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屬意外

第12章

裴幼珊站在側卧門口和徐靜舒面面相觑，一張漂亮的臉蛋紅得不像話。

黑色的睡衣套在徐靜舒的身上，還沒來得及扣扣子，就這麽大咧咧地敞着，襯得膚色愈白，如深冬的雪。

徐靜舒慢悠悠地攏了一下睡衣，完全不着急。

反而覺得站在門口的金主有點好玩。

雖然不明白她這一開一關又在開的動作是什麽意思，但是哪家金主會像她這樣，看見情人換衣服就面紅耳赤？

徐靜舒很想讓她照照鏡子，好好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有多讓人想逗一逗。

裴幼珊僵硬地握着門把手，簡直想給自己的腦門來一記腦瓜崩。

太糟了，她居然又忘了家裏有人。

當她發現情人比自己還淡定時，刻在DNA裏讓人頭皮發麻的尴尬又開始上蹿下跳。

裴幼珊啊裴幼珊啊，你真是金主界的恥辱！

哪家金主會像你這樣，看見情人換衣服還臉紅的？！

事已至此，她得做點什麽，把這件事翻過去才行。

然後她就聽見自己的小情人問道：“岳小姐，有什麽需要？”

“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來拿本書。”

她幹笑着，一邊遲緩地朝桌子移動腳步，一邊極力避開旁邊莫名炙熱的空間。

“你繼續換，繼續換……”

徐靜舒已經扣好了胸前的三顆扣子，聽見這話回身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在桌上看見了一本書，書頁間還露着一角書簽。

裴幼珊突然頓住腳步，眼睜睜地看着徐靜舒把書拿了起來。

接着朝她走了過來。

皓如白雪的纖細腰肢乍然撞進視野，像火一樣燙了她一眼。

她匆匆別開腦袋，面上桃暈更濃。

徐靜舒突然覺得她更可愛了，壓抑着一點逗弄的心思，把書遞到她面前。

“岳小姐。”

“還有什麽需要嗎？”

驟然拉近的距離和衣衫不整的情人讓裴幼珊大腦瞬間宕機了片刻。

她遲鈍地接過書，傻乎乎補了一句：“……我什麽都沒看到。”

久違的熟悉感登時迎面而來。

萬萬沒想到，活躍在各大偶像劇和愛情小說裏的臺詞和場景，有一天會出現在她生活裏。

按套路來看，接下來她就該被趕出去了。

但徐靜舒靜默了兩秒。

因為她突然有點不明白裴幼珊這句話的意思。

然後裴幼珊就聽見她十分誠懇地問：“沒看到？那是需要我再脫一次？”

裴幼珊：“？？？”

我的伏羲女娲啊，這得是什麽級別的理解？？？

她在回答上卡頓了一下。

臉皮薄，不看，是菩薩。

看，是金主。

那好像，她應該看啊……

她悄悄擡起眼皮子，目光在徐靜舒那張臉上轉了一圈，一絲慌亂的痕跡都找不到。

反倒是她這個金主，她這個超級會員慌得不行。

這不行，這不像話，老金主人裴幼珊必須站起來！

“那你……”她緊緊地抓着書，聲音輕輕的，“那你……脫啊。”

徐靜舒眉尖一挑。

一個有職業操守的金絲雀，不會拒絕金主的任何要求。

尤其是金主還這麽……可愛。

裴幼珊看見那只腕白膚紅，棱骨分明的手徐徐按住了白色衣扣。

指尖微動，一顆衣扣随之解開，大方地展露出瑩白光潔的肌膚。

接着是第二顆。

氣氛突然變得暧昧。

臉龐驟然升溫。

心跳也跟着莫名加快。

空氣逐漸燥熱，仿佛有一團火圍繞着她們。

裴幼珊用力捏着書面，不自覺地看向徐靜舒的臉。

那雙懶慢的狐貍眼依舊風情萬種，可她這次卻在裏面看出了一縷笑意。

淡淡的，毫無惡意。

她真好看啊……

裴幼珊不合時宜地想。

好看得讓人舍不得眨眼。

緊接着，徐靜舒便停下了解扣子的手，任由衣擺松垮地垂着。

轉而伸向她的耳尖，輕柔地摸了摸，低聲含笑問：“岳小姐害羞了？”

