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白晨陽拎着老婆煲的湯去醫院,在樓梯拐角聽到一對小夫妻膩歪。
“我不行了!大寶貝兒,你給本王子親一口!”
“你要幹嘛?”
“我要拿何基霸幹你的杭白菊。”
“你他媽說話能不能別那麽粗俗?!”
“老婆,真受不了了,這都幾天沒睡了?今晚上必須杵一杵!”
“你岳父老丈人躺在床上都成什麽樣了你還有心情杵?!”
“嗯?老丈人?卧槽他躺在床上什麽樣我都沒心情杵啊!”
“你媽逼的……”
只聽一聲哀嚎,白晨陽他妹夫被擰着耳朵從樓梯口一路拖到走廊,嚎得驚天動地慘絕人寰。他一手扶牆一手摸耳朵哈斯哈斯直喘氣,扭頭看到了白晨陽,瞬間羞紅了一張老臉:“哎,大哥來啦。”
目擊整個家暴現場的白晨陽朝他點了點頭,淡淡打了個招呼。
“哥。”白二整了整衣服,別扭地喊了一聲。
“嗯。”他把保溫湯盒遞給妹妹,“玲玲給爸煲了鴿子湯,我送了就去上班了。”
“你下次喊嫂子別再放中藥了,爸開完刀身子虛,補太多吃不消。”
“好的。白晨陽說是要去上班,但遞了湯盒一直站着,靜靜看着白二。原本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現在變得柔美清秀,骨骼肌肉也變了,皮膚又白又細膩。他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那麽好的條件怎麽就這麽随随便便嫁了個二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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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哥,反家暴法是不是下個月生效啊?你說我……”
白二瞪了他老公一眼,老公頓時乖乖不敢說話,跟狗一樣等在一邊搖尾巴。
“爸爸前天夜裏說心跳快,可能是因為湯喝多了。”白晨陽把手插進口袋,掩蓋着他別扭的情緒。他的心髒也突然跳的很快,他曉得那是白二的心跳。小時候就是這樣,白二一緊張自己就能立刻感覺到,随後也跟着坐立難安。可能是雙胞胎獨有的心靈感應。
“嗯。”白二提着東西轉身朝向病房,似乎又覺得不說一聲不太好,想跟哥哥講“那我進去了”,話到嘴邊卻成了“爸爸還在睡”,尴尬地僵直着身子進退兩難,最後紅着臉低頭走去病房躲了起來。
“哇塞……”妹夫搖着尾巴默默看呆了,“我老婆也太萌了吧!”這大寶貝本王子今天日定了。
“你,過來。”
“哎哎?”大哥怎麽那麽嚴肅?妹夫一臉莫名地跟上。
白晨陽走去走廊盡頭陽臺處,點了一支煙對妹夫道:“你剛剛說白二老是打你?”
“啊?昂!”妹夫一臉委屈,“三天一小打,五天一胖揍,我想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你這不自找的麽?”白大一臉冷漠,“我弟……妹一向文靜,你不把她惹煩了她能打你麽?你今年幾歲了?也二十六了吧。”他一邊抽煙一邊冷酷教訓,“她是個藝術家,文藝工作者,你站在他旁邊能不能穩重一點,看上去相配一點?不然叫別人怎麽看她?”
妹夫傻了:自己跟她挺配的呀,別人怎麽看了?
“她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不代表我不在乎。”白晨陽居高臨下地看着妹夫,氣勢上立刻鎮住了那位小老公,“以後要是再在公共場合犯賤被我妹打,我看到一次也打你一次,聽到沒?”
“聽聽聽聽到了……”小老公不敢還嘴。大哥他媽的長得跟老婆真像,看一眼就服軟了。“哥。”他怯生生喊了聲,“我老婆變性前是不是跟你長一模一樣?”
白晨陽沒講話。
“啧,雙胞胎真絕了。”
他看着妹夫那一臉沉醉的樣子,遲疑了半天忍不住開口:“你當初怎麽跟白二走在一起的?家裏不反對麽?”
“反啊,反了沒用,命運的安排。”妹夫看大哥教訓完自己了立刻賤兮兮告辭,“我去房裏陪老婆了啊。”他沒走兩步又突然折回來,對白晨陽眉飛色舞地補充兩句:“哥,我最近在研究星座命運,我大寶貝兒的星盤就是找個比自己小一大截的伴兒,這都寫在命裏的。你跟她雙胞胎,我看你也得找個比你小起碼十歲的!”
