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殡儀館
後者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沒說話。
謝懷撇撇嘴,拿下口罩坐在桌子前:“先吃飯吧。”
角落有兩個椅子,再加上沙發,實在不行還有床,總之能坐下。
謝懷臉色和唇色都非常慘白,顯得病恹恹的,但皮膚是真好,如果稍微紅潤一點就更好了,像剛剝好的水煮蛋。
三人悄無聲息的吃了飯,護士收拾碗筷扔去食堂,出門前說道:“你們先洗漱一下?要我去拿兩套換洗的衣物回來嗎?”
秦鋒前不久剛換的衣服,就算要洗澡也沒必要再換,但謝懷之前身體是非常破敗的,哪怕好了傷,身上很多處血跡卻沒清理幹淨,沾到了衣服上。
“好,那就拿兩套來。”謝懷說,再加上他擔心萬一又跟怪物起沖突濺了血呢?多幾套有備無患。
秦鋒沒說話,只當對方愛幹淨。
謝懷走到窗邊望向外滿的風景,天空剛暗,只冒出了兩三顆微弱的星星,月亮更不知藏在何處,而地面上卻是滿滿一大片怪物,難怪秦鋒說沒法突圍,這太多了,密集恐懼症都能犯的那種。
索性眼不見為淨,謝懷哐當一聲關了窗子,等護士拿回衣服後,他拎起一套走向洗手間:“我先洗了。”
這個澡沖了接近一個小時,謝懷身上不僅搓的幹幹淨淨,甚至差點兒破皮,頭發也洗了一遍,吹幹。
等他出來後,浴室裏煙霧缭繞的,到處都是水汽。
秦鋒拿衣服進去的時候,謝懷又喊了一句:“床我能不能碰?坐一下怎麽樣?”
秦鋒望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等對方關上浴室門,謝懷笑了起來,坐是不可能坐的,他直接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然後往邊上挪挪,盡量給秦鋒留多點兒地方。
男人出來後,面無表情的望了他一眼,還沒說什麽就見謝懷拿開被褥只蓋個肚子可憐巴巴道:“我占位置不大的,就想好好睡個覺養足精神,明天遇到什麽事兒也不拖你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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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五的床睡兩個大男人其實很擠,尤其是秦鋒身高達到了一米九,謝懷也一米八多的情況下,很容易就碰到。
不過秦鋒只冷冷的說了三個字:“去裏面。”他的潔癖來源于幹淨與否,都是男的碰就碰到吧。
謝懷悄悄松了口氣,往裏面挪去,屋子裏還剩個單人沙發上能窩着,不留給護士的話,總不能半夜把人家糊牆上。
結果就見她猶豫了一瞬說:“我能去隔壁跟姐妹一起睡嗎?以前我跟她經常半夜談心的,她不會懷疑我怎麽今晚找她。”
哦,還能這樣?謝懷點頭:“那就去吧。”
等護士走後,秦鋒開口問道:“你不擔心她跑了?或者找人對付我們?”男人知道謝懷是有腦子的人,所以剛才并未阻止他讓護士離去,但很好奇其中原因。
謝懷簡單說了下在食堂發生的事,最後補了一句:“我看人還是挺準的,比較相信她不會出賣我們。”
如果護士真的演技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那絕對不只是一個被欺負的小怪物。
秦鋒就更不介意背叛與否,哪怕半夜真有怪物找上門,男人保不住謝懷,他自己也不會出事。
……
靜靜的躺在床上,沒有電子設備的日子可真難熬,謝懷悄悄點開自己的面板查看,在特殊技能那一欄停留許久,越看越詭異。
半晌之後,他問了句:“要不要關燈?”
誰在外面誰關燈好像是鐵律?于是秦鋒起身把燈給關了。
兩人各懷心思的在床上躺到大半夜,秦鋒在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有……自己到底是誰?怎麽除了名字外其他全都不記得?
而謝懷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憶他出車禍死亡的那瞬間,是真的死了吧?死後莫名其妙出現在游戲裏的原因是什麽?
