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陸與臣聞言滿意地直起腰,瞥了眼鏡子中身着白色軍裝的高挺身影,修長的手指輕輕揭開肩上小披肩的金色镂花紐扣并随手将其扔到沙發上,回頭沖奧伊微微一笑:“謝謝。”
奧伊挑眉,坦然回望:“不客氣。”
“哎呀,我聽着怎麽就覺得那麽咬牙切齒呢?”胖子在一旁壞笑道,“占有欲別這麽強啊小夥子,你陸叔叔這是為了人類的和平而做出的偉大自我犧牲,我們應該理解。”
“我們?”愛麗絲在旁邊滿臉無語,學着胖子的語氣嘲諷,“昨晚加今早,我聽你唠叨‘打入敵人內部啊隊長’這句話聽到耳朵長繭,哪來的‘我們’?”
胖子瞪了她半天,然後笑得很燦爛:“好吧,那糾正一下,是你們,不包括我。胖爺對此行為非常理解并且表示十分的支持。”
“十分支持你怎麽不去?”含着一片檸檬閉目養神的藍特斯忽然睜眼開,用力翻了胖子一個白眼接過話茬。
“啊,你以為我沒試啊?他們就給了我一句話,于是老子連報名表都沒摸着。”
正要解開與随行官服配套的深色小牛皮靴的陸與臣聽見胖子要提起早上的事,在旁邊輕笑了一聲。
奧伊來了點興趣,從沙發上坐起來問道:“哪句話?”
“……”胖子揣摩了下今天早上發放報名表的那個亞裔死人臉的語氣,學着道,“‘這裏沒有你可以穿的制服尺寸’。”說完,胖子又默默地在心裏鄙視了那個死人臉一次。
“噗——”
“哈哈哈,真相總是這麽兇殘。”
藍特斯和愛麗絲兩人在旁邊樂不可支地笑開來。
只有奧伊在聽完之後,嘲諷地勾勾唇角倒回沙發裏,他太熟悉蘭蒂斯那點套路了,這套衣服打從一開始就是為眼前這個男人定制的,除了他,沒人會合适。
——“陸、陸,那你明天怎麽去?大貴族休息的公館離這裏,很、很遠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奧碧蓮忽然打斷了歡樂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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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微小的聲音讓整個屋子裏的人不自覺地将笑聲放小,就好像生怕将難得開口的女孩的嗓音掩蓋掉一樣。話語一落,奧碧蓮發現整個屋子裏的人都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緊張地縮了縮身體。
陸與臣身後,奧伊依舊保持放松地靠在沙發上,從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懶懶瞥了奧碧蓮一眼。
這一眼帶着明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性。
這下奧碧蓮幾乎要把自己縮到消失在屋子裏才好似的。
愛麗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陸與臣這才像睡醒了似地猛然回過神來:“啊,這個沒關系的,車子不知道為什麽已經還回來了,我可以騎那個去。”他雙眼帶着笑意望向奧碧蓮溫和地回答,“明天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從公館回來會順便帶晚飯需要用到的食材。”
“咦,那個移動器還回來了嗎?”一整天沒出門的愛麗絲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驚訝。
陸與臣點點頭應了聲:“不知道為什麽會親自送回來。”
“費爾戈列有相關規定,在區域內違章拖走的車子只扣押一個小夜就會送回,不過年底需要繳納一些罰金,數目不大,折合人民幣大概二十元左右。”奧伊面不改色地淡定撒謊道。
“還竟然有這麽脫褲子放屁的規定?”不吐槽會死星人·胖在旁邊強勢插入話題。
有個屁,你當狩獵者都跟你一樣吃飽了撐的慌?——這是剛被BOSS警告此時內心十分怨念的奧碧蓮。
當然沒有,不過以後就有了。——這是望着天花板張口就能瞎扯給狩獵者以後工作添加無數麻煩本人無壓力的奧伊。
“圈養雞肋部門的領導者,頒發無聊規則的執法部門,費爾戈列自然會走向滅亡。”陸與臣垂目若有所思道。
“……”奧伊悠閑的表情一僵,良久,少年無語地抽抽嘴角,心裏無力嘆息到,也罷,幾年沒聽見有人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當塗個新鮮算了?權當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對,應該是狗咬呂洞賓。
“……不過無論如何,車子能拿回來就好。愛麗絲?”從茶幾上拿起那本小小的牛皮筆記本遞給愛麗絲,陸與臣淡淡道,“等巴塞科回來,把這個給他,問問他能不能看的懂,我總覺得那些薔薇花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如果你需要,我的可以拿給你研究。”奧伊拽了拽陸與臣的袖子,接着從衣領中拽出一根破舊的皮繩子,繩子的中央赫然挂着一枚青色薔薇吊墜。
做工比塔尼雅在飾品店裏看到得那個要好上許多,花瓣的末端都鑲上了青綠色閃亮的寶石……呃,或者是人工寶石。陸與臣先是一怔,湊過去仔細數了數,卻失望地發現奧伊這個也是七個花瓣,于是摸摸少年毛茸茸的腦袋,緩緩搖搖頭。
少年似乎有些失望将挂墜塞回去,嘴裏叨咕着別後悔之類的話。陸與臣無奈地笑了笑,與衆人道了晚安,将方才随手扔在沙發上的白色披肩連同脫下的皮靴一塊兒帶上,獨自一人回到房間。
……至于夜裏當那個陌生的高大男人再次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他的夢境當中,陸與臣發現自己已經不如前倆次那樣慌張了。
被壓制住的感覺還是如同在現實發生一般真實,那個人也依舊是二話不說地開始與他熱烈地接吻。
從衣擺下鑽入的大手一路暧昧地摸索着,最後惡意捏掐住結實的胸膛上的一邊突起,低沉的男性嗓音在他耳邊帶着笑意低語:“為什麽要去蘭蒂斯身邊呢?”
