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很快,蘇西就有些氣喘籲籲的了,這奇怪的走姿,似乎比她幹活兒還要累。
“蘇西,你每天照顧我之外還要做許多其他的事情嗎?”藍煙問道。
“本來是不需要的,但是瑪蒂娜會命令我,她跟特裏薩夫人的關系很好,即使她把她需要做的事情全部推給我,特裏薩夫人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蘇西憤憤不平地說道。
“特裏薩夫人是誰?你們的總管嗎?”
“當然不是,總管大人很少來監獄的,特裏薩夫人是我們的領班。”
領班?藍煙迅速問道:“這裏是不是不只有我一個血奴?”
“你說呢?”蘇西翻了個白眼,好似藍煙這個問題十分地愚蠢。
“他們也都關在這裏嗎?我從來都沒有聽見過其他人叫喊的聲音,還以為這裏只有我一個血奴呢。”
“他們跟你可不一樣,被關在離這兒有一段距離的房間裏。你問我這個做什麽?”蘇西懷疑地問道。
“我只是随意問問,畢竟很久沒有人跟我這樣說話了,随意聊聊。”藍煙笑着說道,即使身處這樣的環境,他笑起來依舊燦爛。
蘇西被他的笑容忽悠過去了,沒有再說什麽。
“對了,時間不早了,你再走兩圈就回去睡覺吧,估計天也快亮了。”藍煙說道。
“天亮還早着呢,外頭在下雪,白晝又縮短了,冬天是屬于暗夜子民的。”蘇西說道。
“好吧,那你累了再回去吧,你想要的改變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慢慢來,循序漸進才能做得更好。”
蘇西走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把小桌子放回原地,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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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煙看着她合上大門,而後落鎖的聲音傳來。
原來外頭已經下雪了啊,他看着被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窗戶。
蘇西說這裏還關着其他人,想必也是抓來的人類吧。
白天,藍煙又聽見了瑪蒂娜欺負蘇西的聲音,胖女傭依然唯唯諾諾縮着肩膀,可拳頭卻捏得緊緊的,眼底沉積了滿滿的怨恨。
放血的時間已經從兩天一次改成了一天一次,血量也比之前多了許多,之前只是一只比兩個手指頭大不了多少的小銀杯,現在換成快拳頭大小的大銀杯。生命嚴重受到威脅,盡管還沒有徹底了解清楚外面的情況,藍煙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他決定今晚就想辦法離開。
這段時間裏,藍煙已經摸清了他們白夜班換班的時間點,吃過晚飯後,他掐着那個點在房間裏大聲地叫喊,進來的果然不是蘇西,而是他剛醒來是見到的那個高瘦的女傭。
“喊什麽喊,不想讓我把你的嘴堵起來就安靜點!”那個女傭門都沒有打開,只是在門口厲聲警告。
“我口渴了,麻煩你弄點水給我喝吧。”藍煙喊道。
女傭咒罵了他幾句,走開了,一會兒後,藍煙又聽見了她回來的腳步聲,房門被打開,女傭端着托盤進來了,托盤裏放着一個茶壺和幾只杯子。
她把茶壺放在桌子上,給藍煙倒了杯水,看着他雙手捧着喝下去,一副渴極了的模樣。
喝完後,她收回杯子,就要端着托盤離開。藍煙請求地說道:“水壺和杯子留在這兒吧,我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老是口渴,我敢保證我一會兒還會想要喝水,我不想麻煩你再走來走去的,打擾你休息了真是太不好意思。”
高瘦的女傭想了想,聽從了他的建議,把水壺留在了房間裏。
她走後,藍煙立刻拿出了枕頭底下藏着的蘋果籽,數了數,有一百二十多個了,劑量還不夠使又高又胖的蘇西·彼得斯昏迷,但一定可以讓她虛弱下來。
藍煙不想跟她發生打鬥,一是因為這女傭體型都是他的三倍了,力氣又大得吓人,二是鬧出動靜來他打的算盤就全都白費了。
他搬起小桌,把蘋果籽放在地上,用桌角一個一個碾碎,然後重新收好。
手腕上的傷口很痛,做完這些後他感覺自己的手就像要廢掉了一樣。
他躺回床上,忐忑不安地看着天花板,出逃的機會并不大,但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晚上,蘇西果然又來了,她對瑪蒂娜的不滿越來越覺得難以忍受,對着藍煙說了許多瑪蒂娜的壞話,不停地罵她是個□□,說她總有一天要把她才在腳下。
藍煙一直笑着安撫她,心裏卻覺得她可悲,蘇西蠢嗎?她不蠢,她只是無知。而無知,比愚蠢更可怕。
“累了吧?停下來休息會兒。”藍煙倒了杯水,背對着蘇西打開了那個裝着蘋果籽碎粉的小布包,全部倒進了杯子裏。“過來坐會兒,喝杯水?”
