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路上,虞秋都沒怎麽與虞聽燕說話。
虞聽燕也看出對方似乎并不喜與自己多言,她暫時也懶得再主動,便亦不多言,只琢磨着如何套出楚惜的事。
她不信楚惜與虞秋真成親了。
因天色不早,他們到堇寧王府時已是入夜,車隊從堇寧王府的西側門停下,她們先後下了馬車。
虞秋并未在這側門看到特殊的牌匾昭示這是什麽府邸,只覺單是一個側門都如此氣派,這府的主人該是大官。
進入後,戚韓便吩咐于嬷嬷:“好生照顧虞姑娘。”
于嬷嬷福身應下:“是。”
戚韓瞧到虞秋撲閃着大眼,正好奇打量四周的模樣,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其粉嫩嘟嘟的臉。
“啊!”吓得她突然後退,敢怒不敢言的瞅着他,透着絲絲委屈的模樣,瞧着越發惹人愛。
他不由笑了起來:“怕什麽,開個玩笑。”言罷他頗為愉悅地離去。
戚韓對虞秋的态度,不僅讓虞聽燕嫉妒,也讓其他幾位舞姬覺得非常不痛快,她們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不過只是個瞧着不成氣候的低下之人罷了。
于嬷嬷對虞秋道:“二公子向來不拘小節,曾還在江湖中闖蕩過多年,便更是放蕩不羁,其實他并無惡意,只是覺得姑娘讨喜罷了。”
虞秋撫摸着自己的臉點了點頭,只要無惡意,碰個臉,她不會在意。
何況這亂世之後的整個天下民風并不多拘謹。
這時主管王府內務的向嬷嬷帶着幾名王府的丫鬟正走過來,于嬷嬷便彎腰喚了聲:“向嬷嬷。”
向嬷嬷用那雙眼角不乏細紋的眼睛将幾位姑娘打量了個遍,目中透着犀利,最後她的目光落在男裝的虞秋身上,卻也沒說什麽,只道:“跟我來。”這王府的嬷嬷氣勢還挺大。
向嬷嬷将她們領到不遠的大院中,吩咐幾名丫鬟留下後,便就離去了。
加上虞秋,有七名舞姬,由于嬷嬷安排房間後,她與一名叫言顏的姑娘一間房。将東西放下,她們歇了會後,于嬷嬷便讓她們練會舞,畢竟虞秋是新插進的臨時主舞,哪怕虞聽燕說她看看就會。
走出房間時,虞秋問她旁邊的言顏:“是明日獻舞?”
言顏看着是位頗為和善,秀秀氣氣的姑娘,與虞秋差不多的年紀,她應道:“大概是明日一早,會有通知我們的。”
虞秋點頭:“哦!”
當下的虞秋已經換了丫鬟給準備的女裝,柳腰蓮臉,袅袅婷婷的模樣,只往那一站,便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了愣。
姑娘的美,果然還是需要像樣的女裝,才能更好的綻放。
只是有些人覺得,當下已天黑,就算抓緊時間練舞,練不了兩回就得急着歇息,就不信短短時間,這懵裏懵懂的丫頭真能學會幾支舞。要知道,能在王府宴席上所獻之舞,豈能普通。
所以等着看笑話的還不少。
先是讓其他人以虞聽燕為主舞的方式演示給虞秋看,不想一支舞後,她突然道:“将其他兩支也跳給我看一回吧!”
除虞聽燕,都面露不解。
只言顏關心地問道:“不需要先習再換?”
虞秋對言顏道:“都看一遍,回房我習給你看就好啊!”她發現,這些舞姬,除了于嬷嬷與言顏,似乎都看她不順眼,她不喜歡與她們在一塊。
聽到這話,首先覺得不快的是虞聽燕。
這裏所有人都知虞秋是她姐姐,也是她舉薦的,照理說,虞秋親近的也該是她,偏生這丫頭當所有人面親近一個外人,而無視她,這讓她的臉如何擱?
虞聽燕拉起一個輕柔的笑臉,道:“要不待會我陪姐姐吧?讓姐妹們都歇着,免得累着了。”
虞秋搖頭:“不要,你們還是快把舞都跳出來給我看一次。”
虞聽燕臉色僵了僵,知道虞秋的固執只會讓她這做妹妹的丢人,便不得不應下:“好。”
虞秋仔細地看過幾支舞後,便問一直未說話的于嬷嬷:“我回房了?”
