馬家村不是一個村子麽?他沒有聽馬大帥說這裏是荒村,怎麽現在村子裏面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陳明心裏有些不安,他雖然沒有本事,可是這麽多年的經歷也讓他有了不少的見識,他當即便掐指念咒,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一句咒語都還沒有念出來,陳明便發現自己動彈不了,他急的眼珠子四下亂轉,發現有數不清的黑色頭發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那些頭發飛速地蔓延生長着,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将陳明團團包裹了起來,陳明駭然地瞪大了眼睛,感覺到那些頭發開始往自己身體裏面鑽。
“唔唔唔......”
陳明想要掙紮,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他的意識慢慢地變得模糊了起來,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有一個黑色身影朝着他壓了過來,接着他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
馬大帥家的祠堂并不在村子裏面,還是在村後的山林那面,祠堂建立的地方依山傍水,風水極佳,葬在這裏的人可以興旺後代的運勢。
選了這麽好的地方做宗祠,也難怪馬大帥一個混不吝的家夥能混到大帥的位置。
馬大帥的父親前幾天已經過世了,根據當地風俗,他的屍體要在祠堂之中停放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可以下葬。
一行人剛剛到達祠堂外面的時候,正英師傅便看到了一層淡淡的黑色霧氣籠罩在整個祠堂之上,祠堂原本的祥瑞之光摻雜了這些黑氣,看上去有種不祥的感覺。
看到這一幕,正英師傅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擡起手來,掐指算了一番,有看了一下時辰和方位,心中大約便有了譜。
“大帥,如果我沒有預料錯的,你們馬家棺材停放在祠堂中的時候,應該是使用的懸棺,上不接陽,下不承陰,懸空而立,陰陽不擾,是也不是?”
文才聽得有些新奇,湊了過去,詢問道:“師傅啊,什麽是懸棺?”
秋生将文才拉了回來,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面:“蠢貨,懸棺懸棺,自然是懸空而立的棺材。”
文才摸了摸頭,委屈巴巴地說道:“秋生,你幹嘛打我?我當然知道是要懸空而立,可是到底是怎麽一個懸空法,你知道嗎?”
“村裏過年殺豬的時候你見過沒有?豬怎麽綁的,那個懸棺就是怎麽弄的。”
秋生的形容十分生動,雖然時間地點都有些不對,不過周圍的人聽了他的描述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馬大帥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笑笑笑,笑你們娘個屁,有什麽好笑的?你,綁豬是樣式是吧,小心我給你也一樣綁起來。”
馬大帥到底是大帥,手底下不少兵丁,秋生立馬低頭認錯,承認自己的錯誤,馬大帥的臉色這才好了許多,掃了秋生一樣,哼了一聲。
收拾了秋生之後,馬大帥這才看向正英師傅:“豆豉英,你別跟我顯擺,我家的祠堂風水也是找大師看過的,你知道這些也并不稀奇,得得得,你也別賣弄了,我們進去再說。”
說着馬大帥便打算帶着一群兵丁進去,正英師傅見狀,急忙阻止了馬大帥。
“大帥,不可以,你手下這些兵丁身上的陽氣重,煞氣重,進入祠堂之後會壞了祠堂的風水,影響你們馬家的子孫後代......”
聽正英師傅這麽一說,馬大帥有些不樂意了:“豆豉英,你是不是故意的?不許兵丁進去?要是出了事情怎麽辦?你負責嗎?”
正英師傅懶得和馬大帥多說,斜睨了他一眼之後,不鹹不淡地開口:“大帥,說到底,這是你們馬家的祠堂,關系的也是你們馬家的子孫後代,風水出了問題,也禍害不到我的身上來。”
馬大帥怕死,也怕丢了自己的地位,被正英師傅這麽一吓唬,他瞬間慫了:“行行行,聽你的,不讓他們進去,行了吧?”
“無所謂。”
馬大帥被正英師傅說的這三個字氣得要死,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吩咐下屬不要進去,拿着槍在祠堂外面守着,他跟着正英師傅以及秋生文才兩個走進了祠堂裏面。
祠堂裏面的陰氣集中,左思和大寶兩個進來之後,簡直是如魚得水。
鬼物和人類不同,天生便喜歡這樣的地方,之前因為一直作為鬼使養着,和人接觸的多,一直都是身處在充滿陽氣的環境之中,那時候他們習慣了,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現在進入這種陰盛陽弱的地方,自然便體會出好處來了。
見大寶拉着左思四處亂跑,正英師傅朝着他們喊了一句:“大寶別帶着小寶亂跑,回來。”
“師傅,你在喊誰?!”
