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就在喬喬絞盡腦汁的思考該如何脫身的時候, 曼德爾已然乘坐電梯來到最底層的會客廳——在哪裏,星盜們正和自己帶來的部下雙雙對峙。阿塞斯特表情猙獰、眼神兇戾, 而丹尼爾也收斂起面上一貫溫和有禮的笑容,與他身邊的中年男人一般, 顯露出嚴肅冷銳的真實性格。
“陛下!”看到曼德爾到來, 戰士們眼睛一亮、卻絲毫不敢放松對星盜們的警惕, 只是站姿卻越發筆挺堅毅。丹尼爾與中年男人也連忙迎上來,恭恭敬敬的立在曼德爾身側, 低聲向他解釋目前的情況。
“抱歉,是屬下辦事不利,讓阿塞斯特團長這麽快就察覺到異樣。”丹尼爾語氣自責。
“這跟你們沒關系。”曼德爾并沒有将其放在心上, 輕笑了一聲, 安撫自己下屬的情緒,“阿塞斯特團長可是經驗豐富老道的星盜團長, 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欺騙,你們能支撐這麽長時間已經很不錯了。”
看丹尼爾和中年男人低聲應了,他這才将視線轉向阿塞斯特, 微微揚起了嘴角:“好久不見,阿塞斯特先生。”
阿塞斯特眯起眼睛, 看着面前這個與自己記憶中那個毛頭小子完全不同的尊貴男子, 意味不明的冷哼一聲:“我說是誰呢!曼德爾——不,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稱呼‘您’一聲‘韋斯汀陛下’?陛下弄出這麽大陣仗, 花費重金忽悠我們星盜團給你跑腿, 最終的目的卻只是喬喬?”
“畢竟, 倘若我直接說明想要将喬喬帶走,阿塞斯特團長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不是嗎?”曼德爾絲毫沒有被指責的心虛,依舊挂着友好的笑容,“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還請團長見諒。”
說話間,曼德爾将手伸向身側的中年男人,男人立刻心領神會,将手中盛有項鏈的木盒雙手遞到他手中。曼德爾将木盒打開,将項鏈仔細審視一番後滿意一笑:“而且,這根項鏈對我而言也的确非常重要。”他重新将木盒扣好,笑意盈盈的看着阿塞斯特,“這是我母後曾經很喜歡的項鏈,是父王與她訂婚時贈送給她的,後來則在叛亂中遺失。阿塞斯特團長能夠将這根項鏈取回,我十分感激。”
“呵,一根項鏈再加上一個喬喬,就只換了能源礦三年的開采權,韋斯汀陛下還真是好算計。”阿塞斯特并不是第一次吃虧,畢竟“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回竟然栽在一個自己當初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直接以勢力欺壓的青年身上。
當真是“莫欺少年窮”啊!當年他看上了喬喬,就直接将其從曼德爾手裏搶了過來,而八年後,曼德爾迅速成長起來,擁有了足夠對抗他的力量,同樣毫不客氣的出手奪回來,也算是風水輪流轉了。
“三年的能源礦開采權自然遠遠比不上喬喬寶貴,阿塞斯特團長真是說笑了。”曼德爾将盒子遞還給中年男人,對于阿塞斯特的嘲諷絲毫不以為忤,“喬喬對于我而言是無價的,我絕不可能用他來做什麽交易——八年前是如此,八年後亦是如此。能源礦只是這根項鏈的價格,再加上黑禿鹫星盜團這八年來對喬喬培養教導的勞務費,與喬喬本人沒有任何關系。”
“所以,對于喬喬,你是打算空手套白狼?”阿塞斯特冷笑。
“喬喬本來就是我的,現在也只是物歸原主。”曼德爾淡聲回應。
“屬于你?這我可不敢茍同。”阿塞斯特揚眉,“你把喬喬帶出來,我要親口問一問他的選擇。如果他願意留在這裏,那我也不會強求,如何?”
