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口小甜包
劇本上寫的好像是,在肩膀被抓住後,秦深轉過身輕蔑地上下打量了楚清,而後語氣嘲諷地問:“警察?”
秦深眉目輕蔑:“你是要搜我的身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邊把他壁咚,一邊輕佻的語氣叫他什麽“警官先生!”
裴鹿聽說過演員允許對某些臺詞和動作稍作改動,只要合理,都在可接受範圍內。
可他暗自咽了咽口水,此刻的安子錫一米九二的身高比他高出多半個頭。這樣微抵着頭看着他的眼睛裏雖然帶着笑意,但卻将他大半個人籠罩在陰影裏!
氣場極強,讓人無法反抗!
而且導演沒喊咔,裴鹿就不能停!
裴鹿只能強撐一股氣繼續演:“是的,所以請你配合!”
安子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玩味地掃了一眼裴鹿手裏的警官證:“楚清?”
他忽然将證件抽出來反複地看:“你這警官證別是仿的吧?”
裴鹿瞳孔微縮,搶了回來:“當然是真的!”
昏暗的燈光照映着裴鹿心愠怒而微微泛紅的臉,黑框眼鏡後的一雙黑眸像玉石一般又黑又亮。
安子錫的眼底滑過一絲柔光,頓了頓,低聲說:“拿什麽證明?”
裴鹿立刻說:“我将以你拒絕配……”
他話還未說完,就突覺右手手腕一痛,整個人被翻過身。安子錫從他背後鉗制着他,左手卡着他的喉頸,右手擒着他的手腕。将他的頭被死死固定在自己肩頸之間,動彈不得!
鼻間是安子錫身上特有的男士香水味,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體溫清晰地從對方的身上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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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錫的擒拿術太逼真,導致裴鹿有些喘不上氣來,唯一的感官只剩兩人相觸碰的地方!
一定要這麽貼近嗎?裴鹿心道。
他忽然靈光一閃,一個念頭讓他怒火大增。
難道……
這莫不是故意在借戲捉弄他?
“Cut!”陳導喊停,人從監視器後面探出頭,表情不悅,“臺詞呢,臺詞呢?”
裴鹿回過神,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忘詞了。
陳晟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斂了斂表情,心平氣和:“不過前面不錯,裴鹿整理一下心情,大家繼續。”
這算是對第一次拍戲的裴鹿的肯定,裴鹿心中一暖,鬥志不由變得更強。
“3、2、1,action!”
“你再這樣,我會以襲警将你定罪!”裴鹿說。
“呵。”安子錫笑了一聲,低了低頭,壓低嗓音,“就這點斤兩,我真懷疑你是怎麽被選入專案組的。”
明明很短的一句話,從他嘴裏出來竟然帶有一絲蠱惑意味。溫熱的氣息吐在裴鹿耳朵上,竟有了幾分暧昧。
裴鹿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攥了攥,可下一秒,安子錫卻松開了他。
突然離開的壓制讓裴鹿倍感輕松,他揉着手腕,臉上浮現出迷茫:“你怎麽知道我在專案組?”
“……你又是誰?”
“明天你就知道了。”秦深最後打量了他一遍,忽而眉頭輕蹙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什麽。
他目光一偏,一手扶了扶耳朵——裏面帶了微型對講機:“跑了一個?……嗯,行,我知道了。”
他對裴鹿神秘一笑,轉身便留給他一個背影。裴鹿望着那背影半晌,才轉身離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剛轉身過去的剎那,剛好走到走廊盡頭的秦深也回頭看了眼他。
意味深長。
“咔,非常好!”
陳晟剛放完話,現場昏暗的燈光驟然切換回正常的白熾燈。
工作人員紛紛跟安子錫道辛苦,助理也送來了礦泉水。安子錫剛喝了兩口水,就有現場粉絲被放了進來,将他團團圍住。
裴鹿走到休息椅邊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擦了擦下巴上的水漬時,默默看着在一群小女生中如鶴立雞群般高挑的安子錫。
那人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被小女生圍着,以前是被圍着表白,現在是被圍着要簽名+表白。
像王子一樣,像永遠都不會黯下去的閃耀的星。
而他則試想過兩人重逢的很多種可能,諸如借着咖位打擊為難等等,畢竟當年他們二人的關系令無數人捏把汗。
但今天看來,方才安子錫那套動作細細去想,其實也是情理之中。
行為雖然突然,但合乎劇本。甚至說那種突如其來,可能效果會更好?
