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8章
“我道你好端端,為何會答應我的邀約,原來是別有所求啊!”李文清拉着蘇柏到了書房之後,給蘇柏奉了一杯茶,笑着調侃道。
“非也,非也!此乃其次,我應你之約,為的可是你新近得的那本《子注集》,聽聞還是前朝孤本,這才是我腆着臉上門的緣由。”
蘇柏早就知悉李文清是李文書之子,所以在私塾之際,也是有意交好,互引為知己,知己之間,說話自然也就不比太過于客套。
“我早就猜中了,你想看也行,不過在此之前,給我做上一篇文章,如何?”對蘇柏所求,李文清亦在意料之中,不過,想讓他将這孤本拿出來,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了。
“何題?”蘇柏起身,走到書桌旁,取出一張紙,壓下,問向李文清。
這是應了?李文清眼前眼前一亮,快步走到書桌旁,取水點墨于硯中,親自為蘇柏磨墨。
“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便是此題。”李文清将毛筆舔墨之後,交到蘇柏手裏,并向其道出了題目。
蘇柏接過毛筆的手一頓,眼角餘光撇了李文清一眼,當年雁回渤海之時,正好亦是縣考之期,旁的地界所考題目為何,他并不知曉,但雁回縣的縣考題目,正是這‘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
他竟不知,誰生了這般大的膽子,竟然洩露了考題,如此,蘇柏倒是有些明白,李文清最近為何頻頻相邀于自己的緣由了。
不過,這洩題是死罪,代筆亦是死罪,寫與不寫,蘇柏猶豫了一秒,墨已落在了紙上。
幾乎是沒有半分猶豫,蘇柏直接一蹴而就,然後将筆一擱,向李文清伸出了手。
“拿來!”
“好,好!我這就給去拿。”李文清瞧的眼都直了,連連道了幾聲好,忙是轉身到了書架旁,去拿蘇柏要的書。
只是,将原本放着《子注集》的格子翻了遍,也沒尋到書來。
“該是我爹拿過去了,陳兄你且在此等候片刻,我這就去給你拿來。”李文清想了想,也唯有剩下一個可能,向蘇柏招呼了一下,這才出得書房而去。
Advertisement
就在李文清離開之後,原本立在書桌後面的蘇柏,直接挪步,到了門口,耳貼門扇之上,确定腳步聲遠,蘇柏這才返身回到書桌之後,挪動桌上筆架,瞬間一個小小的暗格自牆壁上凸現出現。
蘇柏飛快走近,從袖袋裏取出一指見長的短發簪,搗鼓兩下,将裏面木盒的鎖頭打開,露出木盒裏的一本簿冊來。
蘇柏取出簿冊,飛快的翻動了起來,最後停于一頁之上,将上面的內容銘記于心之後,又一目十行将簿冊過了一遍,便将簿冊放了回去,鎖頭重新鎖好,挪動筆架,讓暗格恢複原樣。
做完這一切之後,蘇柏這才從懷裏掏出李文清之前未曾尋到的《子注集》。
這是他剛剛進門,李文清斟茶之際,蘇柏順手撈的,為的就是尋一個讓李文清離開的書房的借口。
雖說李文書深得姜雲器重,這暗地裏自然也就替姜雲做了不少肮髒的勾當,未免以後姜雲将其一腳踹開,可這老奸巨猾之輩,于私下裏自然藏匿了能讓姜雲不敢輕易動他的東西。
至于蘇柏為何會知曉,那只是因為上一世姜雲封侯之後,李文書用這一本簿冊向翁默讨了個不小的官,他當時也就粗略瞧了那麽一眼,對于其內容并未放在心上過,不然也就不需要今日的登門之舉了。
蘇柏将《子注集》放在偏裏面的書架之上,然後回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随手撿來一本經義,一邊品茗,一邊看書,一副悠游自在模樣,任誰也才想不到,他剛才的鬼祟之舉。
“砰!”不多一會兒,伴随着急促的腳步聲,書房的門被猛地推開,李文清呼吸急喘的跑了進來,顧不得搭理蘇柏,直接就奔到書架之上。
“怎麽會不在呢,怎麽可能不在呢!”李文清面上帶着幾分焦急,嘴裏念念叨叨着,手下翻書的速度也是快了幾分。
“李兄,這是怎麽了?”蘇柏對李文清這焦急之态,自然是心知肚明,不過當着李文清的面,半分不顯,将手中經義放在一旁,然後站起身來,一臉不解的望着李文清。
“《子注集》未在我爹書房裏,陳兄你也與我一并找找。”李文清聽到蘇柏的問詢,頭也未擡,直接回道。