“水壺怎麽放在這兒了?誰端進來的怎麽沒端出去?”蘇西問道。
“是我吃過晚飯後一直覺得口渴,喊她們給我送了幾次水後,她們不耐煩了就直接把水壺放這兒了,就那個瘦高個兒的,看起來很兇的樣子,我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藍煙比劃着,把杯子遞給蘇西。
“茜波爾,她就那樣,總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蘇西接過水杯,看着杯底有些灰色和白色的小碎物,楞了一下。“這是什麽?”她伸出粗壯的手指要去撚出來看看。
藍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着說道:“你的手剛才弄髒了,還是不要伸進茶水裏去了。那是從茶壺裏倒出來的東西,我猜應該是什麽強身健體的藥材吧,正好你這幾天又鍛煉又幹活兒的,喝點這個正好補補。”
蘋果籽的碎片都沉積在杯底,挺多的一小堆,蘇西雖然認不出這是什麽東西,但吸血鬼為了藍煙的血可持續利用,給他吃的食材和藥材都是最好的,所以她猜這肯定也是某種她不知道的名貴藥材。
她一點沒有懷疑藍煙的話,全部倒進了自己嘴裏,連同那些蘋果籽碎片。
“苦,太苦了。”盡管蘇西抱怨着,但一點也舍不得浪費,甚至還把那些藍煙碾地不夠碎的蘋果籽嚼了嚼。
藍煙看着她喝下去,接過杯子,扣回了托盤裏,然後拿出一只新杯子給也自己倒一杯。“是呀,是有點苦。”他說道。
“這幾日外頭的守衛多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要發生什麽事了。”蘇西又開始貼牆站着了。
“你站過來一點,你說話我都要聽不到了。”藍煙說道,站遠了就算她倒下了他也拿不到鑰匙啊。
蘇西往他這邊挪了挪。
“對了,你剛才說守衛增加了,這裏荒郊野嶺的,還要守衛幹嘛?巴克親王殿下在防備誰?”藍煙問道。
“他們說真王陛下發現了殿下的心思,就快要追查到這兒來了。風言風語地,鬧得這幾天人心惶惶。”蘇西抱怨道。“對了,你教我的這些,我在外面自己也可以做吧?”
藍煙挑了挑眉。“當然可以。”他說道。“你剛剛說真王陛下的人就要追查到這兒來了?”
“謠言而已,又不是真的,再說岡格羅和梵卓的土地中間還隔着邁卡維安呢,而且邁卡維安的親王殿下與我們的殿下私交親密,真王要是入境,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蘇西說道。
藍煙斂下眼睫,看着自己纏着繃帶的手腕,他這段時間真的瘦了很多,但依然長高了一點,睡袍底下空空蕩蕩的。
蘇西自說自話:“算了,我還是每天晚上來你這兒練吧,出去練習被他們看到肯定又要嘲笑我。”
時間差不多了,他想着。
“頭暈,怎麽回事?”蘇西的身體晃了晃,沉重地栽倒在地上扶着頭。
藍煙下了床,赤腳拖着沉重的鎖鏈,走到她跟前,溫柔地說道:“可能是你這段時間節食,身體有些虛弱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能起得來嗎?”
