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中國正在改革開放的道路上加速奔跑,老百姓們的日子越過越好,餐桌也越來越豐富,舉國上下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生活富足讓人忘了貧窮,忘了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還有落後和饑餓。
李家村,是一個已經被時代所遺忘的貧窮山村。村裏沒有電沒有煤氣,由于交通不便,更是難以與外界通訊交流,山外翻天覆地的變化仿佛與這裏無關,這裏的人耕種着貧瘠的土地,守着家裏最重要的老黃牛,在饑一頓飽一頓中迎來了又一個新年。
沒有噼裏啪啦的爆竹聲,這一晚家家戶戶睡得比往日更早,才七點村子就陷入了黑暗,除了村西李大牛家。
李家村整體都不富裕,但是窮成李大牛家這樣的,不多。
房子的屋頂有個破洞,年前李大牛找了些碎布包着稻草給堵了,可抵不住北風呼呼地吹,今夜又灌入了冷風。
抽了一口卷煙,李大牛長出一口氣。
李大牛的媳婦見狀,上去一把搶走了煙丢在地上,啐道:“都這時候了,還抽什麽煙?咱家都快揭不開鍋了!”她不敢放大聲,孩子們都睡了。
“瞎嚷嚷什麽呢!?”李大牛惋惜地看着地上被碾碎的煙,道:“就是愁,才要抽!”
“你抽你抽,抽不死你!嫁給你這沒用貨我真是瞎了,嗚……”李梅說着,就哭了出來。
李大牛又嘆了口氣,在媳婦的嗚咽聲中,盯着那截快燒完的紅蠟燭出神,半晌才喃喃道:“李貴兒的兒子最近身體不好,年後想找個姑娘沖喜,他老來得子,對這兒子寶貝的很……”
大牛媳婦停了嗚咽,顫抖着嘴唇問:“你……你是說……”
李大牛重又卷了根煙點燃,“咱大妞兒,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
随着他的話語,茍延殘喘了半天的紅燭火光一跳,漸漸暗了下去,屋裏終于陷入黑暗。
李家村除了貧窮,就是落後了。
村子裏,有外頭人都想不到的一些習俗,童養媳、沖喜媳婦、配冥婚,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不會做的,幾乎所有貧困落後的标志性行為,在李家村都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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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李大牛家,他的大女兒正穿着一身火紅的嫁衣,聽父親說話。
“大妞兒,去了新家要聽公婆的話,勤勞點。”
“哦。”
“你丈夫身體不好,別沖撞他,你成家爸媽也就放心了。”
“嗯。”
“家裏不用擔心,弟弟們爸媽會照顧好。”
“我不擔心,我嫁了你們就有飯吃了,弟弟們也有肉吃了。”
“你!”李大牛語塞,眼眶瞪的老大,鼻孔呼哧呼哧地出着熱氣,像頭犯了倔脾氣的老牛,一副被拆穿後惱羞成怒的樣子,劈手就想給大女兒一個嘴巴子——他原本以為這個才十歲的女兒,什麽都不懂。
大牛媳婦見狀,立刻沖了上去推開他,大喊:“李大牛你瘋了,她是你女兒,這巴掌打下去你讓她怎麽出嫁!”
“滾開,臭婆娘你發什麽瘋,你不同意我能把他賣給那個病痨鬼嗎!”
大牛媳婦閉嘴了,李大牛也沒說什麽,因為他隐隐聽到了樂器吹打的聲音傳來,迎親的隊伍來了。
當天,村子裏所有的人都放下活計來看熱鬧,跟着隊伍從李貴兒家走到李大牛家,又從李大牛家折返回李貴兒家。
他們這麽做,完全不是出于祝福的原因,而是看好戲。
至于看什麽好戲,當然是看這新媳婦怎麽和她公公行房了!
年初一下午,一身紅嫁衣的李晚秋匆忙嫁入了村裏最富的李貴兒家,嫁給他那只有三歲的兒子,成了名副其實的沖喜媳婦。
李大牛和媳婦都沒去送親,村民們見沒好戲看更沒好處拿,也就唏噓着走了。
是夜,整個李家村都沉浸在詭異的氣氛裏,每家每戶雖然和往日一樣早早熄燈,但是大多數大人們都在讨論李晚秋将要和公公李貴兒行房這件事情。
一個四十歲的老男人,要破一個十歲小女孩兒的處,而那女孩兒還是兒子的媳婦。
有人問,李貴兒的老婆不生氣嗎?那婆娘不是出了名的脾氣躁?
知道點小道消息的人就哈哈一笑,回答道:“這破主意還不是李貴兒他老婆想的,姑娘嫁進婆家不生娃豈不給人笑?等那兩歲娃兒能做男人,晚秋都成老太婆了,再說誰知到他能不能活到那年齡?到時候不一樣要從了李貴兒。”
“死鬼,叫你瞎說!”
