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種別跑
29.
醫院的食堂裏,蘇挺捧着一盒親媽自制的愛心午餐食不知味,韓美蔚大老遠的跑過來,在她身旁坐下。
“小蘇蘇?”韓美蔚親昵的笑着,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百合…”蘇挺像個喪失一樣一邊往嘴裏塞飯一邊念叨着。
“小蘇蘇,你怎麽了?”韓美蔚對着她盒飯裏的酸黃瓜吞口水,好想吃呢…
“百合…百合…”蘇挺還是魂不守舍。
“百合?百合花?”
“不是,是個女的。”
“好巧,我也認識一個叫百合的姑娘,長得特別水靈。”
蘇挺猛回頭,一雙熊貓眼望過去:“是黑頭發小鹿眼麽?嘴特小,就好像只能吸溜面條?”
韓美蔚仔細想想,點了點頭:“你這麽一說,咱倆說得倒像是一個人。”
蘇挺雙眼放光:“是不是叫鄭百合?”
“是呀,鄭百合,是我閨蜜唐珊的妹妹,也在咱們醫院。”
蘇挺立刻來了精神,拽着韓美蔚的袖子開始調查戶口:“美蔚你快說說,那姑娘是個什麽人?”
韓美蔚的目光一直黏在蘇挺飯盒裏獨一無二的小酸黃瓜上,又吞了口口水…
蘇挺察言觀色,趕緊把筷子給她,開始賄賂:“你吃你吃,都給你,我媽做的,特适合你這種孕婦的口味,你快說說,那個什麽百合的到底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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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美蔚心滿意足的吞下一整塊酸黃瓜,眼睛彎了起來,嘴裏鼓鼓的,很憨厚:“是個好姑娘!我跟她沒見過幾次,聽唐珊說,鄭百合也是剛到咱們醫院的,從小就乖巧懂事,本分得不得了,幾乎誰見了都喜歡她,她的人如其名,就像是百合花一樣簡單純淨。”
聽完了關于鄭百合盡善盡美的描述,蘇挺卻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聳拉着腦袋不做聲了。
“小蘇蘇?你怎麽了?那個鄭百合跟你什麽關系?”
“她是席無的女朋友。”
蘇挺想到昨天晚上鄭百合來席無家取落下的鑰匙時的情景,心裏就有種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她本想聽到哪怕一星半點的關于鄭百合的污點,卻不想那百合做人如此成功,就連沒見過幾面的韓美蔚都誇她人如其名,更別提席無了。
席無這麽些年第一次交女朋友,這讓昨晚還在他家浴室裏撒野的蘇挺格外震驚。那朵小百合的女主角以女神的開場出現,席無看她時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就好像是在欣賞着一件精美的青花瓷,而他每次看蘇挺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支煙灰缸。
蘇挺為了不讓席無尴尬,始終躲在浴室裏扒門縫,不敢出來,最後是席無将她“請”出來的,和鄭百合解釋說蘇挺家浴室壞了借用他的地方沖個澡。
于是蘇挺就那樣披頭散發的被揪出了浴室,對面站着大方微笑的鄭百合。
“你好,我叫鄭百合,你是蘇挺對麽?席無老跟我說你。”
“哎!你好你好!”
蘇挺像是村長見了省委書記一樣伸出了手,握住了小百合的柔荑,手縮回來的時候還不好意思的抓抓臉笑了,後來又覺得自己的動作像猴,便轉身拿起自己的東西落荒而逃。
席無一把揪住了她的後脖領,提醒道:“外套忘拿了!”
“哦哦!嘿嘿,我記性不好。”蘇挺撈起自己的外套轉頭對小百合露出一個傻氣的笑容,往前一走,就撞到了玻璃屏風上。
蘇挺從昨晚的回憶中抽出神來,揉揉自己鼓了個大包的額頭,看了看韓美蔚,轉移話題:
“昨天你讓我送衣服是怎麽回事啊?”
韓美蔚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嘴裏的酸黃瓜嚼得格外清脆:“別提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韓陌欺人太甚了,活生生破壞了我和陳浩的初夜。”
“你被韓陌騎了?”蘇挺總能準确的抓住亮點。
韓美蔚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小點聲,怎麽那麽黃呢你!”
“那是什麽啊?”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講,大概就是...韓陌想和我煮成一鍋粥,我沒同意。”
“什麽亂七八糟的,”蘇挺心煩意亂的揮手打斷韓美蔚,指了指她的肚子:“不過我得提醒你啊,你的事不能再拖了,眼看這肚子就要藏不住了。”
蘇挺語重心長的拍了拍韓美蔚的肩膀,從座位上站起來,看看食堂牆上的表,午休時間已經結束了,便拍拍屁股離開了。
韓美蔚看着蘇挺悵然若失的背影,再看看飯盒裏酸酸的黃瓜,便急急的叫住了蘇挺。
“蘇蘇!”
“啥事?”蘇挺回頭擰眉看着韓美蔚。
“蘇蘇,我從小和我表哥一起長大,關系特鐵,他幫我打架,還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給我,他把女朋友領回家的那天,我躲在房間裏一天都沒出屋,就算是現在,我怎麽看我表嫂,都覺得不順眼。”
蘇挺一怔,直勾勾的看着不遠處坐着沖自己笑的韓美蔚。
“蘇蘇,人是會這樣的,別難過。”
…
30.
蘇挺撕開包裝袋,将新的針頭從袋子裏摳出來,插管,瓶子裏兌好的藥順着透明的管子滴滴流下,床上有個小孩正張着黑黢黢的眼望着她。
“看神馬看,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小心叫大灰狼把你吃掉!”蘇挺一邊往小孩受傷綁壓脈帶一邊吓唬他。
小男孩也就七歲大,吓得一聲都不敢吭。
蘇挺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無恥極了,也就會吓唬小孩,剛要哄哄那孩子,就聽見那小孩眼睛突然一亮,沖着蘇挺的身後就喚道:
“百合姐姐!”