裴幼珊瞬間醒神，磕磕巴巴地狡辯：“沒、沒有啊！”

徐靜舒玩心大起，似笑非笑的：“那臉和耳朵怎麽這麽紅？”

裴幼珊眼神閃躲：“這是……熱的！”

徐靜舒：“房裏開了空調。”

一股股涼氣直往手腳上撲，讓人想忽視都難。

裴幼珊硬聲道：“那一定是你開得太高了，不夠涼快！”

徐靜舒笑着道：“已經是最低溫度了，岳小姐。”

裴幼珊：“……”

她最後掙紮了一下：“那、那估計是壞了，我明天再找人來修……”

“嗯。”

徐靜舒适時收起玩心，體貼地照顧她的面子。

“應該是壞了。”

裴幼珊如蒙大赦，立馬退出側卧，站在門外幹巴巴地笑着：“那你繼續換吧，我回房看書，有事再喊我。”

說完轉身就走，一溜煙沒了人影。

徐靜舒這才關門轉身繼續換衣服。

……

裴幼珊把臉埋在枕頭裏，一動不動。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在冒煙，現在往上面打倆生雞蛋都能秒熟。

雖然最後并沒有全脫，但該看的，她也看了個大概。

不僅臉完美無缺，就連身材也是無可挑剔……

唯一不好的是她自己的臉皮。

太薄，像氣球，一戳就破。

反倒是人家許歌，比她冷靜多了。

她安慰自己，一定是因為兩人還不夠熟，還不習慣這些接觸。

她需要和許歌多多相處，多和許歌接觸，讓這一切都變得平常化，這樣她的臉皮必然會跟着變厚，就不用再像方才那樣在許歌面前丢人了。

是的，她應該多和許歌接觸！

敲定主意，她拍了拍臉，從床上坐起來，費力摒棄雜念，集中精神看書。

過了幾分鐘，她成功地浸入書裏的世界。

等她重新合上書的時候，時間已經悄無聲息地貼近十二點。

差不多該睡了。

她放下書去刷牙洗臉，而後走進客廳倒了一杯水。

恰在此時，徐靜舒也打開了房門。

二人的視線在不經意相碰。

裴幼珊順勢打量了她一番。

黑色睡衣穿在她身上不長也不短，尺寸正正好，也更襯她清冷的氣質。

裴幼珊見衣服合适，也就放心了，甚至還産生下次給她睡裙試試。

碰上大美人，換裝小游戲便無處不在。

徐靜舒先開了口：“岳小姐還沒睡？”

裴幼珊坐在高腳椅上，放下杯子，水光盈潤的唇一開一合：“嗯，準備睡了。”

徐靜舒颔首，突然擡腳就朝她走了過來，站在她面前主動對她說：“晚安，岳小姐。”

接着一個吻輕柔地落在她的臉上。

晚風缱绻，窗外的月光忽然也變得像這個吻一樣溫柔。

裴幼珊因這突如其來的溫軟遲滞了片刻，又在徐靜舒抽身而退的時候回過神來，不假思索地抓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眸，不言不語。

徐靜舒保持着一只手撐在椅子邊沿，把人圈在自己懷裏的姿勢。

這麽近的距離，讓她不自覺打量裴幼珊的眼睛。

清透如水，瑩亮如星，一如當初那般，叫人無法拒絕。

過了一會，裴幼珊終于動了一下指尖，又輕又慢地擦過徐靜舒的手腕，不經意間勾起幾分癢意。

她慢聲慢氣道：“可以再多主動一點。”

