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盡的時光裏瘋狂尋找着他的妻子。
煙鳥山已經成了旅游區,那些瘋長千年的桃花和埋于山中的屍骨都已成了泥土。
一切……一切的過去,都只存在于葉君承的記憶中了,沒人能再放滿京煙花哄他歡喜,沒人再陪他吃一塊紅豆糕。
陸澤軒的實驗再一次失敗了,他崩潰地坐在窗邊抽着煙,手指顫抖着,下巴上是頹廢的胡茬。
葉君承倒了一杯茶,輕輕放在陸澤軒手心裏。
陸澤軒疲憊地喝了一口茶,揉着額角:“叔叔……我很擔心他……他就是個小傻子,我不在,他會被人欺負的……”
葉君承眼底泛着顫抖的淚光,這是他尋了三千年的夫君,就在他面前,因為找不到他,絕望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可他不能說,他憋在心裏的那些話,一句,一個字,一聲嘆息都不能說。
這樣的輪回有過多少次,他不知道。
或許永遠都未停歇過。
可這一切,該停下了。
他已經孤獨了三千年,餘下的幾十年歲月,一個人,也沒什麽。
可三千年前的那個葉君承,太痛了,痛到他不願回憶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葉君承收斂了眸底的痛楚,輕聲說:“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讓你回去的。魏壑,回去吧,別讓他再等一輩子。”
陸澤軒敏感地察覺到了異常,一句話脫口而出:“你為什麽叫我魏壑?”
葉君承一瞬間有些慌亂,他轉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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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軒腦海中一片混亂,忽然電話響起,是錢博士打來的。
錢博士急切地喊:“快快快,我有辦法了,你快來實驗室,我們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送你走!”
陸澤軒沖過去抓住了葉君承的手:“你為什麽要叫我魏壑!”
魏壑是他的假名,是他初到亂世的時候,為求自保時胡亂取的一個假名。
也是叔叔曾經日日夜夜在紙上寫過的那個名字。
他從古代回來,一直瘋狂地尋找着回去的辦法,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他曾給自己起名叫魏壑。
可他的美人叔叔為什麽會知道……為什麽會那麽自然随意地輕聲喚他,魏壑。
他緊緊抓住叔叔的手,想要問個明白。
可他沒時間,錢博士在電話裏催促着:“陸總,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他軟綿綿,傻乎乎的小妻子還在等他,那個小東西為他離開了皇宮,在越州市井裏做了一個學着看賬本的小妻子,他怎麽能辜負那個小傻子。
葉君承微笑着看向陸澤軒,輕聲說:“快去,路上小心。”
來不及了,時間真的來不及了。
再遲疑一秒鐘,他就再也沒機會見到自己的小妻子。
陸澤軒只好放開了葉君承的手,看着他的美人叔叔一步一步走回書桌旁,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一本書。
那是一本後人編篡的南亭詩集,有一首詩,叔叔和他的小妻子都喜歡。
《相思》作:佚名。
故人已去三千載,遙遙不見別時期。夢裏纏花心似雪,白月皎皎望天明。
陸澤軒再也沒有機會問清楚這一切,他急匆匆地踏進了時光穿梭的機器中,連人帶魂穿越到了三千年前的葉氏江山。
有人說,皇長子病逝了。
但也有人說,皇長子去了北海,他扔下重金租了一條船,沖破風浪去北海尋一個人。
陸澤軒急忙追了上去,他以魏壑之名從魏家商鋪取了重金,雇着數百船夫晝夜不停輪流掄槳,終于在溟國之外追上了小皇子的船。
北海風冷浪高,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處,再也不會分別。
這一世,皇長子游歷四方之後,于景和四十年回到了京城,封安樂王,一生無災無禍,于相愛之人厮守一生,享年八十五歲。
三千年之後燈火闌珊的不夜都市裏,一個長發白衣的老人坐在窗前,眼底帶着淚,卻也含着笑,喃喃念着一句詩,慢慢化為了灰燼。
他并不悲傷。
景和年間的那位皇子,所求終有所得,沒有再苦苦求索,沒有再孤獨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