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子委屈哭了,心裏像針紮一樣疼,他小心翼翼地扯着魏壑的衣角,小聲哭着:“不……不要去那種地方……你……你不要去……”
魏壑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娶個男人做妻子,但我沒有龍陽之好,滾。”
小皇子聽了太多魏壑的冷言冷語,他的心已經疼得快要沒有知覺了。
可他卻仍然不肯放手,細白的手指固執地扯着魏壑的衣角,哭唧唧地哀求:“不……嗚嗚……不是的……不是……嗚嗚……夫君……”
魏壑曾經對他承諾過,只要他叫一聲夫君,他就會記一輩子。
可一輩子那麽長,他們甜蜜的日子都沒有甜透,魏壑卻徹底地把他忘了。
小皇子淚汪汪地看着魏壑,祈求魏壑能想起來。
哪怕只有一點,一點就好……只要魏壑給他一點點可以支撐的希望,他就還能撐下去。
可魏壑無情地扯開了他的手,大步向門外走去。
小皇子哭唧唧地跟着。
魏壑說:“你這副模樣的人進了煙花巷,今夜就能在南風館裏挂上牌子。”
小皇子吓壞了,委屈地停在原地不敢再跟着。
魏壑嗤笑一聲,繼續往外走。
小皇子固執地又追了上來,帶着淚痕努力微笑,軟綿綿地小聲說:“夫君會保護我的……”
魏壑猛地轉身。
小皇子沒有防備,一頭撞在了魏壑結實的胸膛上,委屈巴巴地揉着腦殼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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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壑粗糙的手指狠狠捏住了小皇子的下巴:“保護你?葉君承你聽着,我不知自己為何會娶你,但既然娶了你,我就會讓你好好待在後院裏或者。但你若再來挑釁我,我就把你賣到南風館,換了今晚的酒錢。”
小皇子哭唧唧地不敢跟進煙花巷裏。
他真的怕魏壑把他賣了,于是只敢在街頭探頭探腦,慫唧唧委屈巴巴地躲避着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
魏壑進了青樓楚館,卻沒有點姑娘,而是徑直上了後院小亭裏,那裏有個人在等他。
他不叫魏壑,鬼知道那個占據了他身體的游魂為什麽要給他起名叫魏壑。
魏壑,為何,往事茫茫,前路茫茫。
他為何會在此,又為何而活?
亭中的人悠悠含笑:“醒了?”
魏壑面無表情地橫劍而坐:“然後呢?”
亭中人嘆了口氣,說:“你要複仇,自然是要哄着葉君承帶你回宮,等近了葉晗璋的身,趁其不備,下手斬殺。”
魏壑閉上眼睛,說:“葉晗璋的這個皇子,太蠢了,我看着心煩。”
亭中人說:“葉君承在娘胎裏時,受了葉晗璋不少折磨,才會變成這副有些心智不全的模樣。說起來,你們也算同仇敵忾。”
魏壑說:“我和他無話可說。”
亭中人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你又是何苦,都過去那麽多年了……”
魏壑說:“我這些年聽你說這些寬宏大量的話,聽的也夠多了。”
亭中人不再勸,只是默默拿出一柄長刀放在桌上:“此刀是你父親的遺物,葉晗璋若死于此刀下,你能從此放下嗎?”
魏壑拿起那把沉甸甸的刀,眼前往事恍惚,已看不清此生為何而活。
亭中人說:“葉君承還在巷口等你,看上去很是癡心。”
魏壑說:“那是你移魂之法的功勞,與我何關。”
他脾性耿直,演不了戲,做不得假,想要毫無破綻地靠近皇室中人,就幹脆給自己施了移魂之法,取旁人魂魄灌注體內,才能把那一出假戲演的足夠真切,連心思缜密的沈桐書和狡詐多疑的葉晗璋都騙了過去。
更騙得那年少的小皇子,為他癡癡至此。
魏壑看着小皇子那副委屈巴巴的可憐模樣,心底一陣複雜的刺痛。
亭中人說:“回去吧,別讓他太傷心。”
魏壑關上了窗戶,說:“他喜歡等,就讓他等着吧。”
魏壑進了青樓。
小皇子不敢靠近,就站在巷口眼巴巴地等啊等啊,等到夜幕落下,他還在等。
路過的客商見他有趣,逗弄着問:“小兄弟在這兒等誰呢?”
小皇子紅着臉,小聲說:“我……我……等我的……朋友……”
客商放聲大笑:“還等什麽呢,都這個點兒了,進了這條街的男人哪個不是溫香軟玉抱在懷,就等喝完酒,去美人閨房裏快活了。”
小皇子想,魏壑也會這樣嗎?
