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殇
待三人急急忙忙趕到馬場時,天侑和霸紅塵正躺在角落裏呼呼大睡呢。
終于是見到了天侑,牧傾雪心中這一塊大石也落了地,然而此刻,她的心情卻更加沉重。
看着天侑蜷在地上,将自己縮成一團,緊靠着霸紅塵安睡,牧傾雪心中一痛。
“難道……她這幾日,都是睡在這的麽……”鴻雁心中也是難受,然而剛開了口,她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因為牧傾雪的臉色,更陰沉了……
看了眼牧傾雪的臉色,文曲擔心她盛怒下又動手責打天侑,連忙走到天侑身旁,拍了拍她。
“天侑,天侑!”
“嗯……”天侑微一睜眼,看了眼眼前人,愣了一下,随後揉了揉眼睛,這才坐起身子。
“文曲……副将?”天侑兀自驚訝着眼前的來人,沒想到天侑這稱呼剛一出口,文曲的臉上便閃過一絲怒意。
“副将……怎會在此?”天侑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并未察覺到文曲神色異常。
“你怎麽會睡在這?”文曲冷聲開口。
天侑聞言一愣,看了看自己所處之地,猶豫了一下,“我……不太習慣……跟陌生人共處一室。”
說着,天侑低下了頭,不去直視文曲的眼睛。
“那你來找我便是,怎麽能睡在這裏呢!”文曲少有的厲聲斥責,若不是牧傾雪在旁站着,怕是連向來溫柔的文曲,也要忍不住動手責打天侑了。
“我……”天侑擡頭看了文曲一眼,忙又低下頭。
“我不敢……”
文曲一皺眉,恍然想起前幾日将軍曾下令,不讓天侑接近自己等人,不由得擡頭瞥了一眼就站在天侑身旁不遠處的牧傾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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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我在這睡,可是……壞了營中的規矩?”天侑還未發現牧傾雪就在自己身旁,擡頭看着文曲,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看到天侑這個眼神,文曲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心疼,為什麽才短短幾日沒見,天侑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之前的她,沉穩,開朗,很愛笑,幾乎時刻都會有一絲微笑挂在嘴邊,可今日的天侑,臉上滿是不安,是惶恐,是不知所措,就像一只受了驚吓的兔子……
“沒有,營中并無規定,不能在……不能在帳外過夜。”文曲沉默半晌,方才答到。
“呼,那就好……”天侑竟是松了一大口氣,兀自傻笑了一會,天侑發現文曲并沒有離去的意思,皺了皺眉。
“副将,可還有事嗎?”
文曲一愣,自己這一肚子的火還沒發出來,竟然被下了逐客令!?
哭笑不得的看了天侑半晌,“我問你,你這幾日去哪了?白日在營中為何不見你?”
“呃……”天侑聞言一臉難為情的樣子。
“屬下這幾日就在營中,哪也沒去,只是大家訓練的時候,躲在一旁觀看……”天侑自知有錯,忙低下頭。
“為什麽?”文曲一臉的不解,在她看來,天侑絕不會是因為受不了訓練的苦,而偷偷躲起來的人。
“副将請別再追問了,這幾日落下的訓練,屬下來日加倍補上。”天侑對着文曲,一臉祈求之色。
“你……”文曲為難,搖了搖頭,“你以後不準如此自稱。”
“可是……我看其他人……都是如此稱呼自己的……”
文曲揉了揉額頭,暗道這孩子怎麽那麽軸,她就不知道,她這一句一句的屬下,是在拿刀割将軍的心嗎?
“那你這幾日,可有去食棚吃飯?”文曲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
“自然是有的,只是去的時間稍微晚一點。”天侑忙開口回答。
文曲聞言,多少也寬心了些,她可真怕天侑這一根筋到底,再把自己餓出個好歹。
“起來,去我帳中休息,有什麽事,明日再說。”文曲說着,拉着天侑的手将她拽起,只覺得天侑這一雙小手冰冰涼涼的。
然而還沒等文曲轉身,天侑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忙向後退了兩步。
“你……”文曲一愣,盯着天侑看了半晌。
“你這是何意?”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天侑。
“屬下不敢,副将請別為難屬下了,若是副将執意不讓屬下在此歇息,那屬下回營房就是,萬不敢勞煩副将!”天侑又後退一步,對着文曲深深一揖。
這幾句話說的,文曲聽來,心中也是生疼,當然更多的是生氣,這也就是自己脾氣好一些,若是将軍在此,保不齊巴掌就上身了。
文曲暗暗搖頭,兀自思索着如何讓天侑跟自己走,不想這目光便落在了霸紅塵身上。
天侑見文曲盯着霸紅塵看了好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下一沉。
“副将……”聽到天侑開口,文曲忙扭頭看她。
“可是……可是……”天侑低下頭,偷偷看了霸紅塵幾眼……
“可是……連霸紅塵……都不能作陪嗎?”
文曲一愣,萬沒想到天侑會蹦出這麽一句,當下不知該如何作答,可沒想到,自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這小王八蛋又會錯意了……
“是……屬下知道了,這便将霸紅塵送回馬廄休息。”說罷,天侑對着文曲躬身一禮,轉身蹲下身子。
“霸紅塵,起來了。”霸紅塵睜了睜眼,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對不起,又打擾你了,我送你回馬廄中休息。”說着,起身拍了拍霸紅塵的腦袋,拉着缰繩便往馬廄走去。
文曲看着天侑落寞的背影,心下一痛,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心髒的位置。
待天侑将霸紅塵送回馬廄後,轉身返回的時候,馬場已經空無一人,天侑四下打量了一下,并未看到人影。
想了想,實在無處可去,天侑又返回到馬棚,靠着栅欄,閉上了眼睛。
主帳中,牧傾雪臉色陰沉,回到帳中後便一言不發,文曲和鴻雁對視幾眼,暗暗搖頭,沒人敢開口,或者說,不知該如何開口。
良久,牧傾雪嘆了口氣,揉了揉作痛的額頭,略顯疲憊的對着二人擺了擺手,二人對視一眼,躬身行了一禮,這才離開了營帳。
文曲姨娘,對不起,天侑自知傷了您的心,不敢祈求您的諒解。
但是經過這十幾年,看她一眼,也成了奢望。
是天侑不好,奢求太多了,如今天侑想通了,只要能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就足夠了。
天侑睜開眼睛,看着天上點點星光,腦中想到這幾日自己偷偷躲在遠處看到的牧傾雪的樣子,微微一笑,一臉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