文才是個慫貨,聽到正英師傅的喊聲之後立即蹿到了秋生身後躲了起來,他緊緊地趴在秋生的背上,從他背後探出一個頭來,怯怯地看着正英師傅。
秋生也覺得有些不對,他倒是比文才要冷靜一些,立即默念咒語,給自己開了天眼。
然後,他就看見了那一大一小站在正英師傅身邊的身影。
秋生:“!!!!!”
“師傅,你什麽時候養鬼的!!!”
祠堂本來就是鬼氣森森的地方,聽到鬼這個字,原本站在正英師傅不遠處的馬大帥立即拉開了與正英師傅的距離:“豆豉英,你帶着鬼來了!!!”
正英師傅有些無語地看着他們,給文才和馬大帥兩個都開了天眼。
“這是陳道長養的鬼使,不傷人的,你們放心吧。”
大寶和小寶的長相很讨喜,身上的氣息很清爽,并不像那種吓人的鬼怪,文才和馬大帥看着他們兩個,見他們的樣子與人無異,又聽說他們是陳明養的鬼怪,心底的那點兒懼意便消散了。
“原來是這樣,大寶小寶,你們好啊。”
大寶和左思朝着他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仍舊一左一右地跟在正英師傅的身邊。
秋生看着這一幕,只覺得有些奇怪。
“師傅,你不是說他們是陳道長的鬼使麽,怎麽陪在你的身邊?陳道長呢?”
聽到這個問題,正英師傅略微有些得意地開口說道:“雖說陳道長是他們的主人,不過很顯然,他們喜歡的人還是我。”
秋生文才:“......”
祠堂挺大的,他們走了兩三分鐘,才走進了停放棺材的房間。
剛一進門,衆人便看到了放在屋子中間的那口棺材,果真和之前說的那樣,懸空棺材吊着的樣子和村裏過年殺豬時候的差不多,不過不同的是殺豬的時候會把豬綁的嚴嚴實實的,可是這綁棺材的卻沒有綁的那麽嚴實了。
、
棺材一側的麻繩已經斷裂了,那一頭的棺材已經跌落在了地上,只有另外一頭還挂在麻繩上面。
看到這一幕,正英師傅心中了然,他看了一眼馬大帥那潰爛的脖子,開口說道:“馬大帥,你脖子上的傷,應該是你的父親咬的吧,他在去世的時候,就已經屍變了,不過當時他的力量不大,很快便被你們給鎮壓了,關在棺材裏面,本來祠堂裏面的風水是讓他慢慢地恢複正常的,不過偏偏棺材落地,接了陰氣,這棺材裏面的人,怕是已經變成了僵屍了。”
聽了正英師傅的話,馬大帥渾身的汗全都豎了起來,他本來不想相信正英師傅的話的,可是眼前的事實卻讓他不得不相信。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馬老太爺已經變成了僵屍,你之前被他咬了,他變成僵屍之後,你也會變成僵屍,若是你想變成人,便要取了僵屍牙磨成粉,方可解了你體內的屍毒。”
僵屍被封在棺材裏面,想要弄出僵屍牙來,勢必要将棺材給打開,只是之前馬大帥用來安葬馬老爺子的棺材是特制的,是完全密封的,僵屍聞不人味兒,便不會蘇醒作亂。
然而聽到正英師傅說要開棺,馬大帥不幹了,他雖然是個混不吝的,可卻是個極為孝順的孩子,否則也不會在父親屍變之後還想點子将父親封進棺材裏,而不是遵照那個法師的指示燒了一了百了。
這個年頭不講究個入土為安,只有十惡不赦的人才會被挫骨揚灰,馬大帥是怎麽也不肯開棺的。
馬大帥在這件事情上面十分固執,誰說都不管用,誰說都不好使。
正英師傅勸說了幾句,馬大帥卻始終不肯松口,鬧到最後,正英師傅也來了脾氣。
“馬大帥,我話放到這裏,若是你想變成僵屍陪着馬老太爺,那随你的便,我不會在管你了。”
馬大帥也正在氣頭上面,聽到了這近似威脅的話,他也來了火氣。
他從身側的槍帶裏面掏出槍來,對準了正英師傅和他的兩個徒弟。
“豆豉英,我老爸要保住,我自己也要保住,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一句話,這事兒交給你了,否則如果我出了什麽問題,你,包括你兩個徒弟,都得下來陪我!”