他的夫君也會摟着別的美人,和其他的小美人們,在屋子裏快……快活……
小皇子心裏疼得厲害,他站在夜風裏看着十裏長街燈紅酒綠的葳蕤光華,忽然覺得很累,很累。
這樣等下去……真的還有意義嗎……
他的夫君已經徹底變了樣子,變成了另外的人,把他一個人抛棄在過去的時光裏,肆無忌憚地傷害着他的心。
小皇子忍着疲憊,慢慢地往家走。
路邊賣糖葫蘆的小販在夜色裏使勁兒吆喝着,小皇子順手買了一串,輕輕一口下去,糖殼太甜,山楂太酸,哪兒都不如魏壑給他做的好。
魏壑從遙遠的蟠州買來了雪山裏長大的山裏紅,又大又圓,沒那麽酸。
又從南荒運來了甜樹枝熬糖,熬出的糖漿香甜适宜,挂出來的糖漿又甜又脆不膩人。
小皇子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眼裏含着委屈的淚水,小聲地對自己說:“我如果回皇宮了,他自己一個人,又失憶了,該怎麽辦呢……”
小皇子擦擦眼淚,再次說服自己,默默地回到原本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家裏,把舊物全翻出來,試圖喚起魏壑的記憶。
他邊收拾邊甜甜地笑着,好像只是看着這些舊物,就能看到他的夫君,溫柔寵溺地把他捧在手心裏的樣子。
魏壑第二天早上才回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從青樓裏接回來一個姑娘,不輕不重地讓人安排在廂房裏住着。
小皇子不敢置信,淚汪汪地質問魏壑:“你……你……”
魏壑說:“菁菁溫柔體貼,我喜歡她,要納她為妾。你要是受不了,就此打包滾蛋,回你的皇宮做你高高在上的小皇子。”
小皇子心裏像針紮一樣疼,他看着冷漠的魏壑,依然倔強地哽咽着說:“我……嗚嗚……我不走……也不許你納妾……你答應過我……嗚嗚……你明明對我說過……你最讨厭三妻四妾了……嗚嗚……”
魏壑怒了,狠狠地揪住小皇子的領子把他拎起來,大吼:“我他媽再說一遍,我根本什麽不記得!我以前說過什麽,做過什麽,承諾過什麽,我統統不記得!你堂堂一個皇子,賤到如此地步,不怕給皇室蒙羞嗎?”
青樓來的姑娘身姿聘婷容貌秀美,從廂房中走出來,輕輕柔柔地說:“老爺何必惱怒,夫人也是為你擔憂。”
小皇子忽然一陣惡心反胃,難受地掙開魏壑的手,蹲在一棵大樹下難受地幹嘔起來。
他吐得眼淚汪汪頭暈眼花,想起父皇的警告,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肚子,那裏好像有點鼓起來了。
魏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面無表情地問:“怎麽回事?”
小皇子不敢說。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懷孕了,可他卻不敢告訴魏壑。
這段時間魏壑對他的冷漠和殘忍都太過深刻,讓他鮮血淋漓痛不欲生,人也變得怯生生的,再也沒有了從前那點驕縱任性有話直說的小皇子脾氣。
他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眼淚汪汪地說:“沒……沒什麽……好像是吃撐了……”
魏壑沒有再說話,他見小皇子沒事,立刻轉身離去,拉着菁菁的手進了廂房。
小皇子一個人蹲在樹下,已經吐不出東西了,只好默默看着樹下的螞蟻,成群結隊地搬運着樹葉。
從前,他是魏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
可現在,他已經成了魏壑棄之如履的一道影子。
無趣無用,可有可無。
整個越州都知道,魏老爺家的小嬌妻失寵。
從前的魏老爺把小嬌妻捧在手心裏,恨不得天天拿珍珠绫羅堆起來。
可現在的魏老爺卻從青樓接走了一個姑娘,養在府中日夜不離。
連跟着魏老爺巡查鋪子的人,都變成了那位菁菁姑娘。
越州城裏議論紛紛,不知道那位曾經千嬌百寵的魏夫人到底做錯了什麽事,才惹得魏老爺連看都不肯再看他一眼。
小皇子對這一切無能無力。
他就像一個掉落山崖的孤身旅人,明知道手中攥緊的那根藤蔓已經無法再依賴,卻仍然死死抓着不肯放手,直到自己掌心已經鮮血淋漓,心底卻還殘存着往日的愛意。
松開手……只要松開手就好了。
不要再喜歡魏壑,不要再期盼魏壑能想起他。
離開魏家,離開越州,回京城繼續做他的小皇子。
可他心中……為何卻總是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