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口小甜包
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一般,連空氣都凝滞了。
尤其是樓梯下面的那群人,他們仿佛被按了暫停鍵。個個保持着拍攝的姿勢,驚訝得長大了嘴巴。
下一秒,鎂光燈拍照聲鋪天蓋地地響起,整個樓梯間登時亮如白晝!
“當心點。”安子錫在衆目睽睽之下何其鎮靜地快速松開手,溫文爾雅,與方才疏離的模樣大相徑庭。
裴鹿頭疼得厲害,同樣的話,隔了沒幾天竟然從同一個人的口中聽到。
這個人還是安子錫!
更要命的是,方才安子錫的右手攬着他的腰,他的半個後背都緊緊挨着安子錫的胸膛。衣料本身就薄,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能感受到安子錫平穩有力的心跳!
裴鹿收斂心神,意識到自己剛剛腳下一滑,是安子錫救了他,否則他一定會順着樓梯滾下去。
心跳又快又慌亂。
“視力不好就不要單獨下樓。”近距離下,安子錫漆黑的瞳仁一片幽深。然後他擡頭看向記者群,佯裝錯愕了一下,莞爾一笑,“好巧,大家竟然也在。”
記者群們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幸堵到安子錫本人!
還拍到了剛才那精彩一幕,簡直是太走運了!
然而,安子錫的下一個動作更是震驚了全場!
只見安子錫優雅地脫下了自己酒紅色的西裝外套,披在了裴鹿的肩膀上。急速閃爍的閃光燈下,雅致又不失熱情的酒紅色西裝與裴鹿的雪白形成了鮮明對比。
也剛巧遮住了裴鹿右邊肩膀和手臂上的污漬。
實際上從剛剛安子錫救他的時候,裴鹿就有發現自己被刻意側身拉着,被側身護着不讓他的右臂被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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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白皙的手指在他肩膀游移,最後理了理西裝外套的衣領,安子錫滿意地笑道:“晚上氣溫低,下次出席活動多穿點。”
裴鹿擡手拉住外套,點點頭,心道這就是鏡頭前的安子錫。
永遠披着一層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皮。
安子錫繼而轉身對着那些記者,居高臨下地微笑問道:“這位先生遇到點麻煩,他的眼鏡好像不見了,視力不太好。”
“所以,請問有哪位好心人願意幫這位先生下樓梯嗎?”
裴鹿短促地皺了下眉,他的視力還沒到瞎的程度,他自己走下去沒問題的……
可面對提出要求的人是安子錫,底下的記者們紛紛殷勤雀躍地應聲:“我我我,我願意!”
“我來吧!”一名替同伴拿器械的男記者自薦道。
“非常感謝你的熱心幫助。”安子錫禮貌地笑道,然後又十分“貼心”地跟裴鹿囑托,“視覺障礙不安全,我建議你盡快聯系你的經紀人或者助理。”
裴鹿垂着眸子靜了半晌,而後擡起眸子,淡淡假笑:“謝謝,我發自肺腑地感謝你。”
安子錫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
男記者在跟同伴交接器械,裴鹿臨走之際剛要開口謝別安子錫時,忽然覺肩膀一重,一道似有若無的聲音響在他耳邊:“你果然還是不戴眼鏡好看。”
一句話撞到了裴鹿的心尖。
那聲音很輕,帶着幾分慵懶,聲線又實在獨特磁性。飄入裴鹿的耳骨膜時,有種意外的撩撥感。
裴鹿微微睜大了眼睛。
安子錫看向記者,打斷他們的詢問:“各位有什麽問題可以慢慢問,不過這裏不太方便,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請跟我來,臺階滑,大家走路當心。”
說完,他便轉身往裏走,記者群立刻烏洋烏洋地跟過去。
裴鹿拉着西裝外套在記者的帶領下來到了地下停車場,跟小哥謝別後,裴鹿給李純打了個電話。
幸好李純手頭的事不多,離得也近,很快就來接他。臨走前,裴鹿坐在李純的車裏最後看了一眼那挂着《夜襲》劇照海報的氣派建築。
腦子裏全是開機宴應該正式開始了,以及剛才安子錫的每一個舉動。
·
裴鹿拍戲只接現代劇,從未拍過古裝劇,原因很簡單,他不會戴隐形眼鏡。
隐形眼鏡對他來說就像是洪水猛獸,每次嘗試都如臨大敵。戴的時候怕戳瞎眼睛,摘的時候怕捏出眼珠子。在這個領域,裴鹿可謂是手殘星人中的扛把子。
于是活了二十多年的他,從未嘗試過隐形眼鏡這種東西。
眼鏡店內,女售貨員站在櫃臺後面,羞澀又雀躍地盯着坐在櫃臺前的男人。
這個男生真的好好看!
