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日光
◎招人愛也招人恨◎
“對啊。”
舒蘊承認得很幹脆, 紅唇愉悅地翹起來,一副他奈何不了的樣子。
反正他馬上有事要走,她現在就算可勁地招惹他, 他也沒辦法。
舒蘊有一種這麽幾個月他消失不見的“大仇得報”的開心感。
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行為像是小孩兒一樣。
偏偏對上霍景司, 她就是想這麽做。
“所以這樣阿蘊就能氣消了?”
霍景司眼裏醞着淺淡的笑痕, 剛才那通電話帶來的戾氣也消散不少, 他将她攬在懷裏,嗓音溫和帶着幾分慣縱。
舒蘊淨白指尖撐上他的胸膛,指腹下能感受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與她的遙遙相和。
那枚花瓣被她沿着他微凸的喉結一寸寸的碾碎,一點藍色的汁水浸到手上,和他的脖頸上, 舒蘊将手上殘留的碎屑一揚, 身子一轉便掙脫了他的桎梏,“霍總不僅長得帥,想的倒也挺美。”
聞言, 霍景司驀地笑出聲來, 話裏由着她,“嗯,是我想得美。”
舒蘊頸部瓷白的肌膚在暗昧的燈光下發着誘人的色澤, 男人眼眸微深, 随後徑直撩起女人挂在脖頸裏的銀白色鏈子。
低低問出來,“怎麽沒戴着送你的戒指?”
“戒指不管用,我戴它幹嘛。”
舒蘊想起在南城時霍景司說的話, 戴着這枚戒指, 想要的, 他都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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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消失的那五個月裏,單單一枚戒指,壓根兒就滿足不了她的願望。
霍景司喉結輕滾,似是聽懂她的意思,他附身去吻她的耳尖,只是一聲聲的呢喃着“阿蘊。”
未盡的話,好像都在這一聲聲的貼耳低語裏。
衣衫摩擦,唇齒輾轉,他們身上相似的氣息逐漸融合,分不清到底誰是誰的。
過了五個月,舒蘊身上,早就滿是霍景司的氣息。
舒蘊難耐地哼了聲,停了幾秒,還是克制着将他推開來。
“今天陪不了你了,賞個臉,明天?”
像是知道舒蘊在想什麽,霍景司輕擡眼,先一步堵住她準備反駁的說辭,“明天周五,應該不忙?”
“再說吧。”舒蘊恹恹敷衍。
她需要時間,來想一想現在和霍景司的關系。
司機在霍景司的吩咐下轉上回舒蘊學校的路。
不消半小時,到了北城大學東門,下車前,舒蘊想起來,“我還沒看你的傷口。”
霍景司幾分無奈,捏她臉頰,“怎麽還惦記着這事兒?”
“真要有什麽我還能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不管他們最後怎麽樣,她當然希望一直他好好的。
舒蘊問,“所以那幾個月你一直在美國養傷?”
霍景司真就一字一句地認真回她,“養傷和處理生意上的事兒。”
舒蘊“哦”了聲,也沒什麽問題了。她并不了解霍景司具體在美國做什麽,但她對霍氏還是有一點兒了解的。
不明白明明都是正經合法的生意,怎麽就能這麽經常的受傷。
她感覺自己好像被架住了,繼續鬧別扭也不是,還和他好模好樣的,自己卻不痛快。
“霍景司,”舒蘊忽然湊到他下巴處,張口咬上男人的唇,“記住了,這是你欠我的。”
“嗯,我欠你的,”霍景司脾氣好地慣着她,他們的雙唇挨得很近,話音帶着模糊,舒蘊卻還是聽得分明。
“阿蘊寶貝兒,”男人手指撫上她微顫的睫毛,輕輕摩挲,低沉的聲線蠱惑着她,“閉眼。”
幾乎是霍景司話落下的那一刻,受不了他一分分的研磨,舒蘊的眼睛微顫着閉上。
霍景司反客為主,一寸寸咬着她的紅唇,力道強勢中帶着溫柔。
舒蘊逐漸沉浸在裏面,耳邊好像聽見他模糊的音調,“那不如再欠的多一點兒。”
分離五個月的吻,來得遲了些,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洶湧,熱烈。
令舒蘊招架不住。
...
