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沖冠一怒
? “睿風,我想出去玩。”白黎自從來了京城,都沒有怎麽出過門,這可與他一開始的設想大大不同,之前是因為祁睿風有事情要忙,可此刻他好像沒什麽事了,為什麽還不帶他出門呢。
祁睿風想了想,此時天色已晚,若他這個因喪妻之痛而卧病在床的王爺帶着小狐貍出去玩的話,難免會引人诟病,于是道:“阿黎,我現在不能出門,你若真的想去玩的話,跟蕭然去好麽?”
“啊……好吧。”白黎有些失望,倒不是祁蕭然不好,只是他還是最想跟睿風出去。
祁睿風看着白黎失望的神色,保證道:“阿黎放心,很快,我們就有單獨出去玩的機會了,到那時我們遠離京城,我帶你去看看邊塞景色如何?”
“好。”白黎這才稍稍展顏,乖乖地出府去找祁蕭然了。
祁睿風算了一下日子,看來是他該病好上朝的時候了,延國應該已經在邊境調兵遣将了,最遲明天,邊關的告急文書就該遞到朝上,雖然那個西奈文翰确有狼子野心,只是祁沐遠這個人,也不應該再出現在大元的朝堂之上了。
“王爺,有一位姓許的先生說他在老地方等您。”一名侍衛進來通報道,祁沐遠搖搖頭,這個西奈文翰當真是不讓他省心,非得要他這個卧病在床的王爺去大元第一青樓醉夢鄉,也罷,行蹤隐秘些也就是了。
而這邊,祁蕭然已經帶着白黎出現在了牡丹閣的門口,白黎看着裏面來來往往衣着華麗的人,有些畏懼,也有些好奇,祁蕭然倒是熟門熟路,跟門口的小倌道:“雲紅,幾日不見,愈□□亮了。”
雲紅掩唇輕笑:“原來是蕭公子,您吶就別寒碜我了,您身後這位小公子看着可面生呢,是第一次來吧。”
“這是我的一個遠房表弟。”祁蕭然晃晃折扇,“人家可羞澀着呢,別吓到他。”
“瞧您說的,快進去吧,雪素和宮錦可就盼着您呢。”雲紅倒是識相地沒有去調戲白黎,他在風月場混這許多年,一雙眼睛可煉就出來了,這位小公子到底是什麽無關緊要的遠方表弟還是身份尊貴之人,他雲紅可是一清二楚的。
牡丹閣四大紅牌,論舞技當屬魏紫,論琴藝當屬宮錦,論才華當屬雪素,論畫功當屬疊羅,而祁蕭然每次過來,都是四大紅牌一起作陪,羨煞旁人。
“蕭公子,您可算是來了,”宮錦給祁蕭然斟了杯酒,“您這些日子不來,是不是當罰一杯?”
“該罰該罰。”祁蕭然就着宮錦的手,将這杯酒一飲而盡,雪素也斟了杯酒,卻是遞給了白黎,道:“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吧,來,嘗嘗這裏的黃粱酒,很好喝喲。”
白黎見這麽漂亮的公子給他斟酒喝,瞬間紅了臉蛋,小聲謝過便一口喝了進去,祁蕭然看得好笑,卻并不阻止,這黃粱酒的酒勁甚小,一般人喝上十杯八杯的都不會醉,白黎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
疊羅拉着一個姿色傾城卻略顯羞澀的少年走了過來,坐到祁蕭然身邊,道:“蕭公子,這是瑞蓮,咱們牡丹閣中,除了魏紫,當屬他的舞技堪稱一絕,畢竟是魏紫親自教出來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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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蕭然點點頭,莫名地有些心情不好,雖然讓魏紫受些懲罰是他的意思,但不知為何,看見有人代替了魏紫,還是有幾分黯然。瑞蓮遞給祁蕭然一杯酒,柔聲道:“瑞蓮敬蕭公子一杯。”
“好。”祁蕭然接過,一飲而盡,魏紫的事情怨不得別人,自己又怎能将怒氣遷到瑞蓮身上呢。
“你們在說魏紫哥哥麽?”白黎突然問道,雪素一愣,點點頭:“是啊,小公子怎麽了?”