白色的西裝披着一件酒紅色外套,精致華貴,優雅帥氣,該不會是藝人吧!看着有些眼熟呢?
旁邊那個微胖的男人是誰啊,幹嘛這樣怒視漂亮男生?!
那表情好吓人,不茍言笑,仿佛随時可能動手似的!
只見玻璃櫃臺上分別擺放了一副換了個鏡框的眼鏡和一對嶄新的隐形眼鏡。裴鹿和李純默默對視,氣氛僵持。
半晌,裴鹿默默擡手伸向了那副黑框眼鏡……
“啪”地一聲,裴鹿的手就被李純狠狠拍在玻璃櫃上,一動都不能動!
“要隐形眼鏡不要框架眼鏡,就這麽定了。”李純果決道。
他氣,他很氣!
他很氣是因為他現在才知道裴鹿竟然長了一張這樣的臉!
要不是陪他來配眼鏡,他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被蒙在鼓裏?
這臉型,這眉眼,這漂亮的雙眼皮。眼尾還略微上挑,因近視度數高時而眸光迷蒙,勾人于無形,這雙美到極致的眼睛他竟然才發現?
我曹,幹這麽多年經紀人的他大概是個瞎子?
裴鹿吃痛地捂着手,快哭了:“純哥,我不會戴這玩意兒。十次有九次戴不進去,還有一次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李純:“沒關系,我幫你戴。”
“那我平時呢?不拍戲的時候呢?早上剛剛起床呢?我總不能把你栓在身邊吧?”
旁邊的美女售貨員忍不住對裴鹿獻殷勤:“這位先生,佩戴隐形眼鏡真的沒有那麽難的,我可以手把手地教您……”
摸一下也好啊,小帥哥!
一只手掌突然擋在她面前,險些怼上她的臉,李純冷冷對她說:“謝謝好意,不用。”
“哥,眼鏡這東西,戴什麽都一樣的吧?”裴鹿不願妥協。
再說他也從來沒想過走偶像路線,他相信以他的實力,只要度過這次難關,寫詞唱歌也可以繼續吸引到更多的人。
見狀,李純表情一變,惡狠狠地一拍玻璃櫃:“你小子!你小子知道我天天頂着多大的壓力嗎!”
裴鹿:“……”
李純目光一偏,女售貨員就在他的兇視下不得不站遠一些,敢怒不敢言。
身邊沒人了,李純臉上的兇狠變成了幾分無奈:“我手上一共三個藝人,另外兩個的業務能力你也知道。說不上是一線,但哪個不是小有名氣?”
裴鹿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他深知之前純哥離開Amireux,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
否則像Amireux這樣的當紅男團,經紀人傭金就比同行高出不知多少倍。
純哥也不至于去帶幾個二三線,拉低層次。
“你也了解哥,哥脾氣爆,向來直來直去,其實不太适合這個圈子。”李純說着,掏出煙盒想要抽煙,被裴鹿連忙制止。
李純這是太動情了,差點忘記場合。李純收好煙盒,語重心長:“但畢竟入這行十多年了,好容易打下些人脈,轉行有點不切實際。我雖然得罪過人,但鐵哥們也不是沒有。”
“你如果願意跟我單簽,你小子一定能爆火。”李純認真地抛出橄榄枝。
裴鹿自然一直期望自己能有個着落,于是也沒再婉拒,但他還是被李純的話逗笑了:“能紅就好,爆火有點誇張了吧?”