蘇西嘗試了一下,想撐起身體,最後又栽回去了。“不行,我感覺全身無力,好像有人捂住了我的鼻子,呼吸不了。”她的嘴巴吐出了一點白沫,胸膛劇烈起伏着。
“那就好。”藍煙笑着說道。
“什麽?”蘇西難以置信地靠在牆上。
藍煙拿起小桌板,擡起,揮去,一把把她砸倒。
“你?”蘇西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那個短發的弱不禁風的少年,居高臨下地站着她面前,溫柔地微笑着,仿若魔鬼。
“救,救命……”她拼命想往門口爬去。
藍煙揮起桌板,對着她昂起來的頭顱又來了一下,這下直打得胖女傭的口鼻都溢出了鮮血,人也徹底暈死了過去。
做壞事真的沒什麽難的,保持善良卻不容易。
藍煙扔下桌板,看着自己的手,或許當初剛來到這兒時,他就該狠一點,不要想着什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想着什麽平淡的日子,在別人第一次欺負他的時候,他就該想辦法狠狠地報複回去。
這個處處被欺壓的世界,平淡是真正的奢侈。
藍煙查看了下蘇西的情況,他無法确定她什麽時候會再次醒過來,畢竟這人又高又壯的,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好。
他先是取下了蘇西手腕上的鑰匙串,打開了自己腳上的鎖拷,鎖在了蘇西的手腕上。然後開始脫她的衣服,把她的綿裙脫了下來,外頭很冷,前幾日才聽她說在下雪,他需要衣服。
蘇西被他脫得只剩襯裙,手腳都被藍煙用床單捆了起來,嘴巴裏也塞了布團,确保她醒來後無法出聲,減少被其他人提前發現的可能性。
處理好蘇西,藍煙穿上了她的衣服,為了方便跑路,裙子被他用從床單上撕下來的布條捆在了腰上。
他趴在門上,聽着外頭的動靜,然後打開門,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況,走廊的一邊是被封起來的牆壁,另一邊則長得見不到盡頭。牆壁上燃着昏暗的壁燈,其中幾個房間似乎是沒有房門的,從裏頭透出光來。
藍煙關上門,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這是一扇很小的木窗,似乎是很久沒有打開過了,插銷有些生鏽,藍煙很是廢了一些力氣才打開它。
外頭漆黑一片,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寒風撲面而來。
藍煙沒有一絲猶豫,縱身躍入了黑暗之中。
卡尼瓦是邁卡維安的邊城,靠近岡格羅的領地。是一座還算平和的城市,盡管周邊的土地荒蕪并且有着許多危險的沼澤,但在精明的邁卡維安的治理下,還算是繁華。
城主迪基·邁卡維安伯爵兼六長老一早就接到了通知,正帶領着衆多家臣和奴仆在城門口恭候着,他們身披黑色鬥篷,皮膚蒼白而唇色緋紅,就那樣筆直且恭敬地站立在冬雨中。
忽然,伯爵微微動了一下,好像發現了什麽,盡管以人類的視力範圍來判斷,他們面前是依然是空空如也。随後他右手捂住心髒部位,朝着一個方向彎腰行禮,他身後的家臣部署也一一跟随着他的動作。
眨眼間,另一群穿着黑色鬥篷的人憑空出現了城門口,為首的正是真王溫斯特與邁卡維安的親王布爾德利·邁卡維安。
“敬愛的真王陛下,歡迎您來到卡尼瓦。”迪基伯爵說道。
“無需多禮,迪基。”溫斯特說道。他這次雖然帶來了許多梵卓族的家臣和幾位實力強勁的的長老,但衣着方面與其他人并無不同,都是方便行事的黑色鬥篷,十分低調。
“陛下,您一路勞累,先去迪基的城堡休息一會,喝點暖和的美酒,再商議此事吧。”布爾德利恭敬地說道,他有着一頭猶如紅玫瑰般鮮豔的紅色卷發,和閃爍着瘋狂光芒的紅色眼睛,左邊戴了一只金色的單片眼鏡,笑容和善和親,金色的眼鏡鏈條在城門的火光下閃着光。
邁卡維安的吸血鬼們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方面的毛病,特別是親王布爾德利·邁卡維安。是以,盡管他笑得溫和無害,卻叫迪基伯爵更加心驚膽戰。
因為相比其他的氏族親王,布爾德利更愛集權,脾氣時而也暴虐無償如惡魔,時而溫文儒雅如貴公子,族內的十三長老幾乎都被他換了個遍,只要他不開心了,總是能尋着許多奇奇怪怪的理由來處罰你。
不過,盡管他一直在族內折騰,在外頭還是挺低調的。是以,仁王溫斯特也沒有插手管過他。
只是,除了這件事情。
“是,請跟我來。”迪基低着頭說道,心裏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溫斯特颔首,一行人随即便消失在了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