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瘋了◎
匕首緩緩插.進楚時淵的心口, 鮮紅的血流出,哪怕楚時淵今日穿了玄色的衣袍,也無法忽視匕首上的血。
沈笙卿冷下臉, 說道:“你瘋了?”
沈笙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楚時淵。
楚時淵說道:“你因為我之前将你丢在藥王谷的事情生氣,若是, 若是我将這條命還給你了, 你是不是就不會生氣了?”她和他之間也不會是她口中的扯平。
他和她是不是可以恢複到從前?
沈笙卿眼眸中對楚時淵的陌生越來越大, 見楚時淵握着她的手不松開,匕首上的血越來越多,她掙紮的力氣也越大,“看來我剛才說錯話語了,大人不僅不是聰明人,還聽不懂人話, 大人覺得我和你之間現在僅僅是你當初将我丢在藥王谷的事情嗎?”
楚時淵現在的狀态明顯不正常, 緩了緩,她說道:“大人的父親曾經希望你能夠在朝堂上出人頭地,完成他未完成的願望。大人說想将這條命還給我, 大人這是連你父親的遺願都不顧了嗎?”
楚父本來也是十分有才學的人, 可惜卻比楚時淵還要時運不濟,當年楚父參加科舉,被人調換了答卷, 還被那人倒打一耙, 最後楚父含恨離世。
這也是楚時淵對朝堂上那些佞臣,靠着祖上的蔭庇就能夠混一官半職的世家子弟如此痛恨的原因。
聽見沈笙卿提起楚父,楚時淵終于清醒, 後退了一步, 手上的匕首也掉落到了地上。
似乎也沒有想到他剛剛會做出如此沖動的舉動, 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匕首。
見狀,沈笙卿連忙将屋門打開,不想再和楚時淵待在一個屋子。
“我和大人的過往,我想努力忘記,我希望大人也一樣。”
說完,沈笙卿未再停留,快步離開了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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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被楚時淵握着她的手将匕首插.進他的心口,還見了血,沈笙卿難免也有些受驚。和楚時淵分開,她直接回了沈庭軒幾人的廂房。
“笙卿,發生了何事?臉色這麽差?”
徐氏見沈笙卿走進來,關心地走向沈笙卿。
沈笙卿将剛才她遇見楚時淵的事情說了出來。
沈庭軒站起來,冷着臉說道:“他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他。”
楚時淵見無法進沈府,居然在天香樓攔沈笙卿。
沈笙卿想到剛才楚瘋狂的模樣,說道:“兄長別去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沈庭軒若是真将楚時淵怎麽樣了,對沈庭軒的仕途不利。
沈庭軒說道:“你剛才還勸我回邊境,楚時淵如今還糾纏你,我如何放心回邊境?”
剛剛楚時淵說要将命還給她的模樣,沈笙卿确實有些被吓到了,她也不想在外面見到楚時淵時,再如此被動了。她說道:“兄長給我尋個會武功的丫鬟吧,兄長哪怕在京城,也無法時刻陪在我的身邊。”
聞言,沈庭軒自然是答應了。
同時他心中想着,若是他再強大一些,楚時淵是不是就不敢糾纏和欺負沈笙卿了?