聽到阿塞斯特的“建議”,曼德爾深灰色眸子冷凝了一瞬。
——倘若他沒有在喬喬面前顯露自己的真面目、坦誠自己已經被妒忌和思念折磨到腐爛的內心,那麽曼德爾并不會太過擔憂阿塞斯特這一當面對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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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喬喬的确是個沒良心的小混蛋,但在頂樓花園與喬喬見面後,曼德爾卻依然能夠看出對方并沒有完全遺忘他、甚至的的确确一直在思念他。
畢竟,當喬喬看到自己時,那雙明亮宛若星辰的眼眸中充斥的喜悅激動,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僞裝的。
然而,這不還不夠。對于曼德爾而言,這份單純的故友重逢的驚喜依然遠遠無法彌補他這八年來所經受的相思入骨的“折磨”。
曼德爾也曾想過要努力克制、繼續假裝成八年前那副好哥哥的模樣,然後逐漸的、溫柔的将喬喬禁锢在自己身邊。但是看着無知無覺的喬喬,曼德爾一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卻轉瞬間潰不成軍,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撕開了虛僞的面具,将自己的一切袒露在喬喬的面前。
——現在的喬喬,一定被他給吓壞了吧。
曼德爾在心裏憐惜的想到,但他卻沒有感覺到半分的後悔懊惱,反而越發的興奮激動。他想要立刻就看到這個小家夥瑟瑟發抖卻又無法反抗的模樣,更加想要強硬的、不留餘地的侵占喬喬的全部,讓他從內而外都打上僅屬于自己的烙印,接受自己的全部——無論是好是壞。
而他,自然也同樣會接受喬喬的全部,不管他是溫和無害的天使,還是薄涼邪妄的惡魔。
當然,這些都是今後的事情了。現在曼德爾要做的,只是盡快将這群黑禿鹫的星盜打發走,然後回到喬喬的身邊。
“我不會讓喬喬來見你們的。”想到被自己關在透明籠子裏瑟瑟發抖的喬喬,曼德爾的耐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消退,“他必須要留在我的身邊,不論他的意願是什麽——也根本輪不到你來‘強求’。”
随着曼德爾逐漸冷凝的音調,他周圍身穿防護裝甲的戰士們訓練有素的端起武器,數百只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會客廳內毫無掩體遮擋的十來名星盜,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阿塞斯特環顧一周,面上表情絲毫未變,心中卻長長嘆息一聲。
這一次,曼德爾為了奪回喬喬,耗費了太大的人力物力,可謂不惜血本,就算阿塞斯特能力再強、經驗再豐富,毫無準備之下也決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翻盤。
跟曼德爾起沖突,絕對是最愚蠢的決定。哪怕阿塞斯特自持3S強者,能夠沖破這宛若天羅地網的包圍圈,但跟随他的星盜們卻完全沒有生還的可能。
——更何況……将目光移向身穿軍裝、長身玉立的曼德爾,阿塞斯特能夠明确感受到對方身上強者的氣息。如今的曼德爾,顯然已經不是當年被他壓着狂揍的可憐青年了,對于自己是否能夠戰勝這個漂亮而矜貴的男人,就連阿塞斯特也無法确定。
能屈能伸,想來是阿塞斯特做人的準則,也是他能夠走到今天的成功秘訣。在作出判斷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露出無奈的表情:“這一次,是你贏了。”說着,他後退一步,擡起雙手作出示弱投降的模樣,“我們不會再管喬喬的事情了,只希望‘您’能夠放我們平安離開。”
“當然。”對于這個在八年前像是大山一樣壓得自己毫無反抗之力的男人的示弱,曼德爾心中一片平靜,沒有絲毫得意驕傲的波瀾。他輕輕颔首,“畢竟阿塞斯特團長教導了喬喬這麽久,看在喬喬的面子上,只要您不插手我和喬喬之間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對您和黑禿鹫星盜團做什麽。”
“……那就多謝韋斯汀陛下了。”阿塞斯特朝曼德爾拱了拱手,随後招呼着星盜們朝門口走去,而将會客廳重重包圍的戰士也在曼德爾的示意下端槍後退,逐漸為他們讓出一條通路。
星盜們再次登上加長懸浮車,在武裝裝甲的“護送”下駛離莊園,開往黑禿鹫號停靠的星港。站在曼德爾身後的丹尼爾目送他們遠去,微微皺眉:“陛下,您這樣輕易放他們離開好嗎?這群星盜真的能忍氣吞聲的說到做到,不再介入這件事?”
