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隔世相逢
原來皇太子小時候長得也就這樣啊,看着眼前的粉紅色小猴子,胤禔沒能忍住嘴角的抽搐。
胤禔不是沒見過初生的嬰兒,也知道剛出生的孩子長得不咋樣——就是身份再尊貴也不例外——可是見到胤礽之前,他對胤礽的印象始終都是停留在前世的記憶,不管是在什麽年齡,他記憶中的胤礽,在外貌上都是無可挑剔的。
倒是眼前這個身上紅通通的,臉上皺巴巴的,躺在奶嬷嬷懷裏睡得正香,就是在睡夢中也輕輕咂巴着小嘴,全然不知親生母親已經永遠離開自己的小胤礽,讓胤禔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前世了,這是個新的輪回。
“保清,以後要和保成好好相處。你是哥哥,要懂得照顧弟弟,知道不?”
“兒臣遵旨,兒臣一定會保護弟弟的。”胤禔奶聲奶氣地應了康熙的話,心裏卻是直翻白眼。要他照顧胤礽,這怎麽可能呢,他不提前下黑手掐死他就不錯了,他還照顧他,別說這輩子了,就是還有下輩子也是不可能的。
聽到胤禔的回答,康熙摸摸他的光腦門,看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欣慰,即便胤禔現在未必能懂他的意思。
可這樣的眼神看在胤禔眼裏就很不是味道了,原來他的皇阿瑪這個時候就在盼着他們将來君明臣賢了,那麽後來他和胤礽初起争執的時候,他怎麽沒有制止呢,反而任由他們為所欲為,夥同着明珠和索額圖把整個朝堂搞得烏煙瘴氣,如果康熙那時有所動作,胤禔不覺得自己和胤礽的争鬥會慘烈到他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地步。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意思,又不是皇阿瑪挑着他們去争的,要是他真沒那樣的心思,而是甘心像裕親王福全那樣做個純臣,一心擁護弟弟的皇位,想來皇阿瑪也不會不待見他,可這樣的話……胤禔自己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重來一次,還未蔔先知将來的事情,有這麽好的機會,他都不争上一争,是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呢,只不過這次他得改變策略,不能一開始就讓人看出自己的想法,老四當初是怎麽做的呢,他得好好想想。
“保清,你是想抱弟弟嗎?”見胤禔一直盯着胤礽發呆,康熙還以為他是對弟弟有興趣,就問他。
“……嗯。”沉浸在今生“奪嫡大計”中的胤禔回過神來,胡亂應了句方天真地道:“可以麽?皇阿瑪……”
答案當然是不可以了,剛出生的小嬰兒,別說是只有兩歲大的胤禔了,就是沒經過專業訓練的成人,那也是不敢随便碰的,胤禔回答的時候就沒抱過希望,而且他也不想抱胤礽,只不過是順着康熙的話說下去而已。
見胤禔的小臉有點垮下來,眼中也有失望的情緒,康熙又道:“保成還小,你現在不能抱他,不過可以摸摸……”
他才不想摸呢,胤禔又在心裏翻白眼,他更想掐他,不過皇阿瑪都提出來了,他就是再不願意也得意思下的。
誰知胤礽根本就不給胤禔面子,胤禔顫顫巍巍的手指還沒碰上他皺巴巴的小臉,他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兒還挺響亮的,胤禔特別郁悶,他還思量着要不要趁機戳下胤礽呢,結果壓根兒沒有機會。
由于胤礽哭了,他和胤禔這輩子的首次見面匆匆宣告結束。對此,胤礽毫無印象,胤禔怨念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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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康熙的主要目的是讓胤禔見下胤礽——其中的原因胤禔想了很久也沒想到,雖然他一度懷疑,他皇阿瑪這麽做是想從小培養他們的兄弟感情,但是始終沒有得到印證——納喇氏在坤寧宮就是個當背景板的,等到五阿哥和七阿哥的會面結束,她就領着兒子打道回宮了,面上自始自終沒有表情,就是心裏,不知道糾結成啥樣了。
就在胤礽出世的第四天,康熙的庶妃兆佳氏生下了皇五女,也就是後來三公主——端靜公主。
前有皇後薨逝,嫡子誕生,五格格的出生在宮裏沒有激起任何波瀾,倒是胤禔,對她有點同命相連的感覺,他們都是倒黴催的出生在皇阿瑪痛失摯愛時期的倒黴孩子,從出生就注定得不到父親的關注。
胤禔還好,他是阿哥,前面四個哥哥又都不幸夭折了,陰差陽錯成了皇長子,康熙不關注他都是不可能的。端靜公主就比較可憐了,在她前面的大公主是恭親王常寧的女兒,是康熙連死兩個女兒後從弟弟家抱來的,沒理由不被疼愛,三格格又是康熙第一個站住的親生女兒,多得些寵愛也是正常的,有這麽兩個姐姐在,五格格基本屬于透明牌。