說罷，便緩緩靠過去，主動吻住徐靜舒的雙唇。

徐靜舒不禁一愣，繼而順其自然地接受了這份主動。

這個吻比她們的初吻從容，唇瓣輕柔的碰撞鼓蕩心湖的漣漪，連心跳都開始失控地加速。

但這場止于唇面的親昵很快就奏響尾聲，像青澀的愛戀，小心翼翼，羞澀含蓄。

裴幼珊睜開秋波流轉的眼，桃腮帶暈，卻依舊盈盈動人。

徐靜舒莫名吻她的眼，但是忍住了。

裴幼珊也摸了摸她的腦袋，彎起眼睛說：“晚安。”

徐靜舒目送她回房，那小步子踩的，還挺輕快。

她看得忍不住輕笑，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後才回房休息。

……

裴幼珊起床前，家政阿姨就已經按照她的要求準備好兩份早餐才離開。

洗漱完後，她走出房間，就看見徐靜舒拿着杯水站在陽臺上，聽見聲響才回過身。

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餐桌上的早餐，問：“怎麽不吃早餐？”

徐靜舒不緊不慢地走到她面前：“在等你。”

然後輕輕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說：“早安，岳小姐。”

學以致用，簡直上道得不能再上道。

裴幼珊忍不住在心裏為她拍案叫絕！

吃過早飯，兩人各自回房為出門做準備。

徐靜舒整理手提包的時候，拿出要給徐靜瑩的特簽書。

她今天一天都會在這裏，把書揣包裏不方便，來來去去也會把書弄壞，到時候徐靜瑩肯定要跟她鬧。

“許歌。”

裴幼珊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你好了嗎？”

徐靜舒把書推至牆角，轉身出去。

……

裴幼珊取出電影票，買了可樂爆米花，然後和徐靜舒一起坐在大廳裏等檢票。

她們要看的是時下熱映的愛情喜劇片《身為主角的我》，女主角是裴幼珊一直很喜歡的演員。

進場前，她就忍不住跟徐靜舒絮叨。

內容側重點是誇女主角好看。

徐靜舒聽得面無表情，就像是審美和她分裂了，無法領會這位演員的美。

“我覺得岳小姐比她好看。”徐靜舒突然這麽說。

裴幼珊被這招甜言蜜語打得措手不及，登時啞然，心裏羞得慌，滿腔贊美之詞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她默默地喝可樂，沒再繼續說下去。

…

巨大的幕布在一瞬之間暗下去，頭頂上的光從四面八方亮起，屏幕開始滾動演職員表。

周圍稀稀拉拉有人起身離開。

裴幼珊卻坐得無比穩當。

徐靜舒環視前方半圈，扭頭看向興致勃勃的裴幼珊，問道：“岳小姐在等什麽？”

裴幼珊滿懷期待地說：“彩蛋。”

“我覺得吧，每個電影彩蛋都值得期待，它們是不同于正片的驚喜，就像拆盲盒一樣，永遠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樣的。”

“所以我很喜歡看彩蛋。”

既然她喜歡看電影彩蛋，徐靜舒便沒什麽好說，安靜地陪她等着彩蛋出現。

看完電影吃完午飯，兩人就在附近的商場裏逛了逛，頂層有一家書屋，裴幼珊心情愉悅地挑了兩本新書。

走出書屋後，裴幼珊非常貼心地問徐靜舒有沒有什麽想逛的。

徐靜舒點了一下頭。

然後裴幼珊就看見她擡手一指。

——電玩城。

裴幼珊雖然沒料到這個，但依舊說好，進去後直接換了一整盒游戲幣讓她玩。

兩人晃到娃娃機前，徐靜舒看着剪刀娃娃機，決定試試自己有沒有手生。

“岳小姐想要哪個？”

裴幼珊驚奇地挑眉：“我還能挑？”

要不是她也被娃娃機坑過，她就要信了這玩意是自助的。

徐靜舒淡定道：“嗯，能挑。”

“這裏的娃娃機是江市所有電玩城裏比較好抓的。”