“誰知道呢。”曼德爾哼笑一聲,“阿塞斯特這個人,叫嚣的越是厲害,反倒越不會動手,而倘若他不動聲色的裝乖,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反咬上一口。”
“那咱們要不要……?”另一位中年男人眸光一閃,頗有些躍躍欲試。
“這次就算了。”曼德爾搖了搖頭,面上笑容未變,卻讓人本能的感受到危險,“派人盯着點,如果他當真不老實的話……我們再動手就名正言順了。”
“剿滅星盜還有什麽名不正言不順之說?”中年男人不贊同的反駁,顯然十分擔心自己效忠的王者被另一個人影響過深,“您就是擔心會讓‘那一位’不滿而已。”
“……是啊,我的确擔心。”曼德爾輕哂,“哪怕他是個沒良心的,誰都不會真正被他放在心上,但我還是忍不住擔心會傷到他在乎的人,引起他對我的反感。”
——所以,哪怕極力壓抑着對阿塞斯特的殺意,曼德爾依舊願意“大度”的給他一次機會。而在放他離開後,曼德爾又開始極其渴望對方不甘心的繼續跑回來找死,讓他可以順理成章的除掉這個代替自己占有了喬喬八年的敵人。
——希望這這一天,能快點到來。
暗自祈禱了一聲,曼德爾轉身交代丹尼爾着手安排啓程回國的相關事宜,随後腳步輕快的重新回到電梯之中。
片刻後,他出現在樓頂花園,看到了喬喬和吉爾“肩并着肩”坐在一起的場景。
停下腳步,曼德爾下意識的皺起眉來,哪怕明知道兩人之間相隔着一道透明的牆壁,但他心中卻依舊油然而生一股極度的不悅——他的喬喬實在是太勾人了,離開他的時候招惹了那麽多人不算,現在明明被關在了籠子裏,僅僅離開他十來分鐘,竟然又找到了下手的目标?
被曼德爾冰冷的視線籠罩,正發着呆的吉爾一個寒顫擡起頭來,便恰恰好好對上自家陛下深邃幽暗的眼眸。
頓時像是遭遇天敵一般,吉爾猛地跳起來,十分有求生欲的噔噔噔倒退數步,直到離開喬喬十幾米遠,這才感覺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沉重壓力輕柔了些許。
“陛、陛下,您回來了啊?事情處理好了?”他幹巴巴的笑着,努力保持沉穩。
“嗯,已經解決了。”曼德爾點頭回應,緩步走過來,直到立在吉爾剛剛坐着的位置,這次若無其事的停下,用鞋尖撚了撚地面。
看到這一幕,總覺得自己敬重的陛下想踩的其實是自己的吉爾:“………………………………”
“既、既然事情辦成了,那咱們……是不是要回國了?”一身冷汗的吉爾努力對自家陛下的舉動視而不見。
“對,我已經安排丹尼爾去準備了,準備完畢之後就動身。”曼德爾微笑着答道。
“那、我、我去幫哥哥的忙!”吉爾眼睛一亮,連忙提議,得到首肯後便一溜煙的跑走,半刻都不敢停留。
“……你吓到他了。”依舊坐在草地上的喬喬安靜圍觀了這一幕,托着腮開口。
“你在關心他嗎?”曼德爾挑眉,剛剛擡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腦袋,卻發現自己的手直接碰上了冰冷的牆面。
微微皺眉,不知用什麽方法将透明牆壁收起,曼德爾蹲下身,如願以償的将喬喬重新摟回自己懷裏:“我已經對他很仁慈了,只是吓吓他而已,又沒有真正對他做什麽。”
喬喬無語的看着如今黑的不成樣子的前宿主,若有所思:“之前,在竊取項鏈的那一場晚宴裏,你是不是也在?”
“為什麽這樣問?”曼德爾輕笑了一聲。
“因為很熟悉。”喬喬揉了把臉,“晚宴上,我感受到一股存在感很強烈的視線,對方看到我和喬治在一起時候的情緒,就跟你剛剛看到我和吉爾在一起的時候一模一樣。”
“誰讓我的喬喬這麽壞,總喜歡勾着旁人,讓我吃醋呢?”曼德爾沒有否認,親昵的低頭親了親剛剛被喬喬自己揉過的面頰。
“……我剛才才沒有勾人!”喬喬拒絕背這一口黑鍋。
“反正在我眼裏,只要讓我不舒服的場景,都是你在勾人。”曼德爾輕笑,頗為“通情達理”的與喬喬“商量”,“我就是這樣小心眼,一不舒服,就容易遷怒無辜的人。所以,為了不讓我不開心,喬喬不要和其他人靠近、不要和其他人說話,好不好?”
一臉震驚的小心魔:“………………???!!!”
——請問你是如何毫不心虛、理所當然的說出這樣蠻不講理的話來的?!
“另外。”絲毫沒有理會喬喬難以置信的表情,曼德爾捧起他的臉,以目光缱绻描繪着他精致無暇的五官,“那天晚上,喬喬的打扮真是太漂亮了,只可惜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你可知道我是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讓你身邊的那位男伴平安離開,也沒有對那些看到你模樣的賓客下手的?”說着,他低頭輕吻喬喬的面龐,語氣宛若在讨要獎品,“作為回報,我還想再看一次你穿女裝的模樣——只給我一個人看。喬喬你之前答應過我的。”
生無可戀的小心魔:“…………………………………………”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就連他這只心魔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噫~入魔的人類,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