只要不是有心理疾病的,誰都不想死,可他也明白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哪怕是好事,也得有原因,謝懷想不通。
而且……他實在忘不了自己躺在血泊的時候,雙目瞪的很大,在別人看來死不瞑目,可謝懷知道自己不是那種人,死便死了,沒什麽看不開的,所以事情很不對經兒。
不知不覺兩人便睡了過去,大半夜的,謝懷忽然想上廁所,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不敢跨過秦鋒,只好從床頭下去。
剛走進洗手間拉下褲子,便有奇怪的低語聲傳入耳中,具體內容聽不真切,只感覺有些讓人心神蕩漾。
賊上頭。
謝懷猛的一機靈,大半夜蕩漾個鬼,他趕緊解決完生理問題就出了洗手間,還沒走向床邊,又猶豫了起來。
那聲音低沉魅惑,像跟羽毛撓在心間,謝懷知道自己應該捂住耳朵,不予理會,但他着實心癢難耐。
磨磨蹭蹭許久,謝懷還是轉身偷偷摸摸的出門了,就當打探打探線索。
醫院走廊的燈光非常明亮,跟進了手術臺一樣,謝懷睡覺穿的是純白病服,質地比較柔軟,加上他慘白的面龐,真像是地獄剛爬出來的幽靈,美麗與恐怖并存。
低語聲越來越大,但謝懷依舊聽不清內容,只覺得非常舒服,整個人輕飄飄的,導致他腦子都不太清醒了,只想沉溺下去。
謝懷沒有注意到周圍同時出現了好幾個玩家,此時全部往這邊湧來,其中還包括大刀蘿莉,她個子雖小,身材卻讓絕大多數女性都自愧不如,手中的砍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也不予理會。
走廊盡頭,有個身披黑袍的高大男人站着,他的臉上蒙了一層黑霧,讓人看不真切,低語聲是他發出的,謝懷無比肯定這一點,同時胸腔中的悸動更加灼熱,只想更快的走到對方身邊。
謝懷的理智所剩無幾,他在奮力掙紮,卻依然阻擋不住自己的腳步,最多速度比別人慢點兒而已。
其中一個玩家忽然奔跑了起來,帶着無與倫比的興奮向黑袍男人沖去,可才剛接近,黑袍男人就伸出帶着皮套的手,瞬間擰斷了他的脖頸,然後仿佛嫌棄般将屍體扔遠。
這一幕沒有打斷其他玩家的熱情,送死的一個接一個繼續前進,謝懷看的心都涼了,卻無計可施。
終于大刀蘿莉走到了黑袍男人面前,正當後者也要殺死她時,遠處被丢掉的刀突然回到她手中,舉起就砍向黑袍男人。
後者擡手輕松擋了一擊,并且将大刀蘿莉踹飛了出去。
黑袍男人望了撞到牆上昏迷不醒的大刀蘿莉一眼,幽幽道:“有點兒意思。”然後,将目光鎖定謝懷。
根本躲不掉,謝懷到底走到了他的面前,精神恍惚,隐約間好像從黑霧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最後的低語,謝懷終于聽清,黑袍男人露出迷戀又瘋狂的微笑,慢慢湊到他耳邊道:“你的靈魂,真是與衆不同,我想……嘗嘗。”說着便伸手扯開謝懷衣領,張口咬在了鎖骨上。
“啊啊啊——”謝懷覺得這應該是自己死前最後的尖叫,所以聲音特別大,用盡全身力氣。
結果剛破了點兒皮,後面便有一把菜刀極速飛來,黑袍男人快速躲開,但肩膀還是被蹭了點兒傷,他臉上的黑霧也早在咬上謝懷時便散去,露出深刻俊朗的五官。
“秦鋒!”謝懷清醒了過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黑袍男人除了一雙偏執瘋狂的眼睛是紅色以外,竟然長的跟秦鋒一模一樣。
後面的秦鋒也看見了他,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滿目疑惑,不明白怎麽回事兒?
黑袍男人雖然因‘進食’掉以輕心才不慎被傷,但也明白秦鋒的實力不容小觑,他伸手掐住謝懷的喉嚨威脅道:“這是你的人?下次見面,我吃定了。”說着便把謝懷狠狠扔了出去,撞到秦鋒身上。
即使男人後退一步故意卸了些許力道,謝懷和秦鋒也同時悶哼了一聲,再回頭一看,黑袍男人已不見蹤影。
謝懷揉着被撞發麻的手臂:“剛才那人誰啊?你尋仇的兄弟?”
秦鋒看了一眼他鎖骨上的傷,撇開目光:“穿好衣服。”
謝懷低頭看着自己,不就露個鎖骨?許多妹子夏天都會露的吧?他扯了扯衣領道:“扣子被崩沒了,你講究那麽多幹嘛?先幫我看看這裏被咬的嚴不嚴重。”他感覺鎖骨上面火辣辣的疼。
秦鋒扭頭就走:“回去自己照鏡子。”
落在後面的謝懷望了大刀蘿莉一眼,她此時已經清醒并且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謝懷問道。
大刀蘿莉搖頭:“沒事兒,剛才我裝暈的,給你個忠告,下次再遇到BOSS只能智取,別硬剛。”
謝懷:“BOSS?”
大刀蘿莉:“嗯哼,很晚了,早點兒回去睡吧。”
她也是睡在員工宿舍的,謝懷知道人家是個老玩家,不需要幫助,他顧好自己就行。
謝懷回到房間後,先去洗手間看看自己鎖骨到底嚴不嚴重,發現破皮了便用之前順的療傷藥治療,結果連大洞都能瞬間愈合的藥物卻管不住這小小傷口。
謝懷皺着眉頭出了洗手間,望着坐在床邊出神的秦鋒道:“我懷疑剛才那人嘴裏有毒,咬的傷居然沒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