“小光頭,今天有沒有乖啊!”
蘇挺菊花一緊,回頭一看,鄭百合翩翩而來,活脫脫一白衣天使,和藹可親的摸上小光頭的腦袋,像是和小孩子關系很好的樣子。
“蘇挺?好巧,你今天上晚班嗎?”鄭百合明眸皓齒的沖她笑,蘇挺的形象一下子矮了半截。
“啊哈哈!是呀是呀,啊,不是呀,我今天白班,一會就下班了。”
村長又見省委書記,眼睛慌張的眯成了一條線,像席無撿來的那只喵。
鄭百合點點頭,又哄了那個小光頭幾句,便對蘇挺淡淡的笑笑:“蘇挺,快下班了,我先走了啊。”
“啊啊!你走吧走吧,呵呵。”
蘇挺抽了抽嘴角,不經意的一瞥,只見席無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病房門口,一身建築師最愛穿的格子衫,休閑褲,幹淨利落的樣子。
他是來接女朋友下班的吧?
來往的醫生護士幾乎都認得院長的公子,紛紛不忘寒暄幾句,席無應付得當,彬彬有禮。
鄭百合走到了病房門口,見到席無則是嬌媚一笑,兩人并肩往出走,卻在剛一擡腳的時候,聽見病房裏憤怒的一聲吼叫。
“你他娘的會不會紮針啊!”
席無回頭望病房裏看,只見蘇挺正在給一個小光頭娃娃紮針,孩子的父親就坐在一旁,臉色鐵青的吼着。
“你這什麽水平啊!都給孩子紮兩針了!怎麽還是沒紮上!沒看見孩子都哭了嗎!”孩子父親愛子心切,将矛頭全都指向了蘇挺。
席無擰眉調頭,再沒往出走,鄭百合也停下了腳步往屋子裏看。
蘇挺的“針功”席無是知道的,即便是再難找的血管,她總能下針很準。席無的血管就是那種很細很難找的類型,但只要是蘇挺紮,肯定一次就準。
可今天這是怎麽了?
面對孩子父親憤怒的吼叫,蘇挺連連點頭。
“對…對不起,我再找找…再找找…”
“找個屁啊!拿我兒子做實驗吶!”對方父親蠻橫勁一上來,就有點得理不饒人的意味。
“對不起叔叔…”
“叫誰叔叔…你叫誰叔叔呢!”
“大哥!大哥!我再試一次,就一次,保證紮上好麽?”蘇挺垂着眼認真的看着孩子的手背,又拍了拍。
“什麽玩意兒!一看就是個沒證的!你不會是做護工的吧!”孩子父親狐疑的問。
蘇挺假裝沒聽見。在醫院,這樣的患者家屬見多了,這點承受力和職業素養蘇挺還是有的。
她剛要撚起針頭,手腕卻被一個溫熱的手掌給握住了。
蘇挺擡眼看去,席無的身影出現在頭頂上方,臉上帶着類似于生氣的表情。
他冷冷的對蘇挺說:“不紮了,下班。”
蘇挺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只覺得席無的手掌異常溫暖,他像是神壇上下來拯救弱者的神,那樣高大,威儀。
眼角瞟到鄭百合投來的目光,蘇挺不着痕跡的抽回了被他攥住的手腕,好脾氣的笑笑,:“沒事沒事,這位大哥也是心疼孩子,我再給小光頭紮一次,再紮一次哈!”
席無眼眸一沉,剛要說什麽,就聽見孩子的父親不滿的沖席無說道:
“你誰呀你,護士沒打完針憑什麽下班啊!醫院你們家開的啊?”
這個中年男人矮矮的個子,說話娘裏娘氣的,很是嚣張,一旁看熱鬧的護士暗暗偷笑。
席無的爸爸是院長,那醫院可不就是他家開的?
蘇挺的針頭馬上就要再一次紮進小孩的手背,可那個嘴臭的男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僵住了動作。
“看什麽看!四眼兒!”
男人罵完,“嚯”的一下站了起來,兇神惡煞的望着席無。
席無也不動,就在他面前站着,活生生比那個男人高出一大截。
蘇挺先是一愣,接着狠狠的将胳膊一甩!
他罵席無什麽...?四眼兒?
針頭被她丢到了地上!蘇挺沖着那男人怒目圓瞪,一字一句的警告:
“道、歉!”
“哎呀?你這小護士,你什麽态度!”男人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更加欠扁的與蘇挺對視。
“四眼兒!怎麽着!我就罵了!罵人犯法不?”男人見圍觀人多,膽子更大了起來。
席無感覺事情不妙,連忙看向蘇挺,只見她臉色憋得漲紅,鼻孔一張一合像是要冒出火來,席無趕緊上前去抓蘇挺的手,誰知已經晚了。
蘇挺猛地扯下頭上的護士帽!蓬松的頭發像是玉米須一樣乍起,打遠一瞅就是只松獅,朝着那個男人就撲了上去!
席無嘆了口氣,一把攬過蘇挺的腰身,将她夾在了懷裏,算是截住了她。蘇挺像是出籠的猛虎一樣四肢不停地撲騰着,攔都攔不住,一個勁的伸腿踹那男的,破口大喊!
“你有種再罵一遍試試!孫子!你再罵一遍試試!”
男人似乎是被蘇挺猙獰的表情震懾到了,加上孩子在一旁哇哇大哭,便也連忙夾着自己的小孩一溜煙似的跑出了病房。
“孫子!有種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