“哈哈,哥哥我不和他們說,就和你這小浪蹄子說。”那知道點事情的男人調笑着,将早年死了丈夫的小寡婦給抱上了床。
這就是李家村,肮髒而落後的李家村。
李晚秋坐在床上,身體僵直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她依然保持着這個姿勢。她不餓,因為餓慣了,只是有些掩不住的害怕。
她才十歲,只知道自己出嫁是為了給病弱的丈夫沖喜,給父母弟弟換吃的,卻并不知道出嫁的真正意義是什麽,也不知道最為一個新媳婦,新婚當夜應該要履行什麽職責,她只是坐着,以為坐到天亮就好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李貴兒帶着滿身酒氣進了房間。
還蓋着紅蓋頭的李晚秋并沒有看到婆婆在門外惡毒的眼神,在李貴兒靠近她的時候害怕地顫抖了一下。
李貴兒早就喝的神志不清,唯一知道的就是今晚要提槍替經歷一場*,至于對象,早就被酒精給燒忘了。
紅蓋頭被揭了下來,還沒看清東西,李晚秋只聞到一股酒臭味,嘴已經被李貴兒帶着煙臭味的嘴巴給咬住了。
下一刻,李晚秋只覺天旋地轉,自己被壓在了床上,她驚慌失措卻無能為力,一個十歲因饑餓而營養不良的小女孩兒,怎麽有力氣推開四十歲的壯年男人呢?更何況那男人還因為喝酒而失了理智,力氣比平日大了數倍。
摸着小孩兒的身體,李貴兒的手探進她的衣服摸索,解開嫁衣繁瑣的扣子,大手直接襲擊上那平坦的胸口。
平的……李貴兒頓了頓,似乎腦子清明了一些。
是自己買來替兒子沖喜的媳婦,小孩子嘛,平也是正常的。不過,李貴兒并未因此而停手,相反他居然覺得很興奮,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情和沖動籠罩着他,下身早已因為此刻的認知而挺得筆直,只待沖刺。
亵玩一個小孩子,居然可以帶來這樣的興奮感!
仿佛是發現了新大陸,李貴兒并未嫌棄李晚秋的平胸,而是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企圖讓李晚秋有一些反應,奈何李晚秋像一具死屍,僵直着不動。
沒了耐心的李貴兒放棄,手直接往下探,反正早晚都要來這一步,是個小孩子也不用照顧她的感受,幹脆直接提槍上陣好了。
摸到那一處,幹幹澀澀的手感讓李貴兒一陣不悅,沒有過去經歷過的濕軟滑膩,可是早已經緊繃的部位沒法等,于是他單手抓着李晚秋的雙腕,嘴也沒離開過她的嘴唇,直接褪下褲子,一動腰身,進去了。
這一陣驚天動地的痛,李晚秋終于沒忍住抽動了一下,牙齒不小心咬碎了李貴兒的舌尖,同時那凄慘的痛叫也沖出喉嚨,随着李貴兒發狠的動作,這一晚李家村被幹澀的慘叫給籠罩着。
躺在床上,李晚秋的眼角有幹涸的眼淚,她盯着黑乎乎的屋頂看,心想:原來這就是嫁人,這就是成親,這就是大喜之夜該幹的事情,這麽痛,這麽讓人惡心。
李貴兒早就厭惡自己的老婆,又是平生第一次亵玩這麽小而稚嫩的女孩子,興奮感讓他停停走走,在黎明時刻終于将兒子的媳婦給弄昏過去。
用紅嫁衣的碎布擦幹下身的血跡,李貴兒靠在床頭抽煙,為這一晚的緊致而滿足,雞鳴時分才穿衣準備出去,順便用腳踢了踢李晚秋瘦小的身體,啐罵:“死丫頭,趕緊起來做飯去,老子用一旦米一頭豬可不是要換一個只會睡覺的懶骨頭。”
踢了幾下,李晚秋都沒什麽反應,這時候李貴兒才緊張起來,顫抖着手去摸李晚秋的身體,卻只摸到一片冰涼,再探她的鼻息,一絲出氣都感覺不到。
李晚秋死了,被公公在床上折磨死了。
看好戲的村民們知道了這個消息,奔走相告,卻遲遲不見李貴兒家出殡,只有李大牛知道,這個被她買了的女兒早就已經被抛屍後山,可是他不敢去撿回女兒的屍體,因為他的雙手也沾滿了女兒的血,那流不盡的處女血。
寒冷的冬夜,李家村的後山黑梭梭的,就連屬于夜晚的月亮,都不願為這片肮髒之地帶來幽暗的光明。
山上是整片整片的竹林,可是在竹林深處,卻盤亘着一棵銀杏樹。
不知在此生存了多久的老銀杏,此刻已經果葉盡失,只留下光禿禿的枝桠在寒風中搖擺,等待來年的重生。
“哎~”
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嘆息,在竹葉飒飒的摩擦聲裏,顯得鬼魅飄忽。
晚秋坐在老銀杏的樹幹上,明明一身紅嫁衣已經被撕爛,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冷,滿身的傷也不覺得痛,她只知道朝着村子的方向看,直到最角落裏那土坯房裏的燭光滅了,才一躍而下鑽進泥土裏。
之後的每一晚,晚秋都會坐在樹幹上朝着村子的方向看,直到家裏熄燈了才下來。
因為屍體被埋在銀杏樹的枯葉下,她無法離開這裏,只能每晚每晚坐在樹上看村子,看着過年有肉吃的爹媽和弟弟,看着弟弟們慢慢長大跟着爹種地,看着他們娶妻生兒,也看着自己那所謂的公婆帶着兒子離開李家村。
她這一看就是二十多年。
二十多個春秋交替,二十多個孤單的新年,屍身早已腐爛卻遲遲無法離開這裏,只有人間百态在死後一瞬間湧進她的識海裏,讓她一夜間成長。
說不恨,那是假的,可恨了,又能如何?
再嘆一口氣,透過半透明的身體看出去,還是長久不變的黑暗。
這樣的日子不知還要過多久,除了不用吃不能曬太陽,晚秋的過得和活着并無異,只是今晚當她再一次準備入土為安時,卻發現不知怎的,久不見月光的竹林裏居然灑進了銀色,這樣的月光讓李晚秋不禁去想,如果自己還活着,生活會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