白黎神色有些許憂傷,道:“我想念魏紫哥哥了,他對我好溫柔的。”
宮錦輕笑,又給白黎斟了一杯黃粱,道:“小公子倒是重情重義之人,只是魏紫……唉,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魏紫……怎麽樣了?”祁蕭然問得不經意,手卻緊緊握住了酒杯。
“我聽說是被醉玉公子給關到了歡坊,”疊羅嘆息道,“可那是什麽地方啊,最下賤的小倌才會被關到那裏,供龜公和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玩弄,可憐的魏紫,在他名動京城之時就有多少人觊觎,此刻更不知已經被折磨成了什麽樣子。”
“啪嚓——”祁蕭然竟然徒手握碎了酒杯,瓷片刺進手心,冒出血來,雪素吓了一跳,急忙找出藥膏給他處理傷口,疊羅和宮錦也湊了過來,給他包紮,而此時瑞蓮卻突然跪倒在祁蕭然面前,哀求道:“蕭公子,瑞蓮求求您了,救救魏紫哥哥吧,瑞蓮知道您寵他,魏紫哥哥也常常提起您,瑞蓮求求您了,歡坊太可怕了,魏紫哥哥會撐不下去的。”
祁蕭然起身,扶起瑞蓮,道:“我這便去,你告訴我歡坊在哪裏。”
瑞蓮擦幹淨眼淚,連聲道謝,雪素嘆了口氣,道:“若是蕭公子願意去救魏紫,便将他贖出去吧,在歡坊待過的倌兒,即使出來了,也必定飽受欺淩,蕭公子也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誰不是踩着別人上來的,此刻落魄,更是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踩在腳下了。”
“……嗯。”祁蕭然應了一聲,便走出門去。
牡丹閣共有七層,樓層越好,倌兒的名氣越大,當然,也有不少人知道,這牡丹閣還有地下的一層,便是令所有小倌談之色變的歡坊。祁蕭然看着幽暗的燭火映照出來的昏沉走廊,聽着若隐若現的凄厲慘叫,覺得自己似乎再沒有力氣前進一步。瑞蓮被慘叫聲吓得瑟瑟發抖,白黎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別怕,我們很快就要見到魏紫哥哥了。”
祁蕭然萬萬沒有想到再見到魏紫竟然是這樣一副場景,一個一身華服的公子拿着燒紅的烙鐵,逼近躺在地上不住發抖的魏紫,一只腳還踩在魏紫的臉上,祁蕭然目眦欲裂,伸重重一腳便踹在那公子身上,劈手奪過烙鐵,狠狠地烙在那人的重要部位,那人慘叫了一聲,幾乎當時就昏死了過去,祁蕭然猶不解氣,将那鐵釺直接插入了那人的胸膛,竟然就這樣結果了他的性命,瑞蓮吓得捂住眼睛,白黎則扶起魏紫,看到魏紫渾身上下竟無一處好皮的凄慘模樣,忍不住掉了眼淚:“魏紫哥哥,你是不是很疼……”
魏紫睜開眼睛,看着白黎,笑笑,張張嘴,卻只能發出嘶啞的聲音,說不出完整的話,祁蕭然慢慢走到魏紫身邊,輕柔地把他抱了起來:“魏紫,你不要怕,我這就帶你出去。”
“王爺?”魏紫覺得自己一定是回光返照了,不然怎麽會看見祁蕭然在哭呢,他伸出手,擦掉祁蕭然的眼淚,卻再也抵不過滿身的疼痛和滿心的疲憊,昏了過去。
祁睿風和西奈文翰剛見完面,正準備回府,卻收到了暗衛的禀報,原是自家弟弟為了一個小倌在牡丹閣殺了人,被牡丹閣的老板醉玉公子攔了下來,正鬧得不可開交,祁睿風皺皺眉,祁蕭然他了解,絕對不會是因為一時沖動而殺人的人,能逼他至此,定然是出了什麽大事,白黎還跟他在一起,祁睿風更是放心不下,便匆匆趕了過去。
牡丹閣門前已經鬧成了一團,還有許多來湊熱鬧的百姓,醉玉公子攔着祁蕭然,道:“王爺身份尊貴,我等賤民自然不敢冒犯王爺,只是王爺您殺了人,總不能想着一走了之吧。”
祁蕭然顯然已經失了耐性,道:“蕭王府就在那裏,你若要告官,盡管去便是,魏紫的贖身錢我自會派人送來。”
“哎呦,吓死人家了,”醉玉公子撫了撫胸口,“您說得容易,您是王爺,我是賤民,便是告官又能怎樣呢?您殺的是韓大人的兒子,還是王爺自己跟韓大人說清楚吧。”
祁睿風走了過去,擋在祁蕭然前面,道:“蕭然就算是殺了人,自有官府處置,便是官府處置不了,也有陛下聖裁,醉玉公子此行,難道是信不過大元的律法,還是信不過陛下的聖威?”
醉玉公子見到祁睿風,暗自皺眉,他可沒想到祁睿風會來,這可要破壞了主子的計劃了。
“阿黎,把魏紫帶回王府,好生照看,”祁睿風命暗衛送白黎和魏紫回去,又看了一眼祁蕭然,道,“蕭然,無論你是什麽身份,什麽理由,殺了人自當伏法,皇子犯法,當由宗人府審判,你先回去向父皇請罪吧。”
“是。”祁蕭然點頭應下,便也離開了。醉玉想要阻止,卻被祁睿風攔下:“醉玉公子,本王在這裏恭候韓大人,你可以回去了。順便告訴你的主子,惡有惡報,今日種下此因,他日必嘗惡果。”
“你……”醉玉公子有幾分驚慌,卻很快鎮定下來,盈盈一拜,道:“那就勞煩王爺了,望王爺不要食言才是。”
祁睿風輕輕一笑,雖然前世牡丹閣在奪嫡之中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不過很顯然,重生一世,有太多東西發生了改變,祁沐遠失勢,自然會有別人蠢蠢欲動,從祁蕭然下手,這人倒也不算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