沈笙卿,沈庭軒和徐氏談起楚時淵有關的事情,廂房內的徐逸元和袁承霁自然插不上話。袁承霁有心幫楚時淵說話,卻又不知道楚時淵剛才究竟對沈笙卿做了什麽,一時也不好貿然開口。
因為碰見楚時淵,天香樓的這頓飯菜倒是失了幾分原本的美味。沈笙卿回到廂房後,幾人沒再在天香樓怎麽待,結賬離開了天香樓。
離開的時候,沈笙卿沒再看見楚時淵,也不知道楚時淵是否已經離開了天香樓。
眼看距離皇帝給的時間越來越接近,從天香樓回來後,沈笙卿又勸說了幾次沈庭軒回邊境的事情,最後還說動了徐氏,讓徐氏和她一起勸沈庭軒回京。沈庭軒的心中雖然仍然放心不下沈笙卿,但是皇命不可違,沈笙卿如今的情況尚算安穩,他還是同意離開京城了。
沈庭軒返回邊境時,沈笙卿和徐氏拉着沈世鶴的手站在府門口送沈庭軒。徐氏懷着身孕,正是多愁善感的時候,沈庭軒又無法陪伴在她的身邊,眼下沈庭軒又要離開,她眼眸裏不禁含了淚花,說道:“刀劍無眼,夫君在邊境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照顧好笙卿和世鶴的。”
沈庭軒見徐氏懷着身孕,還要照顧沈笙卿和幼子,他的心中也不好受。他沖沈笙卿和徐氏說道:“等到了邊境,我會經常給你們寫信。”
頓了頓,他又沖沈笙卿說道:“沈家的生意,你若是力不從心,不必勉強,你現在的身體最重要。”
沈家的生意做到如今這個地步,基本上都是沈母和沈笙卿在打理,他和徐氏沒怎麽幫忙,但是現在沈笙卿的身體如今這樣,他自然不希望沈笙卿太勞神。
“你和你嫂嫂若是在京城發生了什麽事情,記得寫信告訴我。”
在戰場上面對刀劍都不眨眼的沈庭軒這會兒也如容易感傷的婦人一般,絮絮叨叨的對徐氏和沈笙卿叮囑各種事情。
沈笙卿的身體裏的毒還沒有解,徐氏又懷着身孕,若不是他沒法長時間留在京城,沈笙卿和徐氏現在也不适合随他去邊境,他是舍不得與徐氏,沈笙卿分開的。
沈笙卿沖沈庭軒笑說道:“兄長,我知道了。”
幾人又說了幾句話,時辰不早了,沈庭軒再不舍,也要離開了。
等沈庭軒離開了,沈笙卿和徐氏才往沈府裏走,沈世鶴自覺父親離開了,他身為男子,要保護沈笙卿和徐氏,他伸出小手護在沈笙卿和徐氏的周圍,仿佛徐氏和沈笙卿有多麽的嬌弱似的。
沈笙卿中毒的事情,沈世鶴年紀尚小,徐氏自然不會告訴他。但是沈世鶴十分敏銳,再加上下人又經常提醒他,說沈笙卿生病了,讓他平日裏不要沖撞了沈笙卿。
沈世鶴雖然不知道沈笙卿究竟生了何病,卻也知道沈笙卿和如今懷着孕的徐氏一樣,需要小心呵護。
沈笙卿看着沈世鶴的動作,莞爾一笑,說道:“世鶴如今就如此懂事,等以後妹妹出生了,世鶴以後一定是個好兄長。”
自從沈世鶴說過徐氏肚子裏的孩子是妹妹,現在徐氏和沈笙卿也默認徐氏肚子裏出生後會是妹妹了。旁邊的下人面露無奈,像沈笙卿和徐氏這樣的家世,誰不希望自己的膝下能夠多有幾個男嗣?
雖然沈庭軒和徐氏感情要好,沈庭軒也沒有納妾的意思,沈庭軒和徐氏已經有了沈世鶴這個嫡長子,但是現在徐氏肚子裏的孩子還沒有出生,若是日後徐氏生産時,生下的不是女嬰,徐氏和沈笙卿豈不是要失望?
沈笙卿和徐氏倒是沒有像下人想那麽多,其實沈笙卿和徐氏倒是沒有那麽在乎肚子裏的孩子是男還是女,只是她們見沈世鶴希望自家娘親肚子裏的孩子是妹妹,她們才順着沈世鶴說。
眼下徐氏聽見沈笙卿的話語,不禁也欣慰地看向沈世鶴,說道:“我和夫君聚少離多,幸好我的身邊有世鶴。如今我的身邊還有你陪着。”
說話語時,徐氏看向身旁的沈笙卿。她不禁想到沈笙卿那個無緣的孩子,若是沈笙卿當初平安生産,沈笙卿的孩子應該也只比沈世鶴小兩歲。
這個想法僅在徐氏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徐氏沒再想下去。若是沈笙卿當初的那個孩子真的平安地保住了,如今沈笙卿和楚時淵怕是沒有這麽容易果斷地和離……
……
首輔府,莫牧走進書房後,下意識地打量了書案後的楚時淵一眼。
那日楚時淵從天香樓回來後,不再去沈府見沈笙卿,也不再尋找機會和沈笙卿見面,甚至楚時淵不再消極地對待身上的傷,每日有好好養護身上的傷,袁承霁讓人送給楚時淵的藥膏,楚時淵每日也會按時塗抹。
但是不知道為何,莫牧覺得比起之前,楚時淵看起來感覺更單薄了,仿佛整個人沉浸在不見光亮的黑暗裏。
自然,莫牧覺得這僅是他的錯覺。雖然之前楚時淵和沈笙卿和離的事情,是有些讓楚時淵受打擊和措手不及。但是楚時淵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個女人就一蹶不振?