于嬷嬷颔首:“明日早上集體再練一遍。”以她的眼力,看得出來這丫頭并不是盲目自大之人。
虞秋朝于嬷嬷福了個身:“是。”言罷她便主動拉起言顏的手離去。
看着虞秋的背影,一名喚邵芊芊的姑娘走到虞聽燕的身旁,哼道:“你這姐姐怪自大的啊!瞧着蠢乎乎的,我就不信她真有這才藝。”
虞秋有沒有這才藝,虞聽燕再清楚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覺不平。
姐妹倆同樣愛跳舞,偏生只有虞秋天賦驚人。
在回房的路上,邵芊芊越想越覺不甘:“那麽個玩意能有多大能耐?二公子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她湊個數便可,何必讓她當這主舞?”她自覺自己不會比一個新人差。
虞聽燕未語,她要做的只是讓虞秋出現在堇寧王面前,自然不會多誇對方。
邵芊芊冷哼:“明日我等着看她好看。”
次日來得極快,早早的,姑娘們便通通被喊起來集體練一遍舞,以看虞秋可是能配合。不想正是她們欲看虞秋的戲時,王府的向嬷嬷踏進院中。
向嬷嬷見她們這架勢,便冷道:“這是要練舞?之前在戚府是沒練夠?”
于嬷嬷自然不會說虞秋是後插入的,只道:“王府的舞自然得謹慎對待。”
向嬷嬷的目光掃過衆位姑娘,最後定在虞秋身上,昨日便知這丫頭是個如花似玉的,如今換了身清麗飄逸的純白色舞服,瞧着更是仙姿佚貌,如那月中聚雪般美好,何況她骨子裏本就透着一股柔美純淨的氣息,讓人見了,覺得極為舒服。
不過向嬷嬷可不欣賞美人,尤其虞秋這種讓人極為驚豔的,當即她那張本就刻板的老臉,如今更是冷漠:“不必了,都随我去前院準備上場。”
“這時辰不是沒到?”于嬷嬷不解。
“随我走便是。”向嬷嬷語含不耐,随即她又看了看虞秋,“姑娘還是別太張揚的好,更別做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這話一說,于嬷嬷便明了。
向嬷嬷這分明就是針對虞秋,不想虞秋或是所有姑娘們将舞跳得太好。
只是想到歸想到,于嬷嬷自然不會挑明,只小聲問虞秋:“昨晚她們的排位,你可是記住了?”
虞秋不解向嬷嬷為何看她不順眼,只無辜點頭:“記住了。”心下,她不由有些失落,怎麽人人都不喜歡她?
她做了什麽白日夢?
有些人自然巴不得,這差錯若是出在虞秋身上,便不會是她們的責任,她們只等着看她出醜便好。
在去前院的路上,言顏有意拉着虞秋走慢些,小聲對虞秋道:“聽說向嬷嬷此生未嫁,她最疼的便是她的侄女,一直妄想着近水樓臺先得月,希望她這侄女被王爺看中。想來,她是不喜歡所有出現在王爺身邊的漂亮姑娘,尤其是極為絕色的,所以才針對你。”
虞秋聞言心裏舒服了些。
言顏大概不是第一次見向嬷嬷,似乎對其頗為不屑,她又繼續道:“她囑咐別人不要癡心妄想,卻不知自己才是癡心妄想,王爺要娶誰,豈是她能決定?她如此将有可能入得王爺眼睛的人得罪了遍,要誰真成了這王府的當家主母,豈不是會要她好看?”
虞秋想了下,便問:“這是哪個王爺的府上?”
“這……”
不想言顏欲回答時,虞聽燕來到她們身旁,問道:“你們在嘀咕什麽呢?”
見到虞聽燕,虞秋便未說話。
虞聽燕心中冷哼,倒也未再語。
因她們來得太早,到前院正廳處時,便見到宴席上還沒幾個賓客,她們不得不在西側回廊後頭侯着。
随着賓客一個接一個地從正門笑容滿面的走入,院內的宴桌漸漸被填上。
姑娘們都并不是高門千金,難免對這一個個尊貴的人心懷好奇,何況這照壁前,還有戲可看。
如此就算無聊,卻也不至于覺得無趣。
時間過得挺快,不知何時賓客已滿坐,未再有人進門,她們被安排着陸陸續續朝照壁後頭走去,準備上場。
這時堇寧王江以湛在戚韓的伴随下從正廳西側回廊踏來,他仍舊是一身黑色,內斂冷沉。
戚韓擡眸看去,恰見虞秋的身影走過去,隐沒于照壁後。他不由想象起她女裝的樣子,該是極為好看。
思此,他便不禁咧嘴笑了。
江以湛側眸掃了戚韓這瞧着頗傻,似乎是在思春的模樣一眼,拐彎朝正北方的主桌走去。
照壁後頭,邵芊芊透着縫隙看到江以湛,便驚喜道:“王爺來了。”
這話一出,便有其他姑娘也趴在照壁上看去,不知是誰,大概是嫌虞秋擋位置了,便直接将她給拉開。
虞秋摸了摸被拉疼的手臂,心下嘀咕,不就是個男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