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連一粒沙子也容不下
太過匆忙，到那的時候還有些氣喘。
我往咖啡廳裏頭望了一眼，看到溪子剛進包廂。
我随後跟着進去。
咖啡廳裏很少有人，這個地方比較偏僻，任何時候都是安安靜靜的。
我推門，溪子擡頭。
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對她笑了一下。
她看起來有些蒼白，穿着紅色的大衣，更襯得皮膚白皙。
長直發被卷起了小卷，化了淡妝，卻依然遮不住眼底的憔悴。
我在她旁邊坐下，服務員把咖啡端了上來。
“最近過得還好嗎？”她的聲音低低的。
我抿了一口咖啡，握在手中暖手，“還不錯。”我垂眸低笑了一下，“上次的事情有些抱歉，沒控制住情緒。”
“沒什麽事。”溪子的神色沒什麽浮動，“原子烨也沒放在心上，和輕水回老家了。”
溪子轉頭，視線落在我的臉上，她的模樣看上去很認真，“好懷念我們以前的樣子。”
好懷念我們以前的樣子，開懷，自由，無憂。
我愣了一下，不禁捏緊了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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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站起身來，動作有些拘謹，她扯了下嘴角，語氣裏帶着試探，“要抱一下嗎？”
我看着她的樣子，只覺得很可愛。
我忍不住輕笑了幾下，張開雙臂，下一秒，溪子抱住了我，她的氣味充斥在我的鼻息，她抱得我很緊。
她的聲音悶悶的，“我很想你啊。”
“我也是……”
話說開了，兩個人之間相處起來也自然了不少。
溪子和我聊到以前的事情，越聊越感嘆。
我注意到她有些紅的眼角，她朝我看過來，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和他分手了。”
他指的是木易楊。
在南城從木易楊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經過幾天的消化，并不是很意外。
我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該怎麽說呢。溪子那段時間，愛他愛得瘋狂。
我原以為，他們能堅持很久。
“我很愛他啊，涼楚。”溪子笑着，“從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跟你一樣，我看上了這人。”她的神情這會兒看起來并沒有悲傷的情緒，“能在一起，本來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過啊……”她停頓了一下，回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連語調也放緩下來，“我和他之間最大的問題，不是感情問題，是家庭問題。”
“我和他之間本來就是不平等的。”
“物質消費觀念，以及對事情的看法，他去過很多地方，我都沒去過，他講起在外面經歷過的事情，我只能靜靜的聽着，我一句多餘的話也說不了。”溪子眉眼間浮現疲倦。
“涼楚，我好累。”
她吸了吸鼻子，我遞了一張紙巾給她。
她微笑着拒絕，繼續說，“就在不久前，他家裏人過來找我。我不太喜歡住在奢侈一點的地方，賺了錢之後和木易楊買了一套看起來還不錯的房子，價錢适宜，住起來也算舒适，但他媽媽不滿意。”
我皺眉。
“他媽媽說我不懂得生活，她的兒子怎麽應該住在這種地方。”她嗤笑了一聲。
溪子又說，“他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可我不同，我只是生活在普通家庭裏的人，甚至……更差一點。”
她的肩膀有些顫抖。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因為家庭的差距無法在一起，以前我不信，覺得愛能抵擋過一切，但現在，我覺得我錯了。”溪子幽深的眸子望着我，沒有哭，沒有笑，只是平靜。
她用手掌蒙住臉，有幾滴淚水從指縫中流出來，溪子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上前輕輕抱住了她，力氣很輕，不敢用力，我怕我一用力，懷裏這個看起來脆弱的像瓷娃娃一樣的女孩子立馬就碎了。
我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去安慰她，但其實，說任何話都是徒勞，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一個人真正難過的時候，任何語言對他們來說都是象征。
但我能做的，就是在她身邊陪她。
“哭吧，我在這裏。”我輕輕道。
然後，我感覺到頸肩上一片濕潤。
開了暖氣，但心裏還是泛着涼意。
溪子去了洗手間整理哭花的妝。
我坐在位子上，聽見包裏的手機在震動。
我打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習慣性回撥了過去，聽筒裏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我了然，是木易楊。
他像是猜到我今天會來找溪子，特地打電話問我。
“怎麽樣了？”他有些急切。
我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去安撫他有些暴躁的情緒。
對于溪子來說，可能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但明明，兩個人在這場拉鋸戰中都變得憔悴，變得不像以前。
我繼續沉默，他在這場沉默中也漸漸的耐心，兩個人都只能聽到對方淺淺的呼吸聲。
直到溪子推門進來。
她重新化了一遍，眼眶還是紅的，不過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她見我在打電話，動作輕了一點，坐在我旁邊沒有說話。
我看着她，也不知道出于什麽，挂斷了電話。
然後把木易楊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我沒有半點猶豫，溪子笑着問我：“不會是搞推銷的吧？”
“是啊，這些人真無聊。”我扯着謊。
要走的時候，溪子站在店的門口，朝我揮了揮手，她站在原地看着我慢慢走遠，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是見我的背影消失，然後才朝着反方向，腳步緩慢。
走了一會兒，她眼眶有些泛酸，用手去擦，卻擦出了眼淚。
溪子有些慌張，眼淚越擦越多，她也索性不擦了，只是任由它們從眼睛裏跑出來，然後慢慢從臉頰邊滑落，滴入脖頸，她感覺到了涼意。
溪子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家精品店。
這個店有些特殊，店門只在冬天看，店裏裝飾溫暖，牆壁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手插畫。
溪子站在門前，想起以前木易楊帶她來這裏，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還記得當時店主笑着說：”這對小情侶就跟夫妻似的。”
物是人非，店主也換過了，她的身邊也再也沒有他。不變的是這個地方，是她還依舊喜歡他的心。
還能怎麽樣呢？
再喜歡，也總有一天要分開。
溪子進店，店老板走過來，笑眯眯的。
看見她臉上的淚痕，有些驚訝。
急忙遞了幾張紙過去，然後說；“姑娘，你是不是不太開心呀？”
溪子搖了搖頭，笑了下。
開心或者不開心，跟她來說都沒關系了。
店主見她的樣子，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幫她把挑選的東西都結了賬。
她在店裏看了幾件比較喜歡的小物品，就買下了，也算是為這段感情做個了結。
回家的路上，或許是天氣比較冷，她一路也沒看見什麽人，偶爾幾只阿貓阿狗跑過，也是一溜煙就不見了。
她想起涼楚和葉南尋。
明明也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現在卻過得還不錯。
到底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太過脆弱。
連一粒沙子也容納不下。
溪子望着遠方飄起來的樹葉，她只希望，涼楚和葉南尋能好好的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