最後舒蘊沒讓霍景司送,在男人的目視下進了學校,她所在的寝室樓和學校裏許多老師所在的家屬院挨着,這個時候碰上老師在樓下散步也是常有的事兒。
沒走幾步,正巧碰上北城大學的校長,還有禮儀隊的李老師,都是昨天下午剪彩儀式時的領導,急匆匆的步伐也不知道是有什麽要事。
“張老師,李老師,晚上好。”
擦肩而過的時候,出于禮貌,舒蘊率先和領導打了聲招呼。
兩位老師聞言駐足,張校長看見舒蘊的時候,臉上神情一亮。
不知道是在問李老師還是問舒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今天儀式上給霍景司霍總遞剪刀的禮儀隊的舒同學?”
舒蘊:“...”
過了半晌,她才回道,“是的,張校長,我是舒蘊。”
“哦,叫舒蘊是吧。”
張校長一邊打量了舒蘊的穿着幾眼,一邊問,“這是剛從外面回來?”
舒蘊不明所以,但還是“嗯”了聲。
“一會有事嗎?”
張校長似乎并不打算只是和舒蘊簡簡單單地打個招呼就放她走,接着問道。
李老師心照不宣地接過話茬,“沒事兒的話陪兩位老師去參加個應酬?”
聞言舒蘊的眉頭便皺了起來,正想随便用個理由搪塞過去。
緊接着便聽見李老師用着合情合理的說辭便堵住了她準備的反駁。
“是昨天來參加剪彩儀式的霍總所在霍氏集團的晚宴,聽說他還投資了你在的舞團,算是緣分不淺,去認識認識人總沒壞處。”
舒蘊望着兩位老師看着慈眉善目的樣子,都要以為是霍景司安排的了,可是不像。
霍景司也不會做這樣的事兒。
霍氏集團的晚宴。
舒蘊想象着那個畫面,心弦一動,是她沒怎麽涉足過的場合。
腦海裏回想起剛才在車上霍景司接的那通電話,她忽然就想去看看,不在她身邊時候的霍景司,在人前居于高位的霍景司,是什麽樣的。
...
快九點半的時候,霍氏晚宴的主角霍景司,方才姍姍來遲。
宴會現場就位于霍家豪宅,幾千平的莊園,停滿豪車。
進了宴會廳,裏面衣香鬓影,這裏的每個人妝容精致,姿态得體,絲毫不見夜晚的疲憊。
和幾位簇擁過來的賓客簡單打過招呼,霍景司腳步微擡,上了五樓。
書房裏沒找到爺爺的身影,腳步一轉,身形挺拔的男人直奔六樓祠堂。
推門而進,霍霆正站在霍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前,負手而立,似是聽到了動靜,嗓音沉厲,“終于舍得回來了?”
霍景司眉骨微擡,不以為意地道,“不回來宴會也舉辦得很順利,不是麽。”
他向來讨厭這種虛與委蛇的場合,霍霆對此一清二楚。
回過頭,霍霆語氣嚴肅似有提醒,“別忘了你當初在這裏立下過什麽誓言。”
霍景司聞言,連句“爺爺”都懶得叫,只是反問,“現在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不是嗎。”
男人神色淡漠,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聞言,霍霆細細審視他半晌,臉上的神色終于和緩了些,淡聲囑咐,“戒驕戒躁,保持初心。”
偌大的祠堂一片靜寂,望着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變得越來越冷漠寡情的孫子,霍霆低聲嘆了口氣,一瞬間又恢複了尋常老人的那般和藹,“過來給霍家列祖列宗上根香。”
未執一詞,霍景司依言走過去,淨白清瘦的骨節微擡,徐徐點燃了香。
着一身黑衣,襯得氣質愈加凜冽的男人長身玉隐在袅袅的煙霧裏,微颔首,眉眼肅靜地給霍家列祖列宗上了三束香。
霍霆看着他那面對祖宗時似乎懷揣幾分敬重之意的勁兒,嘴角的胡須氣得抽了抽。
是不是等到他立在這兒了,他才會對他這位爺爺恭敬幾分!
霍景司上香的時候,往日常戴着墨玉戒的食指空空如也,霍老爺子看得一清二楚。
氣性頓時上來,怒氣沖沖地質問他,“你的戒指呢?”