不過胤禔也沒多少時間來為妹妹感嘆,他這會兒自己還在煩呢,煩的不是別的,就是納喇氏每天教他的三字經。胤禔不記得自己前世是幾歲啓蒙的了,可他現在卻是個有着六十多歲芯子的僞幼兒,天天學這些東西,頭痛啊。
可是他還不能不學,胤禔忍受不了納喇氏泫然欲泣的模樣——雖然他經常懷疑他額娘是裝的,就是沒有證據而已——不過三字經也不是那麽好學的,胤禔既不敢學得太快,槍打出頭鳥兒,被人帶上“早慧”這個帽子太危險了,也不敢學得太慢,要是被皇阿瑪當成笨蛋他也用不着再學老四韬光養晦了,直接出局玩完。
盡管每天都被納喇氏用三字經摧殘着,可宮裏發生的事情,胤禔還是都知道的。
他知道他的太子弟弟被皇阿瑪養在了乾清宮,這看上去有些不合規矩,可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在宮裏的确有宮妃撫養他人孩子的先例,可那都是分位高的養分位低的所出的孩子,至少也得是平級的,絕沒有倒過來的道理。
可赫舍裏皇後是康熙原配,她的分位就是最高的,她生的兒子,宮裏的妃子誰也沒資格養。當然,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兩位老人家是可以的,不過太皇太後年紀大了,康熙不好意思麻煩她——人家都養出兩代皇帝了,總該歇歇了吧——皇太後是個不通文墨的,連漢話都不會說,康熙不放心把兒子給她養,于是就只能養在身邊了。
既要忙着平三番,又要忙着養兒子,康熙很長一段時間沒來鐘粹宮看過胤禔,就是偶有幾次翻牌子,也是處理政事到很晚才過來,來了也是直接和納喇氏辦正事,完全沒有時間見胤禔。
納喇氏對康熙有了嫡子就忘了長子的喜新厭舊表現頗有微詞,胤禔倒是無所謂,不見就不見,上輩子他還是從小養在宮外的呢,在進阿哥所之前,除了逢年過節,平時都不能回宮,今生能養在納喇氏身邊,他已經很滿足了。
就在胤禔以為他的皇阿瑪要把他忘了的時候,康熙招他去乾清宮了,原因不明。
跟着傳旨太監去乾清宮的路上,胤禔一直不停地琢磨,康熙這個時候為什麽要見他,他最近都很乖的窩在鐘粹宮呢,完全沒有惹到他的可能,直到進了乾清宮的西暖閣,胤禔才隐隐猜到康熙的用意。
此時已是九月,外面的天兒早已涼了下來,不過屋裏燒着地龍,暖烘烘的。
胤禔進了西暖閣就被人引到了東次間,臨窗的大炕上,一個肉呼呼、圓滾滾的粉團子正在“依依呀呀”的叫着。胤禔這會兒算是明白了,他皇阿瑪就是叫他過來當保姆的。哦,不對,他也不會照顧人,應該是陪玩才準确。
康熙就在炕邊坐着,見了胤禔笑呵呵的,讓胤禔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皇阿瑪這是要他幹嘛啊。
“兒臣見過皇阿瑪!給皇阿瑪請安!”胤禔請安的動作非常規矩,康熙看了很滿意,馬上就讓他起來了。
“皇阿瑪要出去看折子,保清就在這裏陪着保成玩吧。”說完也不等胤禔應下就急匆匆地走了,顯得很忙的樣子。
這麽忙還有時間陪着胤礽,非等他來了才出去,他就不怕胤礽不喜歡他,見了不熟悉的人哭鬧嗎。
胤禔正在心裏腹诽着,胤礽已經開始左右張望,皇阿瑪呢,皇阿瑪怎麽不見了?左看右看都看不到,胤礽扁了扁嘴,露出一副就要哭出來的表情,胤禔的腦袋立刻就大了,皇阿瑪啊,你怎麽這麽看得起兒子,保成見我就哭啊……
眼看胤礽真的要哭,胤禔急了,趕緊脫掉鞋子爬到炕上哄他,好在胤禔上輩子還是有那麽點哄孩子的經驗的——他家寶貝嫡長子弘昱是盼了四個閨女才盼來的,胤禔心疼得緊,小時候沒少抱過——他亂七八糟地拍了會兒,胤礽居然就真的沒哭,而是好奇地睜着眼睛看他,胤禔被他看得不自在,也就盯着他看,兩個人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游戲。
兩人對看了會兒,胤礽對胤禔沒興趣了,撇過頭去玩起了自己的手指頭。玩夠了手指頭胤礽開始練習翻身,他這會兒四個月大,翻身已經學得差不多了,只不過現在是冬天,他衣服穿得厚,翻起來很不利索。
看着胤礽有點困難地側過身體,眼看就要翻過去了,胤禔起了壞心眼,雖然在衆多嬷嬷、太監的“監視”下,他不能真對胤礽怎麽樣,可是小小地欺負一下總是可以的吧……于是胤禔伸出手,把胤礽推倒回炕上。
辛辛苦苦的努力成果被胤禔廢了,胤礽有點生氣,狠狠瞪他一眼——胤禔不确定四個月大的奶娃娃會不會瞪人,但他就是覺得胤礽在瞪他——不過他沒哭,而是繼續在床上掙紮,沒過一會兒,胤礽又重新側起身體。
但是很不幸,胤礽這次還是沒能翻過身去,因為胤禔又把他給推倒了,連續兩次這樣,被康熙寵壞的胤礽不幹了……
只見他小嘴一扁,就開始哇哇大哭,胤禔吓得趕緊擡手捂住耳朵,這個保成,嗓門兒怎麽這麽大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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