總之目前就安子錫的行為看來,不過是當他是個陌生人一樣。至于究竟是不是在捉弄他,暫且不論。
裴鹿頓覺心情不錯,還好還好,最好是陌生人,公私分明,不要來招惹他。
想到他今天的戲份就這兩場,裴鹿簡單收拾一下之後就離開。
可這時,肩膀卻被人拍了一下。裴鹿回過身,是一個斯斯文文的高挑帥哥。
“裴先生你好,我是安子錫的經紀人何禾。”
裴鹿有些莫名,他點點頭:“你好。”
何禾道:“安子錫說有些很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問你方不方便等等他。”他轉身看了眼身後那衆星捧月的人,有些為難,“他确實走不開身。”
裴鹿:“很重要的事?”
徐瑤點頭:“沒錯。”
說着,有另外一名助理已經為裴鹿搬好凳子,并且準備好了茶飲,顯然是覺得裴鹿不會拒絕。
确切地說,他們認為不會有任何人拒絕得了安子錫的邀請。
既然都到這份兒上了,裴鹿便也不好推拒,拉過休息椅就坐下了。
這裏仿佛是安子錫的專屬區域,各種設施應有盡有,還全都是名牌。裴鹿的身後不僅有安保人員,助理就有好幾個,至少半徑五米內都不會有人靠近。
妥妥地大牌風範。
沒一會兒,應付完粉絲的安子錫就回來了,身上仍穿着拍戲時的黑襯衫。
何禾忙不疊給他端上一杯涼茶,安子錫飲了兩口。長腿一邁,坐進=在了裴鹿旁邊只有一只茶幾相隔的椅子上。
“先說好,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剛剛被我吓到,影響後續拍攝。”安子錫道,他瞥了眼裴鹿,笑容卻有着恰到好處的疏離。
裴鹿微微一怔:“吓到?”
何禾微笑解釋:“子錫跟人對戲的時候,為求逼真,肢體動作力道不小,有時候甚至連老戲骨都會被吓到,這是常有的事。”
裴鹿眉頭一挑。
這話不會讓安子錫自己說?
而且明明他是被邀請留下來的人,對方卻給他一種很不客氣的感覺。
裴鹿冷哼一聲,直面安子錫:“你想多了吧,你哪兒來的迷之自信覺得你能吓到我?”
安子錫:……
何禾:……
安子錫不動聲色,他垂着眸子,骨節分明的食指摩挲了下茶杯的杯沿:“沒有那更好,畢竟我是頭一次跟一個新人演員對戲,考慮的有點多。”
裴鹿假笑,不甘示弱:“謝謝關心,您思維挺發散的。”
他頓了頓,然後又道:“沒別的事了?”
所以安子錫要他留下來究竟是為什麽?
安子錫沒有說話,只是又抿了幾口茶水。
而站在他身後的何禾則有些震驚裴鹿和安子錫說話的模式。
不過何禾很快回過神,從善如流地解釋道:“子錫覺得你剛才的發揮還欠火候,需要調整。一直以來跟他合作的演員都很專業,而你是個例外。因此我們希望以後在開拍前,你們有必要事先磨合一下演技。”
言外之意便是以後他們想私下對戲。
“沒別的意思。”安子錫放下茶杯,他翹着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笑容淺淡地看向裴鹿,“我向來對跟我演對手戲的藝人要求比較高。”
安子錫微笑着,卻殊不知他身後的何禾則尴尬地低了低頭。
因為安子錫這是這麽會兒功夫第二次強調“沒別的意思”了。
何禾至今仍清楚地記得向來不會将情緒表現在臉上的安子錫在跟他提起這事時,似乎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然後淡然地強調:“他經驗太差,讓我很難做。”
“不幫他提升,極可能會拖沓我的戲份,誰叫他都是和我的對手戲。”
可何禾其實察覺出安子錫對裴鹿這人……跟對別人是不太一樣的。
他發現,一旦拍攝結束,安子錫身上的氣場驟變,跟裴鹿近距離拍攝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他思考了很久,越發覺得安子錫那模樣仿佛是想要靠近,然而靠近之後卻又察覺到什麽,急于逃開似的。
何禾這邊思索着,裴鹿則心生不妙。
他剛還在想安子錫不要來招惹他,怎麽這會兒又要求私下對戲?
