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邱苼，你若是很想去伺候林……
林文旌此時也并未睡下，秋闱近在眼前，縱然他一向自信于自己的學問，但到底還是不敢放松，因而院子門外的敲門聲一響他便聽見了。
不過他這邊剛打開房門，另一邊他娘廖氏也從屋裏出來了：“我聽到有人敲門，這麽晚了，也不知道會是誰。”因早年為了生計做了太多針線，廖氏的眼睛很不好，這晚上雖點了燈，但仍然要半眯着眼睛看人。
林文旌道：“應該是找我的，娘您別管。”
他打小就沒了爹，他娘守寡把他拉扯到這麽大，這麽多年村裏男人要避嫌女人嫌晦氣，別說晚上，便是白日裏也很少有人來他家。
這麽晚了，莫非是連翹找他？
廖氏也想到這點了，她一雙眯着的眼睛突然睜大，好像裏面也有了神采似得，低聲道：“旌兒，會不會是連家姑娘找你啊？”
不管是不是，他娘都不應該在。
林文旌道：“或許是。娘，翹兒臉皮薄，您快回屋去吧，若不然見了您，她該不好意思了。”
廖氏非常喜歡桃花村的這位連姑娘，不僅能幹還懂禮貌，并且那身段也一瞧就是生兒子的樣，她兒子要是能娶到這麽個媳婦兒，那她立刻閉眼都不覺得遺憾了。
“哎哎哎，好，娘這就回。”說着話廖氏摸回了屋，卻很快又冒了頭，遞上個用手帕包着的東西來，“旌兒，這是你昨兒給我帶回來的紅豆酥，娘還沒吃呢，既然連家姑娘來了，你拿給她吃吧。”
敲門聲不輕不重還在響，林文旌懶得解釋已經給連翹送過了，接了那包好的紅豆酥，大步往院門走去了。
廖氏沒敢再出來，只滿臉帶笑的縮回了屋。
門開了，更深露重，外面的确站了個俏生生的姑娘，只卻不是連翹。面對邱苼，不管是當着連翹的面還是這般私下裏，林文旌都是不茍言笑的：“邱苼？你怎麽來了，是翹兒叫你來的？”
從桃花村到林家村，邱苼想了一路該怎麽說，這會兒見到林文旌，她覺得還是不能實話實說。不然若是連翹真嫁了林文旌，那此刻還跟孟子庭拉拉扯扯就是她的罪過了，這會讓林文旌心裏有刺的。更何況連翹拉拉扯扯的人還不止一個孟子庭，她那邊還有個也看上眼的趙雲貴呢！
邱苼有些頭疼，她這是什麽倒黴命啊！
見林文旌眼神關切，邱苼沒敢多耽誤，編了假話道：“那倒不是，只是小姐明兒想去鎮上酒樓看看，所以我來給您說一聲，您若是有空不妨也去一趟鎮上，也能跟我們小姐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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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旌猶豫了下，搖頭道：“還是不了，我預備三日後啓程進京，這兩日先在家裏溫書，臨走前去找翹兒辭行便是。”
那怎麽行，萬一連翹真去鎮上，那孟子庭雖說只能納了連翹，可到底他家底豐厚人又俊朗多情，萬一連翹被哄住了怎麽辦？
邱苼急道：“林公子，您還是去吧！就像您說的，三日後您便要進京了，以您的學問中舉自是不愁的，既然考中了舉人，那很快就要為春闱做準備了。到時候您更該把一顆心都放到讀書上，那就更沒時間跟我們小姐見面了，那樣長的時間，您怎麽忍心叫小姐眼巴巴想您呢？”
林文旌沉默，仍然沒立刻點頭答應。
林文旌不是很喜歡連翹的嗎？
那這是怎麽回事嘛，難道真要說實話？
邱苼心裏腹诽了句，雖沒說實話，但也道：“我們小姐可是極招人喜歡的，尤其是長輩的喜歡，您若是不多上心些，改日有那瞧上她的長輩跟連家定了親事，到時候您後悔都來不及了！”
是啊，他娘就很喜歡連翹。
林文旌終于道：“明日什麽時辰？”
邱苼為難了，她連連翹明兒去不去鎮上都還不能肯定呢。因此只得道：“還沒定，不過若是去，應當就早飯之後吧。”說着又道：“您明兒用了早飯就到桃花村來吧，也不知小姐會不會改主意，若是不改您就晚一步跟着。若是改了，那就在您進京前再來見小姐吧！”
林文旌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邱苼，雖心裏有疑慮，但卻并未說。點頭應下後，道：“那你跟你們小姐說一聲，我決定三日後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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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這晚上失眠了，她本是個一沾枕頭就秒睡的沒心沒肺人兒，偏如今穿越了，還穿到了原主這麽一個奇特的人身上，眼下又面臨着三個男朋友至少兩個感情不純粹的情況，她當真是越想越覺得她好難。
繼續是不可能繼續的，但分手好難。
