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矯情
自那之後，我跟葉南尋算是正式在一起了。他沒有我想象中會因為我的表白而落荒而逃，只是也同樣回了一句我也喜歡你。
我覺得我此生的勇氣是在那一晚用完的，直到後來情景再回放，我逃之夭夭。
＂為什麽大學的時候要拒絕我？＂我頭靠在他的腿上漫不經心地問。
他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修長的手指穿過我的發絲，語氣平和，清潤如雪：＂因為那個時候對你沒有感覺。＂
如果再重來一遍，他是否打算告訴我實話？他是否會告訴我是因為貧富差別讓你感到自卑，他是否會告訴我他也喜歡我？
後來我又問：＂你覺得我們兩個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嗎？＂
葉南尋淺笑一聲，似泉水劃過通透的石子一般清脆，在我心中來回蕩漾。他低頭對上我的眸子，神色鄭重點點頭道：＂當然。＂
我不止一次在網絡上看到過跟我們之間類似的戀情，許下無數承諾，最終卻不再聯系。就連說一句話可能都很奢侈。
但是現在，我想信他一次。
這一晚，我沒有回家。我跟葉南尋在錦夜之星開了一個房間，兩個人睡下了。
他攬我入懷，輕聲附在我耳邊說：＂我怕你睡覺不老實，翻下床。＂
他的下颚靠在我的頭頂上，沒有看到我嘴角勾起的笑意，沒有看見我因為羞澀而緊扣的手指。
＂晚安。＂他在我額頭上留下了吻的痕跡，我聽着他的聲音入眠，像是攪了蜜一般甜。
翌日，我睡到自然醒。迷糊的摸了摸旁邊沒有一絲餘溫，我心裏一驚，猛地睜開了雙眼。要不是昨天葉南尋換下的衣服還在洗漱間當中，我都會以為昨天的一切只是南柯一夢。
床頭是他留下的紙條，上面寫着肉麻的情話，以及旁邊早已準備好的早餐，簡單搭配确實是我的最愛。
慢吞吞的下床換衣服，發現手機屏幕一直在閃，掃了一眼大概的信息，原來是溪子要來西城，還有一起陪行的男朋友。大學過後，她随着木易楊出去工作，我倆很久沒有見過了，心中想念萬分。這次回來，她說要請客，讓我也一起帶着男朋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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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告訴她我的男朋友就是葉南尋，要是她知道了，肯定會驚訝地盯着我，嘴裏能塞下一個雞蛋。想到這副場景，我不由得笑出了聲。
夜色由淺轉濃，本想開車過去的話怕他心裏不舒服，就只能約在了公交車站。我在公交車站臺那裏等他，他一身亞麻的長褲子還有白色T恤一雙系鞋帶的鞋子，我一身黑色的連衣裙配上拖鞋，兩個人穿的都比較随意。本來想穿黑色高跟鞋，但覺得鞋子有點高走路不方便就穿了拖鞋，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想的什麽，和男朋友戀愛後第二次見面竟然穿拖鞋！然後等到葉南尋出來，我們兩個就像初次見面的小情侶那般腼腆 ，也沒怎麽說過話 轉戰到地鐵上也是沉默。
到了以後，李溪子過來接我們 ，她打量了一眼葉南尋之後，先是驚訝了一會兒，然後反應過來帶着調侃地說了一句：＂喲，這小臉長得還不錯啊。＂
我扯了扯溪子的袖子，讓她不要說得太過火。溪子嘟囔了一下就拉着我進了火鍋店。溪子拉着我，我拉着葉南尋。
＂稀客啊稀客。＂原子烨給每個人倒好了酒，看着我入座，又開始了玩笑。
當時在大三最後一個學期的時候，葉南尋已經退學了。我，溪子和原子烨玩得特別好，只是後來原子烨因為犯事而被父母接走轉學。過了一年多才見着。
＂原子烨，我怪想你的。＂＂怎麽?一年不見，你就找到了女朋友？＂我看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女孩，反過來開着他的玩笑。
只是我沒想到，那竟然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當年，普江大學赫赫有名，我因為父母的關系入了學，而原子烨則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我同班。還記得他當時的開場白特別的官方，給我們一種新鮮感。我和溪子都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女孩，所以沒過多久就和班上活躍的男生打成了一片。人紅是非多，班上的女孩不停地在議論我，反倒只有原子烨，溪子和我相同，他們特別佩服我：＂涼楚，你性格很真實。＂
那個時候，我們三個人形影不離。
可是原本陽光的大男孩原子烨在經歷那一場事變後徹底失望。我和溪子都清楚原子烨喜歡的女孩有了男朋友，只是這女孩心腸不好，一直半吊着原子烨，不知道想從原子烨身上圖到什麽。自從原子烨表白後，她一直和原子烨相處，雖然沒有表白心意，但當時我們看着都覺得他倆是一對。
世事難料，這女孩很快有了男朋友。
就在這女孩有男朋友的事情瘋傳了整個大學後，原子烨就不見了。那天晚上，我和溪子喝酒之後就一起躺在宿舍裏睡下了。直到半夜，我聽見有人一直在大聲敲着門，我睡眠本來就淺，一聽到噪聲更加心悶。我穿着拖鞋打開門，一臉埋怨的看着門外神色慌張着急的女孩。