裴幼珊見她說的頭頭是道，仿佛對玩很有研究，于是随便指了個柯基玩偶。

也不抱期待，只是不願意打擊她的積極性。

——然後她就把柯基玩偶剪下來了。

接下來的娃娃機游戲，可謂是狂風過境，寸草不生，裴幼珊指哪那沒。

連路人看了都忍不住過來圍觀，還有膽子大的就上來求教技巧。

裴幼珊：“……”

我以為你只是随便說說，但你他媽卻是個游戲王者？！

“別抓了！”

她一把抓住徐靜舒的手。

“拿不下了……”

徐靜舒看了她腳邊一圈娃娃，利落作罷。

吃完晚飯，兩人才回家。

裴幼珊在詢問過徐靜舒意見後，把抓到的娃娃都送給了路人，就留了個柯基玩偶。

她抱着玩偶走進電梯，徐靜舒站在旁邊看着她。

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肩上，既光滑又柔順，精致完美的五官就像一尊洋娃娃。

“許歌，你玩游戲好厲害啊。”裴幼珊忍不住感慨。

不止娃娃機，電玩城裏有一樣算一樣，就沒有她家小情人玩不好的。

徐靜舒淡定又謙虛：“沒什麽，只是平時愛玩。”

裴幼珊臉蛋靠在軟綿的玩偶身上，歪着腦袋看她，突然感覺她又可愛了一點。

看起來清冷不食煙火，其實愛玩游戲，這難道不可愛嗎？

……

回到家之後，徐靜舒放下包去倒水。

裴幼珊看見客廳裏被冷落的那株多肉，又拿進側卧，放在桌上繼續當裝飾。

不經意間，她看見貼在牆角的小說。

——她的新書。

她不知道這本書怎麽會出現在這，甚至懷疑是自己記憶錯亂，從書房裏拿了一本過來放着。

直至她随意翻開封面——

好好學習，祝你學業有成。

感謝喜歡。

簡筆貓貓頭。

這不是她給陳制作人女兒的特簽嗎？？？

她傻眼了，懵逼地走進客廳問：“許歌，桌上那本小說……是你的？”

徐靜舒輕輕颔首。

裴幼珊頓感五雷轟頂。

許歌居然是陳制作人的女兒……

不是吧，不會吧，這種巧合也能砸到她身上？！

看着徐靜舒不明所以的臉，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事情沒查清楚前，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強作鎮定回房，關上房門後，撥通了林菲菲的電話。

林菲菲一頭霧水：“怎麽了，這麽火急火燎的？”

裴幼珊扶着額頭：“能不急嗎，你知道我在我情人的房間裏發現了什麽嗎？”

“我給陳制作人女兒的特簽！”

林菲菲：“……我草啊，不是吧。”

頓了頓。

“不對啊，我記得陳制作人女兒今年高二啊，你情人不是二十六歲？”

裴幼珊聞言沉默，腦子裏一個比一個腦洞大的可能性不停地往外冒。

她提出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假設：“你說她有沒有可能……謊報年齡？甚至逃課來見我？！”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就罪孽深重了。

——她居然搞了個未成年！！！

林菲菲顯而易見地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

“我建議你們好好談談。”

……

徐靜舒看着裴幼珊眉間焦慮地回房，又看着她一臉深沉地走出來。

裴幼珊坐在沙發的一頭，示意她坐在另一頭。

徐靜舒照做了，狐疑地看着她。

“岳小姐有事？”

裴幼珊聽見她的聲音，眉頭皺得更緊。

她擔心對面的人真的是個未成年，再想想她昨天對未成年人做的事……

天啊，伏羲女娲啊，她死三百回都不夠啊！

“許歌。”

她開口道。

“你真的二十六歲嗎？”

徐靜舒好奇：“不然？”

裴幼珊面色糾結：“……真的不是高中生謊報年齡騙我嗎？”

徐靜舒：“……”

她覺得有點好笑。

“岳小姐，你覺得我長得像一個高中生嗎？”

裴幼珊神色複雜地說：“那說不好嘛。”

“可能就是有人長得比較……”

“倉促。”

徐靜舒：“……”

好一個長得比較倉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