如今楚時淵既然不再執着要見沈笙卿,也有好好調理身體,應該是接受和沈笙卿和離這件事情,之前的舉動,應該也是因為沈笙卿幫他解毒的事情感到愧疚。
莫牧恭敬說道:“大人,已經有證據證明馬禦史和大人之前所中之毒出自簡小姐之手,簡小姐被大理寺的人關進大牢了。”
最近的京城十分熱鬧,還都和大燕的各大世家有關。不提馬禦史之死,和楚時淵之前遇刺的事情,各大世家最近暴露出來的衆多陰私事簡直讓那些普通百姓目瞪口呆,同時也十分憤怒。
雖然有些事情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了,但是這不代表能夠消減他們的憤怒,有的甚至涉及到了人命,若不是當初他們用權勢欺瞞,怎麽會如今都沒有受到懲罰?
自然這有些事情不是馬家和簡家主動爆出來的,馬家和簡家也不傻,不會為了推卸殺死馬禦史的罪行,将可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說出來,但是馬家和簡家不願意主動說,楚時淵也可以讓他們‘說’出來。
人們只會關注這些世家究竟幹了多少令人不恥的事情,卻不會去關注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簡家和馬家自己‘不小心’爆出來的。
之前這些事情知道得人少,也沒有鬧得滿城風雨,官府興許還可以裝傻,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皇帝也不得不重視,截止今日,已經有不少世家被皇帝責罵了,有的還被皇帝革去了官職,交給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處理。
現在朝堂上人人自危,生怕這火就燒到了自己的身上,擔心自己從前做過的事情會被翻出來。
莫牧說完,見楚時淵沒有反應,他繼續說道:“簡小姐說想見大人一面。”
話落,楚時淵仍然沒有反應,莫牧想到簡連漪讓大理寺的人幫忙傳達的話語,他繼續說道:“簡小姐讓大人務必去大牢見她一面,還說和欣榮郡主有關的事情,要和大人說。”
提到了沈笙卿,莫牧本來以為楚時淵總算應該有反應了,不想楚時淵仍然低着頭,手上拿着雕刻刀和黃楊木,似乎在雕刻什麽。
莫牧知道楚時淵在雕刻什麽,楚時淵在雕刻沈笙卿的模樣。之前楚時淵費盡心思雕刻的木雕被沈笙卿狠心給扔了,他本來以為楚時淵應該不會再在這上面花心思了,不想楚時淵仍然每日都不忘雕刻沈笙卿的樣子,但是楚時淵也不再将木雕送到沈笙卿的面前,現在他提到沈笙卿,楚時淵也沒有什麽反應。
無論是簡連漪,還是沈笙卿,似乎都無法引起楚時淵的興趣。但是莫牧也不敢真的認為楚時淵對簡連漪或者沈笙卿不重視了,他試探說道:“簡小姐是大夫,醫術高超,要說的話語應該和欣榮郡主身體裏的毒有關,如今袁大夫那兒尚沒有給欣榮郡主研制出解藥,大人何不去聽聽簡小姐如何說?”
不論是馬禦史的死,還是之前楚時淵遇刺的事情,都是謀害朝廷命官的重罪,哪怕簡連漪只是研制出了毒藥,馬禦史的死和楚時淵遇刺的事情非她所為,簡連漪想要全身而退,哪裏有那麽容易?這也難怪簡連漪會在這個時候要求見楚時淵了。
楚時淵拿着雕刻刀的手微頓,他擡眸看了莫牧一眼,說道:“你去大理寺安排,我明日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