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雪

第32章 問題

“皇奶奶，皇奶奶？”看着兀自出神的國主，天侑好奇的拽了拽她的衣袖。

“啊……雪……不，天侑。”國主微微一笑，掩飾自己的失态。

“皇奶奶，您怎麽了？”天侑皺眉詢問。

“沒怎麽，只是想到了你娘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一提到牧傾雪小時候，國主的臉上便洋溢着幸福。

将天侑扶起，抱坐在自己腿上，輕輕拍着天侑的腰身。

“我娘小時候？”天侑一臉感興趣的樣子。

“你娘，唉，你娘小時候頑皮的很，三天不打，便要上房揭瓦了。”說到這，國主也是一陣頭疼，一旁的葉鳶也搖頭暗笑。

天侑聞言立馬來了興致。

“真的嗎？皇奶奶講給我聽！”天侑忙拽着皇奶奶的手好一通搖晃。

“不行不行。”國主卻是大手一擺。

“為何？”天侑癟着小嘴，一臉的不開心。

“你娘可是個死要面子的人，若是讓你知道她那些丢人的事，你讓她那張老臉往哪放？”國主笑着點了點天侑的小鼻子，天侑一想，倒也有理。

“對了皇奶奶，天侑想問您幾個問題。”天侑突然臉色一正。

“什麽問題，你只管問。”

“我……那個……将軍和我師傅之間有何仇怨？為何将軍剛一回來，就将我師傅趕走了？”

“唉。”國主聞言嘆了口氣。

“你娘跟你師傅的梁子，在你出生前便結下了。”

“當年，安涼是翌國的大将軍，你娘是我虞國的大将軍，兩人各為其主，打的是不可開交。”

“可偏偏這兩個人，才識、膽識、謀略、用兵上，不分高下，兩人誰也奈何不得誰，戰局一時膠着起來。”

“那是戰局膠着的第四年，滄瀾城被安涼的大軍圍堵，陷入苦戰，你娘心系守城的将士，率孤軍潛入滄瀾城，卻正中安涼下懷。”

“然後呢？”天侑一臉緊張的追問着。

“你娘又豈是易與之輩？她去到滄瀾城時，便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國主一聲輕笑。

“唉，安涼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眼見着近在咫尺的滄瀾城久攻不破，安涼也急，她深知你娘對待将士如同手足一般，為了逼你娘出城投降，她當着你娘的面，親手，斬殺了你娘三員大将……”

“啊……”天侑聽完一陣心驚，沒想到平日裏對自己溫和可親的師傅是如此狠心之人。

“那一戰，你娘痛失愛将，滄瀾城又險些失守，全軍士氣低落。”

“唉……你娘，也被徹底的激怒了！”

“那後來呢？”天侑點點頭，心道，即便是自己，親眼看着朝夕相處的士兵死在自己面前，也必然要暴走了！

“原本這二人交戰多年，各自敬佩對方的才華，可偏偏安涼這一計直戳你娘的要害，你娘也不免殺心大起。”

“後來……說來也是有趣……”國主笑着搖了搖頭。

“你娘率着殘兵不知道躲到何處休養生息，別說是安涼，就是我，也找不到她。”

“臨陣對敵，主帥失蹤，這種事，也只有你娘幹得出來了。”

國主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天侑啊，你可知你師傅為何不乘勝追擊？”國主心血來潮，想考考天侑。

天侑聞言，皺眉沉思了一下。

“将軍不知身處何處，對師傅來說，應該是更大的危機。畢竟師傅在明處，可将軍在暗處。”

“嗯，是啊，當時的兵力相差懸殊，硬拼是無論如何也拼不過安涼的，你娘此舉，讓安涼不敢輕易動作。”

“那後來呢？”

“安涼也知你娘必出花樣，暗中提防着。可一連數月，你娘毫無動靜，別說是安涼，就是我，這心裏也是直打鼓。”

“然而她到底還是小看了你娘，你可知，安涼的軍營，號稱銅牆鐵壁，平日裏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的。可你娘卻不知怎麽混進了她營中，在安涼與幾位副将商讨軍情的時候，你娘從天而降，生擒了安涼！”

“将軍孤身一人，深入敵營？”天侑吓了一跳。

國主眉頭一挑，想着牧傾雪小時的事，“這種事，你娘可不是第一次幹了。”

天侑聞言差點沒咬着自己的舌頭……

“得知安涼被擒，朕本來是很開心的，可随後又想到，你娘這股勁憋了這麽久，就是為了生擒安涼，為她那枉死的将士報仇，可當時的虞國正需要你娘和安涼這樣的人才，讓你娘主動放棄殺意，自是不可能的了，朕便讓紫依連發七封書信，生生将安涼要了過來。”

“說來，朕也是愧對了那些死在安涼手中的将士們，可得到這樣一個有大才之士，值了。”

天侑聽完，暗暗咋舌，難怪将軍見到師傅，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你娘自是不甘心将安涼好好的送回來，臨行前，賞了她一頓軍棍，等人送回來的時候，朕一看，好家夥，安涼的這一雙腿，也差點被打斷了。”

天侑暗暗搖頭，心中早已不知該偏向哪方了……

“安涼被送回來後，朕親自照料，衣食住行，飲食起居一樣不敢怠慢，足足照料了三個月，許是朕的心意打動了她，她這才肯歸降。”

“然而她卻直言，不能帶兵出征，畢竟曾重傷虞國的将士，若要她帶兵，勢必軍心渙散，于是這些年，她便只活躍于宮中，為朕出謀劃策，虞國能有今日，兩人功不可沒，一人自是你娘親，第二人，就是她安涼了。”

“這樣啊，那她為何又成了我師傅？”天侑不解，暗道，自己娘親差點廢了她一雙腿，她如何能不計前嫌，悉心教導自己？

“這是朕的主意，一是因為她的才華，教導你，是最合适的人選，二也是為了保住她的命，你娘不知何日回來，若是發現安涼沒死，勢必要取她性命的。讓她來教導你，有你在中間調和，你娘多少也要看看你的面子不是。”

“難為師傅這些年悉心教導了……”天侑心中對安涼又多了一分感激。

“這倒并沒有多為難她，安涼性子便是如此，認定的事便要做到極致，她也是真心喜歡你，才肯用心教導你。更何況你娘才生了你不久便率軍出征，安涼得知後，多少也心疼你，又敬佩你娘這一分大義，對你也是有些期許。”

天侑點了點頭，沉默了半晌。

“皇奶奶，天侑還有一個問題。”

“問。”國主寵溺的揉了揉天侑的小腦袋。

“将軍她……為何不想見您？”天侑話剛一出口，卻不想國主神情變了幾變。

“皇奶奶，天侑說錯話了？”天侑在一旁小心翼翼開口。

“唉……”國主一聲嘆息，看着天侑，搖了搖頭。

“天侑，若是皇奶奶傷了對你最重要的人，你會……恨皇奶奶嗎？”

天侑歪着腦袋略一思索，“皇奶奶不會傷對天侑最重要的人。”

“因為對天侑最重要的人，有皇奶奶，将軍，師傅，幹娘和洛雪，皇奶奶又怎會傷害他們？”天侑粲然一笑，可國主這心中，卻是一震，隐約意識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