霍景司英挺的眉微蹙,嗓音平鋪直敘,“丢了。”
頓了頓,他不以為意地道,“不是還有您的玉扳指在等着我。”
墨玉扳指最終還是到了霍景司的手裏,他緩緩把玩着,也并沒有把那戒指看成多珍貴的東西。
語氣狂傲,“以後霍氏有我在,比戒指更管用。”
霍霆轉頭望着霍家這一代唯一最得他心的孫子,霍家男丁衆多,霍景司的父親太過癡情,有手段卻不夠狠心,只有霍景司和年輕時候的他最像。
他隐約猜出幾分,霍景司是想脫掉集團權力被兩頂戒指所禁锢的枷鎖。
頓了頓,語氣沉重地囑托,“既然有想法,就大膽做。”
這半年以來霍景司的所作所為,集團內亂的完美解決,霍霆全部看在眼裏,對于他那些事兒,一開始是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輕斥,“今晚的晚會來得這麽遲,平白讓外人看笑話,也不知道那會所裏有什麽這麽讓你念念不忘。”
這話,霍霆自也是存了試探的心思。
霍家和聞家合作越來越深,這次公司內部問題的解決,沒少了聞家的幫助,兩家的聯姻也該提上日程了。
霍景司突然笑了一笑,老頭兒這是又搞先禮後兵這一套呢。
他勾着唇角,又恢複了往日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幾個朋友舉辦的慶功宴罷了。”
“嗯,”霍霆也無意現在就逼他怎樣,只是道,“聞筠還沒回國,這次是她的父親代替聞氏前來,就在大廳,一會兒下去記得打個招呼。”
“晏家女兒的婚約既然被江家攬了過去就算了,權當賣給江家的人情,正好聞家這次也算是幫了大忙,聞筠又和你多年同學,将來在事業上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霍景司輕嗤,剛解決了個晏家,又來了個聞家。
他怎麽會不知道老爺子心裏想的是什麽,只是避重就輕地道,“聞家這次給予的幫助,日後在生意上,我會百倍的還回去。”
頓了頓,男人薄唇輕啓,不留商量餘地,“您還是別操心這麽多。”
霍霆冷笑出聲,仿若洞悉一切,“霍景司我警告你,只要你還姓霍,我就不允許,你和你父親一樣,為了一個女人,最後連事業都抛下。”
聞言,霍景司神色愈加冷冽,嘴角略有諷意,“我從不覺得我父親有什麽錯,”
頓了頓,“有也是遇上了個不值得的人,眼瞎了。”
這場談話最終不歡而散。
只是霍家這兩位最位高權重的人物,向來習慣了粉飾太平。
到了一樓宴會廳的時候,面上又都是一派的和顏悅色。
在霍霆的宣布下,這次集團裏延續近半年內亂的始作俑者被霍景司以雷霆手段解決,霍景司的父親霍啓宏則正式退居二線。
霍氏将由霍景司正式接任總裁一職。
伴随着衆人的目光,霍景司一步步邁上臺階,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男人拇指上的墨色玉扳指,在明亮的白熾燈下熠熠散發輝耀的光芒。
至此,北城霍氏集團至高無上的權力象征,徹底移交到新任繼承人霍景司的手裏,霍氏的新紀元也将由此拉開篇章。
霍景司上臺例行官方發言,朝臺下遙遙舉杯致意。
滿堂喝彩,偌大霍氏的股東團裏,不論是早就站在霍景司這一派的,還是搖擺不定的,紛紛向着臺上站在高處的男人,俯首稱臣,舉杯共酌。
舒蘊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霍景司站在衆星捧月的高臺之上,神色疏離卻又淡漠,漫不經心地接受所有人的仰視和服從。
他陷在臣服于他的人海裏,卻又遠遠脫離這萬丈紅塵。
這一刻的舒蘊,覺得自己離他好遠。
比從前每一次見到的,都更甚。
...