“你這人還講不講道理了......”
秋生的脾氣直,被槍一指,火氣上頭,往前上了一步,馬大帥也是個狠的,立馬扣動扳機開槍。
砰得一聲響,子彈擦過秋生的腦袋射了過去,秋生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臉頰上被擦破了一縷皮,鮮血從傷口處流淌了出來。
“我沒有跟你們開玩笑......”
馬大帥的話音還未落,原本拴着另一頭棺材的麻繩也斷裂開來,黑色的棺木重重地砸落在地上,發出砰得一聲巨響。
原來剛剛他的那一槍,正巧打斷了麻繩,這才讓棺材給摔了下來。
屋子裏面所有人全都愣在了那裏,正英師傅的臉色一變,朝着棺材看了過去,黑色的霧氣源源不斷地從棺木之中湧了出來,那些陰氣侵蝕着棺木,棺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了下去。
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聲音正是從棺木裏面發出來的。
時間緊迫,裏面的東西馬上就要出來了,正英師傅一咬牙,從懷中抽出一張符紙,手指一抖,符紙便燃燒了起來。
馬大帥見狀,立即撲了過來:“豆豉英你要幹什麽!”
“大寶小寶,攔住他!”
正英師傅怒喝一聲,左思和大寶兩個立即圍了過去,将馬大帥攔在了那裏。
他們兩個到底是鬼,也有一些神通在,攔住一個普通人,是綽綽有餘的事情。
馬大帥之前張狂的很,可碰上鬼物這種不講科學的東西,他自然而然地便慫了下去。
“豆豉英!你給我記住,不許傷害我的老爸,你聽見沒有,你聽見......”
最後兩個沒有還沒有說出來,正英師傅已經将手中燃燒着的符紙扔了出去。
這火是三味真火,專克陰邪之物,它一沾到那棺材上面,便騰地一下燃燒了起來。
火光熊熊燃燒着,灼熱的火焰驅散了房間裏面籠罩着的陰氣。
這麽近的距離,左思和大寶兩個難免遭受到一些波及,正當他們抵抗着三味真火的威力時,馬大帥瞅着這個機會穿過他們跑了過去。
秋生和文才兩個急忙去攔,一個抱腰一個抱腿,生生地把馬大帥給攔了下來。
馬家老太爺還沒有從棺材裏面出來作亂,便被燒成了灰燼,馬大帥聽着那凄厲之極的慘叫聲,一下子哭了出來。
“老爸!!!!!”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馬大帥呆呆地坐在那一堆的灰燼前面,臉上一片木然之色。
秋生和文才兩個面面相觑,知趣地沒有吭聲。
正英師傅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馬老太爺已經成了僵屍,他身上那麽重的陰氣,一旦從棺材裏面逃出來,誰也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為了防止以後出大麻煩,當機立斷地毀了他是最好的辦法。
“大帥,我也是不得已,請你原諒。”
正英師傅走了過去,拍了拍馬大帥的肩膀,開口說了一句。
馬大帥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朝着正英師傅喊了起來。
“豆豉英,我警告你的,我警告過你的,誰讓你殺了我的老爸?啊!!!”
正英師傅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馬大帥之間的距離。
“馬老太爺已經死了,他變成了僵屍。”
馬大帥繼續崩潰地大喊大叫。
“你燒了他,僵屍牙呢?啊,你給我找出牙來,我怎麽辦啊?啊,你告訴啊你!!”
正英師傅沉默了下去,說來說去,最終不過還是為了他自己而已。
“僵屍之牙并不一定要是馬老太爺的牙齒,其它僵屍的也可以。”
“你還知道什麽地方有僵屍存在?!”
“騰騰鎮,那裏在鬧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