腦海冒出剛剛的那場“親密”戲,被安子錫箍在懷裏的感覺。裴鹿眉頭輕蹙,抿了抿唇,他是不太情願的。
他從來沒有跟人那麽親密地接觸過。
可與此同時,他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雖然不太情願,可安子錫說的沒有錯。
他們兩個的确需要磨合。
像剛才那樣安子錫百分百入戲,诠釋角色時那專注的神情,能輕易地讓任何人同樣跟着入戲。
可對方卻不一定能撐得住安子錫那強大的氣場。
這就是壓戲,會內心緊張,會忐忑,會一時拿捏不好一個“度”。
而非科班出身的自己,需要揣摩,需要指導。唱歌是他的強項,可演技是他的短板。這樣下去即便做再多準備工作,還是差一大截,他應該多和安子錫磨合,能有那種接洽的默契更好。
想演好嗎?
當然想。
裴鹿這樣在心中自問自答。
用實力說話,堵住黑子們的嘴,借此回暖一波人氣,為母親賺取醫藥費。
可這種情形,無疑與十年前他被班主任摁着頭去找安子錫補習功課的畫面如出一轍。昔日被安子錫掌控的記憶歷歷在目,裴鹿的內心仿佛有兩條糾結的巨獸在掙紮撕咬。
最終,名為抗拒的巨獸敗給了理智的心。為了能演得更好,那他忍了!
裴鹿喝光手裏水瓶裏剩下的茶水,把空杯子往茶幾上一放:“那個,我……”
“我看就別為難了吧。”安子錫忽然微笑道。
他的眸低卻仿佛盛着一層薄霜,顯然,他将剛才裴鹿的掙紮表情盡收眼底,這讓他不悅:“看得出來裴先生不太想跟我多接觸,那就不用那麽為難,我從來不喜歡強迫人。”
氣氛瞬間變得尴尬,仿佛連空氣都要凝固一般。
“……”裴鹿站起身便想走,“那行叭。”
然而他剛走出幾步,突然想到什麽一般,又折返回來。
只見裴鹿偷偷看了看四周,确定不會有人聽見,然後表情躊躇着,小聲說道:“你住酒店幾層,幾號房?”
安子錫的眸光随之一凝。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裏竟然一瞬間出現洗得白白嫩嫩的裴鹿頭發濕潤,全身上下只裹着一件大浴巾,羞澀地來敲他的房門。
何禾更是瞠目結舌:“什麽意思?”
裴鹿剛想說什麽,何禾就憤然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安子錫不接受潛規……”
“你上次借我的西裝還在我那裏,我想找個時間讓服務生給你們送過去。”裴鹿打斷他,一本正經地說,“你如果有我經紀人的聯系方式,直接告訴他也可以。”
說完,裴鹿擡眸跟何禾點了點頭之後才離開。
何禾:……
安子錫:……
與此同時,因為下場戲要拍攝而提早趕來片場站在角落裏的宋翔,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他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雙目充斥可怕的猩火。
這些……明明原本都應該是屬于他的不是嗎?
連安子錫的助理都主動來找裴鹿了,聊的會是什麽,比如接下來的合作細節?
宋翔的眼神陰沉如粘膩幽深的黑水沼,那水沼下不知有多少腌臜的觸手在伺機而動。
他拿出手機找到照片,照片中正是昏暗燈光的長廊裏,安子錫一手壁咚裴鹿,一手拿着裴鹿的警官證調笑。而裴鹿則緊緊貼着牆壁眉頭微蹙,擡眸看着安子錫的那雙眼睛裏盈着淡淡的光。
二人的距離和神情都暧昧得很,類似的照片他拍了有五六張。無論哪一張,都可以拿出來大做文章。
他盯着這張照片幾秒,像是下定了決心,聯系了自己手頭養的一個營銷大V:【把這組照片給我放出去。】然而等了許久,他都沒有等到回信。宋翔皺了皺眉,平時他養的這些號都有專門的工作室。拿錢辦事效率極快不說,對方收到消息都是秒回。
可這一次,怎麽這麽半天都沒有回,尤其是在他發了如此重要的素材之後。
他等了片刻,終于等得不耐煩,打算電話聯系時,他才收到了回信:【翔哥,确定要發嗎?】
【前兩天《夜襲》負責開機宴的禮堂被低調封鎖,有人全面排查那天出入禮堂三層以及監控室的人員痕跡。】【已經查到了我們的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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