＂涼楚，原子烨和我男朋友打架進醫院了，我求求你讓他不要再來糾纏我了。＂葉輕水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仿佛被欺負的是她一樣。
我瞬間清醒過來，連忙把正做着周公夢的溪子喊起來。溪子知道了事情緣由後，反手就給了葉輕水一個巴掌：＂葉輕水，你最好祈求原子烨沒有事，要不然你就別想在普江大學呆下去！＂
那晚溪子眼中漫出的寒意着實把我吓了一跳，和她相處了這麽久，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溪子。
我怕溪子接下來做出更沖動的事情，急急忙忙挽着她的手臂，和葉輕水一起來到了醫院。
醫生還在做緊急處理，但是所幸雙方傷得都不是很重。溪子跟瘋了一樣揪起葉輕水的衣服，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你也好意思說原子烨糾纏你？到底是誰在吊着誰！＂
葉輕水含着淚水跟我們解釋了事情的開頭經過和結尾，那模樣就跟林黛玉一般。
我握緊了溪子的手，沒想到一向我行我素的溪子也會對葉輕水說一聲：＂對不起。＂我脾氣一向大，但在見到葉輕水的時候卻怎麽也氣不起來。
說到底，她當時還和我挺像的。
＂我不知道是原子烨一直在糾纏你，真的……對不起。＂溪子靠着牆壁滑了下去，她捂着臉蹲在地上，模樣狼狽。
這件事過後，我便沒有見過原子烨接受過其它女生的好意，哪怕只是說一句話。他頹廢了很久，卻沒想到現在找過了一個女朋友。
我沒有再回憶往事，盯着那女生許久。
時間的長河總是能沖刷許多的污漬，我沒想到過在原子烨的生命長河中，沖刷掉了他曾經視為珍寶的一份感情。
＂涼楚。＂葉南尋在我身側輕聲喚我。我緩過神來，扭過頭沖說了一聲：＂你們三個男的坐一塊，我們三個女的坐一塊。＂
在吃飯途中，那女孩向所有的人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原子烨的女友，我叫葉輕水。＂
聽聞她的名字，我和溪子面面相觑，這世界上真的會有那麽多巧合嗎？巧合到名字一樣就連說話的态度也相似。
我和溪子同時看了一眼原子烨，發現他并無異樣，甚至還跟我們開起了玩笑：＂涼楚，溪子，她是不是很像當年的葉輕水？＂
我瞬間潑了一杯冷水到原子烨臉上，咬緊了嘴唇随後開口：＂原子烨，你是不是愛她到瘋了？＂溪子都沒有什麽動作，我覺得我是幫她完成了她想要做的。
原子烨臉上的水滴随着他臉部肌肉的擺動而落地，他冷笑了兩聲，看着我和葉南尋道：＂希望你們百年好合。＂随即牽着那女孩的手走出了包廂。
葉南尋扯了扯我的裙擺，沒有說任何話。我沒有在他眼中看到任何的不滿意，沒有在他眼中看到任何的嫌棄，反倒是還有一絲心疼。
＂葉南尋，在我犯渾的時候，你不要慣着我。＂我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猶如當年的葉輕水一般。
溪子站起身來，臉色也不好。在男友的陪同下也離開了包廂。
本來好好的一頓聚餐，在我的攪和下，變成了散場。
我像個孩子一樣扒拉在葉南尋身上不肯下來，他拍着我的背，也如同哄孩子一般。我哭的更加難過，又是鼻涕又是淚，他新換上的衣服又被我給弄髒了。
＂涼楚，你已經毀了我一件衣服了。＂他有些無奈，但是看着我的哭相，默默拿起紙巾擦掉了我臉上的髒東西。
我在洗手間用冷水沖了臉，雖然還是有哭過的痕跡，但比之前好看多了。他牽着我的手一直走，這一路也沒說話，他似乎是想讓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不知不覺到了人民外灘，我開口：＂葉南尋，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像原子烨那樣。＂我雙眼腫的像只兔子，就這麽一直呆愣着望向他。
他顯然很不耐煩，開口便堵住我的後路：＂涼楚，我不希望同樣的話說第二遍。＂他的語氣就如同第一次拒絕見我那樣，沒有給我一個眼神，但是都能懂，他對我沒有耐心了。
最近情緒的不穩定，脾氣很快就上來了，擋也擋不住。我用力甩開葉南尋的手，腳上有些不适，脫掉鞋子，在葉南尋的目光注視下，我赤腳跑到了對面的天橋。
他沒有追上來，只是站在原地。我模糊了眼眶用手捂住了臉，葉南尋的身影也像是鏡頭裏模糊掉的人物。天橋下的幾個老大爺見我這幅敗寇的樣子，熱心的問我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我瞧了一眼四周，見遠處他的身影還在，我莞爾一笑，說等下我男朋友過來接我。
我倔強的擡起頭，眼睛哭着已經有些酸痛，我借着餘下的力氣，撐着旁邊的獅子石像站了起來。再轉頭，發現原本站在原地的葉南尋已經沒有了蹤影。
我背過身去閉上眼睛，卻感覺到有一雙手貼在我的腰腹處。我睜開眼，心中有驚喜。葉南尋在背後抱着我，單薄的身子靠在我的身上，好像一會兒就要倒地。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我轉身主動抱住了他，眼淚又不住地流了下來。我很久沒有這麽放肆哭過了，很久沒有撲到一個人的懷抱裏撒嬌，很久沒有這麽矯情在一個人離開後還這麽感性。
這一切，在我遇見了葉南尋之後，都颠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