“?”白晨陽一臉疑惑。
“啊……哦。”妹夫突然反應過來,“忘了你已經結婚了,嘿嘿嘿嘿嘿……”反應完尴尬跑路,邊跑邊喃喃自語,媽的還是不準啊,本王子不研究算命了。
白晨陽看着他奔走的背影情緒複雜。
他們恩愛就好。
他吸完最後一口煙,順着扶梯下了樓趕去上班,又碰到蹦蹦跳跳上來的老三。“哎?大哥你來啦?”阿三臉紅撲撲,喜氣洋洋。那高興勁兒,根本就不是探望卧病在床的老父親,一看就是來找他最愛的姐姐!白晨陽只得捏捏他臉,無奈地關照了兩句“別跟姐玩得太瘋”“有情況打我電話”之類,獨自離開醫院。
從小到大老爹一直是白二照顧得最好,幾年前他們一家人關系還比較緊張的時候,老爹腰椎盤突出嚴重,也是說要動手術,他第一時間就告訴了老二沒告訴自己。老二邊上班邊照顧他中醫推拿,等好了自己才無意中曉得這事兒。說不難受是假的。但是老二就是那麽的溫柔善良,可能天生吃得苦比別人多,所以心腸比所有人都軟。她被家人寵着愛着是應該的,她家庭事業雙豐收也是應該的。因果有報。白晨陽這樣安慰着自己。比起她,自己實在算不上是一個溫柔的人,他确實也不配得到所有人的愛。
此時,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暗戀自己以為他不知道的王拓。
晟陽收到了上海廠的季度調整文件,決定新招個財務。
翟浩發消息給周實秋:“禿,到我們公司來算賬,月薪四千五包四金,年休假十五天。”周實秋根本懶得回。翟老板一看反響不好,連忙加錢,一直加到六千,得到一個回複:“走開。”非常無情。周實秋被他搞得很煩,今天客戶投訴非常怪異,描述的故障根本讓人摸不着頭腦。他研究了半天,拍拍前面莉莉:“潘工,你過來看看。”
莉莉由于一天到晚在別的部門浪,練就了各種邪門歪道,正經投訴看不出原因,有時候一些妖孽問題她總能突然說出兩三個問題關鍵。她對着現場照片看了半天,不知所以然:“這個東西根本不會壞啊。”周實秋打開資料庫一查供應商:晟陽。臉一黑,立刻拿着客戶的問題返回件跑去找翟浩,潘工緊随其後。
“翟工,請教你們公司一個零部件。”
翟浩擡起頭看到周實秋領着小徒弟浪過來了,頓時不敢怠慢:“哪能了周工?”
“有客戶反映你們去年産的一批電磁鐵啓動損壞。”周實秋把壞件往他桌上一放。
“不可能。”翟浩起了興致,拿起零件端詳了一番一秒撇清責任:“外觀有裂痕,客戶責任,晟陽不賠。”說完就去找萬能表。
說辭是表面功夫,問題還得得搞清楚。翟浩與周實秋兩人拿好工具去質檢那裏做測試,一個測一個記錄,一個搭表一個扶零件,激烈地讨論着問題的可能性,讨論完又想了新方案來驗證。莉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男人果然認真工作的樣子最帥,這兩人好般配啊。
“浩浩哥哥,我要喊你師娘了。”
“嗯?”翟浩沒反應過來。
“你跟師傅好配!”
師娘“切”了一聲,調笑着還有更配的時候你沒看到,師傅倒是立刻心虛,抿抿嘴不說話。昨夜翟浩向他展示了發情的一面,自己……自己回去後想着他自慰了。
非常坍臺。
哎……
要不是這個破投訴根本不想看到他。
“周禿,這個責任你先判給客戶,替換件免費照發,回頭我寫個報告讓總部派工程師過來做專門檢測。”
“哦。”周禿拿起安全帽走人,轉念一想:總部他爹那兒不就是崔叔負責溝通麽?我找他這個廢物幹嘛?應該直接找崔工老法師看。啧,大意了。師娘把人一把攔住,在徒兒面前不給任何面子:“你今天怎麽回事,怎麽見到我就沒好臉色?”