他剛去他爹書房瞧過了,他爹并未拿走過,這《子注集》可是他爹花大價錢買的孤本,牽扯的可是他爹以後的仕途,真要是不見了,便是剮了他一層皮,都是輕的。
蘇柏聞言,面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絲焦急來,連忙到了書架另一邊,幫着李文清尋找了起來。
蘇柏自然不會讓自己先尋到書,一番瞎忙活之後,李文清終于摸到了蘇柏放書的位置,也便找到了《子注集》這本書。
這一下大起大落,李文清也是有些心有餘悸,就連是否是自己放在這的,也是不确定了,他那這書,沖着還在尋找的蘇柏揚了揚,“在這呢!瞧我這記性,定是之前瞧過随手這麽一放,竟給忘了。”
“尋到就好!尋到就好。”蘇柏快步走到李文清跟前,若待絕世珍寶一般從李文清手裏接過書,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坐都不坐了,直接翻閱了起來。
李文清瞧着蘇柏這癡迷的模樣,愣了一下,随即搖了搖頭,自己走回到書桌前,拿起蘇柏之前作的文章,細細賞讀了起來。
等将文章內容通熟于心之後,擡頭一見,蘇柏還站在原地,一雙眼似定在了書頁之上,驟然間,李文清便是想起了剛剛被自己遺忘了的一件事來。
從腰間取出一張已經帶上了幾分褶皺,蓋着官戳的籍檔,李文清瞧着上面的字,再瞧一眼蘇柏精致的輪廓,不由得生出幾分绮麗的念想。
“陳兄,你這位喚做蘇煙的家姐,可與你有幾分相似。”若有七分,這二八年華,正值婚配之際,他與蘇柏又向來交好,若能結個親家,那豈不是一樁美事。
蘇柏雖看似整個心神都沉溺在書上,實則眼角餘光一直留意着李文清,雖然對李文清的話聽了個分明,卻是一臉懵然的擡頭,望向李文清,“抱歉,未曾留意,你剛剛所問何事?可否再說一遍。”
李文清瞧蘇柏這模樣,索性直接走到了蘇柏跟前,将蘇柏手裏的書抽了出來,然後将籍檔交到了蘇柏手裏,再度問道, “這蘇煙的女子,與你可有是幾分相似?”
“我僅年幼時見過一面,至于其如今相貌如何,我亦不知。”蘇柏自然不會告知李文清,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蘇煙,這份籍檔,是他為虞煙要的。
之所以将虞煙的新身份換為表姐而不是親姐,只是他的一點私念罷了。
不過,蘇柏還未來得及高興一切都如此順利之際,再看到籍檔上,與他關系一欄中,赫然寫的是家姐,蘇煙。
蘇柏還未來得及楊起的笑意,瞬間僵住,他手指捏緊,望向李文清,“這上面為何是家姐?”
“哦,這個啊!這女子往後反正是要嫁出去的,如此一來,她既有了娘家倚仗,而你也省了被人你非議閑話,畢竟這表姐表弟住在之處,那些個你嘴碎之人,怕是你解釋也解釋不清的。你也不必太過感謝我爹,這對我爹來說,也就幾個字而已,容易的很。”李文清湊過去,瞧了一眼,随即向蘇柏解釋道。
感謝?蘇柏這會兒吃了李文書的心情的都有了,還談什麽道謝,他要的就是這名不正言不順的關系,要的就是招人非議,讓那些個肖想煙煙的人,避而遠之。
而現在,家姐?誰他媽稀罕當那個女人的弟弟。
“那就多些令尊好意了。”蘇柏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沖着李文清謝了一句,卻是連半分與李文清虛與委蛇的心思都沒有了。
“我娘這幾日為了這事,愁得連飯都吃不下,若是看到這個,定是十分歡喜。李兄,代我向令尊問好,我便先回去将此消息告知家母,改日,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陳兄,這書恕我不能讓帶回去,不若午食你就留下吃個便飯,也好将書看……”李文清倒是沒想到,蘇柏拿來籍檔便要走,目光落在手中蘇柏還未翻完的《子注集》上,李文清猶豫了一下,向蘇柏挽留道。
“不必了,書随時可登門再看,而人早一分歡喜,便是少一分愁,恕我無禮了。”蘇柏拱手言道,一副去意已決的模樣。
李文清見蘇柏都說到這個份上,且牽扯到‘孝’之一道上,自不好在開口挽留,讓下人告知了一下李文書,便是親自将蘇柏送出來府外。
蘇柏向李文清道別之後,先是往家的方向走了一段,待過了那條大街,瞧不見李府的府邸之後,順勢一轉,直接往城門口的方向,與阿權彙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