李純聞言不幹了:“我幹這麽多年,早就煉就一雙火眼金睛。”
他用食指敲了敲透亮的玻璃櫃臺,意味深長,“就宋翔那德行,Amireux走不長遠。”
裴鹿眸光微沉,笑而不語。
“你還真別不信我。”李純以為裴鹿沒拿他的話當回事兒,繼續道,“這個破圈兒就是這樣,沒能耐的人想拿好資源好角色,就得奉獻點什麽。可也最怕那太得意忘形的,站得越高,摔下來的時候可比誰都慘。”
裴鹿的腦回路突然拐了個彎,他輕輕挑眉:“比如安子錫,他如果跌落神壇的話?……”
李純頭疼地抹了把臉:“乖崽,沒有可比性,他就算從神壇上滾下來,下面也照樣無數人給他當肉墊。”
裴鹿:“……”
李純嘆了口氣,然後抓住裴鹿的肩膀,眼裏燃着灼灼亮光:“鹿崽,看到你就像看到年輕的我自己,你在我眼裏跟我親弟弟沒兩樣。”
“所以你可要給哥争氣啊!”
裴鹿頓了頓,然後用力點頭。
李純緊跟着道:“所以咱長了一張不錯的臉,以後就拿真面目示人不好嗎?”
裴鹿笑了笑:“哪有這麽誇張?純哥你真會說笑。”
李純微怔。
其實他之前就想過,為什麽裴鹿從未展示過自己優越的外形,甚至連提都不提。
這不戴眼鏡整個人的五官都生動鮮活了,談不上換頭這麽誇張,但顏值絕對提升了檔次!
然而主角他自己竟然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
難道……
李純想了想,突然拿出手機搜索着什麽東西,然後把屏幕往裴鹿眼前一亮。
裴鹿一看,頓時一臉黑線。
竟然是安子錫的照片!
李純笑盈盈地指着照片裏的人:“鹿崽啊,你看這個人,有沒有覺得他很帥,很迷人?”
裴鹿:“……”
李純指尖一滑,切換下一張照片。這次是安子錫的一張上半身探出水面,笑容燦爛的照片。烏黑的濕發被他擄成背頭,晶瑩的水珠勾勒着他那堪比超模的完美身材:“再看這個,有沒有覺得他的腹肌很誘人!嘴唇很誘人!想睡他!或者想被他睡!”
裴鹿沉默三秒鐘,一字一頓道:“沒有。”
“沒興趣。”
“不誘人。”
面對裴鹿的三連擊,李純終于恍然大悟:
多好的個孩子,可惜眼神兒不好使。
他不依不饒又給看了幾張,裴鹿終于忍不住:“純哥,咱換個人行嗎?再繼續下去就離搞黃·色不遠了!”
李純不高興了:“誰搞黃·色了?這就叫魅力,魅力你懂嗎?!”
裴鹿扶額。
李純收起手機幹脆直白地問:“你是不是審美有問題?”
裴鹿純屬是被安子錫的照片弄得無語,脫口而出:“你才審美有問題。”
李純不怒,反而更加認真地将臉湊近幾分:“那你呢,你覺得自己怎樣?”
玻璃櫃臺上剛好有雙面鏡,裴鹿拿過來,還特意拿近了左右瞧了瞧:“湊合吧。”
沒唐楓那麽俊朗帥氣,比淩朔那娃娃臉的五官還精致,皮膚比大多數男人都細都白。
身為男人,他覺得自己不夠剛烈,不夠猛男,他對自己很不滿意!
男人,就應該像範·迪塞爾、傑森·斯坦森那樣一拳牆上一個洞,那才叫帥!
裴鹿突然回過味兒,不是,想檢驗他審美的話,至少也拿個女星的照片啊!
拿安子錫的給他看,算什麽?!
然而李純則是嘴角抽搐:“你管這叫‘湊合’?”
他望着眼前那天然優越的五官,這麽一張臉,裴鹿居然說“湊合”?
這他媽不就是赤·裸·裸的審美有問題嗎!
“那就鏡框和隐形各配一副。”憐憫和關愛讓李純主動退讓一步,“除了私人時間和拍戲需要,出席活動必須戴隐形,也省得再出現今晚這種丢眼鏡的突發狀況。”
“謝謝純哥!”裴鹿欣喜道,做人不能得寸進尺。
随後,他似是想到什麽般問道,“那能不能再麻煩純哥幫我辦件事?”
李純爽朗地拍了下胸脯:“盡管說!”
“幫我查一下禮堂三樓走廊的監控。”
裴鹿道:“看看究竟是什麽人拿走我的眼鏡不說……”
“還往樓梯上潑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