師傅看看他,不解釋。
“走,去晟陽幫我查賬。”
“你付我多少錢啊?”
“走呀。我看得頭疼。”師娘拿胳膊夾住師傅脖子把人往辦公室帶,師傅跟貓一樣拼命掙脫:“放開!放手!”“抱抱。抱抱哪能了?別不高興了。”“你這樣我才要不高興了!”他媽的臉都貼在一起了。“不就是昨天沒約你吃飯麽,今天約。”
莉莉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師傅被浩浩哥哥臉貼臉押送去晟陽,真的非常搞不懂這些中年人的浪漫。她看看表,馬上又要吃午飯,幹脆一起跟去晟陽摸摸魚。師徒倆看到王拓出來的時候眼前一亮。
“小王今天要去哪裏?”周實秋用手肘捅開翟浩,新奇地打量他。
王拓紅着臉支支吾吾不肯說。
他換上了新衣服,早上起了個大早做了愛心便當随身帶着。之前他忐忑發消息給白先生,問白先生最近忙不忙,需不需要自己送飯,如果白先生同意他就去送,不同意就自己當午飯吃了。剛剛白先生破天荒回了短信:好啊。雖然只有短短兩個字,但夠王拓激動好一陣子的了。
“小王發春了,今天一直去照鏡子就沒停過。”翟浩不以為然,根本沒看出來他的變化。王拓臉憋得通紅,低頭偷偷撅了撅嘴。自從莉莉跟他說他講話口音重之後,他每次開口都很羞恥,決定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他要憋到午休時間去找白晨陽。莉莉自然是猜得到的,高興地推着他進了辦公隔間去講悄悄話了。
“給我做報表啊!”翟浩朝小辦公室喊了一聲。
此時廳裏就剩他們兩個,周實秋也不知怎麽的,覺得很不好意思。他看着自己的安全帽等翟浩講話,然而平日裏一慣啰嗦的翟浩今天倒不說了,打開電腦就是一通敲打。“我把郵件發給你。”“哦。”周實秋悶悶地應和着。
他現在才感受到了這個人截然不同的兩種态度。
雖然他對自己很好,但那是跟對戀人完全不同的、純友誼的好。周實秋感受過了那熱烈的進攻之後才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原來他以為暧昧的小動作只不過是自己想多了而已。想到這兒,他頹喪地坐在沙發上,斜眼睨着翟浩。
應該算是失戀了吧。
灰色的工作服寬大又不耐寒,周實秋坐着很容易手指就涼了下來,他覺得自己此時又醜又脆弱。他突然開始嫉妒起吳沁怡,嫉妒起跟翟浩談過戀愛的各色女人,甚至嫉妒自己。嫉妒海魂周。
“沒事我走了。”他講話的聲音很冷淡,跟唱歌時完全不同。
“馬上就好!我保存一下!”翟浩連忙加快打字速度,“好了,發你了。”他搞完那個報表屁颠颠跑到周實秋旁邊坐着:“你幫我檢查檢查。”
“憑什麽,我忙的要死。”周實秋別過臉不去看他。
“怎麽了秋秋?”翟浩湊過去看他,“真的不高興啊?”
“嗯。”他悶悶地應了一聲。
“哪能了?”
因為你不喜歡我。周實秋在心裏頂了一句,面皮上不響。翟浩慌了,想起昨晚随随便便把人放在淮海路,自己跑去約會,回家了光顧問候女朋友也沒問問周禿一個人吃了什麽,好像真的有點見色忘義。“好了,等歇跟你去吃米其林三星好伐?”
“我午休就一個半鐘頭。”
“那晚上約。”
“不想在外面吃。”
“那去我家,我們下班買了菜喊阿姨過來做,好伐?”
“你下班不找女朋友啊。”周實秋忍不住揶揄。
翟老板撓撓頭,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個周禿作起來真是作天作地,五個小姑娘不是他對手,談個戀愛首要還得安撫身邊這個人。但也難怪,周禿就自己一人陪着,換位想想要是他去跟白禽獸軋朋友,留下自己不管不問的,那肯定心酸的。
“不找不找,今天專門陪你。”他哈巴狗一樣地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