濕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邊,夢中,陸與臣一怔,掀掀嘴角想要回答,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一聲類似嗚咽的呻吟。
“竟然發出這種誘惑人的聲音……還真是個不自覺的家夥。”粗糙的拇指腹擦了擦陸與臣的嘴角,擦去溢出的唾液,男人低沉地輕笑。
一邊的凸起被逗弄得僵硬不堪,“……也會讓他像這樣碰你嗎?”身上的那人卻還是不願意放過它一般,動作從開始的輕柔變得越來越重,最後,陸與臣明顯感覺到,男人的動作中不知為何開始帶入些許怒意,領口被粗暴地扯開,冰涼的雙唇留給耳垂最後輕輕一吻,然後順着耳際一路下滑留下一道濕潤的觸感。
最後停留在頸脖之間舔吸,男人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
就是現在!
陸與臣忽然精神一振,夢境中,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從手指間慢慢回到身體!
二十秒後,陸與臣猛地睜開雙眼。
“……”
安靜的房間,黑暗如同他入睡前一般。
終于,從夢靥中掙脫出來。
陸與臣從床上坐了起來,打開臺燈。昏暗的燈光下,他發現房門依舊是從內鎖好的,赤着腳在房間中轉了一圈,最後,他一把拉開窗簾,窗簾後的景象讓他微微眯起雙眼。
原本鎖好的窗戶不知何時被大打開,夏夜的夏風中,破舊的窗戶無力地左右擺動,發出無力的“嘎吱——”聲。
陸與臣垂目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最後伸手将窗戶拉回,重新上鎖。
再次擡眼時,他怔了怔後微微蹙眉。
玻璃中模糊的身影緩緩地擡起了手,摸向頸脖間,修長蒼白的手指将白皙的皮膚上紅色的瘀痕掩蓋住。
輕輕摁下去,還會有奇異的脹痛感。
陸與臣悻悻然垂下手,迷茫地望向正當午夜一片漆黑的窗外,喃喃自語道:“果然……不是夢。”
……
費爾戈列的南方小城市底塔城市中心的梅森大街,屬于同一棟舊樓房破舊小閣樓裏,相同樣式的臺燈下同樣也有一個未進入睡眠的人,……不,準确地說,他前不久才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此之前,房中空無一人。
身形高大的成年男人幾乎占據了整張床的一半——那原本是讓少年形态的他睡上去剛剛好的地方。
變回成人的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結實的胸膛,不再合适的上衣被遠遠地丢在床的角落。已經褪去少年獨有稚氣的精致面容變得俊美剛硬,唯獨雙眸依舊是灰藍色,卻不再帶着稚氣羞澀,反而從眼底透着冰涼的冷漠嘲意。
良久,男人嘴角輕輕勾起成一個輕蔑角度。
斜斜地倚在床邊,一只腳随意地卷曲搭在床上,此時此刻,他正沉默不語地打量着今晚曾經拿出來過的青色精致挂墜。
忽然,牆上的倒影動了動。
男人緩緩地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戳了戳吊墜薔薇中心花瓣的位置。
房間內很快響起輕微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音,随着“啪”地一聲輕快彈擊聲,從青色薔薇吊墜的中央部分向左右分別彈出兩瓣花瓣。新生的花瓣中間被工匠別有用途地精心镂空,并灌入了與其他花瓣上閃亮的青綠色寶石顏色一致的液體。
随着吊墜的晃動,青色的液體在兩瓣花瓣中微微動蕩。
九瓣青色薔薇徽章。
昏暗的房間中,堯無聲地笑了。
“青色徽章啊……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白白浪費……那就不能怪我了,是不是?親愛的,陸隊長。”