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難扯
回到家之後, 喬栖把自己最貴的和最淑女的衣服都翻找出來,堆在床上。
然後她把溫辭樹叫了過來,打算一件件試穿給他看。
溫辭樹說:“其實你穿什麽都好。”
她嗯了一聲:“那當然了, 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她随手拿起兩件衣服,打量着要穿哪一件, 嘴上的話沒停:“但是見你父母不是比美, 不是嗎?”
溫辭樹不置可否。
喬栖想到什麽, 笑道:“對了, 我還沒表揚你。”
他望過來, 似是在問:什麽?
她笑:“今天吃飯你表現的很好。”
她揚了揚手上的戒指:“尤其是這個戒指, 連我都感動了。”
他想了想,說:“你喜歡就好。”
“不過我很想知道,為什麽是這句話。”他話音剛落,她便接上。
溫辭樹微愣。
有想過她會直白問出這個問題,卻沒想到是現在。
他在想該怎麽解釋。
其實他是在婚禮當天才猛然想起他沒準備戒指。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想起來之後, 他請了一上午的假, 跑了許多家首飾店, 卻都沒有滿意的。
最後只好發了個屏蔽她的朋友圈求助。
他鮮少求人,一般都是人求他,那條消息發出之後, 評論區很快就有人向他推薦當地的珠寶設計師。
他加了那設計師微信,開車去他的工作室,親自做了一枚銀戒指。
如果做完戒指之後,他沒有回公司處理加急工作的話, 她就搭不上他的順風車了。
“Per aspera ad astra.”
他在刻下這行字母的時候, 腦子裏都是她被父親誤會後悲憤離去的背影, 還有握着煙隐隐顫抖的樣子。
所以, 在聚會上對高成彥解釋的那一大通話,都是真的。
這不是什麽動人的情話。
但誰說“我愛你”,才是我愛你。
“這個戒指不貴,樣式又太素,我感覺你可能會不喜歡,恰好看到你和你父親的矛盾,所以臨時加上了這段話。”
最終溫辭樹決定這樣解釋給她聽。
喬栖定定看了他一眼。
然後選擇相信這個理由。
這段婚姻,是她提出的,可她卻沒有他那麽細心,完全當做一場生意。
殊不知越是生意,越是需要用心,只有用心,才能維持良好的合作。
“所以,你父母那邊我也得搞定。”她又撿起床上的一件衣服,說,“我必須也要給你父母留下好印象。”
她一臉責任感。
溫辭樹失笑:“可又不是明天就要見家長了?”
喬栖也笑:“又不是說只試今天一次。”
她把手上的衣服丢下,走到衣櫃,一推櫃門,“嘩”地一聲,像變魔術一樣,各種顏色各種款式的衣服瞬間映入眼簾。
溫辭樹不由暗嘆。
就像是早高峰的公交車,明明感覺車裏連一只鳥都塞不進去了,可還是能有人擠進來。
她的衣櫃也是這樣。
看着滿滿當當的什麽都塞不下,可這一床的衣服剛才也是在這個櫃子裏裝着的。
怪不得喬栖說:“今天沒挑好,明天繼續嘛,反正你最知道你父母喜歡什麽樣子的女生,你幫我把把關。”
溫辭樹完全沒聽清她後半句話說了什麽。
“明天繼續”太吸引注意力,而他很喜歡這四個字。
沒等溫辭樹同意,喬栖就先拿了一身休閑款的西裝到浴室換。這是她少有的既幹練又大方的衣服,想必父母那個年紀的人都會喜歡。
她很快換好穿出來,在他面前轉了一圈,示意他點評。
他點了點頭,說:“不錯。”
喬栖又換了一件白色的版式很溫柔的連衣裙,這是去年周可送她的生日禮物。
他看過後,很認真說:“挺好的。”
喬栖:“……”
她自動把他的這些評價歸于差評。
她希望他能有眼前一亮的表情,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選對了。
随後她又去換了幾件小衆品牌的套裝,他的評價大多一致。
換到第七套的時候,喬栖已經很累了。
任何時候只要機械性的重複同一個動作,做同一件事,都是會疲憊的。
第八套她穿旗袍,改良版的那種,月白色的絲質布料上面繡梅花,腰身略肥了一些,可胸脯那裏很擠,有些喘不過氣。
她穿出來,他的點評是:“這個也可以。”
喬栖頓時崩潰了,開始發瘋:“不穿了不穿了,煩死了,反正哪一件你的評價都一樣!”
她順手解開幾個旗袍扣子,以便能正常呼吸。
邊解邊說:“既然你那麽敷衍,我也随便點好了,我穿吊帶去你家!穿破洞褲去!”
她可真是好脾氣不超過三秒。
說着話,沒在意太多,一路把扣子解開四五個,紫色的內衣都從那片松松垮垮的布料裏露了出來,随着她說話的動作,裏面的風光,可謂是猶抱琵琶半遮面。
溫辭樹感覺屋子裏的氧氣好像變少了很多。
默了默他才說:“我完全尊重你的穿衣風格。”
喬栖滿臉問號看過去:“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你想多了。”他把目光挪到別處,因為心裏壓抑住的渴望,已從眼睛裏跑出來。
他語氣盡量正經:“我剛才每一件都看的很仔細,評價的也是心裏話。”
喬栖“呵”了一聲,問:“那你說,哪件最好看?”
“都好看。”
“……”喬栖身心一口氣,“那哪件你最喜歡?”
“都……”
“不能說都喜歡!”喬栖搶先把他的話掐斷,“只能選一件。”
還真是個很難的問題。
她不會信,他真的每一件都仔細看了,也真的每一件都喜歡。
他甚至想多看一會兒,希望她多試幾件。
很喜歡這種消磨時光的滋味。
可現在看來,她大概是撂挑子不幹了。
溫辭樹抿了抿唇說:“這件吧。”
喬栖等半天了,很快反問:“為什麽?”