霍景司來到臺下,周圍轉瞬便簇擁了大片的人,一個接一個不間斷地向他敬酒。
等霍景司周圍終于松緩一點兒,張校長和李老師見狀,連忙招呼舒蘊一起過去。
今天沈延之代表陸家,從京北遠道趕來,和陸安宜一起應邀出席霍氏的晚宴。
雖然不是親生的,可不論近的還是遠的,都知道他對這個女兒向來無條件疼寵的,對于陸安宜的任何要求,都不會拒絕。
兩人走到霍景司身前,許多人礙于沈延之背後倚靠京北陸家的身份,想去敬酒的腳步反倒遲疑了。
三人周身一時空蕩下來。
沈延之率先開口,不卑不亢,“霍總,恭喜。”
霍景司目光先是落在了沈延之身旁的陸安宜身上,随後不動聲色地轉移開,淡淡回道,“謝謝沈總特地趕來北城。”
兩人客套幾句,沈延之年逾四十依舊風度翩翩,雖然久經商場,氣質上卻帶着讀書人特有的那種斯文儒雅。
霍景司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沈延之,眉眼很是熟悉,便不由多看了兩眼,然而他的記憶裏卻完全沒有和他在現實裏見過的畫面。
“第一次見沈總,卻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感覺還真是巧。”
沈延之一笑,自我調侃,“可能是我長得太大衆化了。”
三人是第一次一起碰面,兩句話說完,場面頓時變得輕松愉悅。
“爸爸,”陸安宜在一旁挽着沈延之的胳膊。
明麗的小臉上流露幾分女兒在父親身邊獨有的那種嬌柔和依賴,“您可太謙虛了,您在我心裏一直都是這世界上最帥的男人。”
沈延之笑了下,似是而非地調侃,“女兒你前幾日可不是這麽和我說的,”
“明明說是在南城的時候遇上一位世間極其難得的人,要比爸爸還厲害還好。”
随後,沈延之看向霍景司,毫不客氣地和他打趣起自家女兒,像是意有所指。
“也不知道是在南城遇見了誰,回到家之後,和我誇的那叫一個地上有天上無。”
陸安宜聞言瞪了眼沈延之,神色漫上幾分羞惱,“父親,您說什麽呢。”
她輕輕轉眸看了眼霍景司,臉上帶着不常有的嬌羞,十足十的小女兒情态。
如果是知風情的人,自然能明白幾分沈延之這話裏暗藏的意思,說不定下一秒就趕着上去了。
可偏偏他們遇上的是霍景司,他這樣的人,又何曾解過誰的風情。
男人只是端着酒杯,模樣倦怠,仿佛不是這兒的主角,他不時微啜一口杯中的紅酒,懶洋洋的勁兒招人愛也招人恨。
沈延之看霍景司不說話,臉色些微地落下來,卻也不好表現出什麽。
這種事,終究急不得。反倒顯得他們家女兒恨嫁。
舒蘊跟着學校領導走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只不過她先看見的是霍景司,沈延之陸安宜背對着她,舒蘊最起先沒有注意到,因此也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兩位領導先上前一步和霍景司打招呼。
聽到聲音,陸安宜和沈延之好奇地轉過頭來,看到落後領導一步的舒蘊後,陸安宜明顯很驚訝,她以為舒蘊和霍景司早就分手了。
畢竟這幾個月裏,她并沒有見過兩人同框。
着實沒想到還能在與霍景司相關的地盤再次見到舒蘊,陸安宜好奇叫了聲,“舒蘊?”
舒蘊看也沒看陸安宜,剛才領導的囑咐在耳邊響起,她站在距離霍景司一步遠的地方,和他打招呼。
宛若只是普通的認識一般得體大方,“霍總,您好。”
霍景司挑眉,沒回什麽冠冕堂皇的“你好”。
衆目睽睽之下,她只聽見他用着那種漫不經心的語調回她一句“好久不見”。
舒蘊:“...”
男人眼底藏着的那抹壞,混合着那磨人的聲音,隔着緩緩流動的空氣傳過來,一小時前暗昧車廂裏缱绻的畫面在腦海浮現,回憶與現實交織,一齊将舒蘊薄白的耳尖染得發燙。
作者有話說:
阿蘊:一會兒沒見就背着我和別的女人說話:)
感謝在2023-04-12 17:51:58~2023-04-13 17:51: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好想睡覺 2瓶;xicici 1瓶;
感謝兩位小寶貝~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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