感情不純粹，未必是只有原主利用人家，還很可能是人家對她也存着利用之心呢？畢竟就她觀察來說，林文旌好似有些窮，需要人支持讀書科舉。而孟子庭呢，那原主是個能在鎮上開生意第一好的酒樓的人，孟家既然是經商之家，能給兒子納一房這樣的妾當然好了！
若她猜的沒錯，那她還真不好分手。
心情複雜，睡不着，連翹輕手輕腳出了門，蹲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頭頂白晃晃的月亮。初秋的月亮慘白慘白的，再加上早晚已經開始變涼，那看着真是心都跟着變涼了。
就在這時，邱苼鬼鬼祟祟回來了。
她還當院裏沒人，輕手輕腳進來，又小心翼翼關好院門，然後便是踮着腳想往連大哥那邊的小院去。
“邱苼。”卻沒料到，突地有人叫她。
“啊——”邱苼吓了一跳，驚叫一聲後忙就捂了嘴。
連翹已經起身走過去，到跟前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又繞着她轉了一圈，這才道：“深更半夜的，你去哪兒了？”
她就說邱苼有問題，果然是！
“我我我……”邱苼結巴了下，很快就道：“我去見林公子了！”話說完了才意識到不對，忙又改口：“奴婢去見林公子了，他說已經定了三日後啓程進京，所以讓奴婢跟您說，他想約您明兒在鎮上見一面。”
哦，那還真巧呢！
說不是邱苼故意去告訴林文旌的連翹都不信！縱然不知道原主是怎麽和邱苼相處的，但眼下這問題很嚴重，哪怕是原主，應該也不想處理兩個男朋友撞上的修羅場吧？
連翹面色一冷，沉聲道：“邱苼，你若是很想去伺候林文旌，那行，我允了！”
“小姐！”邱苼吓得頓時面色一慌。
連翹冷哼道：“你放心，不用他給我錢，我白送了你去伺候他！”
“小姐！”邱苼還是第一次看到連翹這麽生氣的模樣，她一向是不大怕連翹的，可這會子卻覺得冷汗都要下來了。這麽喊了兩聲連翹不為所動，她不敢再扛，噗通一聲跪下了：“小姐，您別趕奴婢走，求求您別趕奴婢走！”
身為現代人，尤其還是年輕人，被人這麽跪着那是真接受不了。連翹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強撐着扶邱苼起來的沖動，語氣依然冷淡：“我看你很想去伺候林文旌，這麽向着他，我這有什麽事你都恨不得第一時間告訴他是吧？我這是幫你達成目的，去你向着的人身邊，你怎麽還不肯走了？”
邱苼沒敢否認，連翹一向就聰明，此刻從她一句話裏就猜到她去告密了她也沒懷疑。她只能道：“不是的小姐，奴婢向着林公子，那是因為奴婢向着您啊！因為奴婢知道林公子最好，怕您被其他人所蒙騙，所以才……”
還挺會狡辯的。
不說古代的主仆之分了，單說現代的上司和下屬，或者哪怕是朋友呢，邱苼這也是背叛了。連翹呵呵一笑，道：“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還是說，你這個丫鬟是可以幫我這主子做主的？又或者，是你覺得我蠢？”
邱苼這下是真知道怕了，她再不敢分辯，只慌的将頭貼在泥土地上，忙忙道：“奴婢不敢！奴婢知道錯了，還請小姐原諒奴婢一回。奴婢保證，保證再沒有下一次了！”
連翹沉默片刻。
實際她在想能不能幹脆把邱苼打發走，但眼下她連邱苼有沒有賣身契，賣身契在哪裏都不知道，所以自然不好随便開口。再則，就看連老爹連老娘對邱苼的态度，到時候邱苼再求一求，她還真未必能把邱苼趕走。
“哼！”因此最後她也只冷哼了一聲。
邱苼直到再聽不見腳步聲了才擡頭，就見院子裏只有她一個了，她又跪了片刻才起身，起來踉跄了下，這才發現不僅後背汗濕了，膝蓋也因跪了會而疼得厲害。
她顧不上別的，只輕輕揉了揉，盯着上房的門看了片刻，這才一瘸一拐的回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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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連翹起得很早，沒讓邱苼伺候，這三天了穿衣和簡單梳頭她是會了的，自己簡單收拾了下，早飯桌上就跟爹娘提出了要去鎮上。
連家沒有馬車，但卻有頭牛，連老爹聽後瞧了眼連翹的臉色，道：“你身體行嗎？若是行，那爹去套牛車。”
因沒有對鎮上的記憶，連翹不知道具體有多遠，便不好提步行去，萬一很遠，便是如今時代不興裹小腳，那也要累死了。她道：“我沒事，爹你去套牛車吧！”
小姐要出門，丫鬟自然得跟着。
連老爹套好了牛車，一整個早上都沒敢擡頭沒敢吱聲，內心忐忑不安的邱苼立刻走到連翹身邊，只她剛想說話，就瞧見了門口站着的林文旌，吓得她頭一縮，恨不得把臉埋到肚皮上去。
連翹見她如此，故意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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