“你的身材真的很好。”
“……”
喬栖愣了愣。
還以為他會說這件衣服怎麽怎麽樣,比如“這件衣服襯得你身材很好”,但他沒有。
一般來說,男人說女人身材好,總歸會有一點風流意味。
可他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無比誠懇。
誠懇到,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下意識低下了頭,一看——媽的,扣子什麽時候解到肋骨了?
她側了側身,把有扣子的那半邊身子挪開他的視線,做賊心虛般看了眼他。
溫辭樹那個眼睛哦,那叫一個坦坦蕩蕩,幹幹淨淨。
她頓時覺得自己特別無聊。
也沒把扣子重新扣上,随手拿了件大T恤又進浴室了。
本想抓緊換下旗袍,可又想到什麽,她對着鏡子先看了看解開扣子之後露的皮膚多不多。
還好,這程度,不算淫.蕩。
就是有點浪蕩。
她眼皮一跳,深深地望向鏡子裏的自己。
都這樣了,他還不為所動?
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從有記憶起,她聽到的最多的誇獎就是漂亮,連挨老師批評都會被補充一句“你長得那麽漂亮,怎麽就不能學點好”。
所以在還沒見到溫辭樹之前,孫安琪說“他不一定看得上你”,她才會想都沒想便回“他還看不上我”?
這不是因為她太自大,而是習慣了如此自信。
可她沒想到,她都有意無意當了好幾回妖精了。
他還在那念經呢。
走出浴室,溫辭樹已經很識趣的離開了。
走了也好。
說實話,自從何平把五萬塊錢打過來之後,她覺得她就像是一個初入江湖的殺手。仗着自己一身武藝,決定幹一票,可在拿了買兇錢之後,竟然連刀都拿不穩了。
她也是夠頭痛的。
更讓她頭痛的是,床上的這一大堆衣服。
她懶得收拾,随便掄到一邊去,堆成一座小山,給自己留出了一小半睡覺的地方。
然後她拿起iPad看小說。
剛看了沒兩行,門口有人敲門。
她喊了聲:“進來。”
門被打開,感覺到有人走進來。
她絲毫沒有擡頭看一眼的欲望,靠在床頭上,長腿交疊着,腳指頭一晃一晃的,特別悠閑也特別不把他當回事:“怎麽,想和我一起睡啊?”
他看了眼她滿床的衣服,淡聲說:“如果你不介意,見我父母穿得衣服我幫你準備。”
喬栖一怔,把iPad放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只穿了一件堪堪遮住腿根的T恤,随着動作,又往上撩了幾寸。
他不為所動,只盯着她的視線:“你決定。”
喬栖先是沒什麽表情,随後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麽,抱胸,笑吟吟看他:“知道我什麽尺碼啊?”
溫辭樹看着她:“又不是內衣。”
喬栖沒想到他竟然會把她的話頂回來,心想有意思了,一笑:“不是內衣也得知道尺碼啊。”
溫辭樹還是看着她,只不過這次看的時間久一點,眼神濃了那麽一點。
喬栖一眨不眨回望過去。
然後只聽他說:“你忘了,我知道。”
“……”喬栖的眼神瞬間松動了。
這句話不該這麽說。
更完整更準确的說法應該是——你忘了我們睡過,睡過就摸過,摸過就知道你的尺碼。
她真是攤上了一位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喬栖離他近了兩步。
她本來想趁機勾他一把,問“準不準吶,要不要用手再量一次啊”,也想爽快答一聲“行啊那衣服你幫我準備吧”。
但最後她只是抓起他的胳膊,張大嘴巴咬了下去。
他毫無預料,痛的悶哼一聲,胳膊下意識後縮,可她攥得特別緊,還是沒讓他逃出“虎口”。
咬他沒用全力。
但一直咬到爽,喬栖才把他放開。
看着他的胳膊,雖沒出血,卻也是青紫一片。
她笑了。
他卻皺眉頭,想發火,似乎又不擅長發火,只咬牙問:“喬栖,屬狗的?”
她眼睛眯眯地笑,用食指點了點他的胳膊,颔首道:“對不起啦。”
她向他的胳膊道了一個歉,又低頭湊近了,像吹一碗熱水那樣,吹一吹,又吹一吹。
他癢得很,想把胳膊藏身後去。
她擡頭一個眼神掃過來,瞪他:“我在和你的胳膊道歉,你不要插手哦。”
溫辭樹哭笑不得,問:“咬我讓你這麽開心嗎。”
喬栖露出睚眦必報的嘴臉:“你提醒我,咱們睡過,我也提醒你,我沒忘。這下你我扯平了。”
是了。
那晚,她也咬過他的。
喬栖忘不了的,溫辭樹當然也不會忘。
他甚至能感受到肩膀上那顆牙印還在隐隐作痛。
喬栖看他的表情像是已經明白她的用意,又得意的點了點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啦,想和某人的心靈較勁,卻要讓某人的肉.體背鍋。”
溫辭樹明顯語噎,随後轉身要走。
在他即将踏出她房門的那刻,身後傳來一聲:“衣服的事拜托了!”
溫辭樹腳步頓了一秒,随即加大步子,離開她的地界。
她笑得得意,以為自己勝利。
殊不知,他轉身之後嘴角便已扯上一抹寵溺的笑。
她很可愛。
相處之前,他有過這個猜想,相處之後,他确定了這個答案。
作者有話說:
其實每次寫喬栖勾搭溫辭樹,我都想寫的搞笑一點。
明天上夾子,對我這種夾子廢來說,又是驚心動魄的時刻。
據說晚上11點更新會好一點,那我明天晚上11點更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