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罪人
端木蒼蘭，雪國年輕的皇帝，微微蒼白的面容，結實修長的身形。精致俊美的五官，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同晴朗的夜空，明亮卻又神秘。
一個簡直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男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帥鍋。
百裏安看着他，小口不由自主地微啓。這樣的男人，會令任何女人着迷。百裏安也是女人，所以她被他迷住了。
而正當百裏安如此癡迷地看着他時，皇帝也正好看向了她。
目光，隔空相撞，百裏安的心猛地跳動，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恐懼也随之升起。
端木蒼蘭笑了起來，那笑容，好似美酒，令人陶醉。他說話，他的聲音，更如同美妙的音樂，撥動你心中每一根弦。
“隆裕王妃，見到你平安無事，朕很欣慰。”
這一句話，琴弦斷了。百裏安如同遭遇五雷轟頂，瞪圓了雙眸看着那張俊美的臉，身子也僵硬了一般，一動不能動了。
對于百裏安的反應，除了那位帝王，再沒有一個人知道真正的原因。隆裕王見她發愣，趕忙說道：“多謝皇兄的關心。”
德妃這時笑着說道：“王妃十分可人呢，王爺好有福氣呀……”
他們的談話，一直圍繞着她，可百裏安卻聽不到一句。她只是看着端木蒼蘭，看着雪國的皇帝。
雪國皇帝，怎樣俊美的模樣，怎樣高貴的氣質，他的笑容，如同五月夾雜花香的清風。可吹在百裏安的身上，卻令她毛骨悚然。
他的聲音，她永遠不會忘記。在那黑暗的日子裏，在被捆住了雙手無力掙紮的日子裏，在被人侵犯了一次又一次的日子裏，她聽到的，就是這個聲音。
怎麽會，軟禁強暴了隆裕王妃的男人，竟是皇帝？！
“不論目的是什麽，企圖綁架王妃都是不可饒恕的。臣弟絕不姑息，一定要查出兇手。”
聽到端木若澤這樣說，端木蒼蘭笑了幾聲，“若澤有決心是應該，那些綁匪，當然不能輕饒。”
端木蒼蘭說罷，又看向了百裏安。那眸子裏的，分明是狐貍般的狡黠。
看到百裏安的表情，他也應該知道她已經發現了，他現在擺出的這個模樣，分明就是在嘲笑她。
百裏安緊握了拳頭，幾乎咬着牙齒說道：“那綁匪，即便抓不到，天也會懲罰他。讓他萬箭穿心，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端木蒼蘭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來，“王妃好大的仇呀。”
突然間，他又收起了笑臉，眯着眼眸問道：“可既然什麽事也沒發生，王妃哪裏來得這樣的恨？”
百裏安倒吸一口冷氣，這個皇帝就不怕她當場拆穿他嗎？！
端木若澤趕忙說道：“她被關押了那麽多天。對那些匪徒有恨，也是正常的。陛下，今日是德妃娘娘的壽辰，咱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
端木蒼蘭一笑，“若澤說得對，咱們不說不開心的。”
說話間，他的目光又一次瞥向了百裏安。
接下來，宴會開始，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個個紅光滿面，笑聲不斷。只有百裏安，呆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精美的酒杯，身子還會時不時顫抖。
她沒有再看那皇帝一眼，她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當場說出他就是綁匪。她知道自己不能說，這是皇族醜聞，或許會影響到雪國的興衰。
揮之不去的陰影，每每閉上眼睛，耳邊響起的都是他邪魅的聲音，那掌心粗糙的大手，也仿佛還在她身上流連忘返。
雪國的皇帝，為什麽要搶奪自己的弟媳，囚禁她，強暴她？無數的問號，伴随着顫栗、羞辱、憤怒。
她有不好的預感，可她更想為自己，為這個身子讨回公道。
起碼，弄清楚為什麽。
所以，她不能逃避。要強壓住自己的憤怒，要找到原因。
思及此，百裏安眯着烏黑的眼眸重新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而端木蒼蘭正抿着美酒，半遮的臉，露出的眼睛也在看着百裏安，邪魅地眯起，長長的睫毛交錯中，迸射出欲望和霸氣……
宴會結束，回去的時候，百裏安與隆裕王同乘一輛馬車。一路上，她低着頭不說話，只能聽到車轱辘發出的聲音。
“你今天的舉止太不尋常了，差點引起皇兄的懷疑。以後不要再如此了。”
悶騷王爺說話了，卻一樣地刺耳。百裏安看向他，他趕忙收了目光，看向另一邊。
百裏安搖了頭，不由得輕嘆一聲。你的皇兄就是綁匪，你還怕他懷疑什麽？
端木若澤再次轉過頭來，“你不滿本王說的話嗎？”
百裏安斜了他一眼，“我沒有。”
“這些日子你的言談舉止都好像變了一個人，而且，沒有絲毫的難過，就如同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百裏安突然瞪向他，令端木若澤詫異的同時，也停止了說話。可百裏安卻有一肚子的話說。
“說我變了一個人？沒錯，我是變了，經歷了那些，我變得堅強了。所以我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會如你的意去尋短劍。你真想要擺脫我娶個清白的王妃大可以直說，我不會攔着你。”
“你怎麽能這麽說？本王不過是好意提醒你……”
“王爺，你何必自欺欺人？你的解釋，真得可以騙過天下人嗎？換做是你，聽到別人的妻子被劫持了幾日而後好端端地回來了，你會相信她還是清白的嗎？”
“百裏安！”端木若澤低吼一聲，而後呼吸凝重地瞪着她。百裏安便也扭過頭去了。
再次回歸了寧靜，車轱辘的響動也分外刺耳。
“你……為什麽就不能……”
端木若澤說了一半的話，又吞下了另一半。可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好像在恨着什麽。
百裏安轉過頭看向他，他垂着眼睛，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百裏安所有的怒火，也都消失了。
他果然，還是愛着百裏安的。可他，無法放下面子更勝過無法面對妻子被強暴了的事實。為了這個面子，他對她冷漠，說謊騙人。自己，卻比任何一個人都痛苦。
百裏安轉回了頭，看着一側車窗簾子微微飄起，黑暗籠罩下的皇都街道，也不見白日的繁榮，完全被這夜所吞噬了。
他的親哥哥綁架強暴了他的妻子，他，也算是個可憐人了。但她，無法認同他處理問題的方式。
這兄弟兩人，都不正常。
百裏安緊握了拳頭。
曾經經歷的一幕幕不斷在她腦海中閃過，那些話，也是只字不落的記得清楚。只不過影像中的黑影有了真實的臉，一張無可挑剔的完美的臉。
端木蒼蘭，堂堂雪國的皇帝。究竟是怎樣的理由，驅使他變成這颠覆倫理的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