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下午五點。
許歌準時準點下班, 準備驅車去幼兒園接孩子放學。
就在這時,薛應月給她打來電話。
“不用去了,我已經接回來了。”
長指輕輕劃過平整順滑的手機殼, 許歌平靜地“哦”了一聲。
通話沒有立即切斷, 她聽見裏頭傳來餐具碰撞的響動, 似乎是薛應月又在做飯。
沉默片刻, 她別扭地看向窗外。
“我現在要回去了,你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你帶的?”
仿佛她說了一個冰冷的笑話,空氣因此開始凝固。
電話裏的沉默被驟然放大, 蠻橫侵襲每一根神經末梢,讓她忽然開始後悔踏出這一步。
過了一會。
“給我帶一束花。”
“謝謝。”
薛應月的嗓調一如既往的輕柔如水, 似乎方才真的認真思考了一番,令人尴尬的沉默不過是一場錯覺。
許歌松了口氣:“要什麽花?”
電話那頭的人輕輕地笑了一聲:“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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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歌挑了一束白色風信子。
她們成為情敵是個意外, 她喜歡上她也是個意外。
一個羞于啓齒的意外。
就像白色風信子的花語。
許歌看着副駕駛座上被細致包裝過後的白色風信子,純白聖潔又可愛。
她想, 薛應月應該不會知道花語。
…
她回到家時,薛應月正在廚房裏慢條斯理地煲湯, 濃郁鮮香的氣味彌漫在空氣裏, 勾得人食欲大動。
把花放在桌上, 她往女兒的房間走去,結果沒看見人。
薛應月的聲音慢悠悠地傳來:“她去小星家玩了。”
許歌:“哦。”
“你在做什麽?”
薛應月回頭望了她一眼,素雅的發帶将烏黑柔亮的長發綁起, 斜披在右肩上,平添幾分優雅溫婉,又轉身回去:“朋友生病了,打算給她煲湯補補。”
許歌“啧”了一聲,雙手環胸, 靠着冰箱,語氣半酸不酸:“哪個朋友?又是你那個好妹妹?”
薛應月背對着她,無聲勾唇輕笑。
“嗯,是她。”
“我的好妹妹。”
許歌:“……”
硬了,拳頭硬了。
——老天爺能不能立馬讓裴小姐和老徐原地結婚!
但現在想起這位好妹妹身邊有徐靜舒杵着,她的醋意瞬間降低了一半。
再好的姐姐妹妹,都未必敵得過近水樓臺啊。
而且裴幼珊和徐靜舒該走的進度都走完了,就差心動了。
她涼聲道:“人家未必需要你去送這份殷勤,說不定人家有女朋友陪着呢?”
她和薛應月敵對慣了,說話模式總是暗藏劍鋒,你來我往,絕不輕易認輸。
料想薛應月這回肯定也要刺她一把,還她一劍。
——結果沒有。
薛應月說:“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許歌:“?”
薛應月:“那這份湯就便宜你了,去洗手吃飯吧。”
許歌:“???”
這個女人,比股票還讓人捉摸不透!
薛應月在她洗手的間隙裏,拿起桌上的那束白色風信子。
窗外送進一陣清風,拂過嬌嫩的花瓣,空氣中蕩漾着馥郁芬芳的香氣。
她記得,白色風信子的花語是——
暗戀、不敢表達的愛。
視線輕飄飄地掠過衛生間的方向,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将花放進窗臺的空花瓶裏。
什麽也沒說。
……
徐靜舒收到許歌的消息。
字裏行間都是在催她快點搞定裴幼珊,別讓薛應月有機會。
[許歌]:我建議你們兩個今天就在一起,明天就結婚,百年好合!
徐靜舒:“……”
沒想到,她沒被父母催婚,反而被許歌這個損友催婚了。
[徐靜舒]:你今晚可以按照這個建議做夢,這樣會更快。
[許歌]:……
[許歌]:#徐靜舒不行#
[徐靜舒]:還行,至少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徐靜舒]:而有的人連自己合法妻子的手都沒牽過。
[許歌]:硬了。
[許歌]:我的拳頭又硬了。
[許歌]:不對,我他媽牽過!你不要污蔑人!
徐靜舒淡然一笑,沒再理她,轉而給自己的笨貓打電話。
等了幾秒,電話終于接通。
裴幼珊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頭傳來,帶着一點鼻音,但是卻顯得很輕快:“小靜!”
“下班啦?”
聽見她的聲音之後,徐靜舒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嗯,下班了。”
“今晚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裴幼珊抱着抱枕窩在沙發裏,眼中秋水潋滟,美若桃花:“要。”
她喜歡窩在她懷裏睡覺,也喜歡有她在的時間。
這是她的情人,她想做什麽都可以。
徐靜舒很高興裴幼珊需要她,利落地衣櫃裏抽出兩套換洗的衣服。
“那在家裏等我,我很快就過去。”
…
裴幼珊坐在餐桌邊,捧着臉靜靜地看着徐靜舒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纖細高挑,窈窕無雙,就連露出來的手腕都迷人的好看。
真真是撿到寶了。
裴幼珊如此想。
想來她可能還得感謝一下敬愛的裴女士,以及那位素未謀面的徐小姐。
如果不是她們,她和眼前的人恐怕要失之交臂,成為對方生命裏的過客。
“我幫你。”她起身道,“你工作也辛苦,不能只讓你一個人忙活。”
徐靜舒回身與她對望,見她笑道:“感冒發燒而已,小問題,又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徐靜舒用幹淨的指尖撩開貼在她臉頰上的長發:“要是想幫我,那就快點好起來。”
裴幼珊點了腦袋:“會的會的,你這麽仔細體貼地照顧我,我肯定很快就好啦。”
“我幫你洗菜吧。”
兩人站起在一起,各自忙活手頭的事情,時不時搭一兩句話。
屋外斜陽溫暖,夏風和暢,歲月無聲卻倍加溫柔。
“岳小姐。”徐靜舒忽然開口道,“我做的東西确實比不上薛老板。”
裴幼珊停下手裏的動作,第一反應就是安撫她,而不是追問為什麽突然提到薛應月。
然而還不等她開口,徐靜舒又道:“但如果你喜歡,我會盡力去學。”
接下來的那句話,她沒有說出口,微妙的氣氛已經代替她補足。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她?
裴幼珊自然而然地領會到了。
幾近告白又并非告白的一句話。
裴幼珊卻難以往感情方面想,她只當是對方在擔心自己會被抛棄,會失去這份足以稱得上輕松的情人工作。
可她仍想好好地向她解釋這一切。
于是彎起眼眸,輕輕笑着。
“你不要多想,我不想找她當情人,我們真的只是朋友。”
“而且她已經結婚了。”
說着,她叉着腰,假裝生氣道:“我難道看起來像是會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嗎?”
像只對人吹胡子瞪眼的貓。
“你不是。”徐靜舒忍不住傾身過去,親了親她的臉,“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女人。”
裴幼珊愣了愣,莫名覺得這句話格外好聽,吻也格外溫柔。
她忍不住湊過去:“再多親幾下。”
徐靜舒當然不會拒絕。
過一了會。
裴幼珊漲紅了臉,把人推開:“好了好了,我還在生病呢!”
……
病了一個星期,裴幼珊終于痊愈了,結果剛好個三天,就要出差參加錦市的金融峰會和蘭市的國際論壇,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沒半個月回不來。
這兩個論壇,峰會,徐靜舒原本也要參加,但因為裴幼珊去了,她就不好再去,否則裴幼珊在會上見到她,怕是能連夜扛着火車逃回江市。
于是出差的重任就落在真正的許歌身上。
許歌忍不住吐槽:“你們兩個真麻煩。”
徐靜舒面不改色。
沒辦法,誰讓裴幼珊現在還是一副對她沒有感覺的樣子?
對她的有感覺的人,是不會說出幫她介紹對象這種蠢話來的。
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會喜歡上她。
到底會不會喜歡她……
…
出差前一夜,裴幼珊特地到漢柏公寓過了一夜。
接下來要半個月的時間看不見這張臉,她總得在走之前好好看看。
自然又是一夜纏綿,半個月的早安吻和晚安吻都在此夜預支,但比從前更深情更溫柔,如吻珍寶。
裴幼珊被親得暈乎乎的,勉強找回幾分理智時,又對上情人多情迷人的眼。
她忍不住把人攬入懷中,輕聲說:“半個月之後有一場煙火會,其實我本來是想跟你一起去看看的。”
徐靜舒靜靜地聽着。
裴幼珊道:“但我家裏有事,去不了了。所以你那天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和朋友去看看,就當是幫我看看好不好看啦。”
徐靜舒低聲應着,興致不高。
她對煙火會沒興趣,只有裴幼珊跟她一起去看,她才有興趣。
最重要的終究是身邊的這個人。
接着裴幼珊就像個老金主人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要記得想我哦。”
“嗯。”
徐靜舒親吻她的指尖。
“你也要記得想我。”
…
裴幼珊到酒店第一天,作息規律,該起床吃早餐就吃早餐,絕不含糊。
恰逢暑假,酒店裏有不少出門旅行的人,其中不乏長得好看的人。
遠在江市的徐靜舒剛給她發了個早安,立馬就收到了新回複。
備注為“笨貓”的聊天框一連冒出好幾條消息。
[笨貓]:早呀小靜。
[笨貓]:我現在在吃早餐,剛剛看見了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小姐姐!
徐靜舒:“?”
過了三分鐘。
[笨貓]:又看見一個。
又過了五分鐘。
[笨貓]:又看見兩個。
[笨貓]:飽了飽了,本顏控已經看飽了!
[笨貓]:【偷偷開心.JPG】
徐靜舒:“……”
她揉了揉眉心。
光記得她是只貓,都忘了她還是個重度顏控!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我們小貓就要發現自己的心啦!
